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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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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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文桂满门显贵,从祖辈起族人就一直位居一品、二品高官,他这一辈兄弟里也是总督、都统、尚书皆有,更不必提其兄石文炳两个女儿,一个为太子妃,一个为十五阿哥嫡福晋,皇亲国戚。
  石文桂若想让区区一个毫无背景的五品官李其昌在户部消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当然,也会有人赞赏李其昌,比如傅显功。
  “李大人风骨实在让人佩服!”傅显功私下里一直这般说,连带着彭铸几个也都对李其昌赞不绝口。
  曹颙听了,不置可否。风骨固然是有的,但是这么硬碰硬值得不值得?不提权贵与否,石文桂毕竟是上司,虽然也知道倘若石文桂仗势欺人,李其昌一味忍着也落不了什么好,但多少还是有些替李其昌可惜。
  曹颙与庄席谈及户部差事时,也提起此事。当日石文桂先后找李其昌和曹颙两个训话,李其昌又是那样个表情。曹颙和庄先生就料石文桂是一面向曹颙示好,一面向李其昌示威。
  毕竟曹颙是以御前三等侍卫转到户部,当是五品郎中的位置,只是年轻少经验不好做主官,这才以从五品的员外郎屈居李其昌之下。石文桂拿“提拔曹颙取而代之”来威胁李其昌,也说得过去。如今石文桂和李其昌不和的事传出来,越发印证了这点。
  见庄先生沉思不语,曹颙笑道:“先生别担心,我有分寸的,不会叫石文桂得了便宜去!”
  庄先生点点头:“虽说李其昌在京城没什么根基,不必惧他如何,但毕竟是你上官,若他生了疑心,故意要为难与你,你的差事怕也不好做,起了纠纷却容易落下口舌。”
  曹颙明白庄席的顾虑,无非怕自己顶撞上官,落下年少轻狂、不服管束的恶评:“其实他要生疑,怕是早就当生疑了。他最初只供着我不让我做实事,未尝不是一种提防。如今他既然肯交差事与我做,当是信了我的。观他为人,也不是石文桂这般三言两语就能挑拨了的。”
  庄先生道:“也不尽然,彼时无事,倒好说,一旦生出些事故来,他自身难保,难免疑神疑鬼!”
  曹颙听了,心道确实有理,同僚之间信任度能有多高?上下级之间呢?更何况如今和李其昌多少还是有些利益冲突的。
  “不信任也无法了!”曹颙最终说。其实也不必说李其昌是否信他,单就信任而言,他曹颙对李其昌的信任也是不及对傅显功、彭铸等人的信任多。他道:“我只做分内之事,左右账目差事上他挑不出我什么毛病,别的什么他也奈何不了我!”
  庄先生喟然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人心却是无从可防。李其昌算不上什么,石文桂这边却需要提防,若是他想要打你的注意,那也是不小的麻烦,回去我叫人多注意他家宅门户,若有异动,咱们也好心中有数!”
  几日来,曹颙倒是没有什么麻烦,石文桂还是盯着李其昌不放,寻着由子又训斥了他两次,在他第三次训斥李其昌后,李其昌以身染急恙为由请了病假,再不来部里。
  曹颙是立时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因为当时他刚好完成了调粮的账目,同彭铸一起去找李其昌交差。
  彭铸一脸阴郁,忍不住道:“李大人不在,这帐拖到什么时候去?”
  曹颙也无可奈何:“怕是只得往上面递了,这也不是能拖的事儿。”
  曹颙便是一百八十个不想见石文桂,到底还是站到他面前,交上了最终调粮账目。石文桂简单看了看,就通过了。曹颙刚想带着账目退出去,却被石文桂叫住。
  石文桂仍是摆出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慢悠悠向曹颙道:“李郎中抱病卧床之事,想来你也是知道的了!”
  曹颙心道,这不是废话!若李其昌不生病,犯得着来找你么?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石文桂又道:“司内诸事不能没个做主的,李郎中乃是一司之主官,这如今他抱恙,这些个差事难免要被耽搁下来。有些个差事或能等上一、二日,有些却是不能的,因此现下就由你暂代李郎中之职,全权处理司内事务。”
  曹颙一愣,其实他知道这规矩,主官不在,副官可以暂代主官之职,去年曹寅病时,亦是副官代为处理公务的,但是若说石文桂完全是按规矩来,没一点儿别的意思,曹颙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尽管不相信,却没有理由拒绝,曹颙只得应下。
  石文桂又貌似关照的嘱咐了他几句,才打发他去了。
  正月二十六,待曹颂生辰过后,就是初瑜要回淳王府住“对月”。原本新郎是可去可不去的,但是瞧着初瑜满脸期待的模样,曹颙就任由她张罗两人的行装,自己到前院打发人去部里请假,要迟些过去。
  叶嬷嬷听说定下带喜云、喜彩与珠儿、翠儿四个跟过去侍候,不禁皱眉,终是忍不住私下劝道:“格格,这回娘家带着姑爷的贴身侍婢,是何道理?就算是格格不喜喜雨、喜雪那几个,带着喜烟、喜霞就是!”
