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儿胳膊被拧得生疼,眼泪花儿都冒出来的,暗暗吃惊,这个妇人,武功不比红红低。
王如芸得意之极,“大姐姐,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王府,还是你能横行霸道的么?”
王芷儿被那侍婢推着往门内走,屋子里却听不见动静,李迥定是离开了。
进到屋子,里面果然空无一人,王如芸阴沉着脸把床底下,衣柜里全都找遍了,却什么也没有。
她一眼看见桌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尖声道:“大姐姐,这是什么?那人刚刚还在这里的!”
王芷儿道:“我喝茶喜欢倒两杯来喝,不成么?”
王如芸满心欢喜的来捉奸夫,以为在陈留长公主面前可以立上一功,更能打掉王芷儿嚣张的气焰,她也是名庶女,为何她可以被封为郡主,风光无限?而她却只能脸上带了伤疤嫁不出去?
她看着王芷儿光滑洁白的脸,这些日子以来的怒气一下子全都爆发了,见只有她一个,尖声道:“把这个贱人抓牢,我替嫡母好好儿教训她!”
那侍婢应了声是。
王芷儿被压得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王如芸长长的尖指甲朝她脸上划了来。
一进府就出师不利,被毁容?
李迥是指望不上了。
王芷儿忽然间想起摧毁蚁巢之时的那些火箭,他发出放箭的命令之时,全没有半点儿犹豫。
这个时侯,他也在一边袖手旁观吧?
王芷儿忽替自己悲哀,悲哀过后,又有些想笑,笑自己心底里隐约的期望。
可忽地,那侍婢松开了她的胳膊,她的手能动了,眼见那长指甲就要划到脸上,一抬胳膊就挡了过去,指关节凸起,击向王如芸的小腹。
王如芸弯了腰痛得大叫,指着那侍婢道:“你干什么?我要你把她捉牢,你敢不听我的话!”
那侍婢冷冷退到了边,袖手而立。
王芷儿不明白她为何不听王如芸命令,不由看了她一眼,她却眼眸低垂,视而不见。
王如芸被王芷儿打得生疼,处于爆怒的边缘,挥着手掌便向她扇了过来,王芷儿哪能被她打着,几个转身,便将她的手掌捉得牢了,可王如芸却象疯了一样,用脚踢,用牙咬,用指甲挠,与王芷儿纠缠在了一起。
王芷儿忍无可忍,使了一个巧劲,一下子把她摔倒在地。
王如芸倒在了地上,倒是安静了,躺在那儿半晌不动,王芷儿对那侍婢道:“还不快把你家主子扶了出去!”
那侍婢眼神阴阴地朝她看了一眼,却没有动。
王芷儿忽觉不妙,急步上前察看,把王如芸翻过身来,便见她口眼鼻皆流出血来,气息微弱。
那侍婢这才尖声利叫,“死人了,死人了,大小姐打死人了……”
王芷儿怔怔地抬眼,死盯着那侍婢,趁她换气的功夫,冷声道:“这便是你们蚁后给我的见面礼?”
那侍婢阴冷地笑了,“没错,大小姐,我家主子说了,您既是来了王府,咱们便不死不休,这才是第一个!”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桌边拿了一个茶杯捏碎,将那瓷片边缘往自己脖子上一划,顿时血流如注。
她的身子慢慢向屋子中央软倒,眼睛却死盯着王芷儿,“平乐郡主,九王爷毁我蚁巢,杀我相公,我作鬼也不会饶了你们!蚁后定会替我们报仇!”
眼睁睁地看着屋子里瞬间倒下了两个死人,王芷儿脑子空白一片,连声叫道:“红红,红红……”
可红红没到,相反的,外边传来人群嘈杂之声,一大帮人齐涌进了这院子,带头的,便是王启儿了。
王芷儿一见到她,心底忽起了不祥预感,她忽地想起那日被蚁后劫持之时,她说过的话,王如芸与王启儿无论是谁对李迥有意,她都不会放过。
王如芸刚刚才死了,下一个岂不是轮到了王启儿了?
