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叫一声,条件反射地踢出一脚。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
李箫脚力不弱,曾经一脚踢死过野兽。情急之下更是用足了力气,按照她的思路,这一脚理应把龙元飞踢出门外。但此时,她的脚已经被龙元飞握在了手中。
龙元飞还是在笑,盯着李箫的眼睛在笑,那笑容有得意,有微不可见的嘲讽。
脚上的力道很重,捏得李箫有些疼。她气恼万分,叫道:“你捏疼我了,放开我!”
“好。”龙元飞果真听话的松了手,眉眼带笑地看着李箫。
被人肆无忌惮地打量,李箫心里十分不满,可如今受制于人,她只有压下心中的厌恶感。灯火通明的房间,龙元飞在笑,李箫却是脸色不变。突然,她右腿再次踢踢出,用了十成力道。她想,这次应该踢得中。可世事尽不如人意,她的腿还是被龙元飞给截住了。
龙元飞微微一笑,手指点了点李箫的腿,笑道:“贾兄醉了,我们早些歇息为是。”
李箫这时才发现龙元飞看她的眼神不对,稍一细想,不禁惊恐地瞪大眼睛,拉过被子裹在身上,叫道:“你想干什么?我是男的!”
龙元飞不慌不忙地摸着下巴,笑道:“就是因为你是男的,我才留你过夜。”
此言一出,李箫瞳孔开始收缩,惊道:“你有龙阳之癖!”
龙元飞保持微笑,道:“不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李箫长吁一口气,笑道:“其实我是女的!”
一会儿说是男的,一会儿说是女的,龙元飞不愿意去听,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皱眉道:“贾兄不必再多言,我们这就歇息吧!”
李箫大叫道:“我真的是女的!”此刻,她很想骂人。本以为改了男装会方便安全很多,却不想遇到个好男色的混蛋,哎,真是流年不利。
龙元飞收起笑意,板着脸道:“我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今晚你是陪定我了!”说着伸出手,去解李箫的腰带。
李箫哪里会轻易服软,手脚并用乱打一气,情急之下仿佛忘记自己身负武功,打得毫无章法可言。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挡开龙元飞伸过来的魔爪。
龙元飞也不是吃素的,他右手一翻,抓住了李箫的右腿,跟着将它压在被褥下,用同样的手段把她的左腿钳住。
如此,李箫的双手很快也被龙元飞制住,龙元飞点了她几处穴道,拍了拍手,笑道:“既然贾兄执意反抗,在下唯有小施武力,委屈你一晚了。”
情急之下,无法反抗,李箫急得眼泪直在框里打转。当龙元飞解开她腰带的时候,她想到了死。打定主意咬舌自尽,她并没有想起生她养她的父母,没有想起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而是想到了苏玉菡,想到了那个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穿鞋袜的白衣姑娘。她想,你会在哪里?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呢?
思绪电转间,李箫仿佛感觉到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兰花香味,很好闻,似乎还带着丝丝甜味。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觉得空气中的香气也是有味道的,第一次这么不切实际地以为。她看着龙元飞的嘴脸,绝望迅速蔓延全身,心一横,下定决心咬舌自尽。
突然,屋内烛火熄灭了。龙元飞停下解衣带的手,喝道:“谁?”
屋外没有任何声音,龙元飞笑了笑不以为意。就当他以为是风吹熄了蜡烛时,蜡烛再次亮了,扭头一看,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个罩着面纱的女人。
李箫憋了很久的眼泪在见到苏玉菡的时候土崩瓦解,滚滚而下。她似乎忘记了动弹,事实上,她不能动弹。
龙元飞一怔,随即又笑了,道:“姑娘深夜光临龙渊谷,不知有何贵干?”
苏玉菡一双似水的眸子很平静,她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李箫,并没有回答龙元飞的问话。
龙元飞长眉一竖,不悦道:“难道就没人告诉过姑娘破坏别人的好事是很没礼貌的事情吗?”
