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那面了,娘就别管他了。
从今往后,让他玩大点儿的,我没啥事儿就给你们烧钱。
你们在那头要是特别不放心我们呢?你们就给我托梦。
我啊,以前在那里头,还能梦见你们。
现在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出来了,一次都梦不见了。
你们是不是太放心我了?
别太放心我。我年后回去又要折腾开了。
这回回去是挖煤矿,要是煤矿那活能行,那才叫吃喝不愁。
娘,我知道你指定得骂我,瞎折腾啥啊?把钱都存上吃利息啥的,是不?
老儿子啊,不敢停下,不能停下,你们明不明白?
我让你们受了那么多年的白眼,让娘你跪在政府面前丢了脸,我现在就得全都找回来。
我一定要活出个样来。
以后让谁提起你们,都得夸一夸你们有个好儿子。
要不然,我这!”毕铁林捶了捶心口的地方:“我爱和自个儿较劲。”
当最后一摞子纸钱扔进火堆儿里,毕铁林站起了身。
他用树杈子拨愣着火苗子,让纸能够烧透,最后才小声告诉道:
“娘,我知道你们最惦记啥。
嗯,我有对象了。
她是大学生,叫梁笑笑。
长的嘛,长的跟您有点儿像,呵呵,有点儿胖,小脸圆咕隆咚的。
性子也有点儿傻乎乎的。
您要是在,一准儿能拿住她,您说啥是啥。比我嫂子还好欺负。
等过两年,我让她来给您和我爹磕头……”
当火光全部熄灭,毕铁林再次跪地磕了一个头,才起身下山。
只不过跟上山时的状态完全不同,脚步轻盈了许多。
就像离家很久的孩子归家了,得到了父母极大的安慰。
似是听到有人嘱咐他:铁林啊,要在外面吃饱了,注意身体,多穿点儿。
……
刘雅芳和毕月脚前脚后进了屋,开门就看到毕成冲她们使眼色。
刘雅芳纳闷地东瞅瞅西看看,没明白。
毕月更直接:
“打啥哑谜?咋的了?”
毕成坐在小板凳上还当烧火丫头呢,闷声闷气道:
“姑哭了。”
刘雅芳顾不上摘围巾,开门进屋,就看到她家狗蛋儿的小手正摸毕金枝脑门呢,小嘴也巴巴地问道:
“姑,你也没发烧啊?要不要吃罐头?吃上备不住能好点儿。”
刘雅芳扯开狗蛋儿:“去外头呆着去。你当你姑像你似的呢!”
说完,先把两手放在炕上热了热,才放在毕金枝脑门上也摸了摸,小声问道:
“发生啥事儿啦?这咋都不在家呢?”得,刘雅芳直接忘了她闺女惹祸的事儿。
毕金枝默默流泪不语。
被人一关心,那心酸的呢,哭的更邪乎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一章 啥叫人味儿(二更)
刘雅芳看着泪流满面的毕金枝,一时无语加无奈。
还闹个是爽利人!
这家伙,哭起来没头了,哭有啥用?你倒是说说咋的啦?
“别哭了啊,金枝,咱家不缺吃不少喝的,大过年的,啥大不了的事儿,哭成这个样儿啊?”
毕金枝被噎在当场,想起事出起因,上来那股不讲理的劲儿,她瞪着刘雅芳道:
“还不是你家月月惹的祸?赶上你们都走了!”
刘雅芳半张嘴又合上,干巴巴道:
“啊。干仗啦?跟大国还是娟子啊?”想起来了,艾玛,到底干起来啦?
她就说嘛,咋没看见付国和付娟呢?还有她家那口子人呢?
同一时间,毕月也站着厨房门口回身问毕铁林:
“小叔,你身上咋那么大烟味儿,干啥去啦?”
