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林伟博指着林义叹息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咋连这个道理都搞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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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开始工作
“我其实……”林义搓了搓手，很想解释一下。
“你别解释了，”林伟博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我可是告诉你，在必要的时候，你必须把这些钱给我吐出去。”
“哥，那怎么行？”林义急了，“这是一万六呢，又不是千儿八百的，再说他输的这些钱，我只得了一小部分，我凭什么要全部吐给他？”
“你懂个屁，”林伟博瞪了他一眼道，“你哥什么时候让你做过亏本生意？如果我让你吐，那自然有吐的理由。”
“噢，我明白了，”林义搔了搔头皮道，“那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明白就好，”林伟博点了点头道，“不过这事现在不急，到了该办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办。”
林义忙点头答应，他虽然不知道堂兄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他知道，这件事一定跟刚回村的林辰风有些关系，于是他试探道：“哥，这个姓林的被发配到了村里，难道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什么姓林的？”林伟博瞪了他一眼道，“我们都是姓林的，你以后对人家客气一点，连这种面子上的事情都不会做，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怎么混的。”
“我这不是在家里吗，反正也没人听见。”林义忙分辨道。
“什么在家里？”林伟博皱了皱眉道，“先前吃饭时，我就看见你对他待理不理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这个……嘿嘿。”林义被他说破了心思，只好一阵干笑。
“我可是告诉你啊，”林伟博很认真地说道，“做人不可以太短见，林辰风现在虽然走了背字，但是我看他很有点能力，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起来了，所以你即使不结交他，也千万不要得罪他，明白吗？”
“知道。”林义见堂兄说得这么着重，忙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说得有点累了，想在沙发上靠一靠，你先忙去吧。”林伟博对他说道。
“要不我给您拿点冰镇西瓜醒醒酒？”林义忙说道。
“也好。”林伟博点了点头。
林义见状，忙乐颠颠地出去了，在刘家，他只要把林伟博伺候好了，他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这是他多年以来的经验。
三天以后，林辰风参加了村里的第一次干部会议，与会的人员除了村委会的成员之外，还有各村民小组的组长，会议的议题有三个：一是介绍新任的村主任助理，二是重新对村委会成员进行分工，三是确定下半年全村需要开展的几项重要工作。
经过大家讨论，最后理出了几项重要工作：一、林家村十组通电的问题，二、通往林家村二组和三组的公路，三、改良茶叶生产，促进茶叶销售的问题。
第一问题的提出由来已久，因为林家村十组隐在对面的锦鸡山里面，四周被群山环抱，地理位置十分特殊，要想把电送上去，先必须下林家溪，然后再上锦鸡山，成本十分高昂，所以关于送电一事，一直是议而未决。
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林家村十组一共才十二户人家，总人口才四十六人，所以多数人的意见是让十组的人全部迁出锦鸡山，这样就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可是迁出照样也有麻烦：一是迁出人口的安置问题，二是十组的大部分人住惯了山里，不愿意往外迁。
所以这个送电的问题，十组的人一直在提，村里也一直在讨论，可就是落不了实，因为这不光是一个决议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财力，乡电管站的态度很明确，要么乡里补贴，要么村里集资，不然十组的线路坚决不送。
第二问题的关键在于一座桥，因为要把通往二组和三组的公路修通，就要横跨林家水库的进水河道，那条河上面原来有一座石桥，可是承载量不够，用来跑摩托车还可以，却绝对不能承受汽车通过，所以要想公路修通，桥是个关键。
其实这个桥，也是财力问题，因为修路只要出人工就行了，而修桥就不一样，虽然这条河的河面宽不足十米，但是在汛季的水流量却不小，所以要想修一座结实的石桥，就一定要请专业的施工队，这是要钱才能解决的问题。
桥的问题没有解决，路也就跟着搁下了，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没有桥，修路也是白搭，所以许多人对于修这条路积极性不高，而对于二组和三组的人来说，他们则希望先把路修好，再解决桥的问题，因为连路都没有，又有谁会想到修桥呢？
这第三个问题呢，其实也是老生常谈，茶叶销路不好，生产没有规划，导致大量的资源浪费，这是早就存在的问题，可是这个问题谁也解决不了，因为不管是茶农还是茶厂老板，大家生活的圈子就那么大，路子就那么宽，谁也帮不了谁。
