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没吃完饭呢?几点啊你就走?!”
毕月听到她娘喊她脚步更快了。胖就够闹听的了,再因为这事儿吵架,丢人。
毕铁刚问道:“你们娘俩又咋的啦?”
“咋的了。还不是你闺女。一大清早就一股邪火冲我发。你说谁不生孩子?谁不喂?她整那一出就跟给我生似的。她一天天的还能出去呢,我这在家圈着,圈多少月了?我说啥啦?”
说着说着,刘雅芳莫名心焦,眼泪巴差的。
俩宝瞪眼瞅,他们很敏感。也不喊了,可会看脸色了。
姥姥用手心一抹眼泪,小龙人哇的一声哭了,小溪噼里啪啦掉泪。好伤心,谁气姥姥了?
毕成和毕晟站在院子里,听到他们姐姐汽车响走了,叹了口气。
毕铁刚紧皱两眉:“啥大不了的?”猫腰上前先安抚外孙外孙女,轻轻拍着:
“我发现你啊。她一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大事小事都找她,还得几个小时一折腾回家喂孩子,够闹心巴拉的了。
那你今儿出去吧?我给店里去电话,我看孩子。你看看你爱上哪溜达就溜达?省得一个个急头白脸的。整的丫头饭都没吃消停。”
毕成也劝:“娘,你看我姐那脾气现在改不少了。她不没说啥吗?别跟她一样的,别哭了。”
而开出胡同的毕月就靠边停车,她单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给自个儿顺心口窝。
她娘那个人就是负能量,离负能量的人得远点儿,要不然感觉时刻压抑。
重新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才出发。
毕月上午核对账目,中午回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该跟她娘说话说话,该喂孩子们喂孩子们,又胡乱吃口饭马不停蹄去银行提钱、给工人们发钱。然后再回家奶宝宝们下午那一顿。
接近晚上五点多刚站在工地,正拿着大喇叭喊话,通知大家,这楼层一高,一定要注意安全,还示意大家看对面天天国际正在施工的现场。
让大家瞧瞧人家地基一起就戴安全帽,咱们也要有这种意识,不要热了就摘。
女老板心细啊,连工人们的伙食菜色都要问问,也正是这份心细才心累。
可就在毕成放学到位,能接手看守晚上施工现场,毕月正要回家呢,工地路边停下两台车。
毕成说:“姐夫他姐?”
毕月:“不是,那车他姐夫现在开呢。”
从远处下来两位,前车王建安,后车张秘书。
面对一脸愁容的王建安,毕月推了推茶杯,示意两个人喝水。
可等王建安一开口,毕月万万也没想到大姑姐最近霉运滔天,找她目的也出乎意料。
“弟妹,你没看报纸吗?jx省省长进去了。你姐那药厂就在那,跟那姓倪的走动挺近。你姐现在被勒令不能参与任何经营,要停止一切工作配合调查。”
“啊?她有没有事儿?有没有牵扯?”
王建安只一天时间,嘴角边就鼓了个火泡,他也最担心这点。
张秘书赶紧站起身,躬身对毕月行礼道:
“毕总,我们楚总被带走配合调查前说了三句话:一,不用找任何关系,缩小控制一切负面影响。二是不要告诉家人。三就是让我找您。也是她怕找人活动关系有影响的主要原因。因为我们公司最近在忙铁路电气化工程建设,在sc,前期准备小半年了,马上就要谈判和落实合同细节,让您出面接替她。”
“你们公司没副总吗?”她记得有个余副总,似乎很得楚亦清信任。
张秘书低头道:“没有权利。”
王建安将一枚印章放在毕月面前。
毕月盯着那印章,有种错觉怎么像传国玉玺似的呢?
