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昨夜不过是一场临别前的美梦。完成的,是她心底一直以来的期待——却也是最后的美好。
“你休想再踏出黑宅一步!”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知道了她随时打算离开,黑曜泽冷冷地说道,“我会让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你!”
言孝柔却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黑曜泽盯着她看了半晌,终归还是冷傲地转身,甩手将门关了上去。
等到他离开,言孝柔方才坐了起来。
眼泪,也终于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越是希望,越是绝望。
早就应该死心了,可是却始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然而,她现在却不得不死心,不得不彻底死心。
是他,亲手将她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掐灭。
多么可笑,又是多么可悲。
他不爱她。
她把一颗心双手捧在他的面前,他不屑一顾;可是,他竟然要关住她的人,要软禁她的人。
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腹部。
他将她留下来,是因为她的腹中,有着他的孩子吗?
言孝柔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一道亮光。当初,他可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才娶的她?
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
055 真相
黑曜泽果然说到做到。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别说她在黑家宅子里走动,就算她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就算她吃饭上厕所,都有人不离不弃地跟着她。
而那个人,就是有着一张严肃面容的贾琴。
虽然不知道言孝柔在黑曜泽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地位,然而,贾琴却还是嗅到了一丝不自然的味道。
毕竟,当言孝柔失踪之时,黑曜泽的紧张和焦急,贾琴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不知道黑曜泽究竟是因为何缘故而着急,但是贾琴却知道言孝柔对黑曜泽而言绝非可有可无。
就算黑曜泽平素对言孝柔表现得百般不在乎,甚至还对宅子里的人对言孝柔的刁难不闻不问,可是并不代表言孝柔在黑曜泽心里一丝地位都没有。
深谙她的地位不一般,贾琴虽不再如最初那般对言孝柔那般刁难,却严格地执行黑曜泽的命令——寸步不离地跟着言孝柔。
如果,有着一个穿着严谨、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像极了教导主任的妇人成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想必你也不会有好心情吧?
更何况,言孝柔的心情本来就糟透了!
“贾管家,我今天哪儿都不会去。你要是有什么忙的,就忙去吧!”一直沉默不言的言孝柔,在被贾琴这样跟了几天之后,终于忍不住说道。
“这是少爷的吩咐!”贾琴再一次重复道。她的回答,正如第一天言孝柔问她为什么要跟着她时的答案一样。
言孝柔静静地看着她,见贾琴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终于第一次发了脾气,狠狠地当着贾琴的面甩上了门。
贾琴不满地嘟了嘟嘴,低声咕哝着抱怨了几句,却也终归不敢如从前那般将自己的不满说出来——就算是指桑骂槐,也终归还是不敢。
而言孝柔回到房间离,气恼地坐在了床上。
这几天,黑曜泽又和从前一样早出晚归。
两人不见面,现在对言孝柔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既然知道了当初他不过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娶她,既然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因为爱而娶她,两人见面反倒成了一种尴尬和为难。
但是言孝柔却知道——她迟早还是要面对他。
关于孩子的事,她必须和他说清楚。
前段时间一直沉溺于自己的痛苦当中,她甚至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疼爱这个孩子。
她爱这个孩子,她想要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所以——她愿意为了这个孩子忍受黑曜泽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痛苦。
除非,她能够确定黑曜泽能够给这个孩子一个更完整的家。
百无聊奈,言孝柔起身想要清理衣柜。就在她忙得满头大汗,正准备清理衣柜下方最后的一个抽屉时,却从中翻到了一本相册。
黑色的封面,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可是好奇心的驱使,她却颤抖着手翻开了那本相册。
然而,在看到那本相册里面的人的时候,她却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
相册上的女人,无一例外地被划花了脸。像是带着极深地仇恨,有人拿着一把刀将每一张相片里的女人的脸都划花了。
而女人旁边的俊俏男人照片,却都是被被撕掉之后拼合起来的。看样子,似乎有人恨他,却又爱他,在撕碎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拼凑了起来。
翻到相册最后一页,胆战心惊地言孝柔再度被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以血写成的“恨”字,怵目惊心。或许是因为时间太过于久远的缘故,那血渍显得发黑,却深深地浸入了那个“恨”字当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静的房间,静谧得有些可怕。言孝柔忽然觉得,好像有一张密密麻麻地网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渐渐地收拢——而她,就站在网子正中的位置。
就算即将被勒住,她却没有什么办法都没有。
因为她,无处可逃。
056 残忍
——砰——
一声巨响忽然在安静的房间里炸裂开来,原本沉浸在恐惧之中的言孝柔被这一声巨响再度一吓,竟“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
面无表情地站在倒塌地门前的黑曜泽冷冷地看着坐在床上的言孝柔,原本紧吊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些许。
听到贾琴打电话报告说言孝柔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他生怕她会想不开而急忙从公司赶了回来。敲了半天门,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便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一脚将结实的门踹了开来。
幸亏,她没事。
黑曜泽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竟然悄悄地松了口气。
然而,就当他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言孝柔手中捧着的一本相册。原本虽然冰冷的表情立刻变得狂躁而暴怒,脑海里残存的理智顿时崩塌。
大步地上前,黑曜泽一把从言孝柔手中夺回了相册,厉声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这相册,是他妈咪留下来的遗物。她这个狐狸精的女儿,凭什么动他妈咪留下来的东西?
