慕容老也看丁氏一口回绝,很有些不耐地道:“女儿婚事我已答应,你愿意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说罢,起身,一甩袍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贾氏贪图富商钱财好处,一力撺掇,慕容老也不顾丁氏的反对,答应半月后娶亲,由贾氏主持操办,全府上下,一团忙乱。
喜期渐近,府中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慕容老爷正在大堂上与贾氏一一过目男方所送的彩礼,二人喜笑颜开。
贾氏一脸喜色,正拿着一个纯金镯子,用十指弹了弹,放在耳边听了听声儿,又冲着阳光照了照,兴奋地叫道:“老爷,看这成色,足金的”。
慕容老爷也正拿着一个黄玉佛手,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这时夫人丁氏房中的一个小丫头急慌从外面跑进来,由于过度惊吓,脸色都变了,喘息未定,结结巴巴地道:“老……爷,不……好了,夫人悬梁了”。
慕容老爷这一惊非同小可,也顾不上看彩礼,抬腿就向外走,贾氏倒是心里称愿,惦着看看夫人死了没有,命丫头把东西收起来,随后也跟了来。
慕容老爷一路疾走,最后变成了小跑,来到后院,进到正房,一看,一条刺眼的白花花的带子还悬挂在房梁上,夫人已被人救下,平放在床上,一动不动,慕容惜雪伏在床边低低饮泣,呼唤着母亲。
看到这个场景,慕容老爷心也一瞬间的发酸,来到近前,慕容惜雪回身看见,瞪视着父亲,眼中的冷冽令慕容老爷心中一凛。
这时,丁氏悠悠醒来,睁开眼睛,换了声:“雪儿”。
慕容惜雪听母亲出声,转回头喜极而泣,呜咽着说:“娘,你不该走这条路”。
丁氏看着慕容老爷,微弱的声儿祈求道 :“老爷,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退了亲事,她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慕容惜雪一字一顿道:“娘,我是不会嫁的,除非一死”。
贾氏在旁撇撇嘴拿腔作调地说:“ 呦,你们娘俩这是唱得那出戏”。
慕容惜雪怒目道:“夫人面前岂容你个妾室张狂”。
“老爷,你看这没大没小的,成什么规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给我气受”,贾氏佯装委屈道。
慕容老爷回头瞪了贾氏一眼,贾氏没敢在则声。
慕容惜雪的婚事在母亲以死相逼下取消了,但从那一刻起,她暗下决心,一定让母亲后半生过得幸福。
一年后,秀女初选,慕容惜雪在备选之列。
她离家时,慕容知府给她带了足够的银两,这一次贾氏没有阻拦,母亲流着眼泪,看着女儿的马车走远。
数天的颠簸来到皇宫,由于家世门第低微,她落选为宫女。
一次偶然,陈皇后发现了她,在皇后的刻意安排下,御花园偶遇皇帝,侍寝,皇帝对这个大气婉约的女子,虽说不上隆宠,可也对她很特别,频频施恩,准其归家省亲。
慕容惜雪衣锦还乡,当她从舆撵上下来,望着熟悉的知府府邸,感慨万千。
直接进了二门,只见内廷中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慕容惜雪一眼看见母亲跪在紧前头,她甩开扶着她的宫婢,几步上前搀起母亲,母女相拥抱在一起。
慕容老爷在旁躬身道:“请娘娘入内歇息,臣已把娘娘原来居住的闺房收拾妥帖,房舍简陋,只好委屈娘娘将就些个”。
慕容惜雪没有理他,眼角余光扫见贾氏,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扶着母亲到厅堂同坐,冷眼看束手恭立在下面的慕容老爷道:“知府大人,贾氏夫人不是一直掌管着家务,怎么不见她进来张罗,是躲我,不愿意见”。
慕容老爷一听,尴尬赔笑道:“岂敢,岂敢,贾氏只是一个侍妾,没有宣召不敢觐见”。
慕容惜雪嘲嗤道:“怎么现在倒成了侍妾了?”
