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兄弟,小姐累了,明天再来吧。”樊稠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属下告退!”高高喊了一句,门外便安静了,想来是樊稠拉着吕由退了下去。
我扬了扬眉,樊稠那家伙倒是越来越懂事了。
“没事了。”似乎是感觉到我刚刚的害怕,董卓低头安抚道。
“嗯。”我轻应了一声。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出来。
“仲颖,你怎么了?”被他裹在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感觉到他越来越烫人的体温和越来越混浊的气息,我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随即略带了笑意开口。
从他的外袍中探出头来,我仰头看向董卓,不意外地从他微褐的眸子看到逐渐加深的情欲色彩。
不由自觉地舔了舔唇,我点燃了最后一把火。
理智一下子涣散,董卓低头吻上了我的唇,感觉到唇上的湿润和他如雷的心跳,我缓缓闭上眼,感觉到手掌的厚茧轻轻抚上我的背。
一丝冰冷的空气随着他的大手一同袭上我的背,我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唇上的温热一下子褪去,我有些迷茫地睁开眼,正好对上董卓的眼睛,他看着我,欲望、懊恼、狼狈,各种神情在他微褐的眼眸中交杂繁复。
“仲颖?”
感觉到他猛地一怔,随即他抱着我转身,一把将我推倒在榻上,正在我有些紧张害怕的时候,等待我的,却不是他的体重,而是轻软的被子。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董卓抬手一把用被子将我裹住,随即便转身离去。
怔怔地躺在床上,我看着他仓皇离去的狼狈身影,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能坚持?明明,他是想要我的吧,可是为什么?
抬手轻轻抚上温热的唇,他的气息还留在我的唇上,我不禁微微有些迷惘。
他,真的是董卓么?历史上那个曾经淫乱后宫的董卓?
他……为什么不碰我?
这个问题困绕了我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我仍是没有答案。
穿戴完毕,却迟迟不见铃儿进来服侍,虽然我曾经跟她说过我无需她来服侍,可是铃儿却是一直坚持,今天,她竟然没有来?真的好生奇怪。
微微一愣,我猛地站起身,直直地冲向铃儿的屋子。
站在铃儿门口,我平复了一下有些紊乱的气息,猛地推开门。
“咣”地一声,惊扰了房中的两人。
铃儿正伺候董卓披上外袍,而她自己则是尚未更衣,白晰的脖颈、丰满的乳沟一揽无余,其上满是青紫的淤痕,可见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了。
呵呵,原来不是不碰,只是不碰我而已呢。
“铃儿肚子又疼了?”微微扬唇,我有些讥诮地开口。
“笑笑,你先回房。”皱眉,董卓终于开口。
做了个深呼吸,我转身离开。
别以为占了个十五岁的身子,便真当自己十五岁了,竟然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我暗骂自己没出息。
“小姐,你去哪儿?”樊稠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抬头,看到樊稠正站在我面前,咧了咧嘴,我感觉自己头上的犄角似乎又长了出来,“樊稠,铃儿找你。”
“啊,真的?在哪儿?”樊稠有些激动地握住了我的手,道。
“在她房里。”我点了点头,道。
看着樊稠迫不及待冲向铃儿的房间,我忽然心里有些闷闷的,我果然非良善之辈。
想了想,我又转身走向铃儿的房间。
“呵呵,樊稠你来得正好,我正冷备将铃儿收房,今天晚上我请弟兄们喝酒。”刚到门口,便听见董卓的声音。
收房?我走到门边,不意外地看到微微苍白着脸的铃儿和满面不自在的樊稠。
“多谢大人,樊稠这就去将好消息告诉弟兄们。”樊稠低了低头,抱拳离去。
走到门口,樊稠转头看到我,微微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看到他比较哭还要难看的笑,我呆呆站在门边,心里怪怪的。
董卓要收铃儿为妾?心里微微有些酸涩,我扬了扬唇自嘲。呆了半晌,正欲离去之时,房内突然有声音传来,我忍不住又好奇心大作,附耳细听。
“铃儿,有了名份不高兴么?”是董卓的声音,只是冷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铃儿很高兴。”铃儿开口,声音怯怯的。
“当真高兴?”董卓的声音有些危险地扬起。
“痛。”房内传来铃儿轻呼的声音,声音略略有些含糊不清,似乎是被董卓捏住了下颌。
“五年前笑笑带你回来时,我便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如果不是因为笑笑喜欢你,你五年前便已经死了,不要再跟我玩什么花样。”董卓淡淡开口,夹杂着铃儿的低泣声。
“大人,铃儿不明白……”铃儿啜泣着,却突然大叫一声,似乎被董卓推倒在地。
“我的坐骑被刺伤,还有昨晚笑笑房外的刺客,你在干什么?想杀了我为你爹报仇?太守大人的千金!”董卓的声音危险极了。
太守大人的千金?我微愣,我捡回来的女人,是那个被董卓一刀削了脑袋的肥太守的女儿?
一向自诩聪明的现代人,竟然是引狼入室而不知?
