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事?”林辰风随口问道。
“那个……”林辰雷迟疑了一下道,“我上次去给林义还钱,他没收,还说以前的事都算了。”
“以前的事算了?”林辰风愣了一下道,“什么意思?他是说那一万多块钱的赌债不要了?”
“是,”林辰雷点头道,“他就是这么说的。”
哼,他倒是打得好算盘,看来这多半是林伟博给他出的主意了,林辰风在心里冷哼一声,然后对林辰雷不动声色地说道:“嗯,我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里,林建安和林芝兰老俩口见宝贝儿子归来,心中自然是高兴万分,所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自然另有一番亲热的光景,这些我们在此表过不提。
除夕一过,新的一年也就开始了,俗话说,三十里一老忙,初一里起早床,这是农村人过年的一个习俗,因为年三十不但一家人要吃团年饭,而且还要烧猪头,请祖宗,这些事对于农村人来说,那是比天还大的事情,因此在年三十这天,一家人都是非常忙碌的。
而到了大年初一,也有一件很隆重的事情,那就是“出早行”,何谓出早行呢?那就是大年初一天刚朦朦亮的时候,一家人就起床放鞭炮,据说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驱避邪祟,二来就是祷告神灵:俺这一家子都是勤勤恳恳的,所以在未来的这一年内,您可要赐点好运气给我们。
要说起来,这真是一件很折腾人的事情,因为按照农村的习俗,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都是要熬夜“守岁”的,而这一守,多半都会到转钟一两点,而所谓的“出早行”大约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所以这一晚上根本就睡不了一个囫囵觉。
而到了白天,不是你给别人去拜年,就是别人给你拜年,尤其是农村那种大家族,一般按习俗都是先给辈份最长的人拜年,然后逐家转移,因此有时候家里客人一来就是二三十个,光是端茶递水就搞得你手忙脚乱,更不要说吃饭的事情了。
所以一般农村里的媳妇,别的行不行还在其次,这做饭是一定要里手的,不然一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人客多了,吃饭都会成问题,因为有的人可能不知道,对于一个家庭主妇来说,做三个人的饭菜,与做三十个人的饭菜,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如果遇上生手,可能连饭都蒸不熟。
而林家村的林正民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族,但是也颇有点规模,如果从林建安这一辈算起,同宗的兄弟共有七个,而这兄弟九个开枝散叶的功夫都十分威武,因此到了林辰风这一辈,同宗的兄弟一下骤增到十九人,而且在这十九人当中,已经有一半以上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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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拜年
因此林政民的族人如果集齐了,那也总在四五十号人,如果这些人蜂涌而至,一起去某一家拜年的话,那个阵仗还真有些吓人,不过好在林建安他们这一辈的九个,虽然在名义上是兄弟,却有五个是另一个玄祖,因此要算起来,到林建安的父亲这一辈也就出服了。
按照农村的习俗,出了五服的族人,在长辈的碑铭上都是不载的,这一来是因为后辈太多,碑上刻不了那么多名字,二来也就是一种暗示:凡是出了五服的,大家虽然还是同宗,但是血缘关系已经淡了,所以到了拜年的时候,出服的族人,那是要靠后一步的。
俗话说,初一初二拜家门,初三初四拜丈人,这个所谓的家门,就不包括出服的族人,因此以往每逢大年初一初二,林建安都只和三个未出服的兄弟互相拜年,而他们刚好是四家人,所以每到一家都是玩半天,然后吃一顿饭,这样公平合理,谁也没有闲话好说。
而拜年的顺序呢,当然是按辈份和年龄来排,长者为先,因此前几年林辰风的奶奶还在健在时,大家都是先去朝拜这个老祖宗,然后才轮到别一家,而那时候林辰风的奶奶一直都是跟着林建安一家人在一起生活,所以林辰风家也简接地就成了拜年的第一顺序位。
