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又说他在书房睡觉,可她去书房根本没有看到他,他总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这样的状况一直都有,而且两人从来没同时出现过,一人在,另一人就不在。这不得不让她怀疑,他俩是同一个人。
只是,如果真是同一个人,这手段未免太高超了,怎么会一下子是阑国九殿下,一下子又是裔国皇帝的?
是裔玄霆自己在操纵,还是阑泫苍在骗她,亦或是背后有主谋在操纵着这一切?
阑泫苍紧紧握住白芯蕊略有些冰凉的玉指,在思忖片刻后,淡然抬眸,轻声道:“芯蕊,我不想这么糊涂的过下去,我想知道真相,我要去问她,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白芯蕊一听就知道他要去问惠妃,如果惠妃肯告诉他,早就告诉了,惠妃要是愿意告诉他,早就告诉了。
想到这,白芯蕊看了看漆黑的窗外,突然,她的双眸接触到天上那一轮明月,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打算。
“今晚是月圆之夜,是母妃体力最弱的时候,要不,我们趁此机会去问她?”秋天了,难得有月圆之夜,能有机会她们就一定不能放过,或许能解开一些未解之谜。
阑泫苍紧抿薄唇,在微怔一下,点头道:“好!”
打定主意,两人从大殿后院门溜了出去,朝晶羽殿走去,晶羽殿是惠妃的寝宫,在东宫的东二厢位置,御花园里不时有一排排的小宫女和巡逻的侍卫走过,两人身着一黑一白的羽锻纱衣,一个凌厉翻飞,没几下就飞到了晶羽殿。
这时候已快深夜,守殿的宫女们全都垂着头,倚着宫壁昏昏欲睡,白芯蕊与阑泫苍对视一眼,两人嗖的飞出去,没几下,宫女侍卫们应声而倒,全都中了睡穴歪倒在地上。
“乖乖,你的点穴功夫果然上乘。”白芯蕊戳了戳自己的手指,她最近倒是苦练了几下,可以将人定住,但功夫可比阑泫苍差远了。
阑泫苍温润的看了眼面前咧开笑颜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嵌进他心里,在他迷失自己的日子里,感觉自己一直抓着她,不想她走掉,不想她离开。
现在能够和她在一起,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然。
渐渐的,男子伸出纤长的手,将白芯蕊的小手轻轻拉住,纂在掌心,朝她投去一个温柔的笑意,白芯蕊冷不防的一转身,发现身边的男子正深情的凝视着她,这一接触,她觉得心里好像有一串电流闪过,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以前她懵懵懂懂的,有时候也会对阑泫苍心动,不过只是一瞬的事,现在被阑泫苍这么盯着,她感觉心火热火热的,小脸一下子就陀红起来。
“芯蕊,你好美!”男子轻轻执起女子的手,在好手印上一吻,接着便拉上她,从偏殿溜了进去。
才走到寝殿外边,白芯蕊就看到一束强烈的白光从寝殿里射出来,两时登时对视一眼,便慢慢朝宫殿珠帘口走去。
一贴到宫殿壁边上,白芯蕊就看到里边的那一大束白光,紧急着,她看见惠妃正对着前方,两手微微拢在半空,而那半空中飘着的,正是她发现的那粒水晶球。
此时的水晶球像魔法球一样浮在半空,球身外边如同笼罩了一层月光,而球里却是五颜六色的,好像七彩色一样,十分瑰丽,那七彩水晶球将惠妃身上也罩得五颜六色,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显神秘。
不过,惠妃似乎运动过度,还是其他原因,她额头已经沁起汗,肤色白皙,身子一颤一颤的,似乎快撑不住一样。
阑泫苍也蓦地瞪大眼睛,乌黑的眼珠莹莹流光,纤长的睫毛微微轻眨,眼里是些许惊愕,就在这时,惠妃似乎发现了什么,蓦地将水晶球抓在手上,转头犀利的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惠妃虽然声音洪亮,不过眼睛却为微微眨了一下,身子更加摇摇欲坠,眼看就快不行。白芯蕊见状,与阑泫苍对视一眼,两人迅速闪进去,一左一右围着惠妃,白芯蕊也沉声道:“娘娘,你隐瞒了这么久,你该把真相告诉我们了吧?”
