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毕月回来,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毕月那颗热乎乎的、也对他跳跃的挺猛的一颗心。
就在他以为一吻天荒,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时,他姐就跟场龙卷风似的,在他一眨眼缺席的时间段里,不仅连花带叶子的都给刮跑了,还给好不容易茁壮成长的小树干都给干折了。
这是毕月身体状况差没那个精神头,再加上他也被刮的够呛,差点儿没被气断气了,自动被归类为一伙的了。
要不然就以毕月那脾气性格,不得自个儿就能干出连根拔起的事儿啊!
楚亦锋“滋”了一声,他瞅了瞅手中的剃胡刀,恨的不行,一咬牙又咬到了口腔溃疡的肉上了。
一手胡乱地抹了抹带血丝的下巴,一手将剃胡刀泄愤似的扔进了纸篓里。
楚亦锋微扬下巴走出了浴室,下了决心:
他还不信了呢,单过!
真是搞不懂了,恨不得拿他当精英一样去要求,生意公司得撑着,还得继承父亲衣钵,结果找了个顺眼的对象了,全家又不相信他的眼光,拿他当纨绔子弟的感情观对待。
他有能力能赚钱,升职更是不屑用父亲。都拿他当没戒奶呢?再指手画脚一个试试!
楚亦锋头发还湿漉漉的,披着件衬衣穿着裤衩站在衣柜前,顾不上伤腿一剜一剜的疼,他扒拉着柜子找棉裤,就是不像以往似的问梁吟秋棉裤放哪呢?
心里还打着小九九,得多穿点儿,做好一夜一夜的陪床准备。
耽误之极就是得守着毕月,守得花开见月明。死皮赖脸被骂也得赖在毕月面前,不为其他,他不放心毕月的身体。
不过最好毕家父母知道信儿了能来京都,他好好表现,给他们看看决心。
他家是他家,他这个人不介意经济上独立,广义上的“倒插门”,最好能气到他母亲和楚亦清!(未完待续。)
第二二四章 习惯性思维(一更)
正像是毕铁林所说的那样,毕家不缺人,就是都在东北闲着呢。
闲到什么程度呢?
东北富裕乡莲花镇赵家屯的毕铁刚、刘雅芳,外带着一个十二岁的毕晟,呆的老老实实地,闲的五脊六兽。
对于毕铁刚来说,他自打入了冬以来啊,除了进城去毕金枝那店里看看算是个事儿,再就是妹夫付国到货了去帮着忙活忙活才能找到点儿存在感。
剩下的时间,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两口子外带一个放寒假的半大孩子,每天在家掰手指头算日子,算城里的那几个人啥时候回家。就盼赶紧着过年好团圆。
穷了大半辈子的毕月爹娘,手里握着大几千,除了去趟省城看腿买药花了点儿,剩下都搁手里攥着。
毕金枝怂恿她大哥大嫂也买点儿年货,不怂恿不行了,她来哥家一趟翻缸翻坛子的,就零星那么点儿肉和十斤大米白面,再就是有两子儿挂面,剩下管啥玩意儿没有的。
过去没钱时啥样,毕铁林前脚一走,后脚又不买了。
说是原来买肉预备着,那是寻思毕月和毕成放假就得回家呢。还振振有词辩解道:离过年还得几天,赶趟!在家猫冬吃那么多干哈?
毕金枝是干劝劝不动,就只能拿小话磕碜道:
“你们那钱都快要攥出水来了。该吃吃、该花花呗。铁林和月月大成他们在外面跟野狼嚎似的,挣钱干哈的?
再说了,这一场冒烟雪接着一场的,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店里还挺忙的,我总不能整点儿好吃的就爬山送过来吧?送钱来两趟还行,蒸馒头炖肉也爬山送,我婆婆不多想吗?
哥,嫂子,你们就攒吧,老话不是说吗?攒啊攒,一场大风撸了杆!”
当时毕金枝这一句话,给毕铁林一个七尺大汉说的都直吐吐沫:
“呸呸呸!你那个嘴咋就没个把门的?”
