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法国的菲尼与她越洋视频,问她去了哪,说珠宝店的店长已经跟她多次反应联系不到她的人。
“Alisa,我知道你不擅长交际和管理,原本不是很想在珠宝店工作,只是想让你的设计成果得到世人认可,所以我答应你可以不用天天来上班,只需把设计图稿传过来即可。可最近我听说你把你的感情问题处理的很糟糕,引发了不少负面风波。比如你的前夫,你现任的丈夫……”
菲尼有些不悦,环臂抱胸靠在椅子上,等着她的答复,“以前我欣赏的,不仅是你的设计才华,还有你对感情的不拖泥带水。我喜欢干练一点、名誉良好的女人……你知道的,我以前毫不留情解聘Carrie(云姿),就是因为她对感情太黏糊冗长,利用工作来追男人,负面绯闻太多。”
“菲尼,我很抱歉。”她静静看着菲尼。
“你先休息一段时间,以后主动联系我。”菲尼板着脸,极为不悦的关掉了视频。
第二天清晨,是小啸啸将她吵醒的,小家伙使劲拉扯她的被子,爬到床上来,趴在她身上摇晃:“妈咪,我也要上学,学校的校车来接小朋友了。”他用小指头指指外面,身上还穿着蜡笔小新睡衣。
她披衣而起,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看到幼儿园的校车正在接隔壁左右的孩子上学,汽车声滴滴,车上孩子们天真稚嫩的笑声一阵阵传来。
她看着,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儿子的教育问题,这么大的孩子都是喜欢跟同年纪的孩子一起玩的,不然以后很可能自闭。
给儿子换好衣服,吃完早餐,她便带孩子去寻找村里的幼稚园了。
原来这村庄是以果园致富,山里山头都是果树,有专门的果农专家带领果农们一起培植新品种,每年丰收季节,这里都是硕果累累,运货的卡车一辆接一辆。而且其他季节,还有温棚培植的反季水果,果干,一年四季生意不断。于是这几年家家奔小康,新公路一条接一条的修,医院、公园、幼稚园这种设施也林立而起。
而现在她带啸啸来的这家幼儿园,面积非常大,设施也还不错,园长和老师们都是纯朴的人,丝毫没有名校老师们的那种自我优越感。园长听说她是暂住,没有要求要啸啸的户口,顺利办了入学手续,并让啸啸在学校一起共进午餐。
小家伙如鱼得水,跟小女娃娃们玩的不亦乐乎。
下午将孩子接回去,芭乐带着她的丈夫突然出现了,在她家里坐了几分钟,非要拉她去他们家吃饭。于是她换了件毛披肩,开着车去了芭乐家里。
吃饭的时候,芭乐说水领一族已经被查封了,姐妹们全部散了,嫁人的嫁人,找新工作的找新工作,自己则与丈夫开了一家小店,在H市那座繁华的大都市里勉强过日子。
又说本来是想早点回来的,但前几天妊娠反应太严重,没法来。
“如雪姐,你知道吗?你丈夫沈廷轩将敖家老爷子收藏的古董全卖了,大生抛股,埃弗森在大盘上的位置直线下降,好多股民都撤了。我们最近买的股也赔了不少。”
如雪静静吃着菜,没有应声。
芭乐把筷子一搁,又急切道:“还有一件事!沈廷轩最近不仅频频搂着名模在媒体前露面,还有几张他深夜幽会女王的照片也被人曝光了!现在好多报纸,好多网络报导都在疯传这几张照片!”
如雪吃菜的动作一顿,总算有了反应,蹙眉抬眸:“是在哪里的照片?”
