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哥,这几天我怎么没看到你?我等了好几天,明天都休息了。”
“啊。”楚亦锋用了三两秒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抽空瞅了眼白雪,这才回道:
“不好意思,答应你坐我车,就那天坐了一回。嗳?那这几天你都怎么回去的?车子修好了?”
“没有。我想等发了津贴再买一台,我那台也太旧了。”
楚亦锋客套道:“难得,小丫头还挺节俭。我这几天总有事儿。去外面查资料,还要忙生意,下班不定时。”说到这一顿,楚亦锋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说实话,我都忘了要拉你的事儿。早知道告诉你一声,免得让你等。这样吧,我家有台闲置的,你去跟我妈说一声先骑着,这样你也方便。”
他忘了……白雪有点儿难堪的低头,没话找话道:
“楚大哥还做生意?我以为就大姐做生意呢。她做的很成功的。”
“呵。”楚亦锋不置可否。
“那你是做什么生意?”
“开饭馆。”
“啊?那我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行啊。”
“我觉得你开的一定跟普通饭店不一样。”
“呵。”
从这一刻起,白雪觉得她怎么试图找话题,楚亦锋都不配合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聊天内容干巴巴,没有上一回两个人聊一路的默契。
蹭车,忘了,聊不起来,白雪觉得她坚持不住了,她得提前下车,为自己的脸面,也为了不给楚亦锋回忆起她是无趣的印象:
“楚大哥,就停着吧。”
“停这?”楚亦锋明白了,女孩儿懂事儿,估计是怕他着急:“那行。再见。”
白雪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影,她叹息了一声。
跟人家表白没有勇气,能混一会儿是一会儿,她到底在干什么?这样磨蹭下去,有什么意义?
要么向前迈开一大步争取,趁着没结婚抓住最后的机会表白,将来也不后悔,要么退后一步远离。
可女孩子争取,面子上又过不去,他又不给她机会多接触创造契机。契机点在哪呢?
白雪站在街头拧着眉头想着……
毕家小楼里,毕月坐在客厅掰着瓜子儿吃着听着看着,客厅里人越来越多,看热闹的,认识人进来握手的,村里人热情极了,话题也早已不再谈论她结不结婚。
毕月觉得,被打岔打的,真挺好,她也爱听。
她此刻更挺服气。就刘大鹏这种爱挣钱的人,就人家走哪脑袋瓜都是生意经这股劲头,还到哪都吃得开,难怪退役了,当什么兵?不发达都没处说理。
看看,叫她舅姥爷和三爷爷就跟叫的是亲的似的,双向得利。
刘大鹏跟打了鸡血似的,在向老庄稼人打听,跟他们可有共同话题了:
“三爷爷,那我过俩月再来?苗子能长挺高了吧?估计收成这方面,您老人家就能估计个差不离儿。”
又一歪头端酒杯敬舅姥爷:
“舅姥爷,我明天得叨扰了。这加工厂真要干起来,收粮这块,您和我大舅二舅就得受累了。您老把关。我这好几头买卖,只能过俩月来一趟,收粮来一趟。雇人什么的,你们都得操心。我敬您一个。”
赵树根儿激动,这是创收啊,也算最后给村里人办件好事儿,备不住搞好了,县里都能有名望,主动说道:
“大鹏啊,这样,如果你真能确定下来,你要收粮,附近几个村什么的,我去给你联系,这都不是问题。”
刘大鹏大手一挥:
“村长叔,您别觉得我屁股没坐热,喝了点儿酒是开玩笑,我这人做生意说干就干,我只关心最后收成。这个能保证,我这几天就能把加工厂办起来,机器什么的,二舅,咱就往回拉,不能手工,太费劲。
你们是不知道,南方吃的都是籼米,咱把咱这粮食干出名望,弄成牌子,给它运营成什么样呢?
这么说吧,你这牌子的大米只要运过去,南方人一看就认购,抢先市场先占住,那就妥了。
村长书,知道我这是啥不?我这是造福全国人民呢,好东西咱得分享,我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这好事儿我能不干嘛?”
