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时,阿叔已经来到我身后。
我伸出手指,“两碗。”
阿叔语气很淡,“我不喜欢这东西。”
我拽阿叔的袖子,“试试嘛,阿叔你都没有吃过,肯定不知道这味儿。”回头我对胖婶说,“就两碗。”
胖婶可能是瞧出我们是外地人,一口贵普飘然而出,“我家炸的这洋芋啊,别家的可不能相比,在这瓮安城里可是出了名的。”
说罢手还不忘记熟练的给我们搅拌,她的动作让我想起来,不就是十年前那位三十出头的婶婶么,只不过十年不见,她长得更胖了。
阿叔无奈,接过我递给他的土豆付了钱,问了一句,“请问大姐,西门河怎么走?”
胖婶原本微笑的脸上僵硬片刻,整张脸立刻阴沉下来,我不明其意。
她在我们身上上下打量着,支吾许久才说,“你们去西门河做什么?”
西门河?莫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何胖婶听说后会有如此的反应?
015禁地
我立刻上前补充道,“我们有位亲戚住在西门河附近,很多年没去了,不识路而已。”
胖婶面上又是一惊,最后尴尬的笑笑,“哦,我还以为你们要去西门河呢。”
我也对胖婶扯出一个微笑。
她伸手指着前方,“如果你们要走路啊,可能会花点时间,搭车过去倒是不远,师傅们都知道。”
我和阿叔辞了胖婶,出租车司机听说我们要去西门河也在疑惑,我盯着阿叔的侧脸,想问个明白,阿叔却一脸的淡然。
出租车司机在离西门河五十米的位置就叫我们下了车,本想找司机理论,这不都还有一段路程么。
司机探出头来说,“姑娘,你这是第一次来瓮安吧,西门河那条道早在六年前就被封了,车进不去。”出租车离开时,我似乎还听到了一句,“就算进得去,也没人敢进去啊。”
朝西门河走近,秋季的河风刮在脸上,有些寒冷,西门河看来是真的不能进去,河不大,四周却布满了钢丝网,让人无法进去。
我抬头看阿叔,他负手站在河边,“阿叔,这地方,大白天的怎么感觉到有些阴深,会不会……”
阿叔看着我微笑,“怎么,你害怕?”
我瞧了河的四周,故作镇定,“哈,我才不怕,有什么好怕的,阿叔在身边我怎么会害怕。”除了我和阿叔,再无旁人,音若细蚊,“不过,站在这里背后一阵发凉。”
阿叔也不看我,目光盯着平静的河面,“这是你衣服穿得少。”
本想狡辩,可我未听阿叔的话,可以取暖的衣服倒是带得少。
阿叔回头朝身后走去,“这里到底还是禁地,白天进去总是不好,去给你买件衣服,晚上再过来。”
心里一股热浪,阿叔还是这般的关心我。
跟上阿叔的步伐,将行李放在酒店后挽着阿叔的步伐在步行街东逛西逛,十年后的瓮安城也是这般的繁华。
阿叔说,“有两件衣服我觉得适合你。”
我拉着阿叔朝前走,“多看看吧,阿叔虽然有钱,可还是得货比三家的是不。”
阿叔点我的鼻尖说我丫头心思多。
其实不然,我并不希望就那样买下那件衣服后就回酒店,然后各回各房,我是想和阿叔多逛逛,享受着这虚拟的恋人生活。
直到我的双腿发软,才回头将阿叔说好看的那两件衣服买下,累得不行,饭后回到酒店倒头就睡。
阿叔来叫醒我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他说这个时候我们得去西门河。
其实我多么想睡上一觉,可我要听阿叔的话,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阿叔要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西门河的入口已经被封死,上面隐约挂了一张黄符一般的东西,看不真切,准备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看清楚些。
阿叔按下我的手,“别打开。”
阿叔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怕惊动了什么一般。
我凑上前去附在阿叔的耳边,“可是我看不见。”
温润的柔软贴上我的眼眸,微微的气流在眼角散开,我感觉到了他均匀的呼吸,浑身一颤,胸中狂跳不已……阿叔,阿叔亲了我?
016尸骨岭
我完全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阿叔的双唇贴上了我的眼眸,这……
“现在呢?”
阿叔的话将我拉回了现实,我眨巴着双眼,眼前一亮,犹如白昼,我看见紧封的大门上贴了一道黄色灵符,可这道灵符和普通黄符不同的是,尾部上有用鲜血一般画出的狐狸模样。
原来,阿叔并不是如我想象的那般亲我,而是,为了给我开天眼。
我失笑自己又多想了,阿叔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他是我的阿叔,我是他的养女啊。
失落是那么的强烈,在阿叔生命中,只是一个女儿一般的姑娘,只是过客,永远无法成为归人。
我指着黄符上的狐狸问阿叔,“这个和我曾经见过电视上的不一样。”
阿叔口中念念有词,我看见黄符渐渐被隐藏在黑暗中,一声凄凉的悲鸣传来,钢丝网犹被溶解一般,毫无阻碍,阿叔示意我跟上。
他说,“这不是普通的黄符,你小心。”
我小跑上前拉住阿叔的衣角,左右四顾,在西门河外看不到任何桥梁,而现在我和阿叔踏上的确实一座石拱桥。
我问阿叔,“你的小鬼是被关在这里?”想想觉得不对,阿叔的小鬼怎么会被别人关起来呢,“哦,你的小鬼是被养在这里么?”
