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左琴问道:“你现在还做这个?”
这个,指的是筛豆子。
谁能想到能弹奏天工之曲的那双手,此时竟然在筛豆子。
左琴闻言不由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先前不小心将豆子洒了,混了些泥土。”说着便将筛子放在一边,看向赵广说道:“你要见的,是我爷爷。”
“你爷爷?”赵广这才觉得应该是这样才对,然而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惊呼:“你早就知道?”
左琴不由再次掩面一笑,“昨晚子建公子便派人与我说你想见我爷爷,所以后来我才去见了你。”
“合着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呢?”赵广不由有些郁闷,直接朝着茅屋走去,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子建公子,你说他找爷爷究竟是要干嘛?”看着赵广的背影,左琴有些担心的说道。
昨晚她见了赵广之后,觉得这个人不会有危险,才允许曹植将其带来。如果左琴不同意,就代表那屋里的老者不同意,曹植就不会带赵广来。
“话说你是不是对贤弟有意思?”曹植反问,话题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
“子建公子真会说笑。”左琴微微别过头去,脸上泛起两团红晕。
曹植一脸严肃,自然没有说笑。然而赵广今年才十二岁,比左琴小了许多,怎么看都不太可能。
赵广没听见两人的对话,走到的茅屋前,抬起手,放到门上,却迟疑起来。似乎茅屋之中有一只野兽,一打开就会冲出来。
后面的两人见状,不知为何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赵广咽了咽口说,轻轻敲了敲门。曹植和左琴见状差点跌倒,心道:刚才气势汹汹的过去,怎么变成敲门了?
“远之公子直接进去即可,爷爷开不了门。”
“他开不了门?”赵广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是只能硬着头皮推开门。
阳光随着门被打开照了进去,一个老者坐在茅屋当中,缓缓抬起头来。
老者看起来六七十岁,精神有些萎靡。他的身前有张矮桌,上面摆了些石子。他的目光落到赵广身上,表情渐渐生动起来。
之所以说生动,是因为原本萎靡的气息越来越淡,变得越来越鲜活。
赵广不由呆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这个老者看上去并不凶恶,然而那精神的变化却是让人有些心惊。
并没有过多久,他躬身一礼,“远之见过先生。”
“他不敢进去?”
外面的两人远远看着赵广,左琴有些不解的问道。
“老头子长得凶了些,第一次看见很正常。”曹植没好气的回答。
左琴闻言皱起了眉头,觉得这句话把她也骂进去了,不由有些生气,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
“进来坐。”
老者微微一笑,他已经许久没见过生人了。
“是。”
赵广有些犹豫,回头看了看,确定两人还在那里,才走进屋中。
这个屋子很小,除了老者所在的“客厅”,右边有一道小门——那边应该还有一个房间,想来是左琴住的。
至于家具之类,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还未请教先生大名。”赵广刚坐下,便急忙拱手问道。
老者脸上笑意更甚,伸手从桌面拂过,矮桌上便出现一杯茶,茶水还冒着热气。
“你来见元放,却不知道元放姓名?”他将桌子上的石子抹到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元放?”赵广不由眯起了眼睛,细细思索,而后双目一瞪,险些站了起来。
“你就是左慈?!”
左慈,字元放。
赵广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笨了些,左琴的爷爷自然姓左,他早该想到曹植带他的见的便是左慈。然而疑惑的是,为什么左慈会在这里?
还有前面左琴说左慈开不了门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左慈是被人困在这里?这天底下谁能困得住左慈?而且怎么看着茅屋都不想能困住人的。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赵广脑海中,左慈始终笑嘻嘻的看着他,显得十分和蔼。
“我的问题稍候再说,你先说说你有什么问题吧。”左慈指了指桌上的茶杯,示意对方喝茶。赵广不由眉头一抽,有些犹豫的端起茶杯。
众人皆知左慈是幻术大师,这杯茶到底是真是假他还真拿不准。
直到茶水顺着喉咙流下,清新之感传遍全身,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老朽知道你来找我必有所求,且先说来听听。”
“是,听闻先生精通星象,远之特来请教。”赵广想了想措辞,才接着开口说道:“不知先生是否知道,北斗七星所知何象?”