大舅二舅听的更是激动,以后粮食收上来就倒手卖给刘大鹏省心,也不怕粮食降价。加工厂再一成立,入了冬还有活干,这等于天上掉馅饼。
尤其二舅,他本来是想跟毕月商量商量,给家里俩小子找活,哪怕去城里当学徒工呢,没想到坐家里就有活干了,这刘大鹏还说,因为毕月,因为那个没谋面的楚亦锋,以后真干起来就信着实在亲属给管理了,信舅姥爷。
二舅摩拳擦掌建议道:
“你就说咋干咋整,这几天我都能陪你来回跑,我有手扶车,啥都能拉。
大鹏啊,月月坐这呢,你问问她,她二舅人品咋样。我们都是农村人,可我们村里人实惠。
嗳?要不然咱现在就去地里看看?”
话题莫名其妙就拐到了要出门。
三爷爷喝的老脸通红,除了毕铁林,他现在最喜欢刘大鹏。
这人真来开厂子,他活了大半辈子了,可以想象以后他们赵家屯备不住不靠政策也能富起来,赶紧点头:
“大鹏啊,你现在吃的是沉米,不咋香。你等入冬的,我请你吃新米,那时候你再尝尝,老香了。哎呀,我现在一听你要开厂子,我这腿都有劲儿。走,我领你去看看咱赵家屯这片黑土地,竟出金贵东西。”
桌子上七八个大老爷们全都站起身,一副说走就走的架势,毕月扭头看了眼院子。
“舅姥爷,三爷爷,明天的吧?外面这都黑天了,什么也看不到。”毕月伸手指指窗外。
结果毕月话还没说完,舅姥爷干枯的手一巴掌拍毕月肩膀上,语重心长又一副欣慰的表情,喝多了,有点儿激动:
“丫头啊,你有福气,赶紧补上酒席,咱农村人讲究那个。趁着舅姥爷没死,等你结婚那天,我让你俩舅舅多买万八响的鞭炮,亲自送你上轿!”
刘雅芳用围裙擦手,她大舅都喝的说的醉话了,说着说着眼圈儿还红了,又看了眼她家大妮儿都被说愣了。
恐怕闺女心里琢磨都说的哪是哪啊?
刘雅芳看着高兴,也挺感谢刘大鹏。
“去吧。一会儿熘达回来,我再给你们做饭,愿意喝再喝,自个儿家,想咋地咋地。”
刘大鹏对下楼的司机一摆手:“亮子,你歇着。”车钥匙一递,递给了毕月的二舅。
毕月更服气,她二舅就显摆一句有手扶车,刘老板马上就能找准爱开车的人。
站在院门口,门口的大树下还站在很多看热闹的。
二舅在二舅妈不停提醒要小心的声音里,跃跃欲试进了黑轿车,还给刘大鹏讲手扶车和夏利车的不同,问人家要不要也试试摇把子。
等毕月再回到客厅,收拾着残余剩饭,厨房里的二舅妈没压低声音说道:
“我看这小刘真不错。月月咋不找小刘这样的?
这孩子,不会挑对象。
得找这种跟咱农村人能说得上话的,这种过日子才踏实呢。我咋听那个小楚,咋都觉得没这个小刘实在。”
刘雅芳不高兴了。擀面杖停了下来,本来是想给楼上歇着的俩司机包点儿馄钝送上去的,被莫名其妙膈应着了。
她姑爷可不就是大少爷脾气?那也不行说。她家楚小子再不好,也是亲的。
大舅妈瞪了眼说话不过脑的弟妹,赶紧看了眼刘雅芳的脸色,又冲二舅妈挤咕了两下眼睛:
“你胡说八道啥呢?啊,谁好就跟谁啊?那跟谁处对象都是缘分。再说人家小楚没来,没听小刘说嘛,比他优秀百套,咱月月找的,那能差了?”
