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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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殇-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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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一生一世,为何竟是如此的短暂,短暂到令他猝不及防。

  他的笑笑告诉他,她爱他,她愿意嫁给他。

  可是……她竟然在自己的面前掉下了护城河!他竟然眼睁睁看着他的笑笑被那湍急的河水冲得无影无踪!

  杀红了双眼,董卓疯了一般,数百名黑衣人瞬间横尸当场,惨叫声、呻吟声交织了一个修罗地狱。

  地狱又何妨!他董卓的人生,本就是一场灾难。

  许久许久,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大人……”樊稠站在他身后,低低地开口。

  董卓未出声,凌乱的长发挡住了他阴鸷的双眼,那双微褐的眼中,连最后一抹温情都消失殆尽。踩着一路的狼藉,一路的残肢,一路的血腥,他缓缓回房。

  脚步微顿,他站在门口,仰头看向新房。刺入双目的,是门上所贴的一对红色的奇怪图案。

  那是笑笑亲手剪来贴在门上的。笑笑说,那叫红双喜,在她的家乡大婚时一定要有。

  象征着喜庆,双双对对,永不分离。

  “双双对对,永不分离……”宽厚的双肩微微抖动,董卓垂下头,低低地笑,那笑声却是如哭一般悲怆。

  蓦然抬手,狠狠一把撕下门上的红色双喜,董卓将它揉作一团,掷于地上。昨日此时,他松开笑笑的手,说,“明日见”。

  若知那“明日”是今天这结局,他,决不会松开她的手。

  大步走入新房,新房内,是满目的红。红色的新床,红色的绸被……那般的喜庆,喜庆得讽刺呢。

  脚步微微凝窒,董卓看着新房内华丽的铜镜。

  铜镜里那个男人,一身狼狈。红色的喜服上处处皆是濡湿,只是不知道那是护城河的河水,还是……死在他手下的冤魂。

  青白的面色仿佛一具死尸,脸上斑斑点点,尽是暗红的血迹,……如屠夫一般。

  这是笑笑的新房呢,如此污秽的他,踏进这里,是亵渎。因为笑笑,不喜欢他杀人。

  微微抿唇,他转身离开,眼角的余光却是突然注意到了桌上那一只孤零零的碗。那是……“饺子”?

  饺子……她,是这么说的吧?

  “这是生的,生的!意为‘生子’的意思,讨个吉利。”

  “说好啊,要计划生育,我只生一个,绝没有二胎,产后保持身材很费劲的。”笑笑带笑的声音如天籁一般,冷不丁在耳边响起。

  董卓微微眯眼,看着碗内的饺子,一只只皆是圆圆弯弯,如笑口一般。

  笑?笑什么?

  阴沉着面容,他狠狠挥手,碗一下子被扫落在地,碎成几瓣,饺子全都滚落出来,静静地躺在地上,仍是笑。

  董卓定定地看着滚落在脚边的饺子,突然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一个雪天,那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如藕一般洁白粉嫩的小手紧紧地攀着他,她对他笑。

  她居然对他笑呢。

  从懂事起,他便知道,他是天煞孤星,他是不祥之人,他克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

  所有的人都对他又厌又惧,从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个笑脸。

  ……连村头的那只瘌皮狗看到他,都要绕路走,当真是狗眼看人低。

  那样年幼的他,便已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存在,即使自己突然消失不见,也不会有人寻找,也不会有人心痛,甚至……他们或许会额手称庆。

  因为,他是天煞孤星。

  而她,是第一个对她笑的人。

  她,是天底下对他最好的人。

  所有的人都以为是他在照顾着笑笑,殊不知,笑笑才是他的存在。他依赖笑笑,唯有宠着她,护着她,董卓才能感觉自己是一个人,一个正常的人,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不是孤独一人……

