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丽又骂人了,骂的是什么,一心一意打架的毕月和梁笑笑都没有听清。
因为毕月这回终于能施展开手脚了,两手死死地把住丁丽的胳膊,而梁笑笑在丁丽骂人那一刻一个大嘴巴子就呼了上去。
她就会一句话,嘟嘟囔囔反复说着:“我让你骂我妈!我让你打毕月!”(未完待续。)
第二三一章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二更)
梁笑笑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也能有胆子伸手打人。
她打的是什么?
是受够了!
温暖的家,那真是个梦。
这一刻也彻底清醒了,哪怕就是她一个人不幸福、不当累赘呢,呵呵,可笑的是原来还不够!
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在祈求。
谁都能把她母亲那个人抹去,只有她做不到也不可以。
不是忍一忍就行的,不是她咽下委屈爸爸就能幸福的。
她从小到大软趴趴,除了会使点儿小女孩儿的又喊又闹,让丁丽抓住错处说她任性不讲理,又能真正解决个啥?
这回好了,打!
打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打出她深埋多年的阴影,一次次的,像是被人遗弃,像颗石子似的被人踢来踢去。
要打,使劲打,打散一家是一家!
梁笑笑左手五指都陷进了丁丽那一头烫发里,使出吃奶劲儿抓挠着。
另一只手在丁丽的脸上胡噜着。打过一巴掌之后,只要丁丽张嘴,她就像是开了闸打上了瘾,跪坐在丁丽的头部那,上去就抽,一巴掌接一巴掌的。
而擅于伸手、勇于打架、向来迎难而上的毕月,她是两手又掐又拧,两脚更是又蹬又踹。
对于毕月来讲,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她是被压抑的够够的了。
挣钱挣钱挣钱,老实巴交、夹着尾巴做人挣钱!
劝自己别抖擞,别享福,节省点儿,抓紧时间抓钱,低调低调低调,低调尼玛啊!
往后她要有钱使劲嘚瑟,要让谁逮谁都夸她一句就是有钱!
她每天就跟掉进钱眼里似的忙乎,听听,到头来还是被人骂是臭要饭的。到头来还是在外人眼里,就跟穷尿血了得卖身似的!
辱骂她辱骂到把她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碾压的稀碎稀碎!
她来这世间是干嘛的?
要是还让人像上辈子那么骂,不如撒泼尿浸死得了!
处个对象又被人指着鼻尖儿骂不配,明明那点儿事只要有颗真心谁都配,怎么就到她这啥啥都不配了!
她到底哪不配?不就是不趁有能耐的爹妈吗?
整的那死出,就像是楚家多么遥不可及似的。当谁都愿意呢?她还嫌不自由呢!
毕月咬牙切齿。
那胸中压抑着的潜台词,刺激的她通通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她只要一想到返回病房时,毕成对她说:
“楚大哥不是好眼神瞅我,瞅他那样,要不是我躺在这,不得挨揍啊?我给撵走了,不走硬撵的!”
敢打她弟弟?动一个手指头试试,谁给你楚亦锋的底气!
啊,让你走你就走,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是吧?那你最好永远听你姐姐的!
疯魔了。
毕月再一想到挣钱比****都难,差点儿丢了命,就像是怎么折腾怎么挣扎都抗争不过命运似的;
只要一想到她从来到这世间的那天开始,每天跟赶场子似的,一步一步在泥潭子里挣扎着往外爬;
想到还得再活好几十年,要春夏秋冬****如此,急急匆匆挣钱攒钱,为的就是在人前那口气。
家里外头,工作钱财,感情婚姻,人际关系,真是尼玛一步一步的坎儿。
大把青春年华,她毕月还有一口尖牙,凭什么要低头被迫磨平了它?
再也不能这样活,再也不能这样过!
