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啥?我们到这里来,是给他面子!”蓝凌波一边说着,一边倒上了五杯茶,“听说‘栖凤山庄’有上百年的历史,当年红火的时候,‘迎翠楼’还没有开张呢。”
“凭这服务态度,不被‘迎翠楼’超过才是怪事。”秦孝东冷冷一哼,“要我说,今天的不算,下次请我们到‘迎翠楼’饱餐一顿,才能补偿我们这些天受到的委屈。小白,你不会反对吧?”
白佑彬立即翻了下白眼。
在“栖凤山庄”搓上一顿,至少得花十金元,这快顶上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月的开支了。
“要不要去‘迎翠楼’补上,以后再说吧。”赵赙礼嘿嘿一笑,“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吃了也不能白吃,至少应该让冤大头明白,为什么要请客吧。”
“老赵,就你话多,就算没有理由,小白会舍不得请我们哥几个搓一顿吗?”蓝凌波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对白佑彬说道,“小白,我们也不是无缘无故刮你的油。你离开的这几天,那个该死的万开福天天来打听你的消息,我们可什么都没说。另外,这几天的训练配额可没有减少,都是我们哥几个帮你担着的。我想,请我们搓上一顿,也是应该的吧?”
“都到这了,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什么。”白佑彬简直哭笑不得。“对了,万少校找你们打听什么消息?”
“还不是你的出身,籍贯,家庭背景。”谢昶伦叹了口气,“他也不想想,我们能知道什么?要查,去调你的档案不就知道了?”
听到这,白佑彬微微皱了下眉头。
“对了,小白,你到底是哪里人?”好像要引起别人注意,秦孝东敲了敲桌子。
其他三人立即朝白佑彬看了过来,显然他们都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面对四个挚友的疑问,白佑彬确实很为难。总不能告诉他们实情吧,谁会相信?再说了,爷爷早就交代过,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出身。
就在这个时候,小二端着酒菜进了房间。
“都别说了,我可饿坏了!”蓝凌波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袖子,“开整开整,先填饱肚皮,再拼酒。今天我可有言在先,谁他妈的耍赖,老子的拳头不认人!”
“蓝哥,你说谁啊?”赵赙礼眨了眨眼睛,显得很无辜。
“怎么,就说你!”蓝凌波立即瞪了赵赙礼一眼,“别以为你上次用白水换白酒的事情我不知道,今天你要再敢偷奸耍滑,别怪我不讲兄弟情谊。来来来,大家都动筷子,小白难得请客,大家都别客气啊!”
白佑彬长叹了一口气,拿起了筷子。
虽然蓝凌波带头“敲竹杠”,但是白佑彬不得不感谢蓝凌波替他解围。别看蓝凌波一副汉大心直的样子,实际上却很有洞察力,而且非常善于应酬。白佑彬每次遇到尴尬的事情,几乎都是他出面解围。
不多时,十多个菜被五人扫荡一空。
又点了几个下酒小菜之后,蓝凌波一如既往的当起了“酒司令”,开始轮流“出关”。当然,论酒量的话,另外四人加起来也不见得是蓝凌波的对手。只不过,白佑彬从来没有被蓝凌波灌醉过,另外三人到是经常成为蓝凌波的“狙击”目标。
“小白,你说,我们是不是兄弟?”两瓶茅台还未消灭干净,赵赙礼也一如既往的首先发起了酒疯。
“老赵,你又喝高了。”白佑彬岔开了话题,他哪能不知道赵赙礼的意图。
“你说,我们是不是兄弟?”赵赙礼干脆趴到了白佑彬的肩膀上,“四年了,你睡下铺,我睡上铺,除了没有‘献身’之外,我可是把你当最好的兄弟看。”
白佑彬苦笑了起来,真是酒多言乱。
“只是,你小子从不把我当兄弟。”
“老赵,废话那么多干嘛,过来喝酒!”蓝凌波一爪把赵赙礼拉走了。“小白,别理他,这小子还没醉,不然说话没这么清楚。”
杯闪盏动间,白佑彬放下了酒杯,靠在了椅背上。
四年了,四年的时间就像眨眼一样的过去了。五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也成长为了五个年轻的海军军官。
四年前,白佑彬想不到会结识这四个难兄难弟。
现在,他也无法料到,四年后,他们还能在一起喝酒,还能在一起吹牛吗?
第一卷 民族脊梁 第九章 … 得意忘形
学院路,原叫海霞路,连接着三亚市区与海军学院。
因为太晚了,市区的旅馆早被涌入的海军学员挤满,所以五个年轻准尉军官只能打道回府。结果,五个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年轻人不得不在深更半夜步行十多里,回学院的寄宿宿舍过夜。
“蓝哥,你也太抠门了!”赵赙礼这次是真的醉了,“旅馆没……没房间了,别的……别的地方还有嘛,用……用得着……”
“去,去,去!”蓝凌波一把推开了就快靠上来的赵赙礼。“你小子瘦猴一般模样,就算现在有个赤身裸体的美女站在你面前,你也别想干什么,还说这说哪的,靠一边去。”
“蓝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我可是……”
“老赵,过来吧!”谢昶伦将赵赙礼从蓝凌波身边拉开了,“蓝哥是早有归宿的人了,恐怕毕业后就要回去成亲,我们几个才是真正的光棍。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聊,别跟他一般见识。”
“对,对,对。蓝哥可是快有家室的人,与我们不可同日而语,不可同日而语啊!”
