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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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如此多娇-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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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殊荣,对于世世代代靠挖土坷垃为生的王家人来说,其意义几乎不亚于古时候家里有人中了状元,点了翰林。
  相较之下,他和二哥林辰雷就不够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哥林辰风在学校里混得风生水起,而他和林辰雷则成绩平平,从念幼儿班开始,几乎连一张奖状都没拿过,所以林辰雷前年高中毕业以后就没有再读书了。
  “嗯,不错,回家了就是要多帮着做点事。”林辰风点头称赞道。
  “嗯,我知道了,”林辰雨见自己得到了表扬,脸上显得颇为兴奋,“大哥,你的工作安排好了吧?”
  又是这个问题!林辰风顿时觉得一阵无力,他再一次意识到,这个工作问题已经不仅仅关系到个人的前途,更重要的是它代表着全家人的脸面,甚至是林家村所有王姓人的脸面!
  早知道是这样,我去考这个公务员干毛啊,搞得自己进退两难,林辰风暗暗叹了口气,然后拍着林辰雨的肩膀道:“这件事情比较复杂,我们进屋再说,成义呢?”
  “二哥他……他上街了。”林辰雨吞吞吐吐地说道。
  “上街?”林辰风愣了一下道,“我在街上怎么没有碰见他?”
  “这个……他可能在哪个店里吧。”林辰雨低着头模棱两可地说道。
  “噢。”林辰风没有注意到弟弟脸上的表情,所以也没往心里去,林辰雨见他没有追问,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两人进屋之后,只见父亲坐在风扇背后埋着头抽烟,而母亲林芝兰则坐在堂屋门槛上发呆,林辰雨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不正常,似乎是爸爸妈妈刚刚斗过嘴的样子,所以他忍不住转头向林辰风望了一眼。
  这是他的习惯,因为以往的时候,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只要大哥回来了,一般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吹散满天乌云,所以久而久之,他已经对林辰风形成一种精神上的依赖。
  林辰风当然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这必然是爸爸已经将自己的事情说给妈妈听了,所以家里才会产生这种沉郁的气氛,他心里也觉得有些难受,可是他却无法改变这种局面!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对林芝兰喊道:“妈……”
  “啊?”林芝兰听到这一声喊,似乎吓了一跳,马上从门槛上站起来,转头望着他笑道,“风儿回来了?你吃了中饭没?我去给你热饭吧。”
  林辰风不由心中一酸,看来这件事对妈妈的打击也是挺大的,所以就连自己和弟弟进屋,她都没有发觉。
  不过母爱永远都是充满包容的,所以她看见自己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根究自己工作分配的情况,而是怕自己饿着,难怪人们常说,母爱如水,因为她永远都是那么温柔细腻。
  “妈,你坐着歇歇吧,”林辰风忙摇头道,“我在香河车站吃过饭了,现在还不饿。”
  香河车站是河西县通往西北各乡的一个中途站,只要路程比较远的客班,中午都会在这里打个尖,所以林辰风才这样说。
  “那我也得准备晚饭了,”林芝兰瞟了林建安一眼道,“你今天回来了,我把仓里的腊猪蹄烧了炖上,晚上你陪你爸喝两口。”
  林辰风默然。
  他知道,父亲今天可能又要大醉一场了,因为父亲虽然能喝酒,却并不嗜酒,所以他平时很少喝酒,但是他一旦喝酒,多半就会喝醉,因为他想喝酒的时候,都是他心里特别高兴,或者特别难过的时候。
  而今天显然没有什么事值得他高兴。
  “这件事已经定了?”林建安默默地抽了一阵烟,忽然抬头望着林辰风问道。
  “根据人事部门的说法,是已经定了。”林辰风低声说道。
  “大哥,你和爸说的什么啊?”林辰雨这时已经品出了一点味道,于是他有些紧张问道。
  “我要回林家村挂职,当村主任助理。”林辰风迟疑了片刻,还是把这个结果说出来了。
  “啊?”林辰雨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你跳什么?”林辰风蹙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一点规矩都没有。”
  林辰雨吓了一跳,于是他赶紧讪讪地坐下,在某些时候,他对这个大哥的畏惧,比对他父亲还要厉害,连他自己兜不清是什么原因。
  不过他对这件事还是愤愤不平,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竞聘政府办的岗位么?怎么又变成到村里挂职了?”
  林辰风叹了口气道:“这是组织上的安排,还要什么理由?”
  “这肯定是有人把你的位置顶了,所以就把你赶下来挂职,”林辰雨愤然道,“现在公务员都是公开招聘的,他们这样做是徇私舞弊,我们可以告他。”
  “你瞎咧咧什么?你告谁?”林建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证据说是别人顶了你的位置?别人只是让你挂职,又没取消你的编制,你凭什么说人家是徇私舞弊?”