慕容知府更加惶恐,弯腰忙说:“下官让她服侍你母亲”。
慕容惜雪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说:“那就是说,现在是一个下人了”。
慕容知府忙答应说:“是,是”。
慕容惜雪眉梢一挑,收了笑,极淡声儿道:“既是下人,名分上就不是妾,烦劳父亲一纸休书,放她归还母家,所生三子,败坏家风,逐出府门,脱离关系,慕容府由四子贤承继祖业,供奉爹娘”。
慕容知府后娶的小妾又生了一子,只是年龄尚小,母亲就亡故了,由丁氏代为抚育。
慕容知府舍不下,想求情,一看女儿的脸色,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耷拉着头道:“下官遵命”。
慕容惜雪紧逼不放,说:“来人,笔墨纸砚侍候”。
慕容知府到此时,见已无法挽回,不敢怠慢,挥笔写下休书。
慕容惜雪命人把贾氏驱逐出府,那贾氏一看这阵势,破例没敢哭闹,收拾了细软带着儿子归回母家。
这里慕容知府眼巴巴地看着,虽万般不舍,奈何女儿的话也不敢违拗,慕容惜雪放缓脸色,对她父亲说道:“女儿临出宫前已奏请皇上,慕容知府现已年老体衰,应告老归家,颐养天年,圣上隆恩浩大,已恩准女儿所请”。
慕容知府呆若木鸡,本指望借女儿之力平步青云,不承想来了个告老还乡,一时心中懊悔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慕容惜雪招招手,十几个太监抬着箱笼鱼贯而入。
慕容惜雪对母亲丁氏道:“娘,这是圣上赏的,留待你老颐养天年”。
丁氏眼睛始终未离开女儿,高兴地连连道:“好、好,我养个好女儿”。
母女相携入后堂,留下低垂着头沮丧的慕容知府。
VIP最新章节 70掐架
正月初十;是贤妃的生辰,季宝珠思虑在三;送什么礼好;最后决定送字画和砚台;贤妃世代书香;尤擅于丹青。
季宝珠头天让芳春翻了库里;左挑右选;选中一副《兰竹图》,这是皇帝赏赐的,价值不菲,她对画只知道个皮毛;不像宫中名门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看这副画画风上秀逸自然;潇洒清新,用笔流畅而纤美,正和了贤妃性情,淡雅中透着浓浓的书卷气。
另又选了个一方端砚,石品是蕉叶白,砚台中的上品。
芳春稀罕地端详着砚台有点舍不得,道:“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
季宝珠有几分诧异,论理说芳春原是贤妃宫中出来的,应有些感情,但看芳春神情淡淡的,从未提起过贤妃,也不知就里。
初十这天,一些得过贤妃好处的嫔妃张罗着摆酒祝寿,贤妃推辞不过,就在玉漱宫摆宴,众人贺贤妃生辰。
贤妃素日为人谦和,众嫔妃多有交好,有感恩她平常帮衬的,,季宝珠曾得她几次解围,心存感激。
后宫嫔妃极少有缺席的,只两位贵妃没露面,礼却提前送到了,就连久不出门的舒贵妃也赏了东西,正殿摆下桌子,一直排到外殿门口。
偏这日忠王家发生大事,帝后出宫去了,因此一干嫔妃倒自在无有拘束。
贤妃平日穿得素淡,生日破例着了喜庆的吉服,上座,看众人落座,清清嗓音,说了几句场面话:“众位妹妹捧场,姐姐谢过了,妹妹们尽兴方好”。
众人借着节下欢喜,酒也多喝了几坛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嫔妃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闲聊,殿上热闹起来。
季宝珠正与慕容才人唠着闲磕,这时,离季宝珠不远传来吵嚷声儿,季宝珠和慕容才人停止话头,齐齐看去,见曹贵人和朱贵人在争执着什么,双方都很激动,朱贵人脸孔通红,声音很大,似都有几分醉态。