  因为,即使污秽如他,也有自己想守护的人呢。

  所以,他要给她所有最好的一切。

  所以,他要把天底下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的笑笑面前。

  然后,看她笑,笑得那般温暖,那般甜蜜。

  或许,笑笑永远不会知道,她握着他衣襟的小手,有多暖。

  或许,笑笑永远不会知道,小小的她仰头冲着他甜笑的模样,有多暖。

  暖得……足以融化他快冻死的心。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牵挂。

  有牵挂的感觉,真的很好。所以就算身在战场,也再不会以命相搏,以死相拼。

  因为,他有牵挂。呵呵,看,他也有牵挂呢,他董卓,也有!他再不是孤寂一人了。

  “仲颖!”弯了眉,弯了眼,笑笑站在他面前,甜甜地笑。

  愣愣地伸手,他想要将她再次拥入怀中,直到……怔怔地拥着空气,才知一切都是幻影。

  缓缓蹲下身,董卓低头看着地上笑口一般的饺子,半晌,他伸手,拾起地上的饺子。

  一枚一枚,将那沾了泥的脏饺子尽数放入口中,咀嚼,咽下。

  不多不少,一共九枚。

  笑笑亲手做的。笑笑说,是长长久久。

  可是,真难吃。笑笑,看来不让你下厨真是明智之举呢。咧了咧嘴,董卓无声地轻笑……

  屋外,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内,暖得仿佛要将人融化。

  那阳光沿着董卓冰雕一般的面容在墙上留下一个孤独的剪影。

  危害天下么?既然已经白白担了这天煞孤星的名,他董卓又岂能让天下人失望?!

  “洛阳变故已生,樊稠,召集人马,随时准备进驻洛阳。”和暖喜庆的新房之内,冰冷的声音突兀而空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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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 困浅滩笑笑遭遇危机 初登场曹操坐壁上观

  “安若,别忘了明早要赶月下跳舞那场戏!”导演不放心地高喊着提醒的声音。

  “知道了。”那个背影挥了挥手。绵绒大衣,皮靴,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那背影……是我么?

  四周一片黑暗,扑天盖地、漫无边际的水,从来不知道溺水的感觉,竟是那般的痛苦……胸腔在抽搐,冰凉的水一下子随着呼吸呛入肺中……

  “安若,别忘了明早要赶月下跳舞那场戏!”

  明早还要赶戏么?那只舞我还没有练好呢,心下微微皱眉,却不期然引来面颊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缓缓睁开双眼,强烈的阳光猛地刺入我的眼中,不适地眯了眯眼,我想抬手挡住强烈的阳光,刚刚抬手,胸口便牵连着一阵疼痛,痛得我几乎昏厥。

  牵着那彻骨的痛,我的思绪却是渐渐清晰了起来。演戏?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吧,还在我还未穿越时空之前,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只是……掉下了护城河,被石头仰面砸中,还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我还没死么?

  董卓,该是急疯了吧。

  推开他的那一刻,董卓目眦尽裂的神情在我面前隐隐浮现,缓缓闭了闭双眼,我挣扎了一下,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似的,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在隐隐发痛。

  耳边有河水拍岸的声音,这荒郊野外,渺无人烟,我又动弹不得,莫不是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里?既然一样是死,那刚刚便该死在河里,总比现在等死要强。或许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濒临死亡,等待死亡的过程……那样的痛苦,会生生把人逼疯。

  我的婚礼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早知如此,我便不该贴什么红双喜,不该做什么饺子。洞房之夜,董卓独自一人面对着那些极尽喜庆之物,他会崩溃!

  有我在,已成了他的习惯,那个太守府里到处都是我的影子,若我死在这里,他该怎么办……

  咬牙,我机械地动了一下,再度试着站起身,却仍是重重地摔倒在地,换来的,是更剧烈的疼痛,连凌乱散开的长发覆于脸上,我都无力拂开。

  “看,那边有个女人!该不是死了吧……”远远的,似乎有声音传来。

  “没有死,她还在动。”有人答道。

  有人!心里一喜,我忙张口想呼救,却是忍不住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呛得我肺部缩成一团。

  好疼。

  那两人却是未等我呼救,便已走到我身边,低头看着我。

  我看着头顶的二人,似乎是两个伤兵,头上还扎着黄巾,莫非是走散的黄巾军伤员?