苏玉菡还是不说话。龙元飞右掌一翻,握住悬在床头的剑,道:“姑娘既不愿说话,那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
龙元飞的剑发着寒光,剑刃很薄,但很坚硬。一道冷光划过,斩断了床前不远处的圆桌。龙元飞挥出第二剑,这次目标是苏玉菡,剑气如虹,直逼苏玉菡面门。
苏玉菡没有带任何兵刃,她只是缓缓地抬起双手。一时间,只见她宽大的袖袍中窜出两条如玉般的丝带,丝带就似长了眼睛一般,一条朝龙元飞而去,另一条则是飞向了李箫。
李箫只觉身子一轻,眨眼间已到了苏玉菡身后。同时,将她带到苏玉菡身边的丝带亦缓缓地从她身上抽离。她眼泪鼻涕哗啦啦的流,呆愣在原地,地上冷不冷,她完全没有在意。
龙元飞的剑很好,剑术也不差,但到了苏玉菡的白丝带下就似小孩子在跟大人打拳,完全讨不到任何便宜。
苏玉菡没有兵刃,丝带就是她的武器。她的丝带如灵蛇般在房里穿梭,每一次进攻都准确无误地打向龙元飞身上的各大要穴。
烛火燃得很慢,房内的打斗却越来越急。当龙元飞意识到眼前这个神秘的白衣女子是个武功绝高的奇人之时,他已经躺在了地上,手脚完全不能动弹,就似方才被他点了穴道的李箫一样,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丝带如归笼的小鸟般飞回苏玉菡的袖中,她赢了。到结尾,她甚至没有认真的看过龙元飞的样子,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打败了龙渊谷的谷主龙元飞。
苏玉菡蹲下身子,伸手在李箫身上戳了几下,便解了她身上的穴道。
经此一役,李箫情绪非常激动。她扑在苏玉菡怀里放声大哭,委屈得不行。苏玉菡愣了愣,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过了很久,李箫哭累了,想到这么大了还哭的如此凶狠很不好意思,于是乎她抹了抹眼泪,低着头自顾自的穿好衣衫。
苏玉菡站起来,什么也不说,朝门外走去。李箫冲回去踢了龙元飞两脚,风一样的冲出屋子去追苏玉菡。
夜晚很冷,特别是在寒冬,冷冽的风刮得呼呼作响,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好听。
李箫抱着手臂跟着苏玉菡,一言不发地跟着。走了很久,苏玉菡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但没有说话。
四周很静,只有风的声音,李箫看着苏玉菡单薄的身影,突然生出一股子悲凉的感觉,很强烈。
“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此时此刻,李箫终于问出了心里藏了很久的疑问,她想知道原因,很想知道。
沉默,死一样的寂静。风吹起苏玉菡的衣角,吹来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为什么。”
李箫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对不对?”
苏玉菡道:“你没有必要知道。”
李箫道:“但我很想知道!”
苏玉菡顿了顿,道:“为什么?”
她很少问为什么,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问了一样没有答案,倒不如不问。
李箫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因为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那样我会很不高兴。”
苏玉菡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有些诧异,但只是一闪而过,她语气平静,缓缓地说:“人本来就是独立的个体,早晚都会是一个人。我只不过早些一个人生活,以后离开或是死去的时候也就不会有任何牵挂。”
李箫沉默了。苏玉菡说的话没有错,她无法反驳。
“难道就是为了了无牵挂,你就喜欢一个人?难道就不可以跟你的家人在一起么?”其实她还想说难道不可以让我陪着你吗?但是她觉得很突兀,所以选择烂在心里。
苏玉菡道:“没有人喜欢一个人。”
李萧喜道:“那就让我跟着你!”
苏玉菡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李萧道:“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苏玉菡道:“你不回家?”
李萧神色一黯,道:“我不能回家。”
苏玉菡道:“我不能让你跟着我。”
李萧问道:“为什么?”
苏玉菡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无可奈何,道:“我命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终老。”
李箫觉得这个理由牵强又可笑,道:“你不想我跟着你,我不用找这样牵强的借口吧?”
有些人脾气上来了就很难消下去,李箫就是这样。莫名升起的恼怒感此刻就难以消除,她胸闷。
苏玉菡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李箫可以如此的固执,固执的想要跟着她。那日破庙中第一次相遇,李箫就自作聪明,自说自话,还固执的给她穿上鞋袜。而后,又执意地想要跟着她,甚至不惜用了独门秘方万里香。现如今呢,还是雷打不动的想要跟着她。她想,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跑去救人,以至于惹来麻烦。
“我有事情要办,你跟着我不合适。”
李箫下定决心死缠烂打,笑道:“那巧得很!我正好没有事情要办,我跟着你可以帮你。”
苏玉菡道:“你若执意要跟,我也无法阻拦。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我办的事情牵连甚大,难保性命之安危。”
李箫道:“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江湖中人,不是你死在别人刀剑之下,就是别人死在你刀剑之下。死是最后的归宿,也是每个人都躲不过的命数。”
苏玉菡不再说话。命数,这两个字到底是躲得过还是躲不过?如果一个人开始怀疑,那就意味着她的心已经开始动摇。苏玉菡的心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明白,她不愿意说也不爱说,所以没有人会知道。
夜似乎更凉了,都说夜静如水,那夜凉如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你笑了
苏玉菡不喜欢多说话,却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她觉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它能表达出言语不能表达的东西,亦不会说谎。此刻,她在李箫的眼里看到了坚定不移和认真谨慎,好像已经做好了下一次继续战斗的准备,不禁想到:难道我就是如此地不近人情?