左慈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回答:“北斗七星者,一天枢、二天璇、三天玑、四天权、五玉衡、六开阳、七摇光。而七星所指,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瑶光为星。”
赵广听着不由被毛蹙成八字,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像是天书一样。
左慈见状不由笑叹道:“这个说起来比较复杂,通俗一些的话,北斗七星乃是指引之星,能为人辨方向。”
这样一说,赵广就明白了,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他脑袋里的北斗七星确实如同夜空中的一样,一直在那里,方向不曾变过。不过至于为什么会影响他练武,却不得而知。
“要不要和他说呢?”
赵广不由纠结起来,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左慈忽然说道:“天下三分,终归一统。我知你身世,却不知你顾忌所在。你若不说,老朽也不知该如何。”
说完他便意味深长的看着赵广,等着对方做出决定。
赵广有些气恼,并不是因为左慈,而是在气恼自己。他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所以不喜欢自己这样犹豫不决的样子。
“知道就知道吧,兵来将挡就是!”
最终他下定决定,起身一礼,“远之确有所求,还请先生成全。”
 ;。。。 ; ; 同样是这朝阳初升的时间,魏国的皇宫中,曹操正在花园中练气。
似乎听见了洛阳城中早市的喧嚣,他不由睁开了眼睛。相对于刘备来说,这双眼中的王者气势要明显很多。
花园有一个石拱门,穿过石拱门,曹操能到看远处的亭榭。而此时,一个人影挡住了亭榭,出现在他眼前。
“仲达参见陛下!”
“免礼吧。”曹操一摆手,转身拾起地上的外套,随意的披在身上,“大司马这么早,所为何事?”
说着便朝着外面而去,司马懿急忙跟上。
“陛下,仲达觉得,洛阳城内恐有变。”
“有变?”曹操闻言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所指何事?”
司马懿微微躬身,想了想,才小心的说道:“子建公子带了一个少年来洛阳。”
“一个少年?”曹操继续平静的往前走,心中却是生出了很多心思,接着问道:“什么样的少年?”
这里问的,自然不是指少年的长相。此时,司马懿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显得有些紧张。
曹植是个什么样的人,曹操自然是最清楚的。如果司马懿说出什么与曹植有关的坏事,曹操自然能作出更准确的判断。
先前司马懿已经说了是曹植带来的,这件事便必然和曹植有关系。所以,司马懿有些害怕,说话不得不更小心。
“回陛下,这个少年,很特殊。”
这个回答跟没有回答一样,曹操没有说话,等着对方的进一步回答。
“仲达已经派人跟踪,若他有什么异常举动,仲达必然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犹豫了许久,司马懿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藏了起来。
所以他一早进宫面圣,说了一堆话,总结起来就是洛阳城里有一个少年很可疑。
“大司马,你最近是不是练功练岔了?”
曹操笑着说道:“这洛阳城中要说朕唯一不清楚的,便只有你了。”
“仲达不敢。”司马懿急忙跪倒在地。
这句话可轻可重,开玩笑就罢了,如果曹操是认真的,他将万劫不复。
“逗你的。”曹操意味深长的一笑,“准备早朝吧。”
……
皇宫外面,曹植的府邸中,赵广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他觉得有些头疼,然而回想起晕倒前的一幕,不由急忙四下张望。
他还在房间中,却不是那个房间。房间中没有别人,只有曹植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
赵广顿时心生感动,甩了甩头,想要回忆发生了什么。
隐隐约约只是记得在他晕倒后,一道意识侵入他的脑海,然而脑海中的北斗七星再次将其击散。
两者的冲击振得脑海翻滚,他也因此彻底失去意识。
这样回想起来,那到意识应该就是司马懿搞的鬼。赵广不由担心起来,不知道司马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口好渴。”
干咽了口唾沫,赵广起身,想要去倒杯水喝。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口渴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然而他刚下地,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凳子,曹植立马被惊醒。
那个凳子是昨晚曹植放在床边的,他起初便是守在床边。
“贤弟!你终于醒了!”曹植立马跳了起来,跑过去抓住赵广的肩膀,“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叫大夫?”
赵广有些无语,脸上却是不由露出笑容,暗自决定,一定不能让曹丕逼死曹植!
历史上著名的七步诗他记得很清楚,曹植做到了,所以并没有被处死。只是后来一直郁郁寡欢,最后抑郁而死。所以赵广觉得,要救曹植,就要从源头来。而他认为,源头就是曹丕。
曹植因为他的胡扯而结交,这虽然听起来很假,但是事实上却容不得否认。况且两人相识以来,曹植对他也好得没话说。
所以他不想看对方死去。
“子建兄放心!远之已经没事啦!”赵广反抓,曹植这才安静下来。不过没过两息,曹植又叫了起来:“那就再休息休息!”
