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起伸手接过电文,一看之下忍不住击节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说着,白崇起又将电文递给了李宗忍,李宗忍看了后却皱眉道:“健生,这管用吗?”
“管他管不管用,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白崇起道,“反正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
“倒也是。”李宗忍点点头,道,“我这就去给蒋某人拍电报,让他出动空军去拍照。”
…………
江浦,北效。
经过一整夜的忙碌,国崎支队阵亡官兵的七千多具尸体已经全部被搜集了起来,并且按照岳维汉的要求,在镇北旷野上摆成了日本国旗的图案,这是一幅用鬼子尸体堆成的太阳旗,整幅国旗还裂成了好几块。隐喻日本军人的“玉碎”。
这幅图案表面上的意思很好理解,意指所有的侵华日军都将“玉碎”在中国战场。
但实际上,这幅尸体图案却是对日本国旗的亵渎,更是对日本国格的挑衅,显然,岳维汉试图以这种方式彻底激怒日军大本营,乃至他们的天皇,以诱使他们出动江北的两大主力师团来围猎宝山团。
团副刘毅忽然说道:“团座,干脆将这些小鬼子的脑袋都砍了得了,我听说小鬼子信什么天照大神,如果脑袋搬家了就无法得到他们那狗屁天照大神的庇护,下辈子就投不了胎做不了人了,这样岂不是更能激怒小鬼子?”
“不行,你这什么馊主意。”岳维汉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将鬼子的尸体摆成玉碎太阳旗,激怒的只是日军高层,可如果将这些鬼子尸体的脑袋都砍下来了,激怒的只怕就是日军的普通士兵了,到时候日军的普通士兵绝对会疯狂地报复江北的老百姓,最终吃亏的还是中国人。
看看玉碎太阳旗已经摆好,岳维汉又道:“行了,走吧。”
当岳维汉返回驻地时,从南京突围的两千多人已经赶到江浦了,团副陆秀峰已经让他们集结在镇外空地,正在登记造册。
看到岳维汉,陆秀峰赶紧起身立正,列队的两千多官兵也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岳维汉一眼望去,不禁鼻际一酸,眼泪险些就要夺眶而出,这是怎样的一支军队啊?一个个全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许多官兵身上、脸上都还带着尚未干涸的血迹,那一道道鱼嘴般绽裂的伤口,一看就是拼刺刀留下的。
还隔着老远,岳维汉就闻到了一股熏人的恶臭!
但岳维汉绝没有因此而皱一下眉头,他知道这恶臭是怎么来的,这些可敬可钦的官兵,不分白天黑夜,无论街头巷尾,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在和小鬼子浴血厮杀,又哪来时间,哪来条件洗澡?几个月不洗澡,身上能不发臭吗?
这些官兵看着岳维汉的眼神都很冷漠,但岳维汉却毫不在意。
这些,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都是九死余生的铁血战士,他们在南京城内跟小鬼子浴血拼杀了半个多月,随便找出一个,干掉的小鬼子只怕都要用两只手来数,他们是真正的国军精锐,他们当然有自己的尊严,有骄傲的资本!
不过,岳维汉有信心让这些老兵融入宝山团的集体!
岳维汉向这些老兵敬了记标准的军礼。又向陆秀峰道:“陆团副,都造册了?”
“都造册了,总共两千六百零九人,其中最大的是个中尉连副,少尉排长九人,其余的都是普通士兵。”陆秀峰说着眼眶也有些红了,这支军队的军官阵亡率如此之高,足见他们在南京城内打的有多惨烈。
“好样的,都是好样的。”岳维汉听了也是唏嘘不已。
死守南京的国军将士真是好样的,他们不见得有多高的觉悟,也不见得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但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他们就是死也没有皱一皱眉头,岳维汉忍不住转身回头,向着那群英雄的“老兵”再次抬手敬礼。
礼毕,岳维汉又转身回头,吩咐花翰林道:“翰林,让警卫连的人马上去烧水,给弟兄们好好泡个澡解解乏,再让炊事班的人造饭,可劲地造,把上次长官部打赏给我的银元都拿出来,去老乡那里买几口猪,中午会餐!”
“是。”花翰林答应一声,兴冲冲地去了。
操场上队列的那两千多老兵终于有反应了,不少人更是开始吞口水了,话说南京巷战打了半个多月,平时饿了就喝凉水,啃干粮,压根就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一顿热饭,至于酒肉,他们更是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尝过了。
…………
上海日租界,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部。
参谋长冢田攻阴沉着脸走进了松井石根的办公室,收脚立正道:“大将阁下,今天上午航空队侦察机在江浦附近发现了一幅由皇军阵亡将士遗体堆成的国旗图案,并且已经拍了照,照片也已经冲洗出来了,请您过目。”
说着,冢田攻就将手里的两张照片递了上来。
松井石根伸手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照片拍摄的视距较远,而且由于侦察飞机的飞行速度太快,所以拍摄效果并不好,但是仍旧可以分辩出,那是一幅四分五裂的日本国旗图案。
松井石根一下就明白了中国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中国人这是在示威,是在赤luo裸地向大日本帝国和大日本皇军示威,这不仅仅只是对日本国旗的亵渎。更是对日本国国格的亵渎!