先前对言孝柔的担心和疼惜在一瞬间被巨大的愤怒所取代,黑曜泽扬起手狠狠地掴了她一巴掌,恨恨地将自己藏了心里多年的话吼了出来,“你这个狐狸精的女儿,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言孝柔紧紧地捂着被掴疼的脸颊,不敢相信地看着黑曜泽,没有想到他竟然动手打她。强忍着心头的委屈,她不解地问道:“你……你在说什么?”
什么狐狸精?
为什么她一点儿都听不懂他的话?
气极的黑曜泽完全失去了理智,此刻的他完全被仇恨蒙住了眼。琥珀色的眼睛,因为燃烧着仇恨的怒火而隐隐发红,“不知道?你那个狐狸精的妈咪不要脸地勾引我爹地,害死了我爹地和妈咪,你不知道?”
言孝柔倒抽了口冷气,此刻黑曜泽狂怒的模样太过于吓人,一点儿都不像她从前见过的人,身子不由得朝后缩去,“我……我妈咪不是狐狸精!”
年幼的事她虽然不记得很多,可是却一直记得妈咪温柔的笑容。有着那样温柔笑容的妈咪,又怎么会是——狐狸精呢?
她妈咪不会害人的,不会害死他爹地和妈咪的!
“不是狐狸精?”黑曜泽嘲讽地笑着,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言孝柔顺滑柔软的乌发,“你以为这个女人是谁?这相册上的女人就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妈咪;这个‘恨’字你看到没有?这是我妈咪用她的血写成的。她割破了她的手腕,就在这张床上,血流淌了一地;她颤抖着手,用她的血写成了这个‘恨’字!”
“啊——”言孝柔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几乎快要被扯裂,撕心裂肺的疼痛却比不上黑曜泽的那番话。
她甚至看到,自己所躺着的床上躺着一个面容苍白的女人,蜿蜒的血像是小河似的从她的手腕上流出,染红了整个床单。
原本因为他们结婚还残留着的喜庆红色,在这一瞬间全都变成了嫣红的血,奔腾着朝她铺天盖地而来。
一声尖叫,言孝柔感觉漫天地血扑向自己。又惊又吓的她,顿时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言孝柔的尖叫和忽然柔软的身子,令原本狂暴的黑曜泽终于回过了神。看着缠绕在自己手上的黑发,看着言孝柔苍白的脸颊和紧闭的双眼,他的心忽然一颤。
他,都做了些什么?
然而,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那本相册最后面的那个“恨”字的时候,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紧紧地闭上了眼。
“不要怪我太狠心!”他在心里低声说道,然后狠决地转身,吩咐站在门口的贾琴,“从今天开始,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贾琴点头,同情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少奶奶,“是,少爷!”
黑曜泽转身下楼,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叫徐医生过来!”
他,终归还是有些心软了啊!
057 应该承受
不同于以前强迫自己不回家,这一次黑曜泽是当真不想回到那个家了。
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言孝柔,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
对言孝柔,他的感情可以说是极为复杂。
说是恨吧,又不纯粹是恨。如果只是深刻的恨,那倒也好办,按照自己最初的计划想要怎么折磨她就可以如何折磨她。
说是爱吧,却又不全然是爱。毕竟,每当看到她的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妈咪是如何死在他的面前的。
爱与恨,就像水与火,明明是不应该相容的,却偏偏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想要逃避吗?”早就看出了黑曜泽不对劲的何应旭牺牲了自己泡吧的时间来陪他,却是一副欠扁的笑嘻嘻模样。
黑曜泽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应该下班了吗?”
何应旭嘿嘿直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我抛弃了美人儿来陪你嘛!”
黑曜泽白了他一眼,“我不用你陪!”