“总之,你不能跟着我。”虽则思绪万千,但终是敌不过内心的防线。她移开视线,转身就走。
李箫眼巴巴地看着苏玉菡消失在冷冽的寒风中,无能为力,更无法阻止。她的双脚好似钉在了地上,抬不起来,动弹不得。她深知若是硬要抬起来,会很痛,皮肤撕裂的疼痛。
夜静无声,她慢慢蹲下,想着由相遇到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终于放声痛哭。
风很冷,她更冷。眼泪打湿了膝盖上的那片布料,冷风吹过,刺入骨髓般的寒冷。夜很黑,整个空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黑暗无边无际的包围着她,吞噬着她。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铺天盖地袭来,她为此而胸闷不已,或许只有哭出来才能得到一丝缓解。
在这无情地世间,谁会知道一个妙龄女子在黑夜中独自流泪呢?正哭得兴起,一张柔软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顶传来天籁般的声音。
“你要跟着,那便走。”
哭,有时候真的很管用。李箫眼角还挂着泪珠,嘴角的弧度却是上扬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也的确很惹人怜爱。
路边,是冬日凋零的植物,只有松树长青。
李箫的包袱丢在了原先的客栈,所以,除了一些的碎银外,她什么也没有。
苏玉菡看起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关键时刻却能变出很多有用的东西。对于这一点,李箫问了无数次,苏玉菡却始终保持沉默,所以,她一直都很疑惑。苏玉菡走路很轻盈,若是路上有蚂蚁爬过,怕是也不会死在她的脚板底下。她很少说话,但是李箫总能设法让她说上几句。
“苏姑娘,我们现在要下江南,是不是?”李箫是个闲不住的人,话本来就多,对着苏玉菡,她话更多。
苏玉菡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李箫再接再厉,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我们要走路,而不是骑马或是雇辆马车?”
苏玉菡道:“不急着赶路。”
李箫道:“你不怕走路磨损到脚吗?”她认为,女人总是爱美的,女人的脚更是最应该保护起来。
苏玉菡道:“不怕。”
李箫道:“那你渴不渴?”
苏玉菡道:“不渴。”
李箫道:“那累不累?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苏玉菡道:“不累。”
李箫毫不气馁,道:“那……”
话未出口,苏玉菡突然停住脚步,李箫来不及刹车,一头撞到她瘦弱的背脊之上。慌乱之下,她连忙道歉,说道:“我脑袋硬得很,不知道有没有撞疼你?”
苏玉菡很久没有笑了,微笑都很少,但此时,李箫成功让她露出了微笑。她想,李箫可真逗。脑袋硬,脑袋又不是木棍钢铁,怎么能撞疼后背呢。更何况,方才不能算得上是撞,只能说是李箫的头碰到了她的后背。
“少说话,剩下的水不多了。”苏玉菡很快恢复一惯的表情,继续往前走,语气依旧平静。
李箫看不到苏玉菡的微笑,也显然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道:“我现在不想喝水,你要喝就说给我听,我拿给你。”
苏玉菡嗯了一声,脚步突然加快,再后来竟然运起了轻功,而且越来越快。
李箫还没反应过来,愣了愣,随即施展轻功就开始追。怕苏玉菡又甩开她,更是不要小命地奋力直追,后来,额头都渗出了密汗。
落日的余晖下,苏玉菡在一条小溪旁站着,似乎在看水里的倒影,又似乎在看远处迷雾中的高山。
李箫长吁一口气,一溜烟地跑了过去,喘气道:“怎么突然跑那么快,哎哟,累死我了!”
苏玉菡道:“今晚我们就在此地过夜。”
“好!”李箫应了,放下身上的包袱和水囊。瞧见溪边有一块很大的岩石,便坐在冰冷的岩石上,觉得坐着不舒服,便又躺在岩石上,展了展双臂,叹道:“还是躺着舒坦!”
苏玉菡觉得一个女孩子应该斯文一点,至少不能在别人面前做出太过放肆的事情。但是,她熟悉的人偏偏都不是那个类型,亲姐姐天生不是安分的人,显然不斯文。楚紫烟不是,她活泼刁蛮爱凑热闹。楚紫遥应该算是比较斯文讲究的人,但是,她狠起来当真是要人命。
现在躺在冰凉岩石上的人更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她好像有问不完的问题,说不完的话,大大咧咧,有时候又有些傻里傻气。
岩石的另一头是漆黑的密林,李箫拾了些干柴生了火,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只野兔架在火堆上烤。
“今天我们开荤怎么样?”李箫扭头对着苏玉菡笑,笑得很迷人,也很滑稽。
同一天内,苏玉菡再次勾起了嘴角。火光映衬着李箫有些消瘦的脸庞,只见她的鼻子和下巴上各有一处黑色的印记,想来是生火时用手抹上去的。
李箫很善于发现,特别是喜欢研究苏玉菡的面部表情,虽然看不到脸,但她可以看苏玉菡的眼睛。她发现苏玉菡的眼角似乎弯了一下下,惊呼道:“你笑了,对不对?嘿,你肯定是笑了,我看见你眼睛弯了一下。其实做人就是要多笑笑,而且,女人笑起来才漂亮。”
苏玉菡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开口说话。她扬起衣袖,帮李箫擦拭鼻子上的黑点,眼神如水般平静,无波无澜。
夜静如水,香气袭人。
李箫屏住呼吸,不敢动弹,甚至不敢去闻那诱人的兰花香气。她的眼睛不敢去看苏玉菡,唯有落在她那雪白的衣袖上。
当苏玉菡再去擦拭她下巴上的黑印时,李箫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掌。
苏玉菡看着她,似乎在询问她想要做什么。
李箫咧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