惠妃见是白芯蕊和阑泫苍,立马抬高眸,冷然道:“本宫早知道是你们,要是这么轻易就告诉我们,本宫的所有计划都会化为乌有,所以,别逼本宫!”
“我们没有逼你,你可以把我们当成你的自己人,你有什么秘密,可以和我们分享,或许,你有解决不了的事,我们会替你解决。最主要的是,你想泫苍永远在迷茫与痛苦中,还是想他释然?”白芯蕊知道一开始当然劝不动惠妃,不过她相信自己和阑泫苍的能力,既然都发现了,惠妃还想怎么瞒。
“就你巧舌如簧!本宫可以告诉你,但你得发誓,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并喝下灵峰水,发誓成为我澜沧的人!”惠妃冷然说完,右手轻轻抬出,此时她手心已经多了一瓶晶莹剔透的绿色水瓶。
“芯蕊,别喝!”白芯蕊正疑惑,边上的阑泫苍已经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灵峰水,以最快的速度倒进口里,顿时,一股喷热的感觉至心腹传来。
“芯蕊,你怎么这么冲动。”阑泫苍两手搭在白芯蕊肩上,眼里尽是心痛与疼惜,看着他担忧的样子,白芯蕊心里溢起一抹温暖,擦了擦嘴角,大无畏的看向惠妃,“你告诉我,泫苍与裔玄霆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一说出来,就像炸弹似的炸在众人心间,面前的惠妃已是满目阴鸷,冷然睨向白芯蕊,“本宫果然没猜错,你早看出了些蛛丝马迹,对不?”
“这么说,是真的了!”白芯蕊在听到惠妃这句话时,瞳孔攸地放大,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肤色略白的男子,双眼死死的盯在他脸上,垂着的手指轻颤两下,惠妃这话太沉重,来得太突然,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而更接受不了的,应该是她面前的阑泫苍。
阑泫苍摇了摇头,惊恐的看向惠妃,一把拉过她的手,双眸冷厉的质问道:“母妃,你说什么?什么我是大哥,大哥他究竟怎么了?母妃,我不相信,你说清楚点好不好。”
惠妃冷冰冰的甩开阑泫苍的手,拂袖走上前两步,双手紧紧抱住手中的水晶球,将目光移到它身上,轻声道:“既然你们都猜得八九不离十,本宫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看到水晶球了吗?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有它,我也不可能控制你!你个性倔强,脾气怪异,我不这样做,你根本不会听我的。”
“母妃……”阑泫苍感觉头痛欲裂,他紧紧捂住头,使力甩了甩头,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摇头道:“不肯能,我怎么可能是大哥,大哥怎么可能是我?他是他,我是我,你别想欺骗我!”