说着就把赵广往床上推,场面显得有些滑稽。这下赵广又气又笑,喝道:“远之就想喝口水,子建兄这是什么理!”
这一喝,曹植呆愣了片刻,便急忙给赵广倒了杯水。
赵广一口气连喝了三大杯水,才长出一口气,觉得顿时舒服了不少。
曹植见状也不由笑了起来,而后想起前面的一幕又觉得有些尴尬,便转身看先窗外。
“子建兄,我们该去见见那人了吧?”
看着外面已经日上三竿,赵广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曹植闻言也严肃起来,他不知道对方要见那人做啥,但是那个人有些敏感。
“行,我们这就出发。”曹植一咬牙,便马上命人备车。
两人乘着马车,一路疾驰,朝着城外而去。
正午的阳光有些晒人,所以街道上的人并不多。没有人阻挡,马车的速度自然就快了不少,没过多久,便出了西城门。
“琴姑娘后来如何了?”赵广这才想起,便随意的问道。
曹植掀起窗帘,看着外面,面无表情的说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见对方似乎有些不开心,赵广便识趣的闭了嘴,没有再问。
马车出了城往西,一直过了一条河,而后转向北,进入一片山林之中。这个山林并不茂密,怪石居多,马车的速度减慢了不少,最后甚至不能再前进,两人不得不步行。
好在剩下的距离已经不远,两人没走多久,一间茅屋就出现在眼前。
茅屋并不大,周围有几窝竹子,再往外就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树。茅屋的前面有一个磨,只是一眼便可以看出已经荒废了许久。
此时茅屋前有一女子,衣着朴素,背对着两人,黑色长发倾垂而下,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似乎听见了两人的脚步声,女子转过身来,手里端着一个筛子,筛子里面有一些豆子。
女子长相十分清秀,清秀到如同这山林,浑然天成。那双眼睛更是若天空般浩瀚,很容易让人深陷。
“她是谁?”赵广看着女子,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出来。
“你刚还问起,怎么现在就不记得了?”曹植面无表情的说道,脸上的不悦之情更加明显了些。
女子掩面一笑,福身说道:“左琴见过二位公子。”
 ;。。。 ; ; 房间之中并没有剑拔弩张之势,因为并没有要战斗的意思。之所以没有,是因为一方已经败了。
赵广趴在地上,旁边一名侍卫一手持刀,一脚踩在他的头上。
这名侍卫不简单。
相对于这个发现来说,更让赵广惊讶的是,司马懿是这么知道他心里的杀意的。那杀意不过一瞬,而且根本没有表现出来。
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他都难以理解,同样的,他也有很多事,这个世界不能理解。
比如,他想杀司马懿。
在这之前,两人不曾见过面,也没有世仇。要说国恨,是有这个可能。司马懿便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一上来便直接将对方控制。
然而就算这样猜测,他还是问道:“你为什么想杀我?”
赵广想说:我只是不经意的突发奇想,并没有真的想杀你。但是他不可能这样说,因为这会让他死得更快。
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曹植。
“回大司马,远之不敢。”
“你想说是我看错了吗?”
“远之不过一介山野村夫,承蒙子建公子厚爱,从来不曾见过大司马,又怎会对大司马起杀心。”
赵广如此说道,意义只是想提醒对方,他和曹植关系不错。
“小滑头。”
司马懿有些嘲弄的说道:“如果我要杀你,你觉得曹植保得住吗?”
说着他又坐了下来,随意的挥了挥手,侍卫会意,松开了脚。
赵广脸上觉得有些发热,不由站了起来。之所以发热,并不是因为和地板的摩擦,而是觉得有些恼怒。
不管是在地球,还是穿越到这里,他都不喜欢别人来掌控自己。这也是他和诸葛亮第一次见面就闹僵的原因。
此时被如此对待,任何一个自尊心稍强的人都会觉得气愤不平,都会想要做点什么。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来,对方并不想杀他。
如果万不得已,他可以搬出童渊。他相信凭借童渊的影响力,司马懿总会给面子。但是那是万不得已的时候。童渊已经归隐,不想过问世事,这点他也很清楚。
不久之前童渊为了他杀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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