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雅芳被毕月瞅的这个不自在,闺女现在越来越像话本说的,那是什么臣?老坐那眯眼琢磨。
那小脸儿一板,皱皱个小眉头也不知道寻思啥呢,反正就是觉得不好打扰。
“娘,昨天半夜你都压我脚了。”
刘雅芳有点儿不好意思,给闺女揉腿,困了,结果睡着了:“嗯那,好悬没大头朝下栽地上,我闪腰闪醒了。一起身,睡懵了,都不知道自个儿在哪。”
“我又不缺钙,没事儿。
真是年纪轻生好,现在才明白你说的。
你不用给我洗脚又按摩的,一天饭店家里两头跑,别听楚亦锋他瞎说,我没那么娇气。
你瞅你现在,我一回家你就围着我绕圈圈。”
“嫌烦?你个没良心的。我跟你说,工地那屁股垫是小电褥子剪的,你给我插上点儿,这样作病以后再得个痔疮,遭罪着呢。”
毕月低头瞅了瞅她自个儿这形象。
肚子像顶口大黑锅,红花棉闷子二棉鞋,身上穿一枣红色棉袄。
她娘自从吃过天价三千的饭菜,不那么算计了,请人吃饭,比如花了三头二百的,听的也麻木,就更不用说给自个儿家里人买衣服了,不心疼钱。可主要给她买不着现成衣服啊?合身的,肚子系不上扣。
她也没空逛街,整的她娘手工制造这么一件衣服。
“知道了,你看看你给我饬的,跟村姑似的。我现在都不爱照镜子。”
正说着话呢,狗蛋儿端洗脚水进屋,上面还冒着热气儿,毕月弯腰费劲儿,弟弟拿脚巾,亲娘给拖鞋脱袜子。
毕月笑呵呵道:“等我生完的,娘,我给你买一金镯子孝顺你。”
一句话给刘雅芳逗的可开心了,跟真戴上了似的,仰脸笑道:“浪费那钱呢,我不是有块金……”想说金砖,发现小儿子在屋,往外撵:
“傻瞅啥?作业做完了去看会儿电视,给你姐守着电话,你姐夫要来电话了喊一嗓子。”
毕月听的脸红。得,她娘啥啥都知道,现在快赶上她肚子里蛔虫了。
打发走狗蛋儿了,刘雅芳才继续道:
“妮儿啊,要我说给我买啥买,倒是你得抽空去趟大院儿看看。
以前那些气话啊,哎呀,别寻思了,啥不登门啊?一家人了。
亦锋他奶奶,那家伙来咱家多少趟,也没碰着你啊。那老太太躺我那屋,一会儿一觉。
你当人家不担心吗?人家不差钱儿,差你不好好怀孕生孩子,估计那老太太是忍着没说穷折腾啥啊。还得跟我陪笑脸,问你咋样啊。
还有你婆婆,你说那燕窝?”刘雅芳给毕月揉小腿肚子,她还嗤笑梁吟秋呢:
“有啥喝头?甜不嗦的,还没罐头有肉呢,跟粉丝似的。也不顶饿,这有钱家的女的啊,竟整洋事儿。
可话说回来,她倒动多少来?吃的喝的,水果都能、我去菜市场也没看到有卖的啊?她搁哪整着的桃子啊?
还有,你瞅我这记性,都忘了说了。
你这回也不用嫌弃这红棉袄磕碜了,今天亦锋他妈又来了。一会儿我给你拿来自个儿瞅。
灰色的什么雪地靴?香港货?大棉鞋也让我不用给你准确了。
还有羽绒服,说是买的羽绒给你订做的,也不知道什么颜色好,给整两件,这不浪费吗?你生完孩子还能穿是咋地?
那娘们是真不会过日子,手爪子贼大。一黑色的,还有一件跟那雪地靴差不多灰淘淘的。”
毕月点点头:“等忙完的去看看,现在工地灯火通明连轴转,探照灯照着,我也不能说走就走。
等工人都回家,我能消停消停。
到时候再瞎忙一阵就得元旦,正好趁着那阵儿,我要是还能嗖嗖走,还得去他小婶儿家呢,看看他小婶儿的父亲。
我结婚她不给我块玉嘛,那玉挺值钱呢。”
“嗯。得那样。咱家别差事儿让人讲究。还泡不泡了?不泡娘把水倒了,给你把那一兜子新衣服拿来?”