可是在林辰风上大学的那一年,奶奶不幸病逝,所以从那以后,林辰风的伯父就成了拜年的第一顺序位,他这个伯父,可不是那种远房的族伯父,而是林建安的同胞哥哥,他在七十年代时当过革委会主任,后来在乡粮站主任的位置上退休,在当地也算是德高望重了。
不但如此,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林化飞早年去粮店顶了班,后来借着他父亲当年的人脉,也很快混到了主任的位置,而小儿子林化贵则是十七岁时就去京城闯荡,经过七八年的奋斗之后,现在在京城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每次回家时京片子一甩,立刻就会让人产生鹤立鸡群的感觉。
相对哥哥的强势,林建安就逊色多了,因为他早年是个大队会计,后来最红的时候也就当了几年村支部书记,而这个位置下了以后,是没有退休工资的,也就是说,他哥哥林化诚是老资格的国家干部,而他奋斗了大半辈子,还是个土包子,这种差距在外人看来当然是一目了然。
说到后辈,林建安家里除了林辰风学业有成以外,林辰雷和林辰雨读书都没什么天份,因此这样一比较,林建安在族人面前的位置,和哥哥林化诚就不能同日而语了,所以他们虽然是同胞兄弟,但是有时候受到的礼遇,那是颇有些差别的。
不过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异样,因为正当林辰风几兄弟收拾好了礼物,准备去给伯父拜年时,家里却突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原来村支书林建民和村主任林连旺,以看望老书记为名,居然带着村里的一班干部,在大年初一就给林建安拜年来了。
按照村支书林建民的说法,这个年是年前就应该拜的,只是因为村里的杂事太多,所以拖到了现在,不过林建安一听也就明白了,人家这是冲着自己的儿子来的,之所以年前没来,那是因为林辰风那时候还没回家。
但是俗话说,来者就是客,所以林建安只能暂时撇下给兄弟拜年的事情,先安顿家里的客人,而这些人既然是冲着林辰风来的,林辰风自然也要留下来陪客,因此能按着老规矩去拜年的,也就只有林辰雷和林辰雨兄弟两个了。
不过好在林辰风昨天虽然回来得晚,但是吃过团年饭后还是抽时间去伯父家里走了一趟,不然今天出了这种状况,一向很爱面子的伯父,恐怕心里会很不舒服。
这也是林辰风与人有些不同的地方,因为他读的史书不少,知道天朝人的通病,就是喜欢搞内耗,一些人在对付敌人时屁用没有,但是搞内斗却是一把好手,古来有许多世家大族,甚至是社稷江山都葬送在这些人的手里。
因此他对亲戚之间的这种暗中较劲,一向都不太感兴趣,因为在他看来,一个家庭,或一个家族,乃至于一个地方的人,只有团结一心,形成一种合力,才对大家都有好处,而那些整天鸭斗鹅斗,只知道跟自家人抵肚皮劲的人,终究难得成什么气候。
不过像他这种想法,几乎只能归于清流一格,在现实中是万万行不通的,因为古往今来,不要说农村人没有这种觉悟,就是许多饱读诗书的人,又何尚有这个识见?否则的话,历史上也不会留下那么多夸富斗贵造成的悲剧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林建安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有多么不好,其实林辰风一直记得,在他十多岁的时候,两家人还是在一起吃团年饭的,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突然就分开团年了,而且两家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微妙,有时候林建安还约束林辰风他们三兄弟,不让他们随便去伯父家里吃饭。
这个谜团,一直到多年以后林辰风才解开:原来那时候因为两家的家境有差异,所以办出的团年席自然也有好歹,而林辰风的大妈(也就是伯母)是个嘴比较碎的人,因此她跟别人拉家常时,就把这件事比给别人听:过年时幺妈做多少碗菜,我又做多少碗菜。
其实如果客观地看来,她说这些未必有什么恶意,也不过就是夸富而已,但是这话听在林建安和林芝兰两口子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滋味了,于是从那时候起,两家人就各团各的年,各吃各的饭,而且关系也不像以前那么融洽了。
两根鸡毛,半两蒜皮,有时候就是一个心结的开始,其实这不仅是农村人的悲哀,就是许多做学问的人,也逃不出这个窠臼,君不见现在的网络上,有许多所谓的名人,只要一言不合,就开始大打出手,对人百般攻讦,全无一点长者的气度和涵养,这也许就是人之劣根所在吧!