毕铁林含糊了句:“上山了。”说完直接进了屋。
毕金枝坐了起来,和刘雅芳对视了一眼,俩人齐齐看向毕铁林。一句上山了,听的她们心里这个不得劲儿。
毕铁林笑了笑,也没背着刘雅芳,劝毕金枝道:
“姐啊,我刚才寻思了一路,娟子那孩子确实得管管了,可不能老那么又打又骂的,换种管法吧。
哭啊嚎啊的,啥啥都说不明白,你教育她也不往心里去。
而且你都给她打皮了,时间长了就记仇。
她又不是听不懂话,十多岁了,你以后要发火前先听听她要说啥,还得以谈为主啊!”
毕金枝立刻火冒三丈:“她就是短揍!还十来岁,一点儿不懂人事儿,长到八十也那味儿!”
毕铁林拉下了脸,沉声道:
“姐,你要这么说话,我跟你也没法唠。你就躺炕上哭吧。
那是你生的,能掐死能打死?说那些置气话有啥用?
要不你就跟我这趟一起走,去京都看看大夫,想招再生一个。
这个不指望了,任由她以后爱咋招咋招,你看看行不行?!”
刘雅芳一看那架势,一听毕铁林那声都不对了。心话了:
这姐弟俩都容易干起来,可得离他们远远的,人姐弟俩是亲的,咋干架不记仇,她比不起。
赶紧下炕边假装扑落衣裳的灰儿,边往外屋走。
刘雅芳出了屋,对着和毕成打听事儿的毕月,上手直接给后背一拳头。
还没等毕月急眼呢,她扯住毕月小声嘀咕道:
“就你惹的事儿。到了给你姑夫干没影子了。你还有理了。去,去你胖婶儿家借块大豆腐去!”
“娘,你要和豆腐干上了?咋又吃豆腐?反正我不吃,我不去!”
这给刘雅芳气的,嗓门飚高:“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屁磕?晚上我做豆腐丸子,以前你奶就爱给你小叔做那个。”
刘雅芳倒不是有意大嗓门邀功,但得说她这一句话,让屋里的姐弟俩都哑了声。
尤其是毕金枝,她捋了捋那一头大弯儿的烫发:
“你别操心我了。我这对你都不如嫂子。行了,我也去给你炒个菜去。”
“姐?”毕铁林的怒气也没了,仰头看毕金枝。
“知道了知道了,谈。又掐不死。等我在这再呆两天消消气的。还生啥生?那孩子独性,别说我生不出来,就是真再生一个,她委屈更大了。”
……
毕铁林躺在炕上正合计着,等他姐回去时他送一趟,问问娟子那孩子到底想咋的?再找付国聊聊,还得去他们那门市看看咋样。
正寻思着呢,没想到他哥又给他找一事儿。
“铁林吶?铁林?!”
敞开外屋门,大伙全看向院子。
毕铁林披着件棉袄,先是看了看他哥,又看了眼三大爷和他身边的小少年,多少有直觉是求他办事儿的。
“三大爷,您不是今个儿要出远门吗?咋这时候回来了?来,咱先进屋,正好我嫂子炸丸子,一会儿搁这吃晚上饭。”
……
毕铁林看着虚岁十五的陈大鹏,有点儿为难。
老头也看出来了,紧着被让座,他也不坐,略弯着腰又磨叨道:
“铁刚、铁林吶,三大爷一辈子没求过啥人。可这回真没招了。
我家那小子是个囔囔踹,当不起家,啥都听媳妇的,我还得指望他们,要不咋整?我也不能自个儿过,死屋里都没人知道。
这是我亲妹子的孩子啊!