“阿伦,你再胡说,小心我揍你!”蓝凌波一下就急了。
白佑彬在一旁连连苦笑,看样子,谢昶伦与蓝凌波都没有喝醉。
据蓝凌波自述,当年他最想报考的是帝国陆军学院骑兵分院,其理想是成为一名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骑兵。结果,他却错过了报名的时间!最终,不得不转投帝国海军学院,成为了一名枪炮系的学员。
导致蓝凌波“投军”的就是父母给他安排的“包办婚姻”。用他的话来说,连对方长啥模样都不清楚,就要迎娶过门,就要同窗共枕,就要生活一辈子,他不但受不了,也完全无法接受。能够使他逃避这场婚姻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报名参军,成为帝国军官。因为按照帝国现行法律,只要在帝国军队服役,并且是身居要职的军官,在达到结婚标准之前,就不能结婚!
这个标准并不高:“二五中八”。即二十五岁,中尉军官,服役八年。
“小波,你不会真没有见过那个姑娘吧?”其他三人跑开后,白佑彬才问了出来。
蓝凌波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朝白佑彬看了过来。
“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想说就算了。”白佑彬立即改口,“实际上,你不能图自己一时之快,还应该为对方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总不能搭上我一生的幸福吧?”笑了一笑,蓝凌波立即转移了话题,“小白,你与江洪波上将是亲戚,还是世交?”
“江洪波?”白佑彬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挠了挠头皮,“根本不是亲戚,也不是世交,其实,我也是前几天才认识他的。”
“是吗?”显然,蓝凌波根本不相信。
“我骗你干嘛?”白佑彬叹了口气,“如果江洪波上将是我的亲戚,或者是我的世交,我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们鬼混,需要看那些教官的脸色吗?”
“这到也是,只是……”蓝凌波嘿嘿一笑,“堂堂帝国海军上将,南洋舰队司令官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你吧,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带你离开几天吧。再说了,这几天万开福少校一直在查你的底细,你说,他不会是吃多了没事干吧?”
“我怎么知道?”白佑彬知道堂塞不过去,“其实,江洪波上将找我,只是想知道我毕业后是否去南洋舰队。”
“来拉你入伙?”蓝凌波瞪大了眼睛。
白佑彬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虽然蓝凌波仍然有点不敢相信,但是见到白佑彬那认真的样子,他也觉得像这么回事。
白佑彬的成绩在帝国海军学院本届学员中名列榜首,不管是理论学习,还是实践操作,他的表现都是最优秀的。虽然帝国海军秉承“自由择业”的原则,即学员正式毕业前,主动与理想中的舰队联系。但是任何一支舰队都希望得到更多的优秀军官,因此会主动联系优秀学员。用海军的话来说,这就是“拉人入伙”。
只是往年前来拉人的都是舰队的参谋军官,能来几个高级参谋就相当不错了。
“小白,你的面子也太大了点吧?”眼珠子转了两圈后,蓝凌波又说道,“另外,你不会丢下哥几个,单独前往狮城吧?听说,那边的小妞很有一番异国情调,很多人都是为此才去南洋舰队的。”
“去,你家里还有一个呢!”说着,白佑彬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得了,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蓝凌波又嘿嘿的笑了起来,“怎么样,江洪波上将亲自找上门来,你不会不给他面子吧?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既然江洪波上将肯亲自来拉你,怎么说,你也不能忘了哥几个。”
“你也想去南洋舰队?”
“岂止是我,他们几个都一样。”
白佑彬回头看了眼另外三个“难友”,同时暗暗叹了口气。
论名气,南洋舰队远不如东洋舰队。论历史,南洋舰队远没有北洋舰队悠久。只是这些年来,帝国海军极为重视南洋舰队的建设,加强了对南洋舰队的投入。到现在,南洋舰队的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北洋舰队,甚至不在东洋舰队之下。最重要的是,南洋舰队的司令部设在狮城,海军显贵世家的子弟都不愿意去,所以平民出身的海军军官在南洋舰队更容易获得升迁的机会。
不说别的,江洪波上将就是平民出身。
正是如此,这些年来,大部分平民出身的军官都流往南洋舰队。白佑彬等五人也是平民出身,对他们来说,最佳的选择肯定是南洋舰队。
“怎么样,江洪波上将不会不给你面子吧?”蓝凌波又靠了过来,“我们可早就说好了,苟富贵,不相忘。你也知道,哥几个都是平头百姓,在海军中无依无靠,如果去了别的舰队,恐怕此生都无出头之日。哎,说不定,二十年后,哥几个再见面的时候,都不认识了,到时候,白大将军……”
“得了,我说过不帮你们吗?”白佑彬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这不是我想帮就能帮得成的。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与江洪波上将确实没有任何关系。当然,只要有机会,我肯定帮你们。”
“真的?那就太好了!”