毕月那颗凌乱的心,被各种情绪袭击的,顿时群魔乱舞。
她愣是被俩位大妈同时架起时还蹬脚踹,哪怕踹的是空气,每一脚也蹬的十分用力。
……
得亏看热闹的婶子大妈不老少,更得亏毕月脖子上缝着线,全身上下没劲儿,四肢又不灵便。
要不然和梁笑笑和手二打一拿丁丽出气,丁丽非得在短短几分钟内被打个半死。
丁丽半躺在雪地上,形象十分狼狈,她哭喊着:“我要报警!”
就即便这,毕月也像是感觉不到伤口的疼,听到丁丽喊报警,她挣脱着两只胳膊往前上,骂道:
“你妇女你就能破口大骂了是吧?你报警,马上报警,你不报警我让你臭不要脸的见报!”
另一边儿一位老太太和一位大娘也伸手拉梁笑笑,在拉架人的心里,得先制止动手的两位,这就给了头发混乱不堪、身上都是脚印子的丁丽一个脱身的机会。
丁丽也反应过来了,不再骂了。她速度极快的爬起,顾不上嘴边儿被指甲划出血,一个前扑直奔梁笑笑。
还好梁笑笑反应也挺快,她全身上下散发着不能草草了事,今儿个非要打甘心的气势。
梁笑笑两手挡着丁丽蹦起抓挠的胳膊,两脚用劲儿互蹬,趁着混乱中弯腰,捡起高跟鞋儿就奔丁丽脑瓜顶砸去。
砸的不过瘾眼看着又要被拉开了,她一扬胳膊鞋就飞了出去,直奔丁丽的面门。
看热闹的大爷也顾不上避嫌了,上去一把薅住丁丽的胳膊,丁丽大骂道:
“梁笑笑,你给我等着!我要不废了你这小****的!你给老娘等着!”喊的破了音儿,尖利的声音让所有人感觉刺耳极了。
“姐!!”
丁博猛蹬着自行车,还没拐进胡同口就听到里面混战的骂声了,心里一咯噔。
这可隔着挺远呢,那梁笑笑住哪的地址可是他跟踪之后给的表姐的。
可见里面得打成啥样了。
他下班回家就觉得要不好,听他娘说表姐进屋放声痛哭,说是梁柏生直接将离婚申请递到了表姐上班的工厂。然后又听到她娘说表姐拿着张字条换了衣裳就出了门。
丁博就有种直觉,这是去找梁笑笑去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商量。
谁想到?
拉架的大爷,反应比大娘们要快很多,死拽着丁丽对毕月和梁笑笑吼道:“你俩赶紧回院儿!”
毕月和梁笑笑也看到丁博来了,更听到了丁丽立刻嚣张地喊道:“今个儿要不把你们人脑袋打成狗脑袋的,我就不姓丁!”
“x你妈的,敢打我姐?!****丫头!”丁博脚下蹬车更用劲了!
毕月和梁笑笑开大门进院子,两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斗志。
就当外面的姐弟俩,你一句我一句骂着人使劲晃着门,以为里面俩女的害怕了时……
谁也没有想到,梁笑笑打开大门,对着丁博连尿桶将桶里的水一起扔了出去,毕月一个菜刀就甩了过去,听到丁丽的恐慌尖叫声,她眼中是熊熊怒火。
不疯魔、不成活……(未完待续。)
第二三二章 沧海一声笑,独怆然而涕下(二合一)
毕家的大门口,顷刻间被冻成了大片的冰。
明晃晃一把把头是木质的菜刀,立在了雪堆儿里。
……
以前梁笑笑是佩服在那么困难的境况下,毕月还能坚持学习。
在深夜的走廊里,看到有那么一个单薄的女孩儿,只借着昏黄的灯光,蹲在那翻书写笔记。
似乎无论是谁,都再找不到借口不努力上进。
也会因为有那样一个毕月的存在,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深觉自己真是幸运。
后来,毕月性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在她梁笑笑眼里就跟有道光圈儿似的极其吸引人。
变化后的毕月,****不能干的事儿,更敢想敢做她心心念念想做的一切。
而如今,梁笑笑终于弄懂她为何在最开始就想亲近毕月了,甚至主动走近结交。
其实她只是压抑着,她早就有一颗蠢蠢欲动暴烈份子的心。
坐在警车里,梁笑笑悄咪咪地往毕月身边儿凑了凑,眼神很认真地盯着前方,手上的动作是亲密无间地挎上了毕月的左胳膊。
是谁报的警?