“哎呀妈呀,姐,你可别多心,我这不就是嘴一秃噜瞎说嘛。”
胖婶儿和葛玉凤对视一眼,葛玉凤捶着后腰坐在小板凳上,咔嚓咔嚓的咬着黄瓜:“雅芳,这俩舅舅都在跟前儿?丰和呢?”
“早上走的。他要知道又得说我。那一听说请客吃饭,眼睛都冒光,不省心的玩应。”
真照刘雅芳这话来了,刘丰和此时虽然还没听说错过好饭,可他一点儿没耽误讲究他姐。
盘腿坐在炕上,炕桌上摆着一盘猪头肉,一盘花生米,手边儿是一壶烫酒,张嘴就对他媳妇抱怨道:
“我姐住三层小楼,给我三百块还一顿这个那个。啧,真抠搜。”
他媳妇小燕不高兴道:“你咋能那样寻思,姐咋没给别人?三百你还不知足,伸手管人要钱最磕碜。”
刘丰和一巴掌拍炕桌上,嘴里直喷花生米:“你跟谁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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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零章 做人别忘本(一更)
刘丰和的媳妇小燕,被忽然暴怒的丈夫吓的身体一抖,本能的往炕沿边儿蹭了蹭。
刘丰和并没有因为媳妇示弱而降火气,倒是更火冒三丈,继续骂道:
“我回来磨叽两句,你瞅瞅你,不分里外拐。你跟我姐过日子还是跟我过?
你当登人家门,厚着脸皮要俩钱儿那么容易呢?
连姐家那丫崽子都敢跟我甩脸子,我还得憨着一张老脸哄那丫头。
谁是谁舅?我一个当长辈的,跟三孙子似的。图啥?哪回不是把钱交给你?”
“我?”小燕眼圈儿通红地看向丈夫。
这话,刘丰和没撒谎。刘雅芳也小瞧了她这唯一的弟弟。
刘雅芳根本不知道这些年,她这弟弟在外面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跟她也像个搅屎棍子似的蛮不讲理,倒是真心疼媳妇的人。
刘丰和每次在外面占便宜了,去掉嘴馋买点儿吃喝的钱,基本回了家就如数交给媳妇,媳妇是倒贴娘家,还是自个儿存起来咋地的,他都不管。
这也是小燕经常挨揍,娘家就在跟前儿,却从没因为挨打离开过家的原因。
有时候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的,娘家弟弟问小燕是不是挨欺负了,她都说是不小心磕碰的,帮着丈夫在娘家保持住好印象。
“哼,你啥你?你是一点儿不懂我。我心里能平衡就有鬼了。
你说说,我姐住小洋楼,这家把她阔气的。我是她亲弟弟,到现在吃顿肉都得算计算计。
我姐夫呢,那算是什么姐夫?比个旁人都不如。
过年回来那时候,跟这个喝跟那个喝,从来没说过拉拔一把我这个亲小舅子。
我在饭桌上问问找活的事儿,被个孩崽子损成茄子皮色。
大过年的,因为盆洗脚水,外甥女给亲舅舅骂出家门。给我差点儿没气断气儿回来的,你瞎啊?没看着?
我这回去,还得给背半袋子小米,舔脸装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为的啥?
我他娘算是看好了,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你瞅瞅,瞅我大舅那个势利眼,我都不稀得埋汰他。
以前总装老太爷,别说登我姐家门了,过年过节的,不去看他,他还挑理。
现在你再看看,鞋跑丢了往姐家奔,一个个的。我生气姐也不分里外拐。我都跟你们这种不分里外的选手置不起气!”
刘丰和说到这,还长叹一声,咂摸了口白酒,心里想着:
防他跟防贼似的,外甥女对待他这个亲舅,比外人都不如。姐姐给三百块钱,得听训。
他知道三百块钱对于平常人家挺多的了,该知足,可心里有火发不出。
去镇上买斤酱牛肉都能有人寒碜他,说是论斤买啥啊?别切了,就这一块吧,你姐家那么有钱。
这还是不认识的。
村里认识的,他下地干活经常能听到酸话,谁逮谁劝,麻熘收拾东西进京吧,别跟土坷垃打交道了,就你这一个弟弟小舅子的,不拉拔别人也得让你吃香喝辣。
吃香喝辣!搁哪呢?