看来楚亦清到了关键是谁都信不着,怕牛鬼蛇神在她不在的时候作怪。那小心眼的女人啊。
“姐夫,她应该没事儿。估计药厂刚设在那面,人生地不熟的,多跟政府人员走的近了些。所谓调查和那姓倪的性质差太多了,也就是知道什么谈一谈而已,牵扯不上她,不用过于担心。”
王建安抿抿唇:
“弟妹。咱妈那面不能告诉,所以她不能出面。要不然老爷子就得被你姐气死,不但不会管,还会嫌弃她丢人,得又吓又气要收拾她。实际上,我只能说,你姐是点儿背,你明不明白?”
经商就是这样,谁有那个前后眼知道哪个干部是陷阱,哪个干部是靠山?
毕月更明白姐夫在维护楚亦清形象。
王建安继续道:“我也不行,我这身份。咱家没有可信的人了。”
“姐夫,在sc,可我家那俩孩子还没戒奶呢,我?”
“拜托了,弟妹。她被带走都没挑下眉,但她那工程要是耽误了该气死了,我太了解她了!前几天刚做完手术,在家还没躺几天呢,办公桌罗一堆材料等着她,没等处理完这又……今天晚上还有一个会议,公司里其他人都不知道,那会议就是研究这工程的,等着她商榷。”
王建安越说心里越难过。
“知道了姐夫。”
毕月将月亮湾安排给毕成,她带着她的副总唐爱华、楚亦清的秘书小张,紧急进驻四海集团,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她穿着那身肋的很紧的衣服,手边一堆材料,开起了晚间这个临时会议。
第六三五章 坐上火车去CD
厚重的茶色窗帘遮住了京都城霓虹点点的夜色。
四海集团偌大的会议室里灯光大亮。
墨绿色的天鹅绒桌布上,整齐的摆了两排白色茶杯,以及毕月认命自己、自己卡戳的四海集团副总任命书。
她这副总,临时工,没工资没酬劳,连个名誉顾问都算不上。目的明确,就是来干几天的。
毕月的身后是超大面积的投影仪,她目视张秘书给列席的各位挨个分发那任命书,心里想着:
这会议室,大的套中型的,里间还有四五个人的小型会议室。看看人家楚亦清这楚总当的,不像她,就几张破木头桌子。
毕月启唇说话,声音不高不低,没什么表情道:
“我是谁就不浪费时间介绍了,大家手里都有我的任命书,身边这位是我的助理,唐爱华工程师。楚总由于身体原因,四海集团电气化工程这一块,现在由我接手。”
话音一落,会议室里议论纷纷,也有人一脸焦急问出口:“楚总身体没事儿吧?”
戴着黑框眼镜的余副总马上看张秘书。
毕月一一扫过,语气很轻松:“咱们要是在她不在的时候,把准备了大半年的工程搞砸了,那我确定她会有事儿,很大的事儿。”
有人想起楚亦清的脾气,虽然不合时宜,但还是侧头偷着抿唇笑了。
余副总率先承认毕月,他有些猜出怎么回事儿了,毕月是楚亦清弟媳,这是他知道的啊:“毕总。”
他这一声毕总,列席的各位即便有质疑的,也马上对空降的毕月态度变的认真了起来。
“嗯,从你这先说吧。”
冗长的会议就这样开始了,中间夹着各种讨论,听的毕月脑袋嗡嗡的。
她也不是全能,怎么可能能听懂电气化这块,带唐爱华来就是怕露怯。有不懂的,她好意思和唐爱华交头接耳沟通一下,问一问。
她是听不懂专业具体的,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会议越讨论越深,有几个人把报表一交给她,毕月却懂了楚亦清为何会找她的原因,因为她了解当老板的心。
听听,让她最好明天下午启程,最晚也得踏上后天一早的火车,那意思她必须得出发了。要不能这么晚召开紧急会议?
嗯,也是。楚亦清配合调查,再什么事儿没有吧,最少也得两三天,等两三天完事儿了,再回头坐火车去sc,现在可不是后世交通发达,一晃悠好几天,估计黄瓜菜都凉了。
那面还有本地企业正翘首以盼随时等着挖墙脚呢,四海很着急落实在合同书上。要不然不是给别人做嫁衣白忙了?