  “喂,好久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吧……”还未等我想好,其中一人便突然咧了咧嘴,笑道。

  心脏狠狠一抽,我如遭雷击。

  “哈哈,看来是上天可怜咱们兄弟,赐个女人来给咱去去火。”

  我大惊,狠狠挣扎了一下,身体却仍是无法动弹。

  僵着身子躺在地上,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只脏污的手探到我的颊边,挑开覆在我面颊上的发丝。

  未等我挣扎,那人看清我的样子后,竟是微微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愕地瞪着我,“她的脸……”

  旁边一人也是微微一愣,随即蹲下身,伸来便来解我的衣带,“你不要我要”。

  来不及细想我的脸是怎么了,我狠狠咬牙,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手狠狠撕扯着我的衣带。

  今天,本该是我的洞房花烛夜。

  却为何,我要沦落到被人玷污的下场?

  从天堂直坠地狱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还有比这更悲惨可笑的么?

  “喂,怎么回事,许久没有碰女人,手软了是不是?”旁边那人见他久久解不开我的衣带,不由得嗤笑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上前拿刀一把划开我的衣襟,随即狠狠扯开。

  红色的喜服猛地被扯开两边,然后,我看到他们盯着我的身体,眼中满是贪婪的神情。

  心里的晦暗聚顶而来,眼底的晦暗逐渐加深,心底奇异地没了惊慌,我任凭自己玉体横陈,任凭自己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之中,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诡异地弧度。

  我躺在原地,看着他们眼中的贪婪渐渐转化为痛苦,我看着他们的眼、耳、口、鼻皆渐渐溢出血来,甚至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他们便直直地僵硬着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无法嚣张。

  咧了咧干裂的唇,我无声的轻笑。

  忘了告诉他们,我的衣服上有毒呢。

  晦暗的笑意猛地僵在唇边,我突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即头顶上便多了一片阴影,猛地抬头看向那道人影,窜入眼帘的是一双狭长的双目,那深不可测的眼神,笑得有些轻浮。

  感觉到他放肆的目光在我裸露的肌肤上蜿蜒流转,我微微打了个寒颤,明明阳光很是炎热,但我却连牙关都在打颤。

  站在我眼前的这男子一袭明紫色的华丽长衫,面色白晰如女子一般,薄唇狭目,一看便是冷心无情之相。

  他流连在我躯体上的目光让我有一种如在砧板上的感觉,心惊胆颤了许久,他竟是突然抬了抬手中的长剑,轻轻挑去我刚刚已被扯开的衣物。

  感觉到了仅剩的衣料一寸寸自我的身躯上滑落,而我,竟是连动弹、反抗,甚至尖叫的能力都没有!我只能狠狠咬紧牙关,死死盯着这个男子,他让我感觉危险!

  修长的双手轻轻搭在我裸露的肩上,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掌心的厚茧!死死咬着苍白的唇,我连一句话都吐不出来,只能狠狠地瞪视着他,所有的屈辱、不甘在瞬间要将我淹没……

  他轻轻拥着我的肩,从头至尾,都没有碰到那喜服一丝一毫。

  “在想什么?期望我跟变得跟他们一样?”扫了一旁七孔流血的两具尸体,不期然地,他开口,声音平淡得很。

  被看穿了心事,我仍是定定地看着他,连眼神都没有闪动一下。当了那么多年的艺人,其他本领没有学到,只是这演戏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就算我怕得连血液都快凝窒,我也仍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他刚刚应该站在一旁许久了吧,他眼睁睁看着我要被那两个伤兵污辱,他眼睁睁看他们被我的喜服毒死,所以他绝不会再上当了。

  只是……他想干什么?强暴我?然后杀了我?还有比这更糟的么?