是早在之前干架时警察出动了,还是路过东四胡同巡逻时发现的?
已经不得而知了。
总之,全部被警察带走了。
毕月被警察怒斥带走时,表情坦然极了,小模样看上去一片镇定,甚至是从没有过的平静。
……
管东四胡同这一片的民警,回身瞅了瞅还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停抽泣的丁丽,又瞅了瞅脸上一片慌张的丁博。
他嗤笑了一声。
嗤笑完,民警的目光落在了目不斜视盯风挡玻璃的两位女孩儿身上。
说不好,有一种违和感。
怎么瞧怎么都是这俩岁数小的女孩子,像是能干“大事儿”的人。
就看现在车里这一番景象吧。
岁数大那女的哭的不行,身边儿同伙的小青年又被吓的不行。
可再瞧瞧那俩大姑娘,就跟要坐他车去逛园子似的从容!
中老年警察大叔对开车的小年轻指挥道:“脚底板给点儿油”,说完还摇了摇头。
也是。
要是胆子不大,怎么可能敢动刀子?随后坐正了身体。
毕月和梁笑笑刚迈进派出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民警迎面打招呼道:
“丁所?这?打架?”瞄了眼丁丽那乱糟糟的发型。
中老年警察大叔也就是丁副所长,指了下毕月和梁笑笑:“给她俩找个地儿关一会儿!”
又推了一把慌张的丁博,呵斥眼泪巴差的丁丽道:
“不嚷嚷是受害人吗?你们先说吧,怎么个受害法?”
毕月和梁笑笑并排随着前方带路的民警往临时审讯室走,听到身后丁丽都是哭鸡尿嚎的动静了,还不忘使心机先套近乎:
“丁所?丁、丁所长,我也姓丁,咱前世……”
“甭跟我这瞎客套,说有用的!”
……
毕月和梁笑笑双双走进审讯室,随后就听到身后民警呵斥道:“想想吧,一会儿好好交代!”
哐当一声,临时审讯室的门被关上了。
梁笑笑被吓的肩膀抖了一下,毕月却长舒一口气。
毕月从从容容地找到板凳,又把板凳搬走放在屋地中间坐下,然后抬头看杵在门口扒门的梁笑笑。
梁笑笑嫩白圆润的手指尖,扒拉扒拉门把手,敲了敲门,又探耳听了听动静。
确定啥啥都没用了,肩膀不再端着了,耷拉了下来,转过身和毕月对视。
发现她的同伙月月同学在瞧她,梁笑笑杵在门口沉默了一分钟,就那么瞅着毕月对视着,瞅着瞅着耸了耸肩,伸出左手示意毕月看。
白嫩胖乎乎的手掌心里,居然还存留着丁丽那卷曲的头发,毕月嘴型半o状配合着。
梁笑笑对着手掌心“噗”了一口,又十分嫌弃的对着掌心再吹了吹气,吹完还两手使劲拍打了一番。
率先说话的也是她:
“你澡洗不成了。”
平和的语调,又有了以往装乖的软糯,毕月回道:
“嗯。还说给毕成带好吃的,恐怕也得失言了。”
梁笑笑点了点头,认同道:
“医生还让你晚上八点必须回去,说是怕你高烧反复,得留院观察呢。”
说完梁笑笑也很自觉地去审讯桌前取了个板凳,摆在了毕月的身边坐下。
就像是在打架时、就像是在警车里一样,肩并肩、姐妹俩亲密无间。
“我还说回家取存折存钱,再找个犄角旮旯藏美金。结果来这了,这扯不扯呢!”
