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能放心地走”。
晟儿身边有芳春,雨燕、荣宽和春财,春儿,旺儿几个照管,她又求了淑妃搬来乾清宫,特为照顾晟儿,这阖宫中,唯淑妃她是最信任的,这样她走得安心,没了后顾之忧。
内有淑妃,外有安王,和季家父子,可谓无有牵挂了。
夜风习习,季宝珠站在翠华西阁上,目光穿过层层宫阙,皇宫,这生活六年的皇宫,承载着多少泪水。
这时,轻微衣袂摩挲声,伴着脚步声传来,一个熟悉的低沉男中音道:“一定要走吗?”
季宝珠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她没说话,或不屑说什么。
萧昂站在她身旁,略带感伤道:“宝珠,相信朕并不想伤害你”。
季宝珠心中涌起恨意,切齿道:“可你伤得我体无完肤”。
萧昂一把扯过她,盯着她的眼睛,妒火中烧,道:“是为了他吗?”
季宝珠冷眼看着他,萧昂失落地慢慢松开手。
半天,萧昂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恳求道:“宝珠,你忘了曾说的话吗?愿与朕放弃所有,找一处世外桃源,过着与世无争的恬淡生活”。
夜风卷起季宝珠乌黑长发,冷冷的空气中,虚飘飘的声儿传来,“你不觉现在说晚了点吗?”
萧昂双手猛地握住她瘦削的肩头,定定地看着她道:“别离开朕,连你都离开,朕就一无所有了”。
季宝珠唇角微扬,讥讽地道;“你曾什么都有过,是你亲手毁了它”
萧昂一把揽过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她便会走掉,低声下气道:“宝珠,朕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哪怕你心里装着别人,朕也愿意你留在身边”。
季宝珠身子一动不动,萧昂觉得他身体里最重要的东西一点点抽离出去,令他恐慌绝望。
季宝珠平静的声儿道:“我要去他曾呆过的地方,住他住过的屋子,感受到他的存在,这样我的心才踏实”。
萧昂定在哪里,这一瞬间,他宁愿是萧曌,他死了,却在她心里活着,而自己活着,在她心里却死了。
十年后,西北古道上一行辇车驶过,扬起漫天黄沙。
车子里一女子温柔清音,“白御医,往南走这天都暖和了,京都花都开了吧”。
一男子温润自在的声音道:“太后,三月打春了,不知京城有什么变化”。
那女子清绝声儿又响起:“上次安王来西北不是说了吗,新皇登基后,国泰民安,京都繁华热闹,常有异族商贩往来,我大晋朝的东西在他们是稀罕物”。
那女子声儿又传来:“白御医,你跟了哀家这十年,人在西北,这次回京城,娶妻生子,也不枉人生一世”。
那男子依旧温和声儿道:“微臣老了,亲事不提了,还是陪着太后吧”。
寿康宫
太上皇萧昂病重,躺在卧榻上,张德全在跟前服侍,萧昂朝殿门口巴望着,声儿微弱地道:“太后回来了吗?”
话音才落,殿下翩然上来个鹅黄春衫女子,澄澈的双眸,一如当年,那明媚少女,只是眼底晕着一股恬淡。
萧昂轻轻唤道:“宝珠,是你吗?”
季宝珠如今的季太后上殿,数年未见,在见之时,恍如隔世,季宝珠福福身,淡淡声儿道:“多年不见,你可好?”
萧昂苦笑,涩涩地道:“朕要是知道临死之时你方肯见朕,朕早就不等这么久了”。
季宝珠清纯的面容丝毫未留下风霜的痕迹,也许这十年她心平静无波,才没有变老的缘故。
萧昂深情地看着她,涣散的瞳仁闪出异样的光彩,断断续续地道;“朕…。。要走了,十年,你可消了那口气”。
季宝珠淡然一笑,道:“这十年我生活得很好,我渐渐明白他为何喜欢那里”。
萧昂阖上眼,眉心一跳,道:“你还是没有忘了他”。
季宝珠轻轻道:“我会好好活着,为了他,他一定能看得到”。
萧昂阖上眼,气息慢慢弱了。
榻上的曾经带给她无尽痛苦的人已走到生命的尽头,所有爱恨将随着他离开,永远消失了。
季宝珠走出殿外,赫然见小皇帝亲率文武群臣,伏了一地,呼声如雷:“恭迎太后回宫”。
季宝珠望望头顶的天空,是那么蓝,就像刚出冷宫那会,她终于释怀,静静地笑了。
这之后,听说太后留在了宫中,安王爷无事便进宫陪着太后下棋解闷。
据传,安王爷有一晚留在宫中未走,也有说,白御医与太后有男女之私。
总之,皇帝至孝,母子情深,太后是大晋朝最尊贵的女人,享年八十一岁,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