“嗯。”
毕月点完头看手表,电话没响,九点过了,她习惯了,倒是心里合计着等明天再早点儿回来。
楚亦锋的电话像搞笑故事里“楼上的另一只鞋”,啥时候接到啥时候不用掐时间回家。
结果毕月刚躺下,电话真响了,她娘正要给她扶起去接电话呢,毕铁刚敲敲门喊道:“大山他媳妇要生了。饭店还有四桌客人喝着,我去饭店。”
毕月瞪大眼,到日子了吗?
刘雅芳披件衣服推开门,也问:“不是还得几天嘛?哎呀妈呀,玉凤在火车上晃悠呢,树根儿大哥领着大鹏收粮呢,这?这?”
毕铁刚嫌烦一摆手:“这啥这?不用等我。厨师搁那盯着呢,我得抓紧过去。”
毕月已经出来了:“爹,我开车送你?”
“不用。你也不行去医院,戴家有的是人手。”毕铁刚说碗一挥手就走。
可不能让闺女过去,肚子挺大了,再条件反射听那大山媳妇哇哇乱叫,给喊吓着了怎么办。
毕月跟刘雅芳一屋睡的,迷迷糊糊入睡前还琢磨:
大山哥现在还忙分店装修呢。
都她干的,她上嘴唇下嘴唇一合计,支使一帮人,弄的寒菲快生了,大山哥就还在饭店盯着。可得平安生产啊。生个啥呢?
又翻了个身,毕月犯愁,明天必须得去趟实习学校,不讲课也露个面儿,套套近乎跟校长说点儿拜年嗑。
这一夜,戴寒菲直折腾到天亮,生一七斤六两大胖小子。乐的赵大山和老丈人喜极而泣,俩大老爷们在医院走廊都哭了,打电话报喜,一句没提亲娘。
还是毕月说:大山哥,待会儿我去火车站接大娘吧?接到送医院去?
第六一七章 毕老师(二合一)
现在在戴家人眼中,毕家等同于赵大山的又一个家。
赵大山叫毕铁刚、刘雅芳叔叔婶子,相处的亲近劲儿甚至比亲叔亲婶儿还亲。
戴父看明白了,亲家两口子离的远,有一天即使搬到京都,或许还不如毕家借力呢。真得当实在亲属那么走动起来。
这种思想上的改变,一方面是毕月公司成立,毕月嫁的不是普通人家,还有一方面就是赵大山要开分店时,他正好在场。
戴父当时本想给姑爷掏点儿,结果那个毕家丫头就一句话:“大山哥,该怎么办怎么办,账上钱不够再跟我说。”
唉,看来他以前小人之心了,还不如个丫头大气,人家根本就没查账本。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弄的姑爷追那丫头后面反复强调你查查账。
就这份信任,难怪姑爷根本不考虑单干,心暖。
所以毕月、刘雅芳、葛玉凤一出现在医院走廊里,戴家几个人的感受就是:女儿婆家来人了,大部队来了。
毕月将用红纸包起的一个厚重大大的红包,没给赵大山,没给葛玉凤,她一脸笑容的递给了戴寒菲:
“拿着,祝你卸货成功,出了月子减减肥,多买几件漂亮衣服,收拾收拾你那张脸。”
戴寒菲呲牙咧嘴的躺在病床上:“特难看是吧?你也挺丑。但咱牛气啊,生一胖小子,我儿子长的好就行。”
说完一点儿没客气,伸手接过就打开了,被她自个儿娘家妈瞪了一眼,她也不在意,打开想细看,没拿住,哗啦啦的钱撒的满床都是。
葛玉凤被吓着了,其实戴母也挺吃惊。
“哎呀妈呀,雅芳,可不行可不行。哪能给这老些?”