“一个度假山庄,两人同乘一辆车,他搂着女王的腰进了房间。女王当时穿了一件黑色呢外套,带着花帽,嘴唇擦得红红的,露了半张脸。现在媒体疯炒,说英女王勾搭上了有妇之夫,逼走了正妻你。如雪姐,原来那女王四年前死了丈夫,耐不住寂寞,一直在与情人幽会。而那个情人就是你丈夫,沈廷轩。”
如雪的脸逐渐变的苍白,把筷子轻轻放了,站起身抱起儿子,走到外面。
这几天她是故意不看报纸不看网络新闻,可这些消息还是无孔不入钻进她的耳朵里。四年前,他清楚的知道她跟敖宸之间的关系,所以故意带走她,通过一个他在秘密基地的要好同事,将他们母子悄悄安放在了基地里。
基地里,只有那个同事照顾她,她就像被隔离在一个密闭房间里,不为其他人所知。他就这样瞒过了敖宸与峻熙对她的搜寻,过一段时间换一个地,带着她四处跑。
她一直不明白沉冤得雪那天,他为什么非要把敖宸请来庄园作客。现在终于知道,他在炫耀。一同住在敖家,非得住在敖家,也是炫耀。而四年来没有碰过她,却在结婚前一晚急切要了她,是因他不曾爱她,只是在敖宸面前宣示所有。就好像身上烙上了他的印子,就是他的了一样。
他对她一直在演戏,从四年前演到四年后,她却分不清戏里戏外,以为自己终于找了良人。
她曾恨敖宸,敖宸越是进逼她,她越要往廷轩身边靠。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始终不过是两个男人手中的一颗棋子。当她被敖宸强Jian的时候,他在旁边冷眼旁观,求之不得。当她以为他失踪了的时候,他却在女王的住处养腿伤,享尽软玉温香,红酒柔情。当她觉得自己背叛了他的时候,他便有理由光明正大的与女王约会、肆无忌惮的报仇。
她忽然觉得,结婚那天不上飞机,而是死在敖家二楼新房,对她来说,其实是最好的解脱。她用死来阻断敖宸的纠缠,让廷轩找一个匹配他的女子,结束一切恩怨,虽然啸啸会伤心,可这样总比让他有一个无耻的父亲和肮脏的母亲要好。可廷轩在那日转变的太快,没有带她回敖家,而是跳飞机失踪,让她逐渐的知道——她裴如雪太高估了自己,以为没了她,一切就会结束。可即使她死,他沈廷轩照样报复!他要的不过是她手中那百分之十五的股!
“如雪姐!”芭乐从屋里追出来,拉着她的臂弯,又急又担忧道:“你别想不开,要为儿子想想。那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没有一个配得上你,你要独立自强……而且早知道早解脱。”
如雪顿住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静静站着。
芭乐见她停住了步子,便把抓着她的手缓缓放开了,往前一步,难过说道:“可能我跟如雪姐你比较有缘吧,四年前也是我第一个把这种事说破。可如雪姐,今时不比往日,当你经历了第一个这种男人,第二个,不说反击他,你也要自强,活的潇洒。更何况如今的你还有孩子,一个可爱懂事的儿子,他没有父亲,更需要母亲。”
如雪的长发和披肩在晚风中扑打,她微微仰头遥望远方,神情痛苦忧伤,再垂下那排浓密的睫扇,打开车门上了车。她缓缓倒车,芭乐和丈夫没有再追过来,目送她离开。
她把儿子哄睡下,再沿着山路跑起来,在一排排昏暗的路灯下,想起了基隆港的那排路灯,那片海。她曾经也在那排路灯下跑,伤心的时候,孤单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人在伤心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从小生长的地方,想念最初的地方。
天气很凉,夜风很大,她在这条雾气茫茫的山道上跑着,越跑越快,望不清前面到底还有多远,不知道迎接她的是什么,跑着跑着,她突然闭上了眼睛,微微喘息停在原地,然后将身子缓缓蹲了下去,脸埋在双膝间。