“我没有骗你。泫苍,你别着急,你听我说。”看到阑泫苍神经有些受不了,惠妃忙上前扶住她,眉头深深皱在一起,白芯蕊看得出,她还是很疼爱她这个儿子。
“不,我不听,我什么都不想听。芯蕊,我们别问了,我们这就走!”阑泫苍难受的一把推开惠妃,眼里满是对她的恨意和怒意,拉起白芯蕊就欲往外走,白芯蕊见他这个模样,忙不再追问,想跟着他先出去。
这时,背后传来惠妃冷冰冰的厉喝声。
“你站住!如果你想要逃避的话,我立马死在这里。”惠妃冷如冰霜的声音至后方传来,男子微微眨了眨乌黑的睫毛,睫毛上已经凝霜露重,颤抖的转过身,白芯蕊则赶紧把他扶住。
惠妃不紧不慢上前,一把坐在不远处的卧榻上,右手紧紧护着那颗水晶球,慢慢陷入回忆之中。
陷入回忆之中的她看上去有些苍老,好像有许多故事,经历了太多风霜一般,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榻上,眼睛痴痴的望着窗外,开始轻轻道了起来。
“你们安静的坐在那,听我把话说完,好吗?”惠妃有些乞求的看向阑泫苍,乌黑的睫羽染上纤尘,娓娓道:“从小,我就发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因为我有一头银色的头发,比平常人都要白的肤色。那时候我跟娘亲住在灵峰山,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告诉我,我与别人不一样,我身上背负着太多使命。在我十岁那年,她告诉我,她不是什么世外仙人,而是澜沧国遗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后人,她叫澜沧雪,貌赛天仙,我从来没见过像她那么美的女人。或是,她也很冷,很无情。”
“澜沧国?”白芯蕊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史料,将裔国、银国和阑国是由几百年前的澜沧国分化而来,原本三国时三个诸侯国,因为澜沧的衰败,三国取而代之,从此三分天下。
此后,整个澜沧大陆变成了阑国、裔国、银国的天下,而曾经的澜沧国,已经消失几百年,她没想到,这一代一代传下来,澜沧国皇室竟然还有后人,而那个后人,竟然是惠妃。
阑泫苍也轻轻抚着自己的一头黄发,怪不得大哥和他都与别人不一样,原来他们是澜沧人,因为野史记载,只有澜沧皇室的人才有这么奇怪的发色。所以从小母妃就将他藏得好好的,不让他见生人,见过他的人很少,后边母妃就以生病为借口告诉父皇,他这头发是因为心悸症才有的,这才逃避众人的责难。
如果他是澜沧人,那他的父亲又是谁?
惠妃痴痴看了阑泫苍一眼,继续道:“娘亲告诉你,我身上背负着复国的使命,她要我找到祥龙珠,要我将三国灭掉,重新复辟澜沧。我当时还很懵懂,不过经过娘亲多次的教导,我终于明白我的使命,娘亲是澜沧公主的后人,她是澜沧皇室成员,我知道后觉得自己也倍感荣耀。原来我不是什么私生子,而是拥有皇室尊贵身份的澜沧人。在娘亲临死的时候,交给我这颗水晶球,她告诉我,这颗水晶球可以控制任何人听我差遣。当时我想先从阑国入手,便找来三奶奶、二奶奶等人伪装成我的家人,然后混进皇宫,企图控制阑国皇帝阑千瀚。可是没过多久,我发现我有了他的孩子,而且,对他有了很深的感情,我不愿控制他,陷入深深的顾虑之中,直到我生下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可是在五岁的时候,泫苍的大哥竟然得病去世,那时候的我陷入极度痛苦之中,你父皇他也难受得心如刀绞。”
说到这里,惠妃已经泣不成声了,阑泫苍听到这里,眼里也嵌着淡淡泪珠,他仍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心中的大哥应该还存在,或许就是那个裔玄霆,可是母妃告诉他,他就是裔玄霆,他真的要疯了。
白芯蕊紧紧抚着阑泫苍,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他现在渐渐知道真相,知道以后他会怎么想,会不会恨惠妃?