可能干了,搁我家这一年,没像我那儿媳妇瞎巴巴的说白吃饭啥的。不信你们搁村里打听打听。
你说孩子正长身体,吃的多点儿,她就不容了,跟我摔盘子摔碗的。我这个舅舅当的……
这孩子是个苦命的,我那妹子妹夫前年没的,老来得子,就这一个根儿。
我一寻思大鹏就睡不着觉,这要是等我一蹬腿,这孩子就得被赶出去。
三大爷这回厚着老脸求你们了,给他领走吧,不要工钱,让他吃饱饭就成。
身体壮实比啥都强。等我死那天,再让他回来给我磕个头就行。”
老头的几句话,听的陈大鹏红了眼圈儿,低着头,一副犯错的模样。听的厨房里的刘雅芳和毕金枝,直探头看情况。
毕晟插科打诨问道:“你十五?你咋比我长的矮?”毕成看着他弟弟无语,给毕晟扒拉走了。
毕铁林没表态,眼睛盯看陈大鹏。
他不是想拒绝,是在琢磨怎么安排这孩子。答应了,就得真能给人带好。
这不是成年人,让他带个半大孩子做买卖,不现实。更何况,他年后就要去外地,根本不在京都。
毕铁刚急了,和毕铁林也有点儿生气。他先表态道:
“三大爷,你放心,您第一回张嘴,我怎么的也得让你闭上这嘴。不就是养孩子吃喝吗?我那头……”
毕铁刚寻思退一万步来说,弟弟那头做不主,闺女的主还是敢定下来的。不行去饭店干活。结果毕月就闻着手上的水豆腐味儿进了屋。
“咋的啦?”
“这孩子十五,是你三爷爷九妹家的孩子。想找个活。”毕铁林微侧头,小声问毕月:
“你那头,能不能接收?”
毕月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九妹?这得生多少孩子?晚上睡觉少回去一个都不察觉吧?
除了三大爷和陈大鹏,家里人也都知道饭店是毕月的,自然都看毕月表态。
毕月很干脆:“十五岁可不行。”
别逗了,童工?罚死她再。就是雇人也不雇这么瘦不拉机的啊?
毕铁刚顷刻被气的变了脸色,直奔毕月吼道:“你有没有人味儿?!”(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二章 专业疏通人员——毕月(二合一大章)
毕月觉得自个儿倒霉透顶了。
她又咋地啦?她才说一句话好吗?
再说就那一句也没说错啊?别说小屁孩儿去她那了,就是家里人,那也得分的清谁是谁的,饭店又不是大车店。
一天天的,不是娘给一撇子的,就是爹对着吹胡子瞪眼睛的。她是发泄桶啊她?!
毕月来了倔脾气,皱皱着小眉头,直脖扬着脑袋跟毕铁刚瞪眼睛,瞪了两秒钟,抿了抿小嘴咽下了气话,一扭身直接出了屋。
走的那几步,踏的步子极重,谁都能看出来她脾气大。
那一出,给毕铁刚气的呢。
敢跟他犯倔,还当着外人面儿敢甩手就走的,毕铁刚觉得挂不住脸儿了。脖子粗脸红,手指头指着忽闪着的房门,嘴里边骂边往外喷吐沫星子:
“你给我站住!你个不孝的东西,跟谁俩扭头别棒的?惯的你没个样儿了!
供你念大学念个一六十三招,就供出你这么个没人味儿的?还不如小时候懂理明事。
人家那孩子都知道认祖归根儿的?你可倒好,挣俩钱都要掉钱眼里去啦?!”
毕铁林赶紧拉住他哥的胳膊:
“哥,可别吵吵了。啥大不了的事儿?骂孩子干啥?”又对满脸尴尬的老头说道:
“三大爷,刚才是我考虑不周。饭店那头吧,也不怪月月说不行。
我就忘了她那人来人往的,城里是有规定不让使唤未成年人,不像过去有徒弟工啥的。
这么的吧,这孩子还是我带着,您老要是放心,我答应下来。
先让他给我跑个腿啥的,只要他将来别长歪了,为人正派,先不说工资不工资,我亏待不了他。能信得着我不?”
三大爷脸色通红,他是激动的。说话音调都变了,冲陈大鹏呵道:
“大鹏,跪下,从今往后,这就是你亲大哥,亲二哥。你要是敢对不起他们,我就是到了那面,也饶不了你!”