当然,这个话题又扯得有些远了,我们还是继续说林辰风过年的事情吧,因为初一家里来了村干部,他整整陪了一上午,而下午按规矩大家又得去拜另外一家,所以一直到初一的晚上,林辰风才抽出时间给伯父把年拜了。
拜过年之后,大家自然要坐在一起拉拉家常,于是林化诚就问起林辰风的工作情况,林辰风只说自己的市委办做文秘工作,也没说自己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样说的话,别人不但不会相信,反倒会认为他在吹牛皮,是给自己壮面子。
因此他这样含糊地一说,就既不算是撒谎,也不用多费口舌去解释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能进市委机关工作,这对农村人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尤其是大堂兄林化飞,他也算是体制边缘的人,当然知道市委办的份量,所以他对林辰风就比以前客气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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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思细腻的白婉儿
不过二堂兄林化贵一直在京城里混,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他对市委机关的一个办事员,倒是不怎么放在眼里,因为在京城那地方,就算是上个公厕,说不定也能碰见个处级干部,因此一般久居京城的人,对官这个东西免疫力是比较高的。
于是他就甩着京片子对林辰风说,他在京城和同乡吃饭时时,曾经认得青州市的一位副市长,那位副市长几次进京时,都曾去他家喝过酒,两人是好哥们,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他介绍给林辰风认识一下,也好让他提携提携。
他说的这位副市长林辰风当然知道,就是主管科技的曾一峰,不过他跟这位曾市长并不熟悉,因为在所有副市长当中,曾市长是排名最后的一位,一般除了杜书记的召见之外,没有什么机会直接给杜书记汇报工作,所以林辰风对他也就不大熟悉。
虽然这只是个冷灶门,但是人家好歹也是个副市长,所以如果林化贵真的跟他关系很好,对林辰风来说倒也不无好处,不过林辰风知道,这位堂兄在外面混久了,嘴里经常喜欢跑火车,所以他的话是做不得准的。
就在前两年的时候,他还说他认识某位姓顾的中央委员呢,又说他一哥们,和某位中央大佬的孙子是拜把子兄弟,这些话开始把林辰风也哄得一愣一愣的,可是他后来去堂兄那里走了一趟,才知道他纯粹是在瞎掰。
因此对于林化贵刚才提到的这件事,林辰风也就笑着迎合了一下,然后便轻轻地带过去了,因为他知道,堂兄和这位曾市长认识倒有可能,因为有许多当官的在地方上虽然威风八面,但是进了京城以后也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办什么事都是摸不着门道。
于是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就会联络在京城的同乡,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一些帮助,因为凡是在京城能站稳脚根的,一般或多或少都有些人脉,因此堂兄如果通过这种渠道认识一些本县市的官员,那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如果说到他们的关系有多铁,那恐怕就要存疑了。
因为在官场上混的人,首先练的就是一双眼睛,什么人有实力,值得自己压宝,什么人是在跑火车,只能敬而远之,这些你必须看得清清楚楚,否则的话,你不但事情办不成,而且被人卖了,恐怕还在帮着数钱。
林辰风对曾一峰虽然不太熟悉,但是他相信一个能做到副市长的人,那一定是有点眼力的,至于堂兄那点底子,他应该一眼就能看穿,因此对于堂兄所说的在一起喝酒,是好哥们儿之类的话,林辰风连三分都信不及。
不过这些林辰风都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从来不会说破,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的人就是喜欢那个虚名,你也不能说他有什么不对,正因为如此,所以林化贵和林辰风的关系一向都处得不错,因为对于一个炫耀党来说,能有一个懂味的听众,那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农村人过年就是那样,看起来觉得热闹,其实也就是些程式化的无奈而已,所以新年的头两天,不知不觉就在嘈杂的拜年声中过去了,可是到了大年初三,林辰风拜年的程序一下又被打乱了,因为就在初三的一大早,他忽然接到白婉儿的电话,说她已经买好到J城的机票,今天上午就会飞过来。
这一下真让林辰风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因为白婉儿年前虽然说过要上他家来,但是最后却又说她爸爸肯定不会同意,而且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他们两人打电话送祝福时,白婉儿也没有提起这事,所以林辰风也就没有什么心理准备。
可是林辰风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说来就来,这真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可是白婉儿既然说要来,他也不能说不让她来,不但如此,而且他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还要表现得非常高兴,不然这大正月的,你蹙眉作色,到底做给谁看呢?
于是他只好叮嘱她一路小心,并说自己马上就动身去省城接她,白婉儿倒是挺通情达理的,说不用麻烦他来接,她自己直接坐车来就行了,这林辰风哪能放心?所以最后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由林辰风到河西县城去接她,这样两人在路上花的时间差不多,谁也不用多等。
林辰风挂断电话以后,马上就给父母禀告,说要去县城一趟,林建安吃了一惊,忙问他有什么事,林辰风知道这事儿早晚是瞒不过的,于是就如实向他们说了,他这一说,林建安还没有开口,林芝兰脸上马上乐开了花。
于是她一迭连声地催他快去,让他早点把白婉儿接回来,林辰风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知道她八成是误会了这件事,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解释也没有用,否则的话只会把事情越描越黑,因此他只有硬着头皮立刻启程去河西县。
当他到达河西县城时,白婉儿还在J城开往海沧的班车上,不过再过十多分钟也就能到了,于是林辰风干脆就去长途汽车站里等着,因为才到大年初三,所以不但车站里来往的乘客很少,就是进出的车也没有几辆,显得冷冷清清的。
林辰风在车站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印着蓉高速几个字的空调客班就缓缓地开进来了,车停稳以后,林辰风正在探头张望,就见白婉儿提着一个大包从车上走下来,林辰风忙过去把包接了,然后一边走一边笑道:“这是什么?这么一大包。”
“给伯父伯母带的一点礼物啊,这不是过年么?”白婉儿笑道。
“晕死,”林辰风有些心疼地埋怨道,“你这么大老远的,能来就不错了,还带什么礼物?再说你如果一定要带礼物,也可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