作为女人,惠妃是可怜的,她同情惠妃,惠妃背负国家使命,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说是身不由己,不过,仍旧有一大堆谜团未解。
惠妃顿了顿,擦了擦眼角的泪,深情凝视阑泫苍一眼,继续道:“那时,千瀚他很难过,下令皇宫所有人不准再提这件事,谁提就要杀谁。自此以后,所有人都忘了你大哥,我多次告诉你他已经不见了,可你一直不相信,一直以为他尚在人间。一你大哥去世后不久,裔国使臣带着六皇子来阑国,以质子身份与七殿下交换,两国各自拥有对方的质子。当时那六皇子患有一种恶心的皮肤病,身上长满脓疮,没有热肯靠近他,所有他头上都蒙得有一层厚厚的面纱,所以也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直到有一次,你和他在春花园中玩耍时,因为发生点小口角,你一直追着六皇子打,把他打得四处逃散,最后,他不小心失足跌进春花园的湖里,当时的湖水又冰又凉,他自跌进湖里后就没再醒来。丫鬟金秀把这消息告诉我时,我差点吓傻了眼,虽然这六皇子身患重病,却是裔国皇后所生,地位和七皇子阑凤歌一样,将来都是继承大统的人。当时我吓傻了,赶紧叫金秀带我去找他,当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断气了,我撩开他的面纱,发现他脸上真的长满了脓包,整张脸上长满疹子,十分难看。因为是你和他打闹,把他间接害死,我良心不安,就和金秀将他悄悄安葬在雪园中。六皇子是安葬好了,可是我该找谁来替他?一时间我找不到人,想不到什么办法,就拿出娘亲给我的水晶球,希望娘亲能给我点指示。”
说到这里,惠妃脸色惨白,似乎在为六皇子的死不安,她轻轻喝了口茶,歪斜着身子继续道,“当时我想到一件事,娘亲告诉过我,这水晶球有一种神力的力量,能控制别人,但她没说清楚是什么力量,只说是澜沧国皇室留下的宝物。我试着运功,按着娘亲的话念咒语,发现当我念‘之子于归’时,泫苍竟然昏倒了,他一醒来,个性和脾气就与之前不一样,而且根本记不得我是谁,也记不得他是谁。当时我和金秀都被吓倒,正在这时,六皇子的侍卫来我的宫殿找他,我急得没办法,因为交不出人那必定会惹起两国战争,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时我一时情急,发现泫苍和六皇子个子相像,便连忙将一顶纱帽盖在泫苍头上。那六皇子的侍卫一来,二话不说,拉起泫苍就走。我再看那水晶球,里边竟然有泫苍的影像,他在做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在泫苍被侍卫稀里糊涂拉走之后,我没办法,只得对外宣称泫苍在养病。
那时候的泫苍,心悸症已经属于早期,和他大哥一样,两人都自小患有得有这种病,这心悸症……咳咳……我也有,我娘亲也有。”
说到这里,惠妃难受的轻咳两声,白芯蕊见她牙齿紧绷,忙上前扶住她,关切的道:“母妃,你病要发作了,要不别说了,先好好休息。”
“不用,要说我就一次说完。”惠妃抬起手,十分坚定的看了白芯蕊一眼,而对面的阑泫苍,心里的惊骇可想而知。他紧紧捂住心口,鬓角被汗渍浸湿,眉心全是汗,眼里是浓浓的痛惜,因为他逝去的大哥。
他找了大哥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他,竟然就是他自己,原来大哥早就逝去。
怎么会这样的?为什么一点希望都不给他,他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惠妃有些愧疚的看向阑泫苍,双眸坚定的盯着他,继续道:“患了心悸症的人,不能对别人动感情,哪怕是亲情也不能,只要一动情,主举一点一滴耗尽生命,直到香消玉损。我娘亲就是这么死的,所以,我才经常和你父亲吵架,惹他生气,至少这样,我会少爱他一些,会少痛苦一点。小时候我教导你不要对别人动情,不是因为我无情,而是怕你坚持不了多久,我已经失去你大哥,不想再失去你。那一次你被侍卫接走之后,他竟趁我不防备将你偷偷掳回裔国,企图用另外的人来伪装六皇子,殊不知,那时候的六皇子早已被换。我在水晶球里看你被带到裔国去,他们尊称你为太子,因为裔帝突然驾崩。没几天,你就从太子成了裔国最小的皇帝,那时候你父皇正忙着将七殿下要回来的事,大半个月没来看过我。因为裔帝年纪尚小,裔国怕与我国起争端,就主动派人将七殿下送了回来,这场战事才算平息,而这时候,你已经在裔国太皇的带领下,小小年纪就开始跟她一起治理国事。当时我好想你,实在太想你,我就前去裔国,利用水晶球将你召唤回来。奇怪的是,只要我一召唤,你一定有能力出现在我面前,你回来后,我发现你变了好多,或许是你体内的另一个因子在作祟,你很满意当六皇子这个角色。就这样有了开始,变越陷越深,从此,我带着你奔走在两国之间,为了怕被人发现这个秘密,我故意与你父皇争吵,在宫外建了个九皇子府,把你接出去居住。后来,我又以你生病之因,禁止你出府,从你七岁起,你就很少出皇子府,所有人都以为你在府里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