如此说来,从五年前我救铃儿回来时,便是这场骗局的开始?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铃儿微微颤抖的声音满是不敢置信。
“是你自作聪明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我?看着我妄想报仇的样子,你一定很得意吧!”铃儿不甘地尖叫起来。
“你是笑笑坚持要保护的人。”董卓开口,声音淡淡的。
“笑笑?”铃儿讥讽地笑了起来,“你不怕我杀了她么?”
“相信我,杀了她,你的下场会比你爹更惨。”森冷的声音,连站在门口的我也忍不住微微颤抖,我几乎可以想象铃儿惨白的脸了。
不期然地,一阵低低地笑声忽然从房中传出。
“你笑什么?”董卓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恼意。
“肮脏的禽兽”,铃儿咬牙切齿地笑道,“你爱上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你爱上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闭嘴。”
“哈哈,你怕我说么?你敢做还怕我说?你爱上了笑笑!你爱上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铃儿冷笑。
“我没有。”森冷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没有?哈哈,若不是昨晚我留在笑笑房里的那一排毒镖,你们早已做出苟且之事了!”铃儿大笑道,声音比哭还难听。
“我不会!”董卓咬牙切齿地开口。
“是,你不会!你当然不会!你不敢触碰玷污那个在你心目中一尘不染、纯洁无暇的神女嘛!”铃儿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所以你只敢在我身上泄欲!所以你只敢骑在我身上叫着‘笑笑’的名字!你这个胆小鬼!胆小鬼!”
“闭嘴!我让你闭嘴!”董卓大怒,吼道。
铃儿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似是被董卓掐住了脖子。
“不记得了么……昨天晚上……你那么热情地抱着我,吻我……你说……咳咳……你说,我要你,笑……笑……”几近变形的声音硬是从她的喉中挤出。
我一下子如遭雷击,怔在原地。
“你想死么?”指骨微微响动,董卓的声音森冷得仿佛是从地狱传出。
“死?我现在同死又什么区别?”铃儿破碎的笑声令我不寒而栗。
“死?你不会死。”放缓了语调,董卓淡淡开口,“你做错三件事,第一,你不该选择报仇;第二,你不该利用笑笑;第三,你……不该爱上樊稠,所以现在,你连选择死的权力都没有。”
一声清脆的声响,是什么东西掷地的声音,碎了。
随后传来的,是铃儿掩面哭泣的声音。
“留在太守府安安份份当我的侍妾,不准再靠近笑笑,再敢有异动,我保证你会比死更惨。”冷冷丢下一句话,董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忙躲到一边。
悄悄躲在廊柱后看着董卓离开,我才缓缓转身,看向屋内。
屋内,铃儿衣裳不整,狼狈不堪瘫坐在地,满面皆是泪痕。
在她脚边的地上,是被那只被摔碎的玉镯,樊稠送给她的玉镯。
她低头,缓缓捡起地上已经碎为几段的玉镯,手轻轻一抖,碎裂的玉镯便在她手上轻轻划了一道血痕。
缓缓抬头,铃儿看向我,眼中满是怨毒,完全没有平日温柔顺从的模样。
“你都听到了?”开口,她淡淡地声音满是嘲讽。
我缓缓点头,面上无喜无怒。
“我奉劝你早些离开,不然总有一天他会毁了你!”铃儿的神情有怕人。
离开?扬唇,我笑,“为什么要离开?我要嫁给他。”
闻言,铃儿一惊,满面的不敢置信,“你要嫁给他?你这个疯子!”
“为什么不能嫁,他不是我爹,不是我兄长,我跟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嫁给他?”我笑,一脸的理所当然。
微微一愣,铃儿竟是渐渐恢复了常貌,拍了拍裙子自己站起身来,“他不可能娶你。”
“为什么不?”扬眉,我道。
“因为”,眼里注入一丝讥讽的笑意,“在他心里你是不可玷污的,所以……他宁可抱着我喊你的名字,也绝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铃儿笑得如哭一般。
站在原地,我没有反驳,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他不敢去碰他想要的,你也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铃儿的声音有如悲鸣,“所以,这是一场注定的悲剧。”
不想再听她哭一般的笑,我转身大步离开。
注定的悲剧么?只可惜她独独算漏了一点,我并非是那个只有十五岁,什么都不懂的笑笑,在我的身体里,一直存在着一个叫作安若的灵魂!我不可能长吁短叹,我不可能顾影自怜,我只会努力地得到我想要的,不惜一切代价!