瘦巴巴的陈大鹏噗通跪地,跪的那叫一个结实。
毕铁刚使劲拽都没拦住,执拗的陈大鹏一头磕地,这也就相当于认下哥了。
陈大鹏眼里又有了泪。
先是母亲没了,又是父亲撒手而去,他还没出了热孝就被舅舅带走,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赵家屯。
本以为在这战战兢兢努力干活就能站住脚,结果连夹菜都让舅舅为难。
他偷摸跑回家过,但万万没有想到,亲大爷把他的房子占了。那是亲大爷啊,就因为靠道边儿能卖的上好价。
现在又要再走一家,以后就跟着毕大哥和毕二哥。
想起自己从今往后又要去“新家”,陈大鹏的泪滴到底砸在了水泥地上。
别说十五岁的半大小子哭了,就是年逾古稀的驼背老头也激动的眼圈儿发红,用着满是老年斑的手捂着眼睛道:
“你们哥俩,我、我……这孩子备不住跟了你们才叫真有福了。等我没那天,也有脸面见我九妹。
铁刚、铁林,只要让他吃饱饭,有衣裳穿,该管管该骂骂,不用顾及我这头。三大爷谢谢你们。”
这回毕铁刚可是死命拉住,就怕三大爷鞠躬:
“哎呦,您老这不是折我们寿嘛!
当年,我爹刚病那阵儿,要没您和树根儿书记张罗着,就我这破腿,别说去医院了,背都背不出大山。”
屋里正在上演感人的一幕,毕铁刚还在大嗓门说着过去的种种,坐在外屋小板凳上摘葱的毕月,却被气的够呛。
不是好气儿的使劲扒葱,挺粗的一颗大葱被她扒的乱七八糟,当听到毕金枝小声和刘雅芳说道:
“都不容易啊。三穷三富过到老,谁都有求人的时候,三大爷待咱家不薄。”
毕月拧眉抬头,心话了:
跟你们有啥关系?帮人养孩子是件多麻烦的事儿?那是个半大小子,他的所有行为都得有人给负责。
落不下好,倒容易遭一身骚。
瞅着吧,开了这个口子,家里蹲坑闲呆着的有的是,一个个找来都安排啊?
这又不像借钱不借!
待他们不薄,他们借钱就借他们两个,让干点儿啥,哪有这么个管法的。
管咋地,借钱是有数额的,管孩子可没头了。
气哼哼的将大葱一甩,毕月那张小脸拉拉着,平日里毕金枝就稀罕她侄女那小模样,今儿看毕月也气不打一处来。
心话管自个儿孩子就那么地儿了,劝着自己:毕月大了,再跟她记仇,咽下了嘴边儿话。
毕金枝干脆端着凉菜盆进屋张罗吃饭,刘雅芳赶紧趁机推搡毕月一下,小小声嘱咐道:
“你爹一天竟爱破车好揽债。你再瞅你姑那个死样子,都属于有俩钱一个个烧得慌,啥事儿都想管。
得亏你回绝的干脆,要不然就得落你手里。
我不管别的,只要不给你添麻烦,他们爱装脸装去,装不明白自个儿想招。
不过你给我听好了,等会儿你爹要骂你啥都别吭声,他那是不顺心眼子,可不像平常惯着你,别往枪口上撞啊。”
毕月端着一盖帘馒头,开门进屋就看到了她姑正翻狗蛋儿的旧棉袄让陈大鹏穿上。
看到那小子抿嘴仰头看她姑,倔强的表情,憨厚的样子,可眼中满是感恩。
之前毕月还觉得那小子就是个负担,这一刻倒是心里叹口气,多少平静了些。
要说不顺心就一点,就是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是亏本买卖。
毕月不耍了,该和三爷爷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毕铁刚却喝口白酒呛声道:
“出去,别搁我面前晃!你还吃啥饭吃饭?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才忘性大,给我出去好好寻思去!”
“铁刚,你嘎哈呢?还让不让我喝酒了?!”三爷爷老脸通红。
十**岁的大姑娘家,被亲爹当着外人面骂了,换一般姑娘就得红了眼眶。
至少换成曾经的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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