阿叔头也不回,我紧紧的拽住他。
“是被关在这里。”
为了讨阿叔欢心,嘴上总是倔强的说着违背良心的话,明明第一次就已经说对了,我还自己碰了一鼻子的灰。
四周的景物不看则已,一看下了我一跳,这哪里是河水,桥的四周分明就是具具白骨,在月光下发出淡蓝的光晕,犹如河水一般,我吓得浑身一抖。
阿叔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回头看见站在原地无法挪脚的我,他停顿片刻,上前牵起了我的手,温暖袭来,赶走了所有的恐惧。
月光下,我抬头看着阿叔,他对我微笑,犹如月神般好看。
我看得痴呆。
重心往前倾,我朝前跨步,阿叔带着我往前走,“如果你不害怕,就留在这里好了。”
我哪里不害怕了,跟上阿叔过了石拱桥。
只是,阿叔刚才的温柔,让我深深坠入其中……
过了石拱桥,西门河的对岸并不是如城区一般,一股恶臭袭来,脚下踩到的东西软软的,我低头时,正看见自己踩在一具腐烂女尸的身上,差点惊叫出声,将嘴死死的捂住。
腐尸的味道伴着河风点点袭来,我差点作呕。
阿叔说,“这里是尸骨岭,小白被关在这里以死人之气存活,过了这里就好。”
阿叔的话我听不懂。
只是尸骨岭三个字,让我挪不动脚步,阿叔拖着我往前走,要过这片地方,除了脚踏尸体,再无其他其他出路。
我闭眼硬着头皮踩过一具具腐烂的尸体,直到神经紧绷得差点晕厥。
脚下湿漉漉的流过脚底,我不敢睁眼,紧紧拽住阿叔的衣角,腐臭一阵猛过一阵,终于承受不住吐了出来。
月光下,将下午吃得东西都吐在了脚下的尸体上,我看见自己脚底下流过的液体,是女尸身上的流脓,发出阵阵恶臭。
女尸脸部对着月光,眼皮已经腐烂的双眼瞬间睁开,对上我的双眸,我惊得浑身寒颤,我想叫阿叔,可发不出声。
女尸在我脚下一跃而起,松开了阿叔的衣角,滑到在流脓的液体里,女尸伸出只剩下骨头的手指朝我扑来……
017小鬼缠身
女尸重重的将我压在其他尸体上,蛆虫在蠕动,这具女尸的样子渐渐变化。
我惊恐的叫唤,“怎么会是你?”
这具女尸,是在酒店索命误会我是刘细君的女尸,她知道阿叔和刘细君之间的故事。
她说,“君离,冤家路窄,秦婆那个鬼东西以为可以用自己身上的怨念压住我,可她始终才死了十年而已,怨念哪里会强过千年女尸。”
女尸说完,仰头大笑,声音卡在喉咙咕哝着,蛆虫在她脸上开始蠕动。
我一把推开她,“千年女尸?”
慌忙爬起身来,看着被我推出了两米之遥的女尸,我看着自己发红的双手,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虽害怕过度推开了她,可我的力气哪来这么大?
女尸不明其意,在月光下,那双黑眸渐渐变白……
我的心跳加速,阿叔去了哪里?
四处张望,阿叔离我很远,他拿着那张画着白狐的灵符瞬间移动到我身边,贴上了我额头,如火烧一般的难受。
头犹如要被炸开了一般。
我在尸堆里疼痛的翻滚,已经闻不到了腐尸的味道。
阿叔将我拉了起来,浑身一个激灵,我再次睁眼,环顾四周,这里哪有女尸,没有黄符,也没有冤鬼前来索命。
我惊慌失措,看着阿叔。
已经过了尸骨岭,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地方,只有尸体铺成的道路,阿叔带着我从河的那头走到了这里。
阿叔说,“这里怨念太重,刚才你被一只小鬼缠身,幸亏你没有当了我给你的护身符。”
我摸了摸脖间的红绳,它又救了我一命么?
阿叔说只要过了尸骨岭,前方的鬼魂就再也没有那么多,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小鬼缠身。
我问阿叔,“你的意思是,前面还有鬼?”
阿叔嘴角勾出一抹微笑,抓起我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我跟上阿叔的步伐,进了一个山洞的入口。
阿叔说,“如果还是这般害怕鬼魂,我如何敢将小白介绍给你。”
我疑惑,“小白……小白是谁?”