幸福那种东西,明明已经唾手可得,我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媳妇,你去哪儿了,我在房间等了你好久了。”刚到门口,吕布便迎了上来道。
弯了弯唇,我道,“奉先,我们去吃水晶饺子吧。”
“啊?什么?”吕布看着我,满脸的问号。
“昨天你带我出去,结果我喝多了,没有吃到水晶饺子,我们今天补过。”笑眯眯地,我道。
今晚要收铃儿当侍妾么?笑笑我离家出走,看你还有没有心思玩什么洞房花烛!我笑得阳光灿烂。
“好。”看着我的笑脸,吕布微微怔了怔,随即点头,轻声答应。
“不开心?”我扬手照着他胸口便是一拳,“我保证你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说着,为表诚意,我从袖袋里取了一块酥饼塞进他嘴里。
吕布笑了笑,一口吞下口中的酥饼,“好,我带你出去。”
不知是否错觉,我竟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背着我无声无息地跃墙而出,有吕布护航,果然是万无一失啊。
这不,才一会儿时间,我又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了。
“咚咚咚!”正走着,前头忽然一阵锣鼓喧天,竟是一只迎亲队伍。
飞扬的乐声,鲜艳的花轿,迎亲的队伍虽然并不奢华,却似乎仍是让大街上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他们的喜悦。
“媳妇,他们在成亲耶!”吕布拉着我的手大叫起来。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连瞎子都知道他们是在成亲。
“那个新郎官好神气!”吕布一脸羡慕地道,“不过我比较帅,如果我当新郎,一定更神气!”
我忍不住微微扬唇,仰头看向那身着大红的喜服,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男子,虽然长得平庸,但也许是人缝喜事精神爽吧,的确有那么几分神采飞扬。
“媳妇,媳妇,我们跟去看看吧。”吕布拉着我的手,道。
“不是说去吃水晶饺子么?”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我道。
“反正今晚你也不会回去,晚点再去吃吧。”拉着我的手,吕布有些兴奋地快步跟在那支喜队后面,仿佛真的那新郎官便是他自己一般。
闻言,我微微一愣,他知道我今晚不想回去?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竟是觉得他有些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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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飞花 大贤良师阴谋起 天下将乱甲子年
拉着我,吕布眼巴巴地跟着那支迎亲的喜队走了一路,直到所有人都出了城去方肯罢休。
“原来新郎不是凉州城里的人哪。”看着那喜队缓缓出了城门,吕布一脸失望地叹道,“本来还想看看那轿子里的新娘呢。”
见他如此模样,我忍不住抬手轻轻拍了他的脑门一下,笑斥,“没出息,大丈夫何患无妻!”
吕布回头看我了一眼,清亮的眼亮盯着我,连连点头,“嗯嗯,媳妇说得有理,那我们成亲吧。”
眼前仿佛黑压压飞过一排乌鸦,我懒是再理会他,转身便大步往望月楼走。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刚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吕布的声音,清晰无比。
脑中轰然一响,我如遭雷击,这句话,好不耳熟?!这分明便是三国演义里所记,那号称大贤良师的张角造反时的口号!
慌忙顿住脚步,我回头一把捂住了吕布的嘴。
“你刚刚在说什么?”我脑门上冷汗直冒,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想找死么?
吕布被我捂着嘴,忙伸手指向一旁的城门,吱吱唔唔地直摇头。
我失笑,捂着他的嘴可怎么让他讲话啊,看到摇头的样子倒煞是可爱,只是顺着吕布的手看去,我的笑意不由得僵在唇边。
黑色的城门之上,用白土赫然写着十六个大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再怔怔看去,眼光所到之处,不知何时,每家每户门板之上,皆有两个大字,“甲子”!
甲子年?!我微怔,缓缓垂下手,细细一算,如今竟已是甲子年了?!按照三国志所记载,那自封大贤良师的张角如今应该已经起兵造反,先犯幽州了。
幽州此时应该已经大乱了吧。
只是张角兵犯幽州,这处于边镜的凉州如何会有此等反动口号出现?正想着,一阵马啼声突然间纷乱而至,瞬间由远及近,夹杂着一路上行人慌乱惊叫的声音。
我皱眉,何人敢在大街上纵马驰骋?!
“是樊副将!”吕布道,便要大声招呼。
我忙一把拉着吕布矮身躲在一边,捂住他的嘴,悄悄转身看去,纵马扬鞭在最前头的,果真便是樊稠!
樊稠没有看我,只是带着那队人马一路快马加鞭出了城,仿佛有什么急事一般。
“媳妇,樊副将是来找我们的吧。”待他们远去,吕布才一把拉起我,道。
“不是。”我摇头,如果樊稠果真是因我而来,刚刚我便站在这大街之上,纵使我有心躲避,他也不可能没有看到我,除非他此行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我。
侧头看了一眼街道两边的触目惊心的白色“甲子”二字,我心里隐隐不安。
“姑娘,大师傅做了水晶饺子等您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声音恭敬谦卑得很,“见姑娘迟迟不至,大师傅便命小人来请您”。
我回头,竟是小狗子,态度比之上回已是天差地别了,想来是宝正的话起了作用吧。
微微一笑,“好,前头带路。”我道。
拉着吕布,我一路笑眯眯地想着我的水晶饺子往望月楼跑。
一路进了望月楼,我们便堂而皇之地直奔厨房。
“笑笑来了。”淡淡的声音,温和得很,纤尘正在煮着花茶,清香满屋。
“在下吕布。”见了白衣胜雪,如天人般的纤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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