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有个身影站在她身后,从她从门里跑出来的那刻,就跟过来了。身影高大挺拔,臂弯上挂着一件呢子大衣,穿着高领毛衣,短发清爽,五官俊美,带着风尘仆仆。
此刻,他站在她身后轻轻的呵气,刚刚奔跑过的胸膛在剧烈起伏,鼻息粗重,雾气一团一团从他薄削的唇里呵出,一声不吭。他知道她在哭,气喘吁吁中夹杂轻轻的呜咽,想在这无人之地发泄一把,却又没有放开。
他静静朝她走过去,将手中的呢子大衣轻轻披在她肩上。
她讶然抬头,白皙的脸庞在银色月光下闪烁两条泪痕,长发在风中扑打,缓缓站起了身。
他再朝她走近一步,依然是一声不吭,伸出手将她轻轻搂在怀里,用手指撩开她粘在面颊上的发丝。
她带泪的脸贴在他柔软的毛衣上,被他夹杂体香的体温透过衣料煨热,他宽广的怀抱为她挡住所有的肆虐寒风,他轻轻抚她的发丝……她的肩上披着他的大衣,一切好暖。她突然抱紧他颀长的腰,呜呜咽咽哭起来,灼热的泪濡湿他的毛衣,钻进他的心窝。她埋起脸,贴在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上,在这僻静无人之地放声大哭。
他搂住她发抖的身子,轻吻她的发丝,她的泪珠,为她细细吻去她的忧伤。
可下一刻,她一把推开了他,任披在肩膀上的大衣掉到地上,后退一步,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往山下跑。
“如雪!”他忙捡起大衣,急急追她。可她跑的太快,用尽了力往前跑,哐当一声关上院门。
隔壁两边的狗吠叫起来,院子里的灯大亮,左右两边的主人急匆匆起来看究竟。
他冷冷望了那些把他当贼的人一眼,说了声‘她是我老婆’,攀上墙头,轻轻松松一跃而进。
“如雪,开门!”他敲了敲门,双手叉腰,无奈的在门口转了转。再抬头看那些还在看究竟的人一眼,皱眉冷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夫妻吵架啊!”那几个人才散去,回屋继续睡觉。
“啸啸,开门!我是敖宸叔叔!”他对着窗子喊,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撬门好了。早就知道这女人不会让她进门的,现在没闯进去,是尊重她。
本来跟踪芭乐过来的时候,他就远远看到她接孩子下学了,好端端的跟芭乐说笑寒暄,气色红润,过的还不错。但从芭乐家吃完饭回来,大大方方登门入室的他就看到她脸色黯淡,神情不对,穿着运动衣像在跑步,又像在发泄。
于是他从她的换衣间走出来,喝了杯水解渴,逗儿子玩了玩,就跟着出来了,却看到她越跑越快,不要命的往那荒山野岭而去,而后突然蹲在那里哭。他感觉得到她的忧伤,为她的泪心痛,可没想到她会这么排斥他,连门都不准进。
所以,不撬门不行。说不定这个女人正躲在浴室淋冷水澡,傻乎乎自虐,冻坏了他会心疼的。
他皱着眉,把他右手上的戒指扭了扭露出那隐形银针,再将那银针插jin门锁里,轻轻一勾,门应声而开。
134
门里一片冷清,卧房的门紧闭着,一只白色小宠物狗趴在门口的地毯上对他打呵欠。
“敖宸叔叔。”儿童房的大门在这时响起来,一个只及他大腿的小人儿提着小裤裤从门里走出来,穿着小猫拖,一脸睡脸惺忪:“我要便便。”
说话的时候,大眼睛还半眯着,似没睡醒,小身子摇啊摇。敖宸忙一把接住儿子,瞧了瞧他的小睡裤,抱他进卫生间,放到马桶上。
小家伙坐在马桶上边便便边睡觉,敖宸则站在旁边,一手提着儿子的身子,稳住,一手轻拍那粉嫩嫩的小脸蛋,“专心便便!完事了再睡!”
小东西,还知道从房里跑出来寻卫生间,没有直接拉在床上!哈,见了人还知道喊‘敖宸叔叔’!要是喊爸爸就更到位了!