“我知道,你要言孝柔陪嘛!”何应旭不怕死地说道。
果然,黑曜泽一下子从坐椅中弹了起来,一拳挥向何应旭最在乎的脸,“胡说八道!”
何应旭头一偏,“你这就叫做‘恼羞成怒’!”
黑曜泽又是一个勾拳,“我会为那个女人恼羞成怒?简直是可笑!”
何应旭另外一只手刚好接住他的拳,“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我会爱上她?简直是可笑!’结果呢?”
何应旭的模仿,果然头头是道,气得黑曜泽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我才没有……”
“不要说你没有爱上她!”在黑曜泽正要开口否认的时候,何应旭却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的样子,明显的就是为情所困。”
早在最初他就劝过黑曜泽不要以这样的方式去报复言孝柔。看看现在,果然是报应来了吧?来不及报复言孝柔,他倒是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谁为情所困?”黑曜泽拒不承认,猛地用力将何应旭推了出去。接着便是一个横扫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袭向何应旭。
何应旭不甘示弱地扬起一旁的真皮转椅抵挡,一边还沉稳地说道,“我就是说你被情所困!”
一个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另外一个却偏偏要他面对现实,逼迫他正视自己的内心想法。
一时之间,一个进攻,一个阻挡,最后两人竟然打得不可开交。先前整洁的办公室,硬是被他们大的一团糟。
等到黑曜泽顶着一个青紫色的黑眼圈回到黑家主宅的时候,大概已经到了三四点。
因为不想吵醒言孝柔,他并没有开灯,直接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等!”就在他踏上楼梯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是她——言孝柔。她竟然还没有睡!
自嘲地扬了扬唇,黑曜泽冷冷地问道:“你凭什么命令我?”
一切既然都已经挑开了,他也无需在继续假装。上一次也是在这样的深夜,他也是站在这样的楼梯上,一时不忍他说出了安慰她的话语。
——蜜月——
他又怎么会给一个害死他妈咪的女人的女儿蜜月呢?
他又怎么能够给她一个美丽的蜜月呢?
“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情!”坐在沙发上的言孝柔头也不抬,只是沙哑的声音透露着她的心底的痛楚。
“什么事?”他,终归还是无法对她彻底绝情狠心。
“你,是因为想要报复我,所以才娶的我吗?”不关乎爱,也不关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报复的游戏。而她,却将这个游戏看得太认真,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全地付出去了。
沉默了片刻,黑曜泽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是!”
“所以,你对我的报复,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对吗?”言孝柔苦笑着问道。
黑曜泽反问,“你觉得呢?”父债子偿,他这么做,并没有做错。
他,不能让他妈咪含恨而终。他答应过妈咪的,一定会记得她的恨!
只是,为什么他却无法狠下心呢?自己没有做错,不是吗?
“我知道了!”言孝柔淡淡地说道,站起身没有看黑曜泽一眼,径直朝另外的一层楼梯走上去。
黑暗之中,看着言孝柔单薄的身影,黑曜泽忽然有一种感觉——他,就要失去她了!
058 承受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刚刚结婚时候的模样——所谓的相敬如“冰”!
然而,不同的是,黑宅里的人对她的欺负不再那么明目张胆,而贾琴对她似乎也顺从了许多。 只要她不走出黑家大宅的范围,她可以说是极为自由。
自由?
一只关在金丝笼中的鸟雀,专供主人报仇逗弄,又有什么自由可言?
她知道,凭借她一人之力,想要逃离黑曜泽的身边,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她曾经尝试过许多次,然而每次她才离开黑宅不过不过一刻,下一秒就立刻被一群黑衣男人捉了回来——她曾经记得她在曹恒宇那里听说过,黑曜泽是龙虎门的人。虽然不知道龙虎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可是却知道那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够抵抗得了的力量。
既然逃不过,黑曜泽又不愿意放她走——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安安分分地呆在黑宅,等待宝宝的出生。
至于黑曜泽所作的一切举动,她就全然当做没有看到。
只是,真的能够当做没有看到吗?
当做没有看到,心情就当真不会受到影响吗?
夜里,因为晚餐吃的有些咸,自从知道黑曜泽所作的一切都是报复之举之后就很少在夜里下楼的言孝柔,不得不下楼喝水。
因为不想影响别人,她没有开灯。然而,当她打开门的时候,黑暗之中从楼下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吓了她一跳。
遭贼了吗?
这么想着,她竟然伸手打开了灯。
然而,眼前看到的一幕却令她极度后悔——为什么她要开灯呢?
如果不开灯,就不会看到这一切;而他,也不会发现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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