刘丰和越想越气,仰脖干了一盅,夹菜都不是好气儿,自言自语道:
“按理说,都那么有钱了,姐家手指缝**儿都够咱过好日子。就我这一个弟弟,多给点儿又没给外人。
再说了,那么多活,这个进城那个进城,能帮别人,不能帮我?啥玩应呢!
唉,我姐夫跟傻狍子似的,雇别人能比雇我放心?
你说我给他跑跑腿管管事儿,咱家小军是不是将来也能进城念书?一整就拿我当臭要饭的打发。这回给几百,还是我说咱家房子漏水。”
小燕儿无语地看向丈夫。那不是仓房漏了吗?谁家仓房能修的跟住人的屋子似的?这人又撒谎。
再听丈夫还在自言自语抱怨着,她憨厚嘴笨,一时间不知道该咋组织语言劝,又气又急又心疼。
气丈夫咋那么大脸呢,姐给钱还给出孽来了?
急丈夫喝点儿酒就不着四六,谁能信得着?怨得着别人吗?就这番话,要是让大姑姐听见了得多伤心。
同时也心疼。
丰和说的对,她过年跟着去的,看见了大姑姐一家,尤其是毕月那丫头对他们这俩舅舅舅妈的态度,心疼丈夫为了要俩钱得装啥也没发生的登门。
小燕伸手把笤帚疙瘩攥在手里,她怕自己说完,刘丰和再揍她,先攥住,这才开口劝道:
“哪有那么多按理说?丰和,姐过富裕了,咱应该高兴。现在咱屯子都高看咱家。你老说姐亏了你,你咋不想想……”
刘丰和立起眼睛:“想啥?!”
小燕闭了下眼,觉得不说重话,丈夫就得心理不平衡魔障了,做人更得煳涂,鼓足勇气道:
“当年姐夫上后山没出事儿之前,姐知道咱俩手里有钱,是我说秃噜嘴的。结果上门管咱借钱,你……也赖我。咱俩都没让她闭上嘴,一分钱没拿着,顶着大雪天走的,边走边哭。”
刘丰和脸色涨红,他强嘴道:“那不是没有多少?还得给你爹买咳嗽药。”
“你咋忘了这茬?换你你得记恨一辈子。我现在能不登门就不登门就是没脸。姐夫出事儿了,那是一辈子残疾。家里就姐夫一个壮劳力也倒炕上了,咱都没登门看看。换咱恐怕都得不认这门亲,你咋不知道知足呢!”
刘丰和被说的恼羞成怒,习惯性举起巴掌要扇媳妇,而刚才害怕挨揍的小燕儿却忽然凑上前,像是不害怕了般,一把拽住刘丰和的胳膊,哭道:
“我知道你,我懂。
以前你抠门,咱那样对姐,都是穷闹的。
你能占便宜就占便宜,要回来钱都给我爹治肺痨病,还怕俺们娘俩挨饿。
现在咱不缺吃喝,丰和,别那样了,让人瞧得起点儿。给咱儿子当个好榜样。
你要真想进城找活干,我陪着你,咱跟姐夫好好说,不偷奸耍滑,不挑累活轻活,靠力气挣钱,别再张嘴就伸手白拿。
姐为啥让你欺负,为啥出嫁时一分钱没拿,全都留给咱?姐夫为啥睁只眼闭只眼,那么困难时还给你拿粮食?不就因为那是亲姐。换别人,你看她干吗?”
刘丰和无力地放下胳膊:“行了行了,别猫哭鬼嚎的了,哪辈子的事儿了,提那些嘎哈?”
“啊?丰和?”小燕依旧恳求着不依不饶。
“知道了,你这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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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一章 汇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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