他笑起来。
啸啸把脸蛋一偏,用小手把那只讨厌的大手拨开,继续耷拉着小脑袋睡。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敖宸把儿子的小身子提起来放到腿上,才发现小家伙已经完事了,白胖胖的小屁股微微的冰凉。他忙扯纸巾给儿子笨拙的擦拭,轻轻的、柔柔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儿子娇嫩的皮肤给伤着了,再啵了一口穿上小睡裤,倒提着站起,冲马桶,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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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被窝也已经凉了,小被子被踢成一团,地板上到处是汽车、飞机、坦克模型,红色火车头还在轨道上欢快的跑来跑去。那是他给儿子带的见面礼,早在跟踪芭乐来这里的时候就买好了,刚才出去追如雪前,与儿子坐在地上玩了一会,让小家伙躺在小床上看火车头,以免一个人在家害怕。现在火车头还在跑,说明如雪回来后根本没进儿子的房间。
他伸出脚,一脚把火车头踢下了轨道,让它不要再嗒嗒响,再把睡熟的儿子夹在腋下,弯下腰用右手整理被窝,塞儿子进被窝。
等做完这些,找来玩具盒子,蹲下身将那些玩具一一捡起来,放回角落,专心致志做奶爸。
小家伙在床上翻个身,嘴里咕噜起来,胖胖的小手高举放在枕头上,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他走过去,将儿子趴着的身子翻过来,盖好被子,吻了吻小脸,走出去带上门。
儿子这里好搞定,关键是孩子他妈,他都不知道这女人在生什么气。“如雪。”他敲了敲门,扭了扭门把手。
面前这堵门纹丝不动,果然冷冰冰的给他上了锁。
“我方便进来吗?”他又敲了敲,换个问法。总之,这门他是一定要进的,只是耐性问题而已。
“如雪?”门内没回应,冰冷得让他想直接一脚踹开。
末了,他还是用撬门的文明方式打开了这道门,轻轻走进来,见到门内一片暗黑,没有开灯。他大为不悦,将灯啪的打开,看到他要找的女人坐在床那边的地板上,身子轻轻靠着床,脑袋埋在膝盖间,面朝窗户。
“不要过来。”她冷冷出声,将头缓缓抬了起来,身子一动不动。
他站在原地不动,不悦抿唇:“沈廷轩的事既然你都知道了,勇敢面对不好吗?你并没有背叛他,而是他利用了你!”
她还穿着那套汗湿的运动服,束起的发丝散落,一缕缕粘在颊边,俏脸憔悴不堪。听到他的话,她修长的睫毛眨了眨,目光一直垂在房间的角落里,无声冷笑道:“你这四年前后做的事,与他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你与他,同样都是玩弄践踏别人的感情!”
“如果我不用这样的方式,你会看得清他的真面目么?!”他蹙眉朝她走过来,猿臂一伸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狠狠摔到床上,“我要是真的祝福你们,这辈子我就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将你拱手送人!你不但白目,还倔的要死,让人恨不得一把掐死你!”他在生气。
她闻言一震,脸色愈加惨白。廷轩的陷阱是火坑,他的强取豪夺就不是火坑了么?他一直控制着她,却从来没有尊重她,说过爱她,即使有那唯一的一次,也是两个都爱。
犯了错的人有什么资格控制她,骂她,她讨厌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冷冷看着背对灯光的他,她什么也没有说,从床上爬起,走到门外。他几步追过来,挡在她面前:“去哪?”
她望着浴室方向,不回答他,脸上很冷漠。
他缓缓收回手,忽觉自己有些过度紧张了,将双手插jin裤兜里,双眸冰冷依旧,用自己高大的体格优势睥睨她:“帮我准备一套睡衣,我也想洗个澡。”
她不理他,走进了浴室。
他微微偏首,望着那水声哗啦的玻璃门,又想一脚踹过去了。他有这么招人厌么?为什么不管他是柔和,还是蛮横,这个女人都这么冷漠?他是为她好,又不是吃了她!
“汪汪!”啸啸的小宠物狗在他脚边转悠,狗爪子趴在他的裤腿上,把那精致的裤管当电线杆了,准备尿尿。
“走开!”他烦躁的抬起腿,一脚甩开小狗狗,转身走回房里。
房里还弥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气息,他把她扔在地上的护腕和头套拾起来,放在鼻边嗅了嗅,走进她临时弄起的小换衣间。取了一套她的睡衣,给她送到浴室门口,再自觉抱了一床被子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