  “可是……”林辰雨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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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父亲的苦心
   
  “可是什么?”林建安训斥道,“别人既然敢这么做,就是有背景的人,你大哥如果想当公务员,就不能树下这种死敌,否则他以后还能出头么?你也不动脑子想想。”
  “那难道我们就任凭别人这样捏弄?”林辰雨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林建安懒得理他,而是转头对林辰风说道:“风儿,你看我是不是再准备点东西,去林书记那里跑跑?”
  林建安所说的林书记,全名叫林启国,在坪化乡和安化乡还没有合并之前,他是安化乡的党委书记,而那时候林建安是林家村的支部书记,所以他们在公务往来之余,结下了一定的私人感情,后来林启国调到县工商局任党委书记,他们还偶有往来。
  这次林辰风考公务员,林建安还专门备厚礼拜了这尊大佛,但是林辰风却知道,林启国虽然身处要害部门,却没有什么实权,因为工商局是业务挂帅的部门,如果一个党委书记没有兼任局长,那就等于是退居二线了。
  但是这话他是不能直接对父亲说的,否则可能会伤及父亲的自尊,于是他很委婉地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再麻烦他可能不太好,因为这是府办决定的事情,如果他一插手,别人可能会对他有看法。”
  “这倒也是,”林建安皱了皱眉道,“我当时去找他,他就说过,如果是工商部门的名额,他打招呼比较容易,如果是其它部门,办起来就麻烦。”
  “这是府办已经决定的事,现在如果没有县里的主要领导发话,找一般人可能没有什么作用了,所以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再费神了。”林辰风想了想说道。
  “是啊,”林建安叹了口气道,“这个道理我哪能不知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林建安当了七年大队会计,又任了两届村支书,现在虽然退了,却仍然是支部委员,所以他对上面的这些套路,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要不我不当这个公务员了,干脆去沿海打工?”林辰风试探着说道。
  “屁话!”林建安怒喝一声道,“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只要共和国还是国家领导,那么不管任何职业,都比不上国家的官。”
  “现在都提倡发展经济了,以后有钱也就有地位,并不一定要当官。”林辰风笑着辩驳道。
  “哼,有钱就有地位?”林建安冷笑道,“真是小儿之见,你是没有见过专政的手段,如果上面的人真想要动你,哪怕你是亿万富翁,那也是别人嘴里一句话的事情。”
  林辰风苦笑了一下道:“那怎么办?让我回来挂职吗?”
  “上面明确没有,你这次挂职的时候有多长?”林建安问道。
  “现在说的是一年,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林辰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一年?”林建安眼睛一亮,“如果已经明确是一年,那我倒是放心了,一年以后,我说什么也要想办法让你进城,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厚着脸皮去找林靖安,听说他现在在市集,应该还能说得上话。”
  林辰风听父亲这么说,心中不由暗自苦笑,这个林靖安他听父亲说过无数遍了,据说还是八几年搞责任制时,从县里下派的蹲点干部,那时候那个林靖安就有四十多岁了,如果按照时间推算起来,现在怕都七十有余了。
  就算是他后来确实升了官,现在也早就过气了,还能说上什么话?就算他能说上话吧,仁清市那么大,又去哪里找他?退一步说,就算你找到了,人家还能认得你这个土八路么?所以对于这个林靖安,林辰风完全当作是一个传说。
  不过他虽然对林靖安不抱希望,但是对于父亲的这一片苦心他还是很感激的,一个一辈子呆在农村的土干部,他为了儿子的前途,不惜去追逐那一丝微薄的希望,这本身就是一个壮举,难道你还忍心奢求更多么?
  所林辰风已经决定,不管以后情况怎么变化,他都不会再让父亲出面,去为自己的那些破事奔波,否则他即使成功了,他也会一辈子心灵不安。
  当然,这些光靠想是没有用的,重要的是能够做出来,那就是说,以后他不管被抛在哪个地方,他都要靠自己的能力站起来,靠自己的双手打出一片天空!
  我一定行的!林辰风暗暗给自己鼓劲。
  “爸,这个事我觉得现在不必想了,”林辰风平静了一下心情,很认真地对父亲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能够下来锻炼一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说实话,我虽然生在家村,长在农村,但是对于农村工作却是一窍不通,所以我现在补习一下,应该会有些收获。”
  林建安听他这么说,不由微微一怔,他抬起头来打量了林辰风片刻,这才缓缓地说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说实话,对于你们这些白面书生来说,是很应该补上实践这一课的,不然如果把领导责任交到你们手里,那是会出大问题的。”
  “毛老人家当政时,曾经提出:所有的知识青年都要下放到农村,让他们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虽然有一定的片面性,但是这也有一定的历史意义,”林建安很严肃地说道,“你看现在当政的中坚力量,不都是那时候下放的一代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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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救命恩人
   
  “这些人既有知识,又有基层工作经验,所以才能让中国社会稳步前进,”林建安叹了口气道,“如果再过几年,换上那些走高层路线的人当政,社会矛盾就会变得尖锐起来,因为他们不懂民生啊!”