  恐惧到了极点,我反而平静下来,胸前的伤口已经被河水泡得发白,身体也因为失血过多而出现了麻痹,现在的我,连轻轻一个呼吸都连着刺骨的疼痛。这副早已被毁得没了知觉的躯体,就算他再怎么糟蹋,我怕是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吧。

  小心翼翼地避开染了剧毒的喜服,他竟是将我贴身衣物拉拢,随即打横抱起。

  预期的恶梦没有发生,我眼里不自觉微微透了一些讶异。

  “我对一个快死的女人没什么兴趣,不过……”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他忽然似笑非笑地低头凑近了我,“我对你的眼睛很感兴趣。”

  眼睛?

  没有再开口,他一手抱着我走出浅滩,回到了官道上。

  “大人,我们还在凉州地界,传言说凉州太守暴虐非常,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怔仲间,有个副将模样的人迎了上来,道。

  我这才注意到官道上有一队人马,再看向抱着我的这个一身明紫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我不禁微微在心底皱眉,我这又是遇上了何方神圣?自从到了这东汉末年,我的星运便是出奇的好,至今为止还没有遇见过一个正常一点、普通一点的人。

  “无妨。”有一个男子的声音轻轻响起,声音很是清透,凉凉的融进心里,连头顶的烈日都没有那么炎热了。

  “如何见得?”抱着我的那个明紫色长衫的男子饶有兴趣地反问。

  “凉州太守董卓我幼年时见过,虽然暴虐,但尚有人制得了他。”那个声音清清凉凉,好听得紧。

  “哦?”那抱着我的男子微微讶异,“何人?方外奇人?还是能者异士?”

  “都不是”,那个声音笑了起来,“是个女娃,凉州的小神女,不过如今也该长大了,十多年未见了呢。”

  我心下微微一愣,他口中的女娃该是我吧。忽然想起了记忆里某个一脸寡淡的青衣小童。该不是……我有些困难地从那男子怀中侧头。

  看到的是……一头没毛的毛驴。

  呃?

  看着那毛驴滑稽可笑的模样,虽然遭遇至此,我仍是微微弯了弯唇,然后牵得脸颊上一阵刺骨的痛。

  那没毛的毛驴圆圆的眼直瞪着我,眼里满是哀怨,事隔十多年,它还记得我这害它不浅的人么?

  我想了那青衣小童临行前,我所说的那个董永与七仙女的故事。呵呵,看来我这是遇到故人了。

  “这位是?”终于注意到了我,那个声音略略迟疑了一下,疑惑地开口,“孟德兄你只是去湖边洗剑,如何会带回一个女子?”

  孟德兄?我嘴角抽搐数下,该不是那个孟德吧……

  “嗯,一个快死的女人,但她的眼睛很有意思。”紫衣男子低头看了我一眼,狭长的双目里带着一丝兴味,“奉孝你来看看”。

  奉孝,果然是他。

  他依言走上前来,一身宽大的青衣在他稍显瘦削的身上显得有些奇怪,却偏偏还有那么一丝玉树临风的感觉,眼睛明亮得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一般,手里还牵着一头奇怪的无毛小驴,此驴应该名为:小毛。

  呵呵,果然是他,郭嘉,郭奉孝。

  那么此刻抱着我的人,便该是那大名鼎鼎的曹操,曹孟德了吧。

  我是不是该做个名人录,让他们一一签名,保不定哪天我真如郭嘉所说“何处来何处去”,拿着他们的签名,我岂不成了古今第一拥有这么多历史大牌签名的艺人?

  苦中作乐地异想天开一回,我看着郭嘉,期盼他能认出我来,最好能够送我回董卓那儿,刚刚听他们说这不还在凉州地界么,离太守府应该不会太远吧。

  现在赶回去拜堂,可还来得及?

  此时的我,尚且不知自己已经漂流了一天一夜,距离幸福,已是遥不可及……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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