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从高高的树上摘下
捧到怀里捧到蓝子里
再到贩子的手上
然后它被装上车
然后就开始它的远行
然后再到贩子手上
再到某个水果摊
最后才到了我的手里
当我剥开它的时候
我是否还能闻到小女孩的香味
还有贩子的烟味,汽车的汽油味
或是火车的煤碳味
柚子一直在沉睡
又或许整个旅途都在做着各种奇异的梦
或许它早已梦见我这个最后的主人
它等待这个归宿已经很久了
我剥开它棉絮一样的身体
露出淡橙色的果肉
像一粒粒澄亮的水晶
我捌了一块往嘴里送
微微地甜,微微地酸
于是我又捌了一块
又捌了一块。。。
捌到某一块的时候
我突然发觉
牙齿酸了
就像听故事的时候
眼睛酸了一样
原来这柚子也不是俗物
竟也带给我阵阵酸楚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农忙。日落。烟囱
农忙
在我和家乡的田野中间
隔着无数幢高楼和大厦
但我依然能清晰地看到那里的光景
油菜熟了 小麦黄了
父亲正躬着背
握着那把我熟识的横刀
一寸寸收割着庄稼
他偶尔会站起身子
抽上一根烟
烟雾连同他的喜悦一起
飘散在广阔的田野里
日落
日落的声音
总是唤不回田头的父亲和母亲
我站在桥头
向西边的田野望去
日头正是钻进那块地里的
邻家的屋顶上
轻烟开始跳舞
我在等待大人的回归
那时候 我也可以跟着一起跳舞了
日头大概已经睡觉了
父亲和母亲终于被日头的鼾声吵醒
他们扛着锄头回家了
我的舞蹈就要开始了
烟囱
烟囱像一只青蛙
静静地蹲在屋顶上
看着日月星辰
升起又落下
它一定在思索宇宙的真理
是啊
它清闲了
再也不用为农家人的一日三餐
喘出又浓又黑的粗气了
它已经成了屋顶的摆设
有时它会回忆起吐着青烟的日子
那记忆已经像前世一样古老
或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将再也看不到它的身影
烟囱
可以回到历史的温床上去睡觉了
永远不需要醒来
四月的乡村
四月的乡村
桃花梨花油菜花
还有许多无名的小花
都一齐绽放了
留给空气的
是阵阵扑来的芳香
留给大地的
是色彩缤纷的花花世界
留给惜花人的
是由衷的赞美和陶醉
清明时节
并没有细雨纷纷的绸怅
阳光温和地洒在春风吹得到的每一个角落
踏青的人们踩着软软地青草
悄然步入了一个没有喧嚣的清静世界
有的只是百花争春的盎然景象
我喜欢在这样的季节
独自走到田间小路
让蜜蜂在前头翁翁地引路
把我引到金黄的油菜地里
采摘那香淳的花蜜
我喜欢在这样的季节
独自来到小河边
看着浮游在水面的棒冰鱼追逐嬉闹
想起童年时代的游戏
寻找那快要泯灭的童心
四月的乡村
草木复苏万物争春
总是一年中我最期待的时刻
而假如人生也有四季
恐怕如今我也正好是那四月光景吧
却为何如此萧条如此沉寂
与我眼前的景致
太不协调了
。。。
2006.4.11 22:18 。 想看书来
山歌随想
我在一个没有山的世界里混沌了二十多个春夏秋冬
我在一个没有歌的世界里把噪音当歌来欣赏
直到有一刻
山歌把我唤醒
我睁开双眼
世界从未这样明亮
隐约记得只在梦里遥远地邂逅过
这该是我前世的故乡
群山之间
我在自由地飞翔
我听到小鸟在哼着小曲
我听到溪水在鸣着诗歌
成片的松林像一把巨大的手风琴
山野的风像一双巨大的手
缓慢而又有节拍地将它弹奏
此刻
山林已经音乐四起
然而这一切
都还只是山歌的前奏
一叶竹排在江中漂过
一串歌声忽隐忽现从江上飘出
飘到山上的一片茶林
把小伙火热的心带进了山上姑娘的心窝
于是歌声被接了下去
姑娘的心也变得火热
她把这颗心拴在歌声的翅膀上
让它一起飘向小伙
就这样歌声拴着两颗火热的心
往来于这江水和山林
往来于这天与地之间
江水和松林此刻都摒住了呼吸
大地也被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被山歌浸润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世界