在收一季茶时，尤其是明前和雨前茶，因为新茶价格好，所以大家拼命地抢鲜叶，茶叶价格是一个劲儿地往上抬，可是这种高端资源毕竟是有限的，所以对于大多数的小茶厂来说，一般都是赔本赚吆喝，最后落下的利益并不多。
而到了二季茶和三季茶时，茶叶却成了狗屎，谁都不想收，所以茶叶价格是一个劲儿地往下压，有时候茶农连成本都收不回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这种大桩茶，如果外面没有稳定的销路，谁也不敢压货，上万石的干茶，如果压在家里，足以让任何小茶厂老板倾家荡产。
风险和利润，让林家村的茶叶生产进入了一种恶性循环，这极大地挫伤了茶农的生产积极性，有的茶农曾一度考虑将茶园毁了，重新恢复耕作，可是大家都知道，这茶树属于直根系作物，它每生长一年，根系就要向地下延伸一段距离。
象这种成型一二十年的茶园，茶树的根扎入地下至少有六七尺深了，就是把茶园毁了，这地也和生荒没有太大的区别，再说这成片的茶园，也是茶农多年来的心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就象自己的孩子一样，有谁又真的舍将它毁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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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烫手山芋
面对这三个问题，大家经过简单的讨论之后，决定第一二项工作还是由村主任林连旺揽总，其它村委委员协助，因为这牵涉到一个出钱出工的问题，思想工作必须做得深入细致。
而第三项工作则落到了林辰风的头上，因为在大家看来，象林辰风这样的人，读了一肚子的书，那就是应该在外面混的，现在被发配到农村能做个什么？所以让他在外面探探茶叶的销路，只怕还多少有些用处，否则就是一堆废柴。
再说那天林乡长不是说过了吗？林辰风在茶叶生产方面有一些新思路，既然有思路，那就让他去搞，这也算是给林乡长一个面子，让他以后问起来有话说。
接到这个烫手的山芋，林辰风心中颇有些感慨，因为不管大家怀着什么目的，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大家都迫切地希望改变这种现状，这已经不是某一家某一户的事情，而是全体林家村人的期望。
所以林辰风最后做了一个简短的讲话，来表明自己的决心：“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交给我这么重要的工作，我想，做为林家村的一份子，我责无旁贷。”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是喝林家村的茶水长大的，所以在我心中，我们林家村的茶叶永远是最好的，它绿色，环保，香纯，味美，带给我们的不仅是茶的香甜，更有那种来自高山之巅的纯净。”
“其实我说这些，并不是怀旧，也不是自卖自夸，而是想告诉大家，我们的茶叶其实很有特色，因为我们林家村地处海拔两千多米的大山之中，纯净无污染就是它最大的优势，再加上高山气候和常年多雾的影响，使茶叶的口味别具一格。”
“但是这些特点到目前为止还不为外人所知，”林辰风叹了口气道，“因为我们缺少一个品牌，缺少一种运作机制，我现在想做的，就创建这样一个操作平台，创立一个自有品牌，把我们林家村的优质茶叶推广出去，让它被外面的消费者所接受。”
“当然，这个过程一定是曲折的，而且充满各种困难和挫折，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林家村人能够齐心协力，我们一定会实现这个愿望，而且我也承诺大家，不管以后我是否继续留在林家村工作，我都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林辰风的讲话迎来众人热烈的掌声，但是这不过是一种姿态而已，如果你认为凭着几句煸情的话，就可以让这些农村干部相信你，那你也太低估他们的智商了。
不过这对林辰风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光靠一张嘴去博取别人的信任，他被发配到林家村已经是一个悲剧，如果在他离开林家村之前，他还不能为林家村做点什么，那就是一个更大的悲剧。
因此在开过会以后，他就决定出去一趟，因为现在二季茶马上就要开始采摘了，他想出去探探路子，虽然他明知道现在临时抱佛脚，不会有什么成效，但是能够早出去一天，总是多一分希望。
如果说得更透彻一点，那就是他要想在林家村的茶叶生产上获得话语权，就必须在外面有路子，这是非常关键的一点，否则的话，不管他说得多么美妙，也没有人会搭理他，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爸，我明天准备出去一下。”一天晚上吃饭时，林辰风对林建安说道。
“出去？去哪里？”林建安忙问道。
“想去外面转转，顺便找找茶叶的销路。”林辰风答道。
“你刚来村里挂职，现在就往外跑，那怎么能行？”林建安瞪了他一眼道，“你这组织纪律性也太差了吧？”
“爸，看你想哪里去了？”林辰风笑道，“是村里让我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我这也算是公差。”
“村里让你负责这个工作？”林建安皱了皱眉道，“现在茶厂都是私人开的，关你什么事？”
“私人开的是不错，”林辰风叹了口气道，“可是他们经营不好，吃亏的还是茶农啊，守着上万亩的茶园，日子却一天不如一天，这是抱着金碗讨饭吃，难道您觉得这样正常吗？”
“这我还能不知道？”林建安白了他一眼道，“可是这种局面是你能改变的吗？别要羊肉没吃着，惹上一身臊。”
“爸，瞧您说的，有那么严重吗？”林辰风失笑道。