  初瑜摇了摇头,道:“额驸要在那边府里住几日,肯定不如在家里这般方便,身边再没有熟悉的人侍候,该多不自在?”
  叶嬷嬷叹了口气,又道:“格格与额驸都过去,那府里这边,竟全交给紫晶姑娘不成?”
  “嗯!”初瑜应着:“我回去住一个月,额驸过几日就回来,倒是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虽然她心里是想让曹颙陪她在娘家那边住一个月的,但是想了又想,还是怕太拘了他,只是住上几日,礼数都到了就是。
  “格格!”叶嬷嬷又道:“这可是整一个月呢,这般新婚燕尔,断了房事,额驸这边……?”
  初瑜听到问起新婚房事。脸上本有几分羞涩,但是听到后来竟似提点她防备额驸了,不由得侧过头道:“嬷嬷,我不想说这些个!”
  叶嬷嬷还要再劝,喜云来报,王府的马车过来接了。
  等到初瑜带着人出来,曹颙扶她上了马车,自己则骑马随行。到了王府,淳郡王还未散朝回来,曹颙便没有多留,对妻子交代了几句,便去户部了。
  忙完差事,回到淳王府,已经是未时(下午一点)。
  淳郡王也从礼部回来,换了便服,两人说了会儿话,等着几个小阿哥回来,一道用了晚饭。
  按照规矩,新郎就算是留宿这边,也是不能与新妇同房的,否则就不吉利。因是姑爷,住在客房又太生疏,福晋与王爷便请曹颙在弘曙院子里安置。
  弘曙本就认识曹颙,如今也熟了不少,不像先前那样拘谨。他虽然平日话不多,但却是喜欢骑马射箭的,又知道姐夫手下有几分真功夫,便拉他去较场射箭。另外两个阿哥弘倬与弘昕,一个十二,一个十岁,也是爱动的年纪,都嚷着要跟着哥哥姐夫同去。弘倬这会儿瞅着比弘昕还欢实,与在上书房时的沉静性子大不相同。
  拿起弓箭那刻,弘曙挺直了腰板,多了几分英武之气。连着射出几箭,除了有一支微微偏了一些,其他的都正中靶心。弘倬与弘昕拍手叫好,曹颙也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弘曙却是有些沮丧,抓了抓头,道:“跟着十四叔学了这些日子,什么时候能同十四叔那般厉害就好了!”
  曹颙早也听说过,康熙诸子中,除了已经被圈禁的大阿哥外,数十四阿哥算是个热衷兵事的阿哥。再想想上辈子所知的历史,曹颙不由得再次打量弘曙一眼,问道:“你随着十四爷学射箭?”
  提到十四阿哥,弘曙满眼的崇拜,点了点头道:“不仅是我,还有两位弟弟,就连弘晟、弘昇、弘智他们也都爱去找十四叔!”后边这三个是三阿哥与五阿哥府的皇孙。
  见着曹颙没应声,弘曙笑道:“姐夫,我正同十四叔学习兵法,日后找机会定要随着十四叔去疆场建功立业,为阿玛与额娘争口气!”说到最后,神态越发坚定。
  曹颙虽是笑着听着,心里感觉很不好,要知道那十四阿哥的前程可不是光明的,看弘曙这样子,对十四阿哥的亲近不是一星半点,怎能不让人担忧?
  或许是见曹颙一直没说话,弘曙扭过头道:“姐夫在户部当差,那有什么意思?整天来像阿玛似的,与那些官儿应付来应付去,想想也是闷,为何不担任武职?”
  曹颙没回答,也拿起弓箭来,对着靶子射出几箭,幸好手下争气,没有脱靶的。
  弘倬与弘昕忙围上来,这个道“姐夫好厉害!”,那个说“姐夫教我!”,原本还存着的些许生疏都无影无踪。
  弘曙直直的望着那靶心,看了好一会儿,方转过头来:“早就听人说过姐夫的弓箭是好的,因这两年姐夫在书房半点不显,还不相信来着,看来却是真的了!”
  曹颙略一思索:“这也不算什么,我家二弟也喜欢这个,府里还特意请了两个武师傅,倒也是有些本事的。往后你下了课,也可以去那边,他比你大点儿,也是个一直想着做将军的!”
  弘曙听得心动,虽然堂兄弟中有年纪相仿的,但是因种种忌讳,鲜少往来,伴读什么的又都是恭恭敬敬,算不上伙伴。素日在上书房,他却是很羡慕十六叔与曹颙的交情。
  但想到家规森严,他还是不禁又皱了眉:“阿玛那边……”
  曹颙笑道:“又不是别人家,王爷不会约束的。那边府里人口简单,除了我与你姐姐,就只有这个二弟在!”
  此时人都是算虚岁的,弘曙虽然方十三周岁半,但是按照虚岁却是十五了,大家都当他是大人看,这边王爷福晋对他管得也越发严了些。他正是拘得难受之时,听闻姐夫这个建议,不由喜出往外,忙大力点了点头,神情之中越发透着亲近。
  就连弘倬与弘昕两个,也俱是欢喜,直嚷着也要跟着过去玩儿。
  曹颙道:“都过去才好,叫你们姐姐置办好吃的给你们,那边的厨子也会几道拿手的。”
  弘昕仰头道:“那姐夫呢?可会教我们射箭?”期待中带着一丝紧张的问道。
  曹颙笑着说:“好,若是赶上我在家,自然不在话下。我在昌平还有个庄子,正好靠着山,等天气暖和了,咱们一起过去打猎!”