冢田攻语气沉重地道:“大将阁下,握侦察机报告,在江浦上空还发现了支那侦察机的行踪,我怀疑这是支那人的阴谋,支那人很可能要将这幅图案拍下照片,然后刊登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可以预见,这幅照片刊登之后,支那人势必会欢欣鼓舞。”
松井石阴沉着脸道:“而皇军的军威则将再次受损,士气也将遭到挫伤。”
“更让人担心的是,大本营和天皇陛下看到这幅照片之后的反应。”冢田攻不无忧虑地道,“由于南京之战拖延时日太久且伤亡过大,大本营对我们原本就已经极度不满,如果再让他们看到这幅照片,我担心……”
松井石根脸上不由泛起了一丝苦涩。
冢田攻后半句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松井石根却知道他要说什么。
事实上,松井石根自己也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大本营对他已经心生不满,这次如果还是不能顺利解决宝山团,挽回影响,那么他的军旅生涯只怕是真的要终结了。
……
PS:两章保底先奉上,加更的章节我这就去码,更新可能要稍晚了,不过大伙的火力可不能弱下来啊,保持火力,把屁股后面的大周军给老子顶回去,我们宝山团绝不是好惹的!
第三卷 徐州会战 第七十七章 鬼子来了
第七十七章 鬼子来了(加更第一更)
中午时分。
江浦镇北郊外的松树林里。已经摆开了四百多桌丰盛的酒席,桌子和凳子都是从镇上百姓家里借的,不过酒肉饭菜却都是岳维汉掏钱买的,好在上次击毙朝香宫鸠彦之后,蒋委员长打赏了两千光洋,岳维汉还不至于破产。
从南京突围的两千六百多官兵泡过澡,理过发,已经入席。
宝山团的五百残兵和保安团的四百团丁也已经入席,除了负责警戒的警卫连以外,全团三千多官兵这会已经齐聚松树林里,准备大快朵熙。
岳维汉这手收买人心的招数其实很拙劣,但却很管用。
对于绝大多数国军将士来说,他们的要求仅仅只是有口饭吃,命可以不要,只求有口饱饭,但既便是如此之低的要求,国民政府也常常无法满足,各级军官还经常克扣官兵们原本就已经相当可怜的军饷,国军将士们真可谓是身上流着血,心里淌着泪。
岳维汉愿意拿出自己的赏钱供大伙吃喝,冲这。官兵们就愿意跟他。
跟着宝山团这位“敢打能打”著称的团长也许会死得很快,但至少还能有口饱饭吃,对于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铁血老兵来说,死,他们真的不怕,怕的就是挨饿欠饷,不仅妻儿老小没了盼头,到了阴间还要当个饿死鬼啊。
当岳维汉端着大海碗从席间站起来时,整个松树林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岳维汉将大海碗缓缓举过头顶,然后转身面向南京城的方向,扯开嗓子吼道:“这第一碗酒,遥敬……战死南京的英灵!”
言罢碗倾,淡淡的水酒哗哗地流淌到了地上。
从南京突围的两千六百多官兵一下就眼眶湿润了,透过那淡淡的酒幕,他们仿佛又回到了战火燃烧的南京城,仿佛又看到了那惨烈至令人窒息的一幕幕白刃战场面,仿佛又看到了那一个个已经战死沙场的战友,好兄弟,好长官……
重新倒满酒,岳维汉再次将大海碗高举过顶:“第这二碗酒,我敬你们!你们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优秀的士兵,最勇敢的士兵,能当上你们的团长,能带着你们踏上战场跟小鬼子厮杀,是我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干!”
说罢,岳维汉一仰脖子就将一大碗水酒全灌进了肚子里。
“干!”三千多官兵同时举了起面前的大海碗,一通牛饮。
“可劲地吃。敞开了喝!酒管够,饭管饱,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吃,就是喝!”岳维汉边说边绕桌而行,依次拍打官兵们的肩膀,不时还要停下来接受官兵们的敬酒,从南京突围的两千六百多老兵一下就接受了他们的这位新团长。
…………
敬了二十几桌,岳维汉就已经是烂醉如泥了,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团部。
迷迷糊糊中,岳维汉感到有人将他抬回了团部,又似乎有人往他头上敷热毛巾,那应该是个女人,身上带着淡淡的幽香,小手也很柔软,岳维汉心底的某种情绪很快被撩起了,一个翻身,一下就抱住了那具柔软的身体。
一夜*梦,等岳维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这一觉他竟然睡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真是够沉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最近这阵子,岳维汉也真是累坏了,跟国崎支队对峙这半个多月,他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岳维汉刚睡醒,团副刘毅就神情严峻地走了进来。
“团座,小鬼子有动静了,而且还是大动静,好大的动静!”
岳维汉一骨碌翻身坐起,脸色微变道:“快说,啥大动静?”
刘毅道:“我一下也说不清,还是让占魁兄弟来说吧。”
“占魁?”岳维汉道,“黑风寨的马占魁?”