她的身边,也有两个生面孔的嬷嬷,与刚刚死的侍婢有一模一样的神情。
不好,她们要对她下手?
王芷儿急得声音都变了,“三妹妹,你别过来!”
看在王启儿眼里,只以为她心底有鬼,更是不管不顾冲入,大声道:“你们且去看看,四妹妹是不是在大姐姐的屋里!”
有侍婢便道:“三小姐,我们清清楚楚听到了刚刚那声呼救,是从大小姐院子里传了来的!”
王芷儿拦不住,心底暗急,见那两名嬷嬷神色诡异地向王启儿身边围了去,知道她们这是要下手了,急忙上前向王启儿急奔了去,“三妹妹……”
王启儿转头望向王芷儿,见她冲了来,后退几步,眼底有些害怕,却是强撑着,“大姐姐,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
那两名嬷嬷依旧在王启儿身边站着,手却规规矩矩地放着,其中一位便道:“平乐郡主,你干什么?”
王芷儿停了脚步,忽然间明白,他们此举,不过是试探扰乱她的心神而已。
此时,冲进屋子里的侍婢惊慌跑了出来,“三小姐,四小姐与她的侍婢被大小姐杀了,死在了屋子里。”
王芷儿冷笑,忽抬起头来,望向了屋顶某处,她看见那里静静站着的人,既使隔得那么远,她还是认了出来,那人便是李迥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她被冤枉,看着她被那侍婢扭了胳膊,差点被王如芸划花面颊,他只是看着,远远的。
王芷儿垂了头去,轻声叹气,“三妹妹,你也是有备而来么?就象四妹妹一样?”
红红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定是被人引开了。
王芷儿垂了眼眸,心底冰凉。
虽隔得遥远,李迥也被她冰凉的眼神刺得心底发痛,在王如芸冲进屋子的时侯,他便避了出来,却听到顾海传过来的消息,王府之事,并非那么简单,他不能出手助她。
红红被人偷袭重伤,花子虚被引走,为了顾全大局,这一次,他只能在这儿眼睁睁地望着。
可他还是被她的目光刺得生疼。
顾海从他身后闪出,低声道:“王爷,咱们走吧,属下会命人看着的,平乐郡主不会受苦。”
第263章 杀人之后
李迥眼眸抬起,望着远处灯火之中那张洁白娇嫩而精致的脸,一如既往,无所畏惧,既使看到了他在一边袖手旁观。
她一瞬间的眼神变幻,还是让他心痛。
这一切是否值得?
“王爷,太后明示,让您不能插手。”顾海道,“从宫里边传来的消息,太后她老人家,已经查出了丽贵妃娘娘当年去世线索,便与这蚁后有关,为防打草惊蛇,您不能插手。”
没错,今日之事,他不能插手!
王芷儿又成了那诱饵。
纵使她已经被他当成诱饵一次了,可再一次看到她脸上的了然,他却一次比一次心痛。
顾海着急地催他,“王爷,咱们走吧!”
李迥端立不动。
这一边,王芷儿却被两位嬷嬷围住了,王启儿朝她冷笑,“大姐姐,你一进府,便残害了四妹妹,说不得,咱们只能将你送往宗人府大牢了。”
她一挥手,王芷儿便被嬷嬷扭住了胳膊。
陈留长公主与王齐恺此时才匆匆赶来,见到院子里的情形,俱皆震怒,王齐恺手指颤颤地指着王芷儿,“孽女!”
他几步上前,一巴掌便向王芷儿脸上打了去。
这一巴掌积蓄了他长久以来对她的怒火,打得极重,瞬时之间,王芷儿脸上便红肿了起来。
陈留长公主隐了眼底的笑意,象是极为心痛,道:“老爷,您这是干什么?事情还未弄得清楚,怎么便见着便是芷儿做的?”
