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淡答应一声,纪修拿了地下的缕金的凤头翘履,握了如玉她的脚腕施施然穿了上去。前二十四年从未想过一日会给一个女子穿鞋,还会如此的求之不得,任劳任怨。
祝君好扶着boss的肩站了起来,圆乎乎的肚子煞是笨重,方站起身只觉下'身似乎有热流涌出,一低头只见地上滴滴答答的水,似有千斤的物体要从小腹坠出来一般,她一怔之时纪修已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
她空荡荡的脑海里只有一行弹幕,羊水破了,要生了,她要当妈妈了。
房内的稳婆连忙拉上了帷幔,早备好的热水一盆盆端了上来。她惶然的躺在床上,一把捉了纪修的玄黑的衣袖,咬了咬唇,颤颤巍巍道:“你别走,我害怕。”
她怕她就这么难产死了,古代生孩子的技术她一点也不相信,要是纪修在这,她会有些安全感。
纪修抬手摸了摸她光滑的脸颊,长指停在她颤抖的唇上,棱薄的唇角深一抿道:“我在,你莫怕。”
一句话让她安了不少心,一身的汗如雨下,惨白无血的脸颊上汗水和泪水混交在了一起,葱白的手上关节捏的发青。
年迈的稳婆扫看一眼纪修,张了张嘴又闭上,这自古男子不了进产房,免得沾染污秽之气,挡了运势。可眼前这位人物不是她敢阻拦的,看着平日里把着小娘子捧在心尖上的模样,莫说沾晦气,要命都会来。
“姑娘,加把劲,用点力!”一个稳婆换了身下的血褥子后急促促道。
祝君好仰了仰满是汗水的脖颈,纪修此时正定定的看着她,墨漆漆的眼眸似是天上的星星一般,握着她的手的掌心温温热热,似有无尽的力量。她一下子泪如雨下,不知是痛的还是触动,张了唇哽咽道:“呜呜……我给孩子还没……起名字,我还有好多银子都……没花掉,青山的园子我才住了一次……我不要死!”
她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才不要这么死,她一咬牙,狠狠的加了一把力,只觉身'下如同撕裂一样的疼痛,产婆欣喜的声音随之响起道:“姑娘,头出来了!再加把劲!”
产婆怕她咬了舌头,慌忙给她口中塞了一块软木。她呜呜几声,五脏六腑的疼痛席卷而来,像是被千斤重的车从肚子上碾过一样,纪修的手被她抓的越发的紧,后脑勺无力的在枕上磕了一下,仰首只觉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身下传来。
“生啦,恭喜姑娘生了个儿子。”小小的身躯一裹柔软的纱布,产婆喜笑颜开的递过来道。
祝君好抬起头眼皮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小东西像一个大仓鼠,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她抬手挥了挥,其喘吁吁道:“抱过来,我瞧瞧。”
现在这幅模样看起来确实不好看,希望过几天能好看一点。
纪修一把握了她抬起的手,不由分说的按回来被子里,侧眸瞥一眼襁褓中的婴儿,眉头轻轻一冽道:“真丑,拿远些。”
☆、第60章 来者不善
第六十三章:来者不善
祝君好吸了几口气,缓了过来,有些失血的唇微微一抿道:“你小时候和他一样丑,谁还嫌弃谁呢。”
宝宝的样子本来就是根据boss捏出来的,虽然现在丑丑的,可在张几年就和小狗剩一样俊了。
稳婆本是抱着孩子不知该听谁的,她这句打趣的话说完之后连忙跟着一笑,把孩子递了过来,圆圆嫩嫩的小家伙从襁褓之中伸出短短的胳膊,幼小的拳头握了紧紧,嘴一张哈哈的笑了出来。
她杏眸轻轻一瞪,这是天生自带嘲讽笑功能么,稳婆也是一愣,随后轻拍了拍襁褓后喜气洋洋道:“这未说话先笑了,小公子将来必定不凡,这可是大喜之事。”
纪修轻扫了眉头,随手拢了被角后轻抚了她的脸颊,眼眸一挑淡道:“好好休息,管他做什么。”
她撇了撇嘴,缓慢的闭上了眼,不求这个孩子大富大贵,为龙为凤,只求一生平平安安便足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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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君好在床上躺了三日总算可以下床了,趁着春'光正好换了一袭羽纱的流云素裙,外披了孔雀锦的披风,两个小丫鬟扶她出了门,正值六月,一园万紫千红,落英遍地。