这里的生灵都会歌唱
这里的江水流淌着的是歌声
这里的山风吹来的是歌声
这里的空气弥漫着的是歌声
我不知不觉地开始沉睡了
永远也不想醒来 。 想看书来
深秋的雨
雨,是从傍晚开始下的
从窗外下到窗内
直到淋湿我睡着的枕头
搞不清现在是深秋还是初冬
我起身站在窗口
遥望故乡
我看见老家的稻子刚收割
稻田里还弥漫着丰收的香味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
就在我临走前的那天早上
大地为我铺开了那年的第一层霜
我舔了一口
在一丝甜凉中我品尝到了冬天的味道
今夜的雨声噼拍作响
敲打着我思乡的神经
依旧是那缕冬天特有的味道
燃起了我记忆中的火炉
它告诉我冬天已经来了
而既然冬天来了
家乡也不远了
假日偶感几则'组诗'
1.喜糖
我从同学的喜日子里
带回了好多喜糖
我知道它一定很甜,很甜
足以给我大半天的甜蜜
于是我计划在某一个孤独的夜晚
独自品尝我的甜蜜
后来我才发觉
那甜永远只停留在嘴边
甜不进我的心窝
2.宽容
每当我面朝大海
我便觉得无地自容
那些往事像海浪一样在我心间涌动
它们嘲笑我的心胸为何这样狭小
以至轻易就能掀起波澜
岁月告诉我
那些波澜许多已经成了终身的遗憾
我向着大海祈祷
愿有一天我能够学会宽容
纵然往事不堪回首
纵然失去的再不能找回
我只能……从今要加倍珍惜
3.情绪
我不曾想到
我久久没有回过的家乡
给我带来了许多的情绪
而在异乡的那些岁月
却极其的平静
平静地没有一丝微风,也没有一朵浪花
是否情绪也如同家乡的一株果树
只有在熟悉的土壤里
才能够开花与结果
恍然间我才明白
原来
我的根始终还在原地
这么多年来不曾挪动一毫
所以即便情绪
也要在故土上宣泄
我掉进梦乡
我掉进梦乡
那里是白云飘落的故乡
我化作草原上的牛羊
追赶落日的影子
有时我也变成青草
在风中朝拜大地的广阔
我掉进梦乡
那里是白雪铺就的天堂
我躺在柔软的地面上
守候那一串脚印
将它刻在我的心坎里
直到冰融雪化
我掉进梦乡
那里是小桥流水的江南
乌篷船载着我的记忆
摇过无数个桥洞,无数片水石阶
年轻的媳妇们在岸边浆洗
嘴里哼着绵绵的小调
我掉进梦乡
那里是美丽神秘的西南
有一片洁净的湖泊等待我去沐浴
有一位美丽的异族少女期盼与我邂逅
吊脚楼上正盛开着热烈的野花
它们与主人一道在将我守候
我掉进梦乡
那里是归依灵魂的西藏
我变成一只苍鹰在天空翱翔
接受众人的膜拜
为他们守护灵魂的圣洁和高贵
为此还要吞噬他们的肉体
我的足迹
我不喜欢走进城市里豪华的大厦
那里没有一丝灰尘
所以留不下我的脚印
即使我有意带入一块烂泥
也会被殷勤的清洁工马上打扫干净
我顶顶不喜欢走这留不下痕迹的路
我想起老家的农田
就是在这样的季节
管水的大爷把每一块农田浇灌
我赤着脚走过去
就会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
从一头走到另一头
每一个脚印都是我的杰作
可惜那时我没有相机
不然现在看一眼我就能回到童年了
在那些夏日的夜晚
田野里的蛙不住地鸣
像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
那场盛会连续要进行几个月
可是那时我没有录音机
不然现在听一遍我就如同躺在田间了
二十年来
我的足迹遍及城市与乡村
我的脚步踏过高楼和农田
然而留下我脚印的
永远只是乡间的农田
溜进我美梦的
依然还是乡间的农田
和夜晚的蛙鸣
谁夺走了我的童年岁月
夜里我听到了童年时的脚步声
在泥泞的田梗里
在清凉的石桥上
在翠绿的棉花地
我听见那脚步踩着童年时的歌谣
歌谣中夹杂着童年时的碎步
一步一步地
向我走近
我奋力地张开我的臂膀
我奋力地摊开我的手掌
我要把它拥入怀中
再也不许它离我而去
可是为什么
我只听到了它的脚步
却看不到它的身影
渐渐地。。。
不知不觉地。。。
连它的脚步也模糊了
最后。。。
什么也听不见了
是谁?是谁在将它驱赶
是谁?是谁夺走了我的童年岁月