“怎么不严重？”林建安很严肃地说道，“你经常在外面跑，如果跑不出个名堂来，那就是工作没有成绩，到时候领导会怎么看？”
“那我就努力跑出名堂来呗。”林辰风开玩笑道。
“你和你说正经的，”林建安瞪了他一眼道，“你可别小看这件事，到时候说不定对你回县里都有影响，如果真是那样，你后悔都来不及。”
“那您说我该怎么办？”林辰风笑着问道。
“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村里，好歹混过这一年，”林建安正色道，“反正在农村工作，你要想做出什么耀眼的成绩，那是不可能的，你只要保证在这一年里安安份份，那就算是过关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林辰风望着林建安笑道，“爸，你怎么会有这么落后的思想？”
“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想做事，”林建安瞥了他一眼道，“但是你要知道，一个人做事，首先得有一个平台，如果连平台都没有了，你还能怎么干？难道你就想一辈子窝在这山沟沟里吗？”
“可是……”林辰风忙说道。
“没有什么可是，”林建安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觉得你现在不管这件事，林家村人就会民不聊生吗？如果没到这种程度，那么等一年之后，你站稳脚跟再管这件事，你觉得效果不是会更好吗？”
“爸，您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林辰风见父亲认真了，也不敢再开玩笑，于是他正色道，“但是您的这个观点我却不能认同，这有两个理由，首先，我之所以决定接受这件事，并不是盲目的冲动，而是有一定准备的，所以现在谁也不能断言我会空手而归。”
“其次，即使我现在处境尴尬，那我也不能老是缩手缩脚，”林辰风很认真地说道，“爸，您想过没有，即使一年以后我调回县里，难道就会一帆风顺吗？我可以断言，在新的环境，就会遇到新的尴尬，难道每一次我都要选择逃避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出息呢？”
“所以我已经想过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退缩，”林辰风一脸平静地说道，“因为我相信，只要我自己够努力，有许多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需要一点点的智慧，但我觉得我并不缺少这些。”
林建安听了这些话，心中微微一震，他盯着林辰风的脸看了半晌，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风儿，或许爸真的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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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外出考察
“爸，您说什么呢？”林辰风笑着安慰他道，“其实我知道，您是因为太担心我，才处处想得这么仔细，我虽然不能接受您的观点，但是您说的这些话对我还是非常有价值的，我还正准备在没事的时候认真琢磨琢磨呢。”
“好了，别在这里灌迷魂汤了，”林建安白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许多事情都有你自己的想法，这很好，其实我本来是担心你急于求功，而看不到暗中隐藏的危机，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已经有些多余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满招损，谦受益，”林建安埋着头缓缓地说道，“所以我希望你真的能时刻保持这种谦虚谨慎的态度，而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爸，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记住您的话。”林辰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林辰风背着自己的行包，坐上了去县城的客车，他的第一目标是省外贸公司。
其实在河西县大规模种植茶叶的并非只有坪化乡一个地方，就在距离坪化乡八十多公里的紫桐山，还有一个真正的茶叶基地——洋槐山茶场，这个茶场自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就大规模种植和生产茶叶，是河西县成型最早，规模最大的茶叶生产基地。
因为洋槐山茶场的茶叶，产量和质量都相当稳定，所以在统购统销时期，就和省外贸公司建立了直接的业务往来，而在经济转型之后，洋槐山茶场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在省外贸建立了稳定的销售渠道，因此这几年洋槐山茶场在省内是一枝独秀，不但销售稳定，而且还创出了自有品牌。
但是坪化乡的茶叶就不一样了，它在近几年才形成规模，而且在成型之后，又缺乏后期培育，因此它一直没有在外面形成稳定的销售渠道，前几年的时候，坪化乡的茶叶基本上是归口到河西县茶叶公司，然后再由茶叶公司转销到省外贸。
可是在三年前，河西县茶叶公司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所以坪化乡连最后一根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