有嬷嬷上前禀报,“据奴婢查证,四小姐是被人推攘,胸腹撞在桌子硬角,肝脾破裂而死,而那位侍婢,是被人用碎瓷边缘划破颈部动脉而亡,大小姐身边有个身手极高的侍婢,如今却不见踪影,显见着,是杀人之后逃亡了。”
陈留长公主更是痛心之极,“芷儿,为何你一回府,便惹出如此大祸,你爹对你确有不公,便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为什么你一言不合,便指使侍婢杀害同宗姐妹?”
王芷儿一边脸虽红肿,眼睛却带了丝笑意,看着陈留长公主,静静地道:“母亲,您筹划了许久,才筹划出这样的结果来吧?我倒想劝劝母亲,别前门拒虎,后门招狼,您召进来的这些人,是什么人,您知道么?”
陈留长公主温婉地道:“芷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母亲告诉过你,做错了事,便要认,你却总是不听!咱们王府是什么人家,怎么容得了你这般作恶?”
王芷儿倒是早就见识过了她这对父母的无耻没有下限,但却低估了他们的心狠手辣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王齐恺居然舍了自己一个女儿也要陷害于她?
王芷儿实在想不明白。
她悄悄地望向屋顶,上面站着的两个人已经离开了。
有风吹来,她身上有点儿发冷,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王齐恺冷笑,“老夫要亲手把这个孽女送进宗人府去!”
两位嬷嬷使劲扭着王芷儿的胳膊,差点把她的胳膊扭断了。
王启儿脸上全是兴奋之色。
陈留长公主则眼底冰冷,道:“给大小姐披件衣服!”
侍婢拿了件长披过来,隔老远的,王芷儿便闻到了那上面的油污味道。
那侍婢道:“夫人,这一时半会儿的,奴婢实在找不到,只能从下人房随便拿了件过来。”
陈留长公主叹道:“到了宗人府大牢,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有这件,就不错了。”
她还能不能出宗人府大牢,都没有人知道!陈留长公主眼底俱是冷意。
这位不听话的庶女儿,终于要毁了。
虽然来得迟了一些。
她怎么就不明白,她有再多的聪明才智,在皇家利益面前,却是什么都要舍弃的,李迥护不了她,任何人都护不了她了。
以往,她巴着贤德太后,倒得了些荣宠,可那老太婆,把什么人放在眼底过?
除了她的孙儿李迥!
贤德太后不会让李迥娶这么一个女子,所以,无论她怎么蹦哒,都是徒劳。
陈留长公主看着王芷儿老老实实披上了那件衣裳,轻吁了一口气。
王启儿却不甘心,来到陈留长公主的身后,低声道:“母亲,大姐姐狡猾着呢,无端端的便弄出许多事来,仿佛有江湖人士暗底里帮她,不如咱们打断她一条腿,免得她被人救走?连累了王府!”
陈留长公主思索起来。
王齐恺却直接下令,“来人啊,打折这孽女的腿!”
陈留长公主慈悲地道,“老爷,她到底是您的女儿,是子钦的妹妹,子钦可是个老老实实的孩子,只是被她带坏了,您这么做,子钦怕是要记恨!”
王齐恺冷声道:“就当老夫没有这两个儿女!”
王芷儿身上更冷了。
嬷嬷朝王芷儿上下打量,阴笑着对王齐恺道:“老爷,不用麻烦,老奴用手便成了。”
她手刀挥起,便向王芷儿的腿挥了去。
王芷儿闭上了眼。
预想之中的痛疼并没有来,只听得门边有人道:“王大人,您这是要对平乐郡主动用私刑吗?”
李迥站在门边,眼神冷冷,四顾而望,院子里的人竟皆垂下了头。
而那动手的嬷嬷,则是手背上插了片树叶,鲜血直流。
九王爷驾到,院子里下跪了一大帮子人。
顾海一挥手,两名女骑从身后闪出,扶住了王芷儿。
她抬起头来,便看清了李迥冰冷的俊颜,他还是来了,却是为何?