这几日的各式各样的补汤快把她喝吐了,可偏偏太医嘱咐前三日只得喝汤水,这对于一个无肉不欢得人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今日庭宴设在大厅,桌上只坐了一脸淡淡然的纪修与怀揣不安的贾不全,丫鬟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落了坐,在座两人一言不发。
“去把孩子抱来,我瞧瞧。”祝君好转首看了丫鬟道,这几日睡得昏昏沉沉,醒着时只见了几次小家伙,圆鼓鼓的模样真是招人心疼。
丫鬟应声退下,纪修轻哼了一声,起身弯腰将她披风后的帽子拉了上来,又替她拢了拢衣领,直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轻描淡写道:“那般丑,有何好看的,倒不如看着我。”
贾不全附议似的点头,她眉间微微一拧,一手握了衣上系带,亦跟着轻哼了一声,丑也是怪你基因不好,能怪她么。
一盘盘的美味佳肴随着如流水的托盘呈了上来,祝君好只看了一眼便有些晕了,这是要活生生的补死她么。
人参甲鱼、燕窝鱼翅、当归枸杞、还有让她产生心理阴影的鹿茸。
她一张俏脸皱成了包子,她现在想吃辣的,重庆火锅支起来,左手大烤串,右手腰花子,要多刺激有多刺激。
抱着孩子的奶妈款款而来,笑眯眯的将襁褓托到了众人眼前道:“小公子一听夫人要见他,乐呵呵的笑了一路,我看着以后和夫人亲的很呢。”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孩子,襁褓里的小家伙早已睁了眼,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初生滑溜溜的皮肤如同玉一样。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是她生的么?初为人母的感觉胸膛里都是暖暖的,怎么看怎么觉得欢喜,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这样看着他。
“嘿,别说,还真的像督主,这眉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亲生的我都不信。”贾不全乐呵呵的道,说罢忽的脸色一僵,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猛的旋首呆呆的盯着纪修的身下。
纪修冷扫他一眼,他忙收回了目光正襟危坐,这幅样子逗得祝君好花枝乱颤,跟着神经的主子也变神经了么,还是神经本来就会传染。
“抱过来,我看看。”纪修瞥了一眼襁褓道,她吐了吐舌头递了过去,小家伙的样子像极了纪修,这个系统也真会偷懒。
纪修低了头认真端详了襁褓中的婴儿,小家伙伸出肉呼呼的手搭在了他脸颊上打了几下,而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流溢的口水留了一下巴。
他轻抿了薄唇,抬手轻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婴儿的脸颊,软软绵绵的触觉很是新奇,小家伙两手一下抱住了他的长指,圆鼓鼓的手抱着拉到湿乎乎的唇边一下咬住了,光秃秃还未长牙的小嘴没有丝毫的威胁,只带了痒痒的触觉,却让纪修一下子僵直了。
祝君好拿起襁褓的绣帕给宝宝擦了擦口水,小家伙咬着纪修的手不放,纪修也直愣愣的看着他一动不动,一大一小两个人如同在神交一样。
“嗯,倒是像我的儿子。”纪修沉默一瞬后淡道了一句。
她杏眼儿一眯,拍了拍襁褓道:“本来就是你的孩子,我和你说过的,你还欺负我。”
想当初她怎么解释都不信,还把她塞进了小黑屋了,差点想要杀了她,现在真相大白,她终于可以洗清冤屈了。