说的刘雅芳心里直犯膈应。
不过迷信的一句话,确实起了作用。
从那天开始,毕铁刚和刘雅芳才开始像村里村外传的那样,表现的像是一名“有钱人”。
大家伙看着那买东西的架势,也终于松了口气。
你说嫁到外屯的姐姐姐夫都去县里开店了,卖的还是自行车和家电那些富贵人用的东西。
据说都是监狱出来的弟弟给置办的,据说那弟弟能耐大了去了,据说那弟弟进监狱也是因为毕家的祖坟风水不好。
你瞅瞅,这回毕老头一去世干脆重新选地方,连着毕家老太太都给“搬新家”了,这日子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不过附近村关注毕家的乡亲们,有时候也挺纳闷:那赵家屯的亲哥哥,咋除了给弟弟张罗对象时会下海口,其余时候咋还过的那么困难呢?
毕铁刚照样穿的一般,刘雅芳也不添衣裳,惹的很多人频频关注。
毕竟毕家很瞩目嘛,这属于八十年代忽然乍富的典型代表。
这钱啊,终于开始破整票的花了,乡亲们一拍大腿,瞅瞅,这样才对嘛!
可花是花,只不过你让穷了大半辈子的人,每天啥活不干就寻思怎么享福怎么吃喝?别说毕月爹娘做不到,就是毕晟都会觉得不踏实。
咋花的钱呢?
毕铁刚往家买肉,定半拉猪用板车推回了家,在腰条那割下一小块递给刘雅芳:“整颗酸菜炖上,给狗蛋儿解解馋。”
剩下的卸在了院子里,毕铁刚抡起斧头就开始剁上了。
剁出一块一块的,往仓房的大缸里放,这肉块过个一宿就能冻的邦邦硬。
心里寻思到时候等家里那仨大的一回来,想吃就拿出来一块huan上。
也就是说,没咋吃,都搁仓房冻着呢。
刘雅芳呢,因为毕金枝家里搬县里去了,她也就不去镇上赶集了,花个三毛坐车去县里购物,这就在她眼里挺好的了。
买针买毛线,几尺几尺的那么扯布料,几斤几斤的买棉花。
天天拿着她这些家伙什和胖婶儿嘀嘀咕咕地一起织毛衣、做衣服,做棉被拆褥子。
但哪样都不是她自个儿的。
毕月的蓝格毛衣,毕成的黑色鸡心领毛衣,儿女和小叔子的新被褥,可怜的毕晟没有新衣裳,他得负责捡哥哥的旧衣服,他娘说了,改改还能穿。
刘雅芳还挺遗憾,和胖婶儿叨咕道:“月她爷刚没,不能穿红毛衣。唉!俺家月都没穿过,看来还得等明年。”
两口子就这么忙忙活活的,直到前几天该干的都干完了,又呆的闲的发慌了,刘雅芳去了隔壁村舅舅家串门,毕铁刚也从县里帮忙完回来……
“狗蛋儿,干哈呢?”
毕铁刚摘下棉帽子抖搂抖搂雪,看一眼毕晟,心有点儿疼。但奈何毕晟和他爹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这不是看到了?”
毕晟低头继续摆愣手工艺产品——健力宝空易拉罐。
毕铁刚紧皱着眉头,咬咬牙才表态道:
“赶明儿我再去县里,让你姑夫碰到再给你买几罐。你瞅瞅你那熊样,就差把罐子撬开舔里面了,再喇了嘴!不就是个甜水吗?闹不登的还都是气,有啥可喝的呢?”