朱贵人一直憋着股气,曹贵人与她位分相同,凡事却总压着她一头,这次又因节下发衣裳,二人同时相中一条海棠色的裙子,起了争执。
最后,还是让曹贵人占了上风,把裙子夺了去,这原是朱贵人先看上的,却被曹贵人抢了,就使得朱贵人别提多懊恼,这又都多喝了点酒,一句言语不和,竟至争吵起来。
不知怎么吵着吵着,竟动起手来,曹贵人一向蛮横,朱贵人对她颇有不恭之词,令她羞愤,冲动之下,抬手就是一巴掌,突然变故,朱贵人没有防备,这一掌就结结实实打在朱贵人人脸上。
朱贵人本也不是善类,又兼与陈皇后有些瓜葛,底气足,行事说话腰杆硬,焉能吃这等大亏,一把揪住曹贵人发髻,曹贵人吃疼,匆忙应战,可朱贵人先下手为强,抓得死死的,不放手,曹贵人头发被她扯着,抬不起头,双手只好乱抓,双脚乱踢。
朱贵人的妹子朱才人,一看姐姐与曹贵人扭打起来,同胞姊妹,焉能坐视不理,就一至对外。
朱才人位分低于曹贵人不好明着动手,借着拉劝之机,连踢带踹,连掐带拧,还不解气,头上拔下簪子,照着曹贵人身上乱扎,曹贵人虽奋勇,怎奈好汉难敌四手,饿虎架不住群狼。
渐渐落了下风,在看曹贵人脸也花了,髻也散了,衣衫撕破了。
众人开始看热闹,除了一二个假意拉架却是成心拉偏仗,这样时候久了,曹贵人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只有护住头的分,看打得实在不像,众人才假意拉劝,毕竟朱氏亲姊妹俩,宫里嫔妃向着她二人的多,曹贵人平素傲慢无礼,本就不招人待见,这时谁会真帮她,有个别的妃嫔还趁机掐上两把。
曹贵人最后索性抱头蹲在地上,不在招架,只嘴里不停叫骂。
骂得朱贵人姊妹兴起,又一顿拳脚,打得她不是好声的叫唤。
大殿乱成一团,淑妃和贤妃喝止,可声儿却被曹贵人叫嚷声和众人起哄声淹没。
季宝珠看殿上乱着,就想抽身走,可殿上人多,你撞了我,我碰了你,平素有旧怨的,就此发泄,厮打变成一场混战。
这时,本想帮着曹贵人的德妃却不知被谁狠撞了一下,德妃稳了稳身子,晃了几晃,脚跟尚未站稳,又被人从后面狠推了一下,德妃站立不住,照直撞向身前的云贵嫔,亏云贵嫔是个机灵的,看德妃撞向她,身子灵巧向旁一闪,德妃扑了个空,却生生朝季宝珠撞去。
季宝珠正转身想走,不防背后有人撞过来,在她旁边的慕容才人见了,忙将她拉过一边,德妃身子直直朝前就扑到,脸朝下,重重地磕在地上。
一个妃嫔忙上前扶她,德妃一抬头,众人吓了一跳,满嘴的血,额头磕破了,淤青一片,芙蓉粉面也蹭破了皮。
季宝珠朝慕容才人感激地点点头,慕容才人会意,笑笑,护着她往外走去。
那厢混战也告一段落,在看曹贵人满脸血道子,长指甲深深地划在肉里,粉白的嫩肉翻卷出来,鲜红得吓人,披头散发、衣不遮体,甚是狼狈,众人想笑,用帕子掩了嘴,偷偷窃笑。
德妃被贤妃拉去内殿,收拾伤口。
众人劝着朱贵人姊妹先下殿去了,曹贵人委屈得在宫女搀扶下,也回宫去了。
朱贵人俩姊妹大获全胜,朱才人跟着姐姐回到姐姐宫中,关起门来,撵出宫女,二人悄悄计议,妹子朱才人道:“如今得罪了曹贵人那二货,待帝后回宫,她定会告状,你我姊妹需先下手为强,听着皇后回宫,马上先奏她一本”。
姐姐朱贵人道:“妹妹说得有理,想皇上倚重曹家,对姓曹的一向偏袒,我等只有求皇后娘娘做主,后宫之事,皇后娘娘打理,若皇后娘娘此事处置过了,皇上也就不好在行过问”。
二人计议已定,就派出宫女打探皇后娘娘何时回宫,单等陈皇后自忠王府回来。
陈皇后自忠王府回来,才在侧殿歇息,即便有宫人学了曹贵人和朱贵人姊妹打架的事,陈皇后皱了下眉头,正要说什么,外面太监高声禀道:“朱贵人、朱才人求见皇后娘娘”。
陈皇后一猜就是打架之事,就命宣进来。