“对。”刘毅回头喊道,“占魁兄弟,你快进来吧。”
话音方落,一条壮彪彪的汉子就昂然走了进来,赫然正是黑风寨二当家马占魁。
马占魁向岳维汉抱拳作揖道:“见过岳团座。”
岳维汉摆了摆手,道:“占魁兄弟,小鬼子究竟有啥大动静?”
“小鬼子的动静可大了。”马占魁道,“和县,仪征,肥东都有小鬼子的大部队,仪征的小鬼子现在正向六合逼近,肥东的小鬼子也正由西向东扑来,我大哥分析,这些小鬼子很可能就是冲着宝山团来的,所以让我赶紧来报信。”
岳维汉心里顿时一个咯顿,这小鬼子来的也太快了点吧?
太阳玉碎图案虽然摆出来了,岳维汉也相信此举能够激怒日军的高层,可问题是国民政府这边都还没开始造舆论呢。这事在国际上也还没有形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小鬼子这就有了反应了?味道有些不对啊!
刘毅道:“团座,从仪征扑向六合的应该就是第13师团,而从肥东由西向东进逼的应该是第18师团,看来小鬼子还真上当了,不过现在我们该想想怎么脱身了,真要被小鬼子两大主力师团围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岳维汉摆了摆手,问马占魁道:“占魁兄弟,这两路日军有多少人能确定不?”
“能。”马占魁不假思索地道,“不管是仪征的鬼子,还是肥东的鬼子,人数都在两三万人,行军队列足有好几十里长啊,把整条公路都占满了!倒是和县的鬼子人数较少,只有三千多人的样子,不过卡车不少,足有百余辆!”
“他祖母个熊,小鬼子还真是瞧得起咱们啊。”刘毅骂道。
“你说啥?”岳维汉却顿时心头一动,一个念头顿时就从脑海里跳了出来,道,“和县的小鬼子只有三千多人,却有一百多辆卡车?”
“没错。”马占魁非常肯定地道。“团座你尽管放心,我也不瞒您,黑风寨在这方圆几百里内的主要城镇都安插有眼线,这些线人那都是我马占魁亲自挑人又亲自训练的,眼力件和机灵劲都是没挑的,绝对不会看走眼。”
刘毅猛然回头,道:“团座,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岳维汉点点头,道:“刘团副,小日本限于国力财力,既便是七个老牌师团。配备的卡车也不多,所以,只有他们的辎重联队才会大量配备卡车。”
刘毅顿时两眼一亮,道:“团座的意思是说,在和县有小鬼子的辎重队?”
“很可能就是配属国崎支队的卡车大队!”岳维汉道,“至于那三千多鬼子兵,则很可能是调拨给国崎支队的补充联队,只可惜呀,没等这个补充兵联队赶到,国崎支队就已经被我们歼灭了,嘿嘿。”
“补充兵联队?”刘毅道,“跟国崎支队的老鬼子比咋样?”
“没法比。”岳维汉冷然道,“国崎支队的老鬼子都是现役适龄军人,身强体壮,而且训练有素,可这些补充兵却都是重新征召的在乡军人,也就是预备役士兵,这些人以前虽然也服过兵役,不过退役已久,而且年龄也大多超过了三十岁,甚至是四十岁,无论是训练,还是战斗意志,跟现役的适龄军人完全没法比。”
“团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刘毅道,“他娘的,我们现在正缺弹药呢,小鬼子就又巴巴地送上门来了。”
岳维汉冷然,这样的机会要是放过,那他就不是岳维汉了。
正要召集营以上军官召开作战会议时,警卫连连长花翰林和保安营营长刘奉生忽然神情严峻地走了进来,花翰林道:“团座,有情况!”
岳维汉皱眉道:“什么情况?”
花翰林道:“我也说不清楚,你还是去看看吧。”
岳维汉顿时目光一凝,当下跟着花翰林和刘奉生直奔镇东头而来,镇东五里外的一处低洼地里,长满了浓密的蒿草。分开齐胸高的蒿草,五具赤身露体的尸体就呈现在了岳维汉等人面前。
岳维汉再定睛一看,顿时心头一凛!
这五个人死法居然如出一辙,都是被人从后面拧断了脖子,手法极为狠辣!
花翰林道:“刚才我带人巡逻到这里的时候,就闻出味道不对,分开蒿草一看,就看到了这五具尸体,都死了,被人拧断脖子死的,中间那大个我认得,保安营的,名字就叫大水牛,昨天中午我还跟他干了两大碗酒呢!”
岳维汉回头向刘奉生道:“都是保安营的?”
“有两个是。”刘奉生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不过另外三个我不敢肯定,团座你也是知道的,保安团是半个月前刚由附近几个县镇的保安队合编的,人员很杂,相处的时间又短,我不可能每个都认识。”
刘毅阴沉着脸道:“谁他娘的竟敢对我们宝山团下黑手,不想活了?”
“除了小鬼子还能有谁?”岳维汉凛然道“而且这次来的还不是一般的小鬼子。”
“团座,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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