王子钦弯腰道:“九王爷,臣不得不这么做,这孽女指使侍婢残杀姐妹,证据确凿,王爷可派人去看看,老夫四女的尸身还在她的屋子里!”
王子钦一边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神色怆然。
陈留长公主也拭着眼角,扶了他道:“老爷,您别伤心,王家出了这种事,真是前世造孽啊。”
王启儿垂了头怯生生地望了一眼李迥冰雪般的脸,道:“九王爷,大姐姐被我们当场捉住,与四妹妹发生争执,指使侍婢杀了四妹妹,爹和娘大义灭亲,要将她送往宗人府大狱听候处置,因怕大姐姐再做出什么疯狂之事来,这才要折了她的腿的……九王爷,并非爹娘心狠,而是大姐姐实在太过份了。”
第264章 霉乱
李迥站直了身子,朝众人望过去,视线停在了王芷儿雪白的脸上,她嘴角含笑,一双眼睛,似讥似讽地朝他望来。
发生这一切的时侯,他便躲在不远处看着。
只有他能证明她的清白。
可他,会证明么?
李迥垂了眼去,声音极淡,“既如此,本王正好要去宗人府大牢一趟,顺便便替你将这杀人凶手送往大牢,等待查证一切!”
王芷儿的脸垂了下去,眼底有一闪而逝的黯然,等得抬起头来,却又是那幅无所谓的模样。
视线却再也不落在李迥身上。
王齐楷道:“这只怕不妥……”
顾海上前一步,刚好挡住了李迥的视线,向王齐恺道:“怎么会不妥,王大人?难道你信不过我家王爷?”
陈留长公主便道:“当然信得过,如此,就麻烦九王爷了。”
她眼底冷芒一闪,老九,你越护着她,便越会让自己被拖了下水!
有李迥出手,王家无可奈何,只得任由李迥将王芷儿带走,关进了宗人府大牢里边。
一路上,王芷儿再没有发出一言。
顾海押着她往牢里边走去,担心地看着她,道:“平乐郡主,你也别怪王爷,今次之事,并非这么简单的,宫里宫外,那些人已经联合起来了,不得已让您先受几日委屈……”
王芷儿一声不发,只沉默着往前走。
宗人府大牢关押的全是犯案的皇室宗亲,到底比别的牢房干净整洁许多,只略有一些霉乱的味道。
顾海更为担心了,“平乐郡主,王爷不替您作证,自有他的道理,发生这样的事,他也不想的……”
王芷儿笑了,侧过脸望着他,道:“行了,顾海,我又没怪你家王爷……”
她的笑容在昏暗的牢狱当中,象盛开到极致的花,没有半分儿阴影。
她真的在笑。
顾海怔住了,有点儿替自己家王爷委屈,他那边心底里煎熬得不得了,这一位,却无事人一般。
顾海又替自己王爷委屈了。
“您真不怪王爷?”顾海道。
“有什么好怪的?他不站出来,是他的权利……你还指望我对他有什么指望?”王芷儿无所谓地道。
顾海一愕,担心地望着身后那门,直祈祷九王爷的耳朵不灵,听不到这话。
王芷儿轻脆的话语传至李迥的耳里,他浑身冒出的寒气把不远处站着的牧杉差点冻僵了。
牧杉直后悔,干嘛讨了这么个差使来。
门内,王芷儿叽叽瓜瓜,“顾海,这牢房看起来挺干净的啊,你和牢头儿熟吧?熟的话,每天让他给我带些福满楼的包子,千糕房的点心,对了,还带些好的老火汤来,免得吃了喉咙干。”
顾海忍了半晌,也没忍住,“平乐郡主,咱们是坐牢……”
王芷儿道:“我知道是坐牢,坐牢就不给吃东西了?对了,你让人把这被褥啊什么的换一换,我怕虫子咬。”
顾海吸了一口气,才平息下了心底那股气,道:“郡主请放心,被褥我早让人换了……郡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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