还有另外一点,也就是她毕月必须得去的原因。
毕月望着手中报表,扫了两眼那些个零,恐怕这是四海近几年最大的动作,不,除了那个药厂,得说制药利润大。
不过等楚亦清没事儿了,估么那药厂也够她喝一壶的。
进去一个大领导,新来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接手的领导再被前车之鉴吓一吓,怎么也得一上任就拿人开刀。开刀对象嘛,谁让四海药业跟上一任领导走的近。
言归正传,这工程要是拿下,四海集团能再上一个台阶。
而退后一步耽误了,再加上药厂那面得费钱打点,也够楚亦清麻爪一阵。
毕月耳边听着一堆人在说话,她却低头用手指敲着标的额那张报表单子。
都说那女人被查,该,出手阔绰,胆子确实大。看看,这报表就说明一切。
预备给人家回扣费的数额,区间这么大,十万到几十万,中间这些数都可以的意思。
难怪不信任余副总,换她,她也决不会拿这么大数额来试探手下。
任何一个老板不在场的情况下都会琢磨,打比方:你余副总带团队去,你给那面好处费给了八十个,按照公司最高标准给的,回头余副总再从那人手里抽成三十个,反正都是公司的钱,你好我好大家好嘛,私下人情关系还建立了。
钱这个东西是个双刃剑,能探出人心,却有很多人不想拿钱去试探面对而已。
而她毕月去……得谢谢楚亦清信任她不屑贪这点儿,能不能别这么瞧得起她?烦!
晚上十点了,毕月站起身,再不回家喂奶,家里那俩小鬼就得闹了:“好了,我都清楚了,剩下的细节问题路上研究,散会。”说完就走。
张秘书赶紧跟着毕月的身后确认订票时间,余副总也跟着毕月和唐爱华小跑了出去。
毕月站在楼梯口和余副总直截了当道:“主要还得靠你,你看看公司这一块交给谁,再带上谁,你必须得跟我去。老余,我是临时的,明白吗?”
“凡是楚总信任的人,我都信任。这是四海的事儿,我义不容辞。”
毕月点点头赶紧走,再不走她这俩胸也受不了了,那就得丢了大丑,一路小跑下楼,楼梯口传来:
“小张,给唐工程师派个车送家去。小唐,明天上午咱月亮湾开会。”
……
楚沅溪和楚栖梧瞪着两个大眼睛瞅他们妈妈,呆萌的不行。
“跟妈妈出差,睡一百觉不如行万里路。好不好?”
楚沅溪愣愣的:“啊?”
楚栖梧笑了:“啊。”妈妈要他们睡觉。
刘雅芳气的不行:“凭啥啊?你凭啥替她去?孩子们才多大点儿。我发现她一天屁事儿可多了,她咋那么招人膈应呢。你也是,破车好揽债,就显得你能耐!”
唉,毕月叹气。她还特意怕她娘疯,先找她爹商量的,把烟酒行先放一放手,跟着一起去,帮着抱孩子。
毕月揉了揉额头,挨骂还得嘱咐毕成和毕晟:“奶奶来了,问我们就说回东北了。”
毕晟不高兴道:“我和我哥自己做饭倒不要紧。那老太太不得埋怨咱家?搞半天还是给她家出力,还不能告诉,咋那么憋气呢?”
毕月一语双关,说给弟弟们,也是说给她娘听:“那怎么办?摊上了。她丈夫对咱家还有那么大帮助。我也一堆事儿,但这关口就得可更着急的办,明白不?那么多钱的事儿,可不是置气的时候。”
说完,毕月挨个亲了亲她闺女儿子,起身去了卧室收拾东西。
奶瓶、奶粉、尿布、抱被、换洗衣服、保温杯、宝宝常用药,甚至还有俩一捏嘎嘎叫唤的橡皮小鸭子。
第二天上午,毕月给自个儿那一摊子布置任务开会,中午到家时,鼻尖儿全是汗。
中午时,四海集团两台车停在毕家门口,还有一夜没睡的王建安,不停对毕铁刚和刘雅芳表示不好意思。
见识过大包小包出差吗?