她祝君好虽然观念开放,但也只愿意和喜欢的人滚传单。
纪修眯了发亮墨眸,侧首认真的看了襁褓中的婴儿,一瞬之后唇角笑意渐生,轻轻抱过了襁褓,看着小家伙,轻哼了一声不屑道:“一点都不像,我怎会有这般丑的孩子。”说罢又低低笑了一声。
她杏眸一弯,笑意洋溢,心窝里都是暖暖的,boss最高兴的时候就会点亮口是心非的技能,比如她当初表白的时候,口嫌体正直的典型,这一点了解不过了。
“修修,宝宝单名叫念好不好?”祝君好道,纪念,若她回了现代便是给纪修唯一的纪念了。
纪修扫她一眼,忽的敛了眉莫名的道了句:“你可闻到味道?”说罢将怀里的婴儿举高了,他玄墨的袖摆上渍湿了一大片,小家伙还开心的咯咯咯笑着,她掩了掩唇接了过来,绕你英雄盖世,照样栽在她手里。
一个小厮的从堂中跑了过来,跪地拱手道:“督主,封公子,在府外求见。”
她心里微微跳了一下,系统说封云野黑化了,这次来又是要做什么。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说不清,仿佛一条隐藏在黑暗里毒蛇探出头阴测测的看着她,随时会冲上来咬她一口,而她却摸不清这条蛇在何处。
“让他滚。”纪修冷冷说罢一拂袖去了堂内换衣,祝君好抱着孩子低了头,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像是黑曜石一样。她微微安了安心,不管如何,都有修修。
不过片刻方才走了小厮又急匆匆的跑回来了,一边跑一边捂着胸口喊道:“封公子打进来了!不好了!”方走道堂前跌了一跤,将怀中的信飞了出来。
祝君好低首瞧了一眼,红边白底的信封上只有“战书”两个龙飞凤舞的字,蹲下身捡了起来,还未抽出信就听闻一声爽朗的笑声从不远之处飘来,抬头只见封云野立在厅外,一身白衣如雪如月皎光,但这张她倍感熟悉的脸却变了许多。
以往丰神俊秀的面庞多了几分阴寒之气,褐色的眼眸漆冷,仿若聚集了午夜里游荡索命的冤魂,本是温泽唇角变得刻利,如同最锋利的弯刀。
“君好,封某好生的惦记你,这三个月你还好么。”封云野一手提了剑,一步步走进了她道。
那面上的笑意如三月春花灿烂,但却让她遍体生寒,她抱紧了襁褓仓皇的倒退几步,一支劲痩的手臂从身后揽了她,纪修熟悉的声音亦是冷冷淡淡道:“本座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那今日便送你一程。”
封云野盯着祝君好看了一瞬,忽的仰首大笑道:“君好,你害怕我,你不害怕他竟然会害怕我。”顿了一声后猛的看着纪修道:“来啊,你抢走我最爱的人,你杀了我的妻子,你说我是废物,封某被你百般羞辱,这仇怎能不报。”
“你本就是废物,何须争辩。”纪修轻一扫袖冷回了句,轻拍了拍祝君好的肩以作安慰,而后一腾身快如流云的迎了上去,眉间的戾气令人齿寒,指间森森的白光锋芒夺命。
封云野猛的飞身扑了上去,软剑卷舞飞扬,恍如银蛇,纪修旋身一转,避开来势,在一晃身快如疾风的迎了上去。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看的祝君好眼花缭乱,封云野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往日里和纪修打,十招之后就被吊打,今天过了几十招还是平分秋色。
她抱着孩子几步躲在了柱子后,就算封云野吃透那本《无相神功》,短时间之内熟悉度比起纪修还是差远的,她不必过多的担心。
纪修脚尖一踮,踩上一旁的海棠树枝,一旋身手中一枚冷钉手腕一转之间飞了出去,封云野不要命似的迎上,一下正中了肩头,但他扑上的速度不改,似乎是觉察不到疼痛一般,纪修双眸盯了他的剑锋,一个旋身借力踩了树干跳了下来。
满庭的海棠花如雨漂落,扬扬洒洒,封云野一旋身直直挥剑而上,纪修拧眉后退一分,中了龙渊钉非死即伤,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形,他微微一凝神冷勾了唇,到有几分有意思了。
☆、第61章 心领神会
第六十四章:心领神会
封云野几欲不顾性命,与纪修对招狠拼,剑光若银,快如闪电,一时满园冷华流转,宝光四射。