健力宝对于毕家来说,真是新鲜物。
在八十年代,可口可乐太贵族,各地都有小汽水。比如京都北冰洋,沈阳八王寺。
东北也有,可毕晟没喝过。
一九八四年因为洛杉矶奥运会才一炮走红被誉为“中国魔水”的健力宝,普通人家连想都不敢想。而这是毕晟的“第一次”,还是他姑夫赶巧给买的。
毕铁刚嘴上说着“有啥可喝头呢?”,实际上这一刻真心疼孩子了,虽然他闹不懂为啥喝水还得花钱,又不像罐头,有糖水还有肉。
花冤枉钱也给娃买,只因为这四罐饮料拿回家,发现他家这个老小真是懂事儿。
没人知道那铁罐子里有气啊,第一罐当新鲜物打开时,喷的满炕席上可哪都是,毕晟没出息到直接伸舌头吸炕席,就在毕铁刚要骂他时,毕晟一脸笑容说:
“真甜。我爷要是活着也能尝尝,他爱吃甜的。”随后就把那易拉罐往他们两口子嘴边儿送。
毕铁刚和刘雅芳都意思了两下,舔了两口,然后就摆手比划说难喝。
……
毕晟笑了,根本没发现他爹“良心发现”了,十二岁的小少年抬脖子挑了挑眉笑道:
“爹,我不是馋,我是在研究。你瞅瞅,这个给你装烟灰,这个给娘当摆设,像不像朵花?”
毕铁林坐在炕沿边儿接过来一瞅,可不是咋地?这狗蛋儿手还怪巧的呢,给那易拉罐弯吧弯吧就能当个东西用。
小少年继续道:“就是赶明儿喝不上了,瞅瞅也挺好,当个念想。”
毕铁刚……(未完待续。)
第二二五章 被吓(一更二更合一)
对于东北毕家的几口人来讲,忽然乍富,没有一个缓冲的奋斗过程,只有擎等着过好日子……
前后的贫富差距,又实在是太大了!
别说毕铁林和刘雅芳心理不适应,就是毕晟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心里都没有安全感。
毕铁林和刘雅芳不敢花钱,那是因为他们怕。
怕极了毕金枝的那句话糙理不糙:底子太穷,穷了太多年,万一哪天遇到事儿了,一场大风撸了杆。
夫妻俩不是没有听过见过“宏伟蓝图”,毕铁林和毕月都给他们画过大饼。
可他们就是根深蒂固地认为:
如果少花点儿钱,或者能不花就不花,是不是能应应急?手里有钱心不慌,总比花没了好。
是不是有一天出了什么大事儿,不能被动到让俩孩子去爬火车,再起早贪黑的去卖大果子?
是不是俩孩子能平安无事到大学毕业挣上工资?拿了工资就好了,那是铁饭碗,小儿子也能依靠上哥哥姐姐了。
对于当父母的来讲,再没有什么比供不起孩子们念书来的剜心了。
……
而对于品学兼优又最馋最小的毕晟来说,他眼中的自家那就是忽悠一下子“变了”。
姐姐拿回烧鸡了,爷爷却不在了,在他拿槽子糕时闭上的眼。
家里的大事小情,家里的很多格局都有变动了。
饭桌上顿顿都有点儿荤腥,菜里有油了。
爹娘不再是问他吃没吃饱,不再是吃几口就赶紧下桌装吃饱。
而是陪着他一直吃到最后,还给他夹菜,菜不再是只有咸菜疙瘩,挑肉片子往碗里放,问他顺不顺口、馋不馋肉。
爹娘吃完一碗饭也会起身再添饭。
后来他有了新书包、文具盒,就连黑木质的本夹子就有二十几个,每个作业本都能夹得起。
毕晟有点儿想不明白,还很不踏实。
周而复始的日子就变成了:
今个儿收到一堆没见过的东西。
明天就能用上姐姐给邮来的学习用品。
后天小叔穿着特别特别的体面出现在村子里,出现在他的眼前。让放学一起回来的小伙伴们都羡慕的不得了,毕晟会骄傲极了。
小叔会摸着他的头嘱咐:
“跟同学好好相处,这个寒假好好玩玩,明年叔领你去京都念书,和你姐姐哥哥在一块。”
京都?