  “说实话,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我不愿意让你下基层,觉得你屈才了,”林建安望着他苦笑道,“但是如果我是一位村主任的话,让你们这些小屁孩来当助理,我还真瞧不上眼呢!”
  林辰风想不到父亲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不由暗感叹道,看来国家机关的干部还真不是吃素的,即使是一个土八路,也有非常敏锐的政治眼光。
  不过他对于父亲歧视知识分子的说法,却是颇不赞同,他觉得无论怎样,让他这个诚启大学的高材生来当个村主任助理,都不会出现能力不足的问题,所以他下决心要在林家村干出一点名堂来,让别人不能小看他。
  “那以后村里有人问我,我就说回村里挂职了。”林辰风见父亲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就试探着问道。
  “这……”林建安刚刚转睛的脸又阴了下来,他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我想还是让政府来宣布吧,毕竟你回村里挂职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那好吧,我估计也就是五六天时间了。”林辰风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父亲虽然已经想通了,但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他还是会因为面子问题而纠结。
  “也是啊,”林建安苦笑道,“其实这件事就是想瞒也瞒不住的,俗话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如果你下来挂职的事已经定了,恐怕明天村里就有许多人知道了。”
  林辰风知道父亲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所以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以免闹得大家都不开心,于是他岔开话题道:“爸,我去林凡伯伯那里走走,顺便让他晚上来家里吃饭。”
  “唉,你不提我还忘了告诉你,”林建安拍了拍自己的头道,“你林凡伯伯已经搬走了。”
  “啊?”林辰风大惊道,“他搬哪里去了?”
  “这个他没说,”林建安摇头道,“他只说这几年不会再回林家村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辰风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他咋会突然想起要走,”林建安叹了口气道,“他都这把年纪了,而且在林家村也住了二十多年,这一走……,唉。”
  “油榨坊还没人占吧?”林辰风愣了半晌,才怔怔地问道。
  “没,”林建安摇头道,“你林凡伯伯走了还不到一个星期呢,谁会那么不开眼?再说他平时的为人也很好,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人占那地方的。”
  “噢,那我想过去看看。”林辰风有些急切地说道。
  “去吧,”林建安点了点头,“不过不要呆太久,早点回来吃饭。”
  “嗯。”林辰风随口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走了。
  林建安叹了口气,又默默地拿出一支烟续上,巴嗒巴嗒地抽起来,他知道儿子和凡老头的感情很好,现在凡老头走了,儿子心里一时半刻缓不过劲儿来,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凡老头大名章凡,是个篾匠,二十多年前挑了一担竹器到林家村来卖,那时候林家村附近正在修水库,需要的撮箕箩筐源源不断,所以章凡就在林家村落了脚。也改名为林凡。
  他落脚的那阵子,林河公社刚刚开始搞责任制,除了土地已经分下去以外,有许多东西还是集体的,所以林家村大队就将一个油榨坊给他,让他临时安身。
  林凡在林家村住了几年之后,就有点不想挪窝,而村里的人见他为人实诚,又有一门好手艺,都同意他在林家村落户,于是他在油榨坊一直住到现在。
  要说起林辰风和林凡之间的感情,那可得追溯到二十年前,当时林凡来林家村还不到两年,并没有在林家村落户,而林辰风也不满三岁,正是蹒跚学步的时候。
  本来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集,可是有一天,林辰风突然病了,而且病得非常凶险,眼看差一步就要落气了,这时林凡赶过来,说他有个偏方,如果让孩子吃下,说不定有救。
  林建安夫妻两个在惶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就把林凡给的药喂给林辰风吃下了,没想到后来还真把林辰风救活了。
  其实林辰风当时害的也不是什么绝症,就是农村里常见的出水痘,只不过是势头来得更凶一些而已,如果当时有现代的医疗条件,那就是几瓶吊水的事。
  但是当时农村既没有正规医院,也没有正规医生,那时候在农村行医的,多半都是半懂不懂的赤脚医生,所以他们对这种变化多端的痘症,基本上是三分靠药,七分靠运气。
  正是因为这样,林凡才有了仗义出手的机会,但是不管怎么说,林辰风的病总是被他治好的,所以林建安两口子对他感激得不行,并有意把林辰风过继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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