祝君好长吸了一口气抱紧了襁褓,不远之处的贾不全对她轻一挥手,闪身夺门而出,她眉尖一挑,这是去叫帮手了,看来封男神今天要香消玉殒了,想到此,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封云野死了她就可以完全脱离开这个系统了,虽然对于封男神来说残忍,但她无可奈何。
纪修出招快,收势亦快,处处避开了和封云野锋芒相处,艳色的海棠翩翩飞舞,落了玄色衣衫之上,如若夜色之中红雨一般。
“呵!”封云野肩膀之处又中一枚龙渊,重呵了一声后旋身瞥见了柱后一抹荼白,眉心一凝,计上心头。一瞬快步后退,手中的长剑飞转防御,纪修一踮脚紧随了上去,闪身避剑,手中的冷钉划过剑脊飞射出一串串火星。
封云野虎口发麻,如若火炙,手中的剑几欲脱手,他一咬牙侧了剑锋,迎着纪修手中的龙渊与他锋锐交击,两人互不相让,电光火石之后只听“叮”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剑震的四碎,他猛的后退了几步靠了柱子,纪修一旋身拂袖将碎剑化作万道银光,只是当中一片不偏不倚划过了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她微微侧头打量一下外面情况,另一侧柱子的封云野亦是侧首看着她,两人对视一瞬,封云野一旋身将她揽了过来,一手勒住了她皓白的脖颈以免她挣脱。笑吟吟的扫了庭中道:“君好,跟封某走可好?”
纪修负手冷扫他,淡薄的唇微一掀道:“休想,以为如此就跑的了么。”说罢抬手一打响指,四处楼阁齐刷刷的推开了窗,银光冷厉的箭头对准了庭中。
祝君好抱着襁褓不敢妄动,圆润的杏眼骨溜溜扫过园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封云野低笑一声,越发收紧了勒着她的手臂,垂首在她耳侧不轻不重的吹了一口气后温柔道:“君好,他就要死了,我在剑上淬了毒。你日后跟着我,我会好好待你的,”
她轻一怔,抬首望去,纪修脸颊之上一道浅浅的殷红已然泛黑,不知是何毒如此厉害,深闭眼了,心底一阵心疼,咬了牙恶狠狠道:“滚,你最好把解药给他,不然你死定了。”这挨千刀封云野,为什么总要破坏她近在眼前的幸福生活,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君好,你为何这般恼我,他对你那样不该死么,你和我一起我定不会那般待你。”封云野看了她明丽的侧脸轻道,纪修对待祝君好的态度他看在眼里,一个娇小可人的女人整天被他喝来唤去,女人那是能这般对待的,纪修怎能比的了他的温柔体贴。
纪修墨色眼眸深深凝了封云野,眼底的狂风骤雨几乎要将人吞噬掉,抬手轻摸了脸颊,手下一丝丝麻木的触觉让他眉头一冽,轻笑了一声道:“何时耍起卑鄙下流的手段了,你现在最好放开她,还能给你留条全尸。”
祝君好一口银牙几欲咬碎,恨不得一个过肩摔摔死封云野,可惜此时一点也动惮不得,怀中的宝宝好奇的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她双手揽紧了襁褓拍了拍后道:“封云野,我乐意,我抖m,关你屁事。”
封云野笑了一声,忽的从袖中抽了一把匕首横在了祝君好的白皙的脖颈上,抬头看了纪修温笑道:“封某下流卑鄙也是被你逼出来的,来这里可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能与君好一同双黄泉路封某求之不得。”
她瞪圆晶亮的眼眸,低看了脖颈下的匕首,微微吸了一口气道:“我可不想和你一同走黄泉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不明白是何处让封云野放不下了,就算死也想拉着她一起死。
纪修拧眉紧盯了她脖上的匕首,眸低浓郁的冷色,令人齿寒。向庭中了一步,微一扬手后满庭森冷的箭尖放了下去,窗扇哗哗哗的合上,他扬了扬下颚后轻道:“你想作何?放你走?”
“是放封某同君好走,封某若是走了,解药自然奉上。”封云野道,他此次来本就是为了祝君好,让纪修活着看着他心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