蓝凌波可不认为白佑彬帮不了他们。不说别的,江洪波大老远的跑来,不找别人,偏偏找到白佑彬,而且还带着白佑彬离开了好几天。就算蓝凌波相信白佑彬与江洪波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江洪波凭什么给白佑彬那么大的面子?
加上万开福四处调查白佑彬的背景,白痴都能想到,白佑彬肯定很有“来头”。
“对了,说说你家那口子的事吧。”白佑彬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之前,他好几次想问蓝凌波“婚姻”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蓝凌波有事求他,不利用的话就太可惜了。
“哎!”长叹一声,蓝凌波的神色迅速黯淡了下来。“你想知道?”
“你爱说就说,不爱说就算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蓝凌波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还不是我老汉干的好事,那女的是我老汉年轻时一挚友的女儿,当年指腹为婚,后来两家各奔东西。本来这事大家都忘了,结果五年前,两家人再次碰面,老汉提起了这事,对方也没反对,就这么定了下来。可恶的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到底长什么模样,是不是两只眼睛,一双耳朵,一张嘴巴,就这么订下终生大事,这不是拿我一辈子的幸福开玩笑吗?”
“连照片都没有见过?”白佑彬立即好奇了起来。
“指腹为婚”这码子事在一百多年前还很盛行,后来随着社会发展,思想进步,逐渐被唾弃。前几年,还有好几个议政院的议员提议通过法律手段,禁止包办婚姻,提倡婚姻自由。只是,立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搞到现在也没有搞出个名堂来。
“要见过的话,我早就死心了。”
“蓝哥,也就是说,你还不死心!?”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蓝凌波猛的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之前还醉醺醺的三个难友已经悄悄来到了他的身后。
“我就说嘛,蓝哥怎么会是无情无义的人呢。人家姑娘为他奉献了一辈子的幸福,他怎么可能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呢?蓝哥,你可得摸摸良心,你牺牲了幸福,人家姑娘还不一样。而且,凭你现在这模样,能有姑娘死心塌地的跟随你,就应该知足了!”
“是啊,要才无才,要品无品,能娶到老婆就不错了。”
“说不定,早就生米煮成了熟饭……”
没等赵赙礼把话说完,蓝凌波一脚踢到了他的屁股上,将他踢出了好几米远。
“蓝哥,你也太狠了吧,想让我老赵家断子绝孙啊!”摸着屁股上的脚印,赵赙礼痛得咬牙切齿。
“活该,谁叫你胡说八道?蓝哥可是正人君子,就算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也不会不承认的!”一边说着,谢昶伦一边闪开了好几步,“蓝哥,你说是不是啊?”
“蓝哥,别跟他们一般计较。”秦孝东在蓝凌波的肩膀上拍了拍,“男子汉大丈夫,最了就做了,怕什么?大不了,跟人家姑娘过上一辈子,反正吃亏的也不是你!”
这次,秦孝东的反应更快,在蓝凌波还没有飞出脚来的时候,就跑开了。
“几个混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被别人抓着痛柄,蓝凌波也有点来火了。
“喂,别闹了!”白佑彬叫住了四个难友,“有车来了,大家上高地!”
西面,两盏明晃晃的车灯正在缓缓靠近。
“冲锋,冲锋……架起我们的大炮……瞄准敌人的桅杆……装好钢铁的炮弹……用我们的鲜血,用我们的意志,用我们的生命……向敌人开火,向敌人的战舰开火……开火……开……开火——”
参差不齐的军歌声中,五个衣冠不整,浑身散发着酒气的年轻学员迅速跑到了前面路边的土坡上,同时摆好架势,拉下了裤子上的拉练,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轿车驶到的时候,五条水龙腾空而出。
几乎同时,“嘎吱”一声,轿车停了下来,车门也“砰”的一声推开了。五个年轻学员来不及收回已经射出的“炮弹”,刚从车上下来的军官立即被淋成了落汤鸡。
“我的妈,是‘万恶不赦’!”
随着赵赙礼的惊恐尖叫声,被淋了个当头的军官抬起了头来,五个开始还得意万分的年轻人顿时傻了眼。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总教头”万开福少校!
第一卷 民族脊梁 第十章 … 人生岔口
明亮的灯光下,白佑彬一直低着头,直到湿毛巾“啪”的一声落在桌子上,他才抬起了头来。
“长官,都是我的错,与他们无关!”
“不错嘛,这么快就学到了海军的优良传统。”万开福一边系上腰带,一边走了过来。“不用你说,我都知道是你带头干的。在你们‘五人帮’里,名义上蓝凌波是老大,实际上你才是帮首。坐吧,站着干嘛,想跟我比高低吗?”
听到这,白佑彬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在万开福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今天的事……”
“长官,要追究责任的话,我一人承担,他们都是无辜的!”白佑彬又站了起来。
万开福摇了摇头,压了压手,让白佑彬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