阿叔不回头,径直朝洞里走去,“我养的小鬼。”
对于这个名字,我对小白似乎没有太多的恐惧,也许,是一个可爱的小娃娃,更或许,是一个白净的小姑娘,样子完全不是鬼怪,不然多辜负了这可爱的名字。
随阿叔越走越远,已经不知道这洞到底有多深,阿叔的小白就养在这里么?
寻思着这洞内会不会出现什么妖魔鬼怪,突然撞上了停下脚步的阿叔,阿叔的神情有些凝重,我看了一眼四周,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我靠近了阿叔,“怎,怎么不走了?”
阿叔将我护在怀里,他的目光四处张望,“阿离,你后不后悔跟我离开上海?”
我不明白阿叔的意思,他是怎么了?
八岁以后,我随阿叔一起长大,是阿叔一直养育我到现在,只要和阿叔在一起,任何事情我都不后悔。
我对阿叔摇头,“跟随阿叔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后悔。”
018她就是公主
我说得认真,阿叔低头对我微笑,护着我朝前方走去。
越往里走,感觉越冷,似乎又在朝下走去,我听到了清脆的嘀嗒声,石壁两旁,湿漉漉的传来一股寒意,令这半夜更加凄凉。
突然,火光四起,照亮了四周。
我努力适应着这突然的火光,微微眯眼。
女人的大笑声响了起来,贯穿了我全身,头痛欲裂,她的声音犹如回音一般在四处飘荡,“秦钺扬,你终于舍得来看望公主了,公主等了你这么多年,每日每夜都在等你,你如何现在才来?”
随着声音越来越响亮,我差不多也适应了这光亮,从阿叔怀里探出头来,四周全是湿漉漉的石壁,这里是一个很大的空地,中间只有一个土筑的高台,四周布满了犹如汉朝时期的持剑侍卫,均已死去,但身体却不腐烂。
犹如军队一般保护着高台上的那具黄色纹花的棺材,我看到了那个说话的女人,她的面容不过二十几岁,可声音却犹如一个六七十岁的婆婆一般,一身白色底衫,领口袖子纹了红色挑花,梳得一头汉朝丫鬟的发髻。
我抬头看了一眼阿叔,阿叔看着那个站在棺材旁边的女人,“阿诺,请原谅我这么久才来看望。”
我抬头问阿叔,“这是什么地方?”
阿叔对我微笑,“我们在西门河的河底。”
那个叫阿诺的女人似乎不满意我的存在,恶狠的目光从阿叔身上看向我,我看见她并没有张嘴,喉咙上下鼓动,从喉咙发出了声音,面目变得狞狰。
“秦钺扬,这么久不来看望公主,原来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阿诺说完,我感觉到脖子一紧,身上一轻,从阿叔身边瞬间被阿诺拖到了她的身边,阿诺身体岁完好无损,可我闻到了尸体的味道,阿诺原来是具死尸。
阿叔站在原地叫我,“阿离。”准备将我拉回来的手停在空中。
阿诺将我紧紧禁锢在她身边,尸味越来越浓烈,我挣扎着要离开,可脚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动弹,任由阿诺紧紧的掐住我的脖子。
土筑高台上,我被阿诺死死的抵在那具棺材旁,棺材盖并没有合上。
阿叔在高台下说,“阿诺,你误会了。”
阿诺双眼死死的盯着阿叔,喉咙里发声道,“误会,秦钺扬,你另xun新huan,为了这个女人抛弃了公主,让我和公主如何相信你。”
我看见阿叔手指捏诀,面上却淡然得紧,不紧不慢的回答。
“阿诺,你看清楚,她并不是别人,她就是公主。”
我听了阿叔的话,明知阿叔是为了编造这个谎言骗阿诺分心,可心里犹如针扎,疼痛让我皱眉。
脖子上的手指力道松了些,伴随着阿诺的疑惑声,她看见了我。
“你……”
白光闪过,阿诺惊呼,手指离开了我的脖子向后倒去,从高台上跌落在地上,我看见这个时候的阿叔,他腾空而起,收回那道白光从地上腾空而上到了高台,而阿诺手指离开我脖子的时候,棺材上似乎有一道强力的力量将我往里拖,我的头重重的撞在了棺材盖上。
019恍若往昔
阿叔已经来到我身边,经过尸骨岭那件事后,我对看见棺材都已经没有了恐惧,似乎这是正常得不能在正常的东西。
阿诺从地上挣扎而起,嘴角溢了血,只有那么一点,黑色的血液凝固在嘴角。
阿叔说,“阿诺早就死了,尸身不腐烂,内脏里的淤血也无法流出,刚才是受了重击。”
我低头看着地上的阿诺,她面色僵硬,从地上爬起来,我看见她背部在流血,同样是黑色的凝固的血液,发出阵阵恶臭。
我下意识的皱眉。
阿诺看着我半响,僵硬的面上努力扯出神情来,有喜,似乎又是忧,我看得不真切,闪躲着她的目光。
这一瞬间,似乎惹恼了阿诺,他对阿叔怒吼,“你这个骗子,她根本不是公主,公主是不会避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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