京都不是伟大领袖住的地方吗?那有**,那有护城河,课本上说那里飘扬着五星红旗,那座古都很大很好很热闹。
毕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只知道更不能玩了,得趁着现在啥啥都不错时好好学习,也不能和同学显摆。
万一哪天梦醒了,万一哪天这一切都不行了,会更让同学笑话的。
他用新书包、新钢笔、新本子更加格外注意。
心里总有一个念头:省点儿使,到时候还有剩。
……
毕铁刚斜睨着毕晟,食指弹着炕席疑惑问道:“你个小毛孩子,不缺吃不少喝的,你不踏实个哪辈子呢?”
毕晟坐在炕沿边儿弯腰系棉鞋带回道:“我就那么一说。”随后又侧头看向他爹质问道:
“那咋的?你还能天天让我喝上健力宝啊?”
“你个死小子!”毕铁刚习惯性举手要打毕晟,手还没落下呢,就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吵吵把火的。
毕晟看了一眼毕铁刚,十分好信儿道:“我出去瞅瞅热闹!”说完就跑了出去。
而毕铁刚也随后跟了出去。
不适应忽然乍富,不适应毕家忽然在村里地位提高的毕家父子刚走出院子,就有从门口跑过的乡亲们喊道:
“铁刚啊,快着点儿出事儿了,你见识多给去瞧瞧,帮着操操心!就你帮着种地的那张寡。妇家里出事儿了,寡妇舍业的不容易!”
毕铁刚咋听咋觉得别扭,就是面上不显,脚步加快也跟着往大队部跑。
“俺家伍子啊!老天啊,你把我也收了去吧,我好不容易给伍子拉扯到十八,你把我命也拿去吧!”
村里西面山下住着的张寡。妇,头发凌乱,只穿个单薄的棉袄芯子,外套都没有套上,瘫坐在大队部的门口。
外面天寒地冻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张寡。妇跟前儿站满了人。
半大孩子们扯这个大人问那个大人的,岁数大的大娘拿头巾子陪着张寡妇抹眼泪,男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老村长一脸愁容,叼着个大烟袋蹲在一边儿,谁问啥都回一句:“咱书记出远门了,这可咋整!他要在家还能陪着去。”
毕铁刚听这个说两句,听那个唏嘘两句的,刚开始以为是拖欠工钱不给,或者是干活受伤砸了哪,像他似的呢。
结果一仔细打听,听明白了……
事情是咋回事儿呢?
最近这一年半载的,没人管农民们外出打工这事儿了,尤其最近这半年,连汇报都不需要汇报了。
种地苦啊,钱还没两个,将将够吃饱饭。
赶上老天爷不成全,家里人口再多的那种家庭,那真是想吃饱饭挺费劲。
就这么的,村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只要不懒的,秋收过后就会跟着熟悉能联络活的出门找活挣钱。
基本找不到啥好活,不是给人盖房子修厂子,再不就是去哪个私人小作坊当力工。
但都为了能过个肥年,对于农民来讲,他们最不怕的就是吃辛苦。
前一段日子,外面来了几个陌生人,当时来村子里找人干活,说是得去东北三省的另一个省干活。
远是远了点儿,但工钱给的高。
再加上人家又去外村招人,走了好几个村子,一要要小二十个人,冰天冻地的还干短期快钱,即便不拖底感觉也算是个团体,应该不能差钱。
这个张寡。妇唯一的儿子小名小伍子,就是跟着这伙人走的。
小伍子知道自己长的单薄不吃香,近活村里闲的人多了,也轮不上他,当时还挺高兴能碰上这次机会。
万万没想到啊,这伙人丧良心!
活干完了,眼瞅着快过年了,工钱没有就欠着呗,不滴,给这帮农民工杀了,人家招工的是想一分钱都不花,都埋在新建的工厂附近。
又是跨省,又都是农民,还没有啥正经手续。
之前那些年一直走哪哪汇报,现在好了,啥手续和证明都不需要了,再加上最近这大半年出门打工的人太多了,哪家走着走着没回去的也太多了。
这招工的一对夫妻就丧心病狂了,动了歹念。
事发还是因为有个人偷摸跑了去公安局报案了,这才抓住了作案的两个人。
挖出来一个个的被害人,这对儿夫妻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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