毕月不仅带领一个七人团队,她还拖家带口上火车,连爹妈带俩宝的,宝宝们四个月就坐上火车去成都,队伍十分壮观。
软卧车厢的检票员看直眼了,直眼的还有楚沅溪和楚栖梧这对儿姐弟俩,天,小火车污污污,太好玩了。
山有多高,水有多长,要越过多少山川坐多少天火车才能到达。
这么说吧,去年一九八六年,京都到沪市最新开通的列车还得需要16小时59分,那叫直达特快,引多少记者拿着相机拍摄。
京都到cd,可想而知,简直了。
一过隧道,俩宝也不兴奋了,吓懵了,咋天黑了呢?茫然不知所措。只几秒就撇嘴,软卧车厢时不常就飘扬着龙凤胎高低音的哭声。
余副总站在过道摘下黑框眼镜,揉了揉眼睛。
唉,楚总啊,这么多年了,信我能怎样?你看看给你那亲侄子侄女折腾的。
毕月倒觉得很庆幸,就连在家嘟嘟囔囔的刘雅芳也直叨叨幸运啊。
天气暖和,不冷不热的,宝宝们也不随姥姥不晕车,只要不过隧道,俺们家孩子出息着呢,除了吃睡玩,老老实实的,拿个尿布都能玩一会儿。
毕月以为这就挺好,孩子们没病没灾的,而她完全没想到,这趟sc之行,有很大的意外之喜,她走完这一趟,心情复杂极了……
第六三六章 人为财死(二、三更,为盟主细雨含情+)
临下火车前,毕月才换上了自从生完孩子后,最值钱最合身的一套衣服,一套手工定制灰色条纹西装套裙。
平日里去工地也不能穿的板板的,就这种时候穿。
又套袜子又换鞋的,俩宝顿时有种不安全感,尤其是妈妈在抹红嘴唇。
龙凤胎一齐喊,毕月头都没回,随意敷衍:“啊,听到了,乖啊。”对着镜子抿抿红唇,哗啦一声拉开包间门:“娘,你进来管管他们。爹你也进来吧,我换完了。”
刘雅芳一边收拾她闺女换下的衣服往包里塞,一边将事儿多的小溪递给毕铁刚。
毕铁刚抱着外孙女满车厢里乱晃悠,这才算安抚好。
一路很顺畅,下了火车,同行人帮着拿行李,父母帮着抱孩子,毕月和余副总在最前面边走边说话。
sc那头的接洽方很有诚意,看来没打算换合作方,早早收到传真就安排好了住处和车辆。
所以毕月他们一行人刚站在出站口,就有几名西服革履迎上前:“四海集团的毕总吧?您好您好。哎呀余副总,好久不见。”
从这天开始,毕月在哪谈事儿,隔壁休息间一定有毕铁刚和刘雅芳抱俩宝的身影。
毕月无论在哪被招待和招待别人吃饭,隔壁包间一定单弄一桌酒席,她爹娘连吃带喝外加哄孩子。
不过也是为了方便,她大多数都会选择在入住的宾馆饭厅。
毕月会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去旁边屋,她牵肠挂肚地劝道:“下楼溜达溜达吧,都没来过,当旅游了,别在屋里憋着。”
刘雅芳振振有词:“呛风冷气的,哪下子给俺们娃灌肚里风可怎么整?这还外地,有病怎么办?”
“天这么暖和,哪有风啊?穿上背带,抱着出去转悠俩小时没事儿。”
毕铁刚也不同意:“你别看他们不走道,那也累,咱是不知道。他们得多睡觉,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们。”
在姥姥姥爷心中,他们不辛苦,他们也不憋屈,他们觉得娃们可遭罪了,咋摊上这样没正溜的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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