朱家姊妹毕竟二对一,没吃什么大亏,但衣衫也破了,来皇后坤宁宫前,照朱贵人的意思把衣裳又撕成条条,拿着到皇后面前,一顿哭诉。
陈皇后与朱家姊妹是两姨表亲,是亲三分向,对曹贵人本就不待见,一听更加反感。
偏这曹贵人一根筋,想向皇上告状,单等着皇上回宫,好撒娇撒痴奏上朱家姊妹一本,让她二人吃不了兜着,可皇帝萧昂从忠王府回来,就去了朝堂,曹贵人派人打探,皇上却迟迟不归。
正这时,皇后娘娘派人传她过去。
这曹贵人脑子简单,人本身有点犯二,衣衫换了,换成节下穿的簇新的衣衫,头发梳整齐了,脸上的伤无法掩盖,也涂了药膏,看着不那么吓人了。
极不情愿地来到坤宁宫,拜见了皇后,见朱贵人姊妹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恨不得吃了二人。
无奈皇后娘娘在上,行礼后,却不言语,只恨恨地盯着朱家姊妹。
皇后暗自皱眉,道:“曹贵人,听说你动手打了朱贵人,可有此事?”
这曹贵人一听,气得七窍生烟,浑身乱颤,唇直打哆嗦,跪下把事情经过说了个颠颠倒倒。
一旁的朱贵人姐妹却哭得肝肠寸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曹贵人颠三倒四反复说了几遍,也没把事情说清楚,却倔强地仰头,也不掉泪。
这皇后瞅着曹贵人这副模样心里就平添反感,也懒怠在问了,就草草断了。
曹贵人和朱贵人违反宫规,各罚三月月银,朱才人罚一月月银,曹贵人和朱贵人罚闭门思过三月,撤了牌子,今后谁在生事,严惩不贷,此事,从此揭过不提。
陈皇后明显的偏袒,这让曹贵人叫苦,禁足,撤了牌子,她既出不去宫门,也没机会面圣,见不到皇帝面,这御状怎么告,这陈皇后是把她的两面的路堵死,曹贵人无奈,恨得直咬牙。
陈皇后命宫人把三人押回宫,闭门反省。
这事不出二日,当成笑话,即在宫中传遍。
季宝珠听了厢贵人绘声绘色的叙述,二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过后,暗自佩服皇后手段的同时心中又添了层隐忧。
厢贵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用绣帕直擦眼角,好容易忍住笑道:“三月,亏皇后娘娘能想得出来,这曹贵人脸上就结了疤,那还能看出来,就是想找皇帝告状,也没了证据”。
宫中人说笑的时候,却还有一个笑不出来的。
那就是德妃,窝了一肚子火,当日,德妃跌了一跤,当时晕了,被人扶起来,去贤妃内殿洗净血水,端起铜镜一照,差点没昏死过去,前面两颗门牙没了,抽一抽,一下子就进了凉风。
贤妃见状,赶紧道:“快去把牙找回来,传御医来想法子弄上”。
德妃此时才醒悟,忙在宫女搀扶下出来殿上找牙齿,大殿的人都走净了,只有宫女太监在收拾杯盘狼藉。
众人听德妃娘娘找牙齿,都跟着找,所有角落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那两颗牙齿,贤妃看实在找不到,说:“殿上人多,方才也乱,东西小,不容易看见,一会太监打扫时注意着点”。
说吧,就吩咐下去,留意那两颗牙齿。
翻了个遍,就是没有那两颗牙,贤妃知道找到无望,也就命不用在费力气了。
却原来,那日乱中,德妃那两颗门牙正好不知被谁不留意踢到季宝珠脚下,季宝珠赶巧一低头看见,起初,没看清,就看两个带血的白色小东西,凝神细看,才看清楚是两颗牙齿,知道是德妃遗下的,看左右没人注意,遂用脚踩住,这时,德妃已去内殿收拾血迹,季宝珠装作提鞋子,弯腰拾起,收到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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