是谁?是谁把我带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每天
我看到那些似笑非笑的脸
看到那些没有光芒的眼神
我猜
一定是他们吞噬了我的童年岁月
然后
他们一定也要把我变成他们的样子
我不要
我不要变成他们的样子
我要我的脸上挂满天真
我要我的心灵储满童真
谁也夺不走我的童年
村庄。尽头
暮色,把那条通向村子尽头的小道
变成一条长长的灰蛇
灰蛇的身子在夜色里蠕动
那是小道上茂密的杂草
在一个夏天的夜晚
我踏在它身上,朝前面走去
朝村子的尽头走去
那里似有荧火虫在呼唤我
异或是几缕鬼火
听老人们说
在那尽头有一座年久失修的独木桥
独木桥上千疮百孔
独木桥头野草丛生
独木桥下静静地淌着断水沟里一汪死水
桥的对面,是分不清年代的坟头
他们说,这条路通向过去的世界
那里埋藏着这个村子的祖先和长辈
黑暗在无限延伸
那里没有荧火虫也没有鬼火
到处是鬼哭或是蛙鸣的声音
芦竹在黑夜中刹时变成了巫婆骑着的扫帚
在我面前摇摇摆摆地飞着
可是好奇怪
那夜;我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尽头
当黎明驱逐黑夜的时候
我惊讶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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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淤泥一样沉入水底
日头西斜
我等不来五彩的晚霞
昔日的黄昏已经死去
天边没有归巢的群鸟
今夜;我要像淤泥一样沉入水底
做一个千年不醒的梦
纵然有波涛
纵然有狂风和暴雨
谁也不能打扰我深处的宁静
如果太阳每天都能升起
我依然可以每天看到阳光
天空里的云朵百般变幻
试图勾起我尘世的回忆
一切都是这样徒劳
它终于化成几滴无助的泪
洒向我的小河
水的温柔恒古不变
再坚硬的泥块有一天也会变得柔软
我在它的怀抱里深深陶醉
忘了时光和所处
我记得
岸上没有玫瑰花
狗尾草摇着身子
沉醉在自己的爱情里
它的世界和我一样宁静
不需要长出刺来保护自己
因为他们明白
那样也是徒劳
彼时彼刻
有一车满身带刺的玫瑰正背井离乡
来到我曾经到过的城市
完成它们为人做嫁衣的一生
五月,我在麦田沉睡(外一首)
镰刀躲在角落里悄悄地生锈
它们在梦中征服整片整片的麦田
同时,安乐地逝去
终究有一天,它们会化成泥土
如同你我一样的归宿
收割机在远方轰鸣
搅醒我迟来的春梦
阳光这样热烈
让万物为它饥渴
不知道今天又要倒下多少麦田
我抚摸身旁的麦子
很快它也要被吞噬
有一根麦芒扎痛了我的心
就像二十年前它曾扎痛我的手指
我躺在那被吞噬过的麦秸上
带着回忆的伤痛呼呼睡去
二十年前为我遮阳的小花伞重又架起
远方还有父母劳作的身影
……
就让我这样睡去吧
何必管它跨越了多少岁月
2.枇杷
老人们说,柿子开花枇杷落
话音还没有落
麻雀飞到枝上
贪婪地吃起枇杷
于是我也从果盆顺手拿起一个枇杷
剥光了皮,一口丢进嘴里
比一比,看谁吃得更贪婪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我牵挂。。。
我牵挂一棵小草
它曾在我脚底下呻吟
那声音刺痛了我的心
从此我不再踏进田野
我牵挂一片树叶
它曾在我手心里颤抖
那颤抖震撼了我全身
从此我不再亲吻绿叶
我牵挂很多年前那个夜晚
紫茉莉的幽香
融化在月光里
萤火虫点亮我的童话
从此我告别了另一个世界
我牵挂一首美丽的歌谣
歌谣像一叶小舟在老家的小河里漂
我沉睡在小舟里
像睡在天上的白云里
醒来时发现是在母亲的怀抱里
我捻碎我的思念
我捻碎我的思念
就像捻碎一把细土
我看着它
从我的指间随风飘散
路旁的桂花依旧香甜
你干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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