梁笑笑低头藏笑,不好意思笑,她大力地再次点点头:
“可不是咋的?看这事儿闹的!”停顿了十几秒钟,仍旧低着头继续道:
“嗳?咱这算不算被拘留啊?原来我还能有一天进局子。月月,新鲜哈?”这回藏不住笑了,扬起浅笑的圆脸。
梁笑笑话落后,和毕月目光一致一起抬头好奇地观察审讯室。
毕月伸直了两条小细腿,晃动着小身板,认同小燕子笑谈道:
“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有凳子有桌子,就是没有床。”
“嘿嘿,真押韵。”梁笑笑抿着小嘴莫名乐出声,欣赏着这间房。
莫名其妙笑的怎么可能只是梁笑笑,毕月也不知为何,她唇边的笑意控制不住地往上挑,傻乐道:
“这里的墙挺好。总比什么事儿都堵在心里,四面都是强。”
两个人从唇边儿微笑到窃喜地笑出声,再到畅快地乐。
“月月,我是不是以后能和你并肩作战了,铿锵二人组,你这回可不能再嫌弃我了!”
“嗯,给你点个赞!”毕月双手竖起大拇指点赞,看着梁笑笑郑重评价道:
“配合默契!霸气侧漏!”
审讯室里传出的笑声肆意飞扬,不知道的以为被关的俩人是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该吃药了。
“呵呵。”
“嘿嘿。”
“哈哈哈。”
如花般的两张笑颜,相视中完全一样弧度的笑眼,她们懂彼此为何会偷着乐,没有任何人会懂这一刻的她们。
那是从没有过的敞亮,心里敞亮的不行不行的。
怎一个痛快了得!
这场架干的,阳光雨露又都照耀进来了,又有了继续滋养自己顽强向上生长的泥土,那颗被现实风吹雨打的心,再次开出了一朵花儿。
大概是敞亮大劲心口漏风了,笑着笑着,毕月的泪滴滑出了眼眶。
很出乎意料,最先哭的不是爱哭的梁笑笑,而是跟颗杂草一般顽强的毕月。
哭控制不住,笑又是真实感受。
又哭又笑的,毕月泪中带笑还想把眼泪憋回去。
她瞪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表情纠结,鼻子微皱,强忍眼泪鼻涕。
就这幅样子的毕月,让梁笑笑没有过度,直接从大笑变成了泪如雨下。
激动的不得了。
她一把搂住毕月的脖子,使劲抱住毕月喃喃表白道:
“谢谢,谢谢。我都没对你说过。”
毕月将手放在了梁笑笑的后背上,她像是轻抚一般,眼中浸满了泪滴,目光是一片了然地盯着墙壁。
哭吧,抱吧,记住这份不服就干的年少轻狂,久违了。
哭劲我们这些年在颠簸中的心酸,哭出我们想拒绝长大。
“月月,刚才打架有那么一瞬,还有咱俩关门进院不用告诉就分头行动取家伙什。
那一刻,真的,我觉得死了都行!
管怎么着死时是最痛快的。
十年了,我从来没有那么痛快过。
认识你,我三生有幸,不是我一个人,跟你一起闯多大祸都不怕。谢谢,真的。”
毕月望着一条一道混画儿的墙壁,在听到梁笑笑车轱辘似的谢谢二字,她夸张地回道:
“哎呦呦,我说梁笑笑,我别没死外面那俩人手上,再被你肋的躺在医院里过年,我脖子啊!”
“啊?!”
梁笑笑慌张松手,两手投降姿势举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哪疼啊?啊?”
毕月刚摇了摇头,带她们进审讯室的男子打开了门。
刚才这名民警在外面听到里面的笑声还不可思议来着,心话:
“这谁家俩倒霉孩子,进这里还笑?长心肺了没?挺大俩丫头,打人是什么光荣事儿啊?”
结果刚想到这,又听到里面的哭声,他居然松了口气:“唉,这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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