刘雅芳笑呵呵拍了拍葛玉凤的手。
这老嫂子坐一宿火车,眼里都是红血丝,那也是一脸兴奋,别说老嫂子兴奋,她都兴奋。
每回进医院是肝颤的状态,这回不同,也盼着她闺女生那天。
“嫂子,那钱可不是冲你,你看我就没给你包红包吧?人家大妮儿跟大山往大了唠,那是合作关系。你别管,小年轻们的事儿,哥哥妹妹的,让他们自个儿处去。”
毕月笑呵呵的冲赵大山道:“恭喜啊,当爹了,使劲挣钱吧。”说完就弯腰看孩子:“是不是啊?宝贝儿?这胖小叫什么啊?起名了?”
戴寒菲:“赵焕之。”
葛玉凤:“赵金鑫。”
毕月眨巴下眼睛,她觉得自个儿多嘴了。
葛玉凤冲亲家两口子一摆手:“金鑫好,你瞅瞅多少个金子,赶明儿啊,不缺钱花。我和大山他爹开了多少回家庭会议,就孩子叫啥,给他俩姐俩姐夫都折腾回村好几趟啦。”
戴父有些尴尬。
戴寒菲卸货了,还生个小子,底气足着呢。翻白眼被刘雅芳看见了:“就叫焕之。”
葛玉凤脸色有些不好看,拽了拽傻笑的儿子:“大山,我和你爹都说好了……”
“娘。”赵大山呵呵笑,从毕月他们进屋就一直保持憨傻的状态,可见得了儿子乐懵了:“叫啥不一样。就听寒菲的吧,唤之是她奶奶起的,啊?娘,叫啥都是你亲孙子。”
葛玉凤心里不痛快。
咋她老赵家人,刚下生连叫啥都做不了主了?儿子也不向着她。歪头看刘雅芳和毕月:“这?”
毕月赶紧偷着拽了下她娘衣角,怕多嘴:“大娘,大山哥说的对,叫什么都自个儿家孩子。我这还有事儿,改天再来看寒菲和胖小子。”
刘雅芳也赶紧嘱咐赵大山:“不用惦记饭店,在这好好照顾她们娘俩,白天我在那盯着,晚上你叔关了烟酒行在那面睡。”
戴父和赵大山一直送她们上了车,看见开走了才转身离开。
而刘雅芳一上车就冷哼道:
“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
我一看你赵大娘,心堵都没个缝。得亏生你了。小子就是不如丫头。
就大成和狗蛋儿那熊样的,我都不用等以后看,现在就能寻思明白。只求啊,将来不在儿媳面前受气就不错不错的了。
你赵大娘背那兜里子,全是粘豆包,说是没啥给亲家拿的,提前多少天就开始包粘豆包冻上,几千里地,硬背来的。有啥用啊?起个名都说的不算。妮儿,你要会生啊,这胎里有个丫头,知冷知热,能说说知心话。”
毕月抿嘴笑呵呵转弯儿。你说别人家事儿,瞅给她娘气的,至不至于?
“你忘了我气你的时候了?我气你那阵儿,还不如大成和狗蛋儿呢。”
刘雅芳一撇嘴:“你还怪知道的呢。”自个儿说完也憋不住笑了:
“一会儿去学校?空手去啊?不行买点儿东西吧。
哎呀咋整,多说几句好话吧,你这情况给学校看看。别到时候不给卡戳,不说那是名校可严了吗?早知道不费那劲儿了,去名校嘎哈?
我现在也不指望你当不当老师,但咱念个一溜十三招的,得有毕业证吧?”
毕月直到从自家饭店离开,刘雅芳还扒着车窗户磨叽,嘱咐毕月多说几句好话,别犯倔。
结果等毕月走进这所出了很多名人的学校,到了校长室,见到了校长时,她没想到,她真的特别被格外关照了。
“关校长,太抱歉了,我只打个电话请假,我这……”毕月赶紧伸出两只手要握人家。
小老头关校长推了推眼镜,目光没先扫毕月脸,先注意到“那口大黑锅”,哎呀,这孕妇,难怪来不了,怀几个啊?
“你好,小楚的爱人是吧?”
“是是是。给学校添麻烦了。”
俩人客套了几句,关校长很直接道:“这样吧,你上几堂课,用摄像机给你录上,我再组织几个老师旁听,呵呵,也算一种证明吧。到时候录像带连同你的档案一起交给师大,算有个交代。”
毕月一听,眼睛一亮。
那太好了,录像带不仅是个证明,还能刻录一本拿回去给爹娘看看,证明没白供她,也算圆个老师梦,一举几得。完全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可在教哪个班级、教哪个科目时,出了点儿小茬头。
你说校长都没说啥呢,实验班的班主任倒非常嫌弃她:
“校长,我那是快班。咱学校不接收实习生就是怕影响学生们的成绩。你让她?”很嫌弃的用眼神瞟了瞟。
这孕妇穿的还怪好的,难怪能进百年名校当实习老师,还想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抄近路。或许是上面哪个领导的女儿或者儿媳吧?
关校长陪笑脸:“傅老师,可以让她教一堂副科目嘛。有录像跟着,快班的精神面貌好。小毕同志情况还摆在这,你们都是女同志,多加理解,好吧?”
转头关校长就自动自觉看墙上的课程表:“小毕,能交历史吧?你现在备课。”
毕月站在办公室,给没上课的老师挨排发桔子,打溜须、搞关系。
自个儿其实也有点儿饿了,她借着尿遁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里像个兔子似的,喀嚓喀嚓的连吃了两个胡萝卜,胡萝卜造血。一点儿不紧张,更不着急看课本。
备课?开玩笑,说教什么吧,我都能给你们画出考试点。
所以说,当身穿浅灰色长款羽绒服、浅灰色雪地靴的毕月,走进楚慈教室那一瞬,楚慈正跟几个同学侃侃而谈摄像机构造的公鸭嗓瞬间顿住。
毕月……“咳咳。”
先掏出她的小粉色保温杯,拧开杯盖儿。
随后拽过椅子,大刀阔斧坐下。
毕月还优哉游哉的回头看了眼黑板,在讲台里掏出几个粉笔预备好。然后就和楚慈对视。
教室里窃窃私语:
“新老师?”
“因为她才录像?”
“她那么年轻。她好像是个孕妇,妈妈呀。”
楚慈抿紧唇,板着脸,僵着身子走到自己的书桌边,表情是严肃的,心里是窃喜的。
窃喜班里其他同学都不知道他和毕月的关系。
小骗子,终于等到你,你又可以给我当老师了。莫名兴奋和期待。
伴随着上课铃声,伴随着三位老师外加关校长在最后一排坐好,伴随摄像机指示灯一亮,毕月清了清嗓子:
“现在开始上课。咱们该讲贞观之治了吧?”
同学们瞪眼瞅,这老师不介绍一下自己?
毕月心话了,她得装上好几次课了吧?演戏演全套,下课再介绍。
“李渊,618年称帝,唐高祖,都长安。这个618是考试点,你们画个圈儿。”
楚慈画个圈儿,闷头嘴角翘起。
哪个老师会告诉考什么?恨不得让你通书背。可这确实是毕月的风格,很能找重点。看着吧,她还很能胡说八道呢,一会儿就得唬的同学们一愣一愣的。
果不其然:
“李渊是隋炀帝的亲表弟,他们俩的母亲是亲姐俩,你们不知道吧?那是姨表亲啊。
所以说隋唐两朝是表亲。书上是没写,老师我嘛,给你们多说点。隋炀帝死是李渊发丧的,这是有历史可查的哈。”
毕月端起保温杯抿了一口,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以前她最膈应地理政治历史老师干巴巴念课本,念用你们啊?自个儿看得了。
她不瞅最后一排那几个老师,爱怎么看她怎么看她。
她专注于看讲台下那一双双惊奇的眼。
看到如此景象,更来劲儿了,表情随着讲述愈加丰富:
“下面说贞观之治,李世民。哪年上位的不是考试点。
咱说说唐太宗的了不得。玄武门之变大家都知道吧?李世民先把他亲哥和亲弟做掉,又逼着亲爹退位。
你们现在看的历史书,李世民给他亲哥亲弟都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