  一席话,引得三个小阿哥都生出不少的盼头来。曹颙心里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怎么都有些拐骗几个小妻弟的嫌疑,虽说这手段有些不光彩,但是只要能够疏远了他们与十四阿哥的关系就是大善。
  第157章 查账
  以病休假显然是早就备下的无奈之策,而李其昌是个好人。在曹颙代管李其昌的职务后得到这个结论。因为李其昌在“生病”之前,已经将手头上所有的账目工作全部完成,而此时部里几个大宗事务原就剩下彭铸这边调粮一桩,这事完成后,也没什么可叫曹颙终审定论的,因此曹颙轻轻松松接了手,倒是悠闲了小半个月。
  直到有四阿哥遣发的公文送来。
  前些日子,圣驾就往通州巡视河堤去了,太子、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随扈。眼下四阿哥正和韶屯伴驾阅河,却发了加急公文来,叫户部重新盘查去岁海税与海寇损失。
  康熙二十三年正式停止的海禁,翌年在粤东的澳门、福建的漳州、浙江的宁波府、江南的云台山,分别设粤、闽、浙、江四处海关,管理对洋贸易。
  在户部这边,广东司、福建司、浙江司和江南司都是涉及到海税的,而因福建的海寇北上在沿海诸多地区上岸抢劫,各地都有报损失,所以,福建司、浙江司、江南司并山东司又都有海寇损失账目,这一番重新盘查却是让半个户部的人都忙了起来。
  福建司两者都有牵涉,其中海寇损失还是曹颙亲自参与审查的,因此组织人手盘账时,他回避了再次盘海寇损失账目,而是带着傅显功几人去盘海税的账。
  左右无外人,傅显功瞧着账目倒忍不住替李其昌打起抱不平来:“拢共五、六万两银子的事。这帐还能有错?李大人真是冤枉!那人实是欺人太甚!”
  一句话既出,虽然在场的都算是他心腹至交,但一个个未免皆是心惊——他虽没点名道姓说石文桂,但谁还不知道他指的是谁?那日石文桂拿海税的事发作李其昌,是众所皆知之事。
  察德几个都不由道:“大人慎言!不要惹祸上身!”曹颙也委婉提点傅显功注意言辞。
  傅显功一拨浪脑袋,声音压低了几分,却仍满是不忿:“没由头生生寻由头,海税还能做文章出来?曹大人,你说,他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曹颙拍了拍他肩膀,无甚可答,这就是明摆着的事。
  康熙年间海关课税定得十分低,闽海关关税定额才三万两,这一年福建又是大灾又是大劫。贸易额降低了不少,这关税也大大缩水,至多两万余。福建司又兼稽查天津海税,这些年天津与东北关外往返发送粮食作物收的关税是大头,定额才两万五千两,别的零星拢共也没多少。
  这两边加一起,李其昌这海税的账上满打满算也就五、六万两银子的事,比起别的动辄几十万上百万两的账目。这算是最简单最没可能出错的了。偏石文桂就能挑这个错儿出来,想必李其昌便是“生病”也是被气的。
  但便明知道石文桂鸡蛋里挑骨头的找茬又能怎样?他分明就是故意为之,前几次和李其昌争执大抵是关起院门吼罢了。小吏们只传出些个摔杯子的事来,这次却是连口角内容都传出来了,而且小吏们还说不止一个两个人听到!
  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这般私下议论上司无论如何算不上什么好事。
  曹颙对傅显功印象颇佳,不愿看他因口舌引起什么麻烦,便岔开话题:“雍王爷既然能发了加急公文回来叫查账,必是有些个缘故的,咱们还是仔细看看,别出什么纰漏才好。”
  几个都点头称是,方才不说什么了,埋头干活。
  曹颙一面对着账目,一面思索,突然让查海寇损失和海税看上去像完全不搭边的两回事,不知道让一起查到底是什么意思。若说海寇影响了海外贸易,那是一定的,但是海税本身定额就不多,甚至可以说在目前全部税收里,怕是连百分之一都占不到,何必这般大张旗鼓?
  曹颙正寻思间,忽然听笔帖式察德那边低低惊诧一声。因屋里安静,虽然他声音不高,大家都听得分明,便一齐往他那边望去。
  察德见大家询问的目光,有些个不自在,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个所以然,又摇了摇头。另一笔帖式金杰性子最急,忍不住道:“没事你‘咦’个什么?有事就说!”
  察德叫他说的有些尴尬:“瞧着有点不对……待我再查查……”
  众人都是一怔,忙问他:“什么不对?账目不对?”
  察德犹豫了一下,还是腾了一页帐,拿了到曹颙和傅显功这边来,众人聚到一处瞧。察德拿着笔圈了几处商船,道:“这边写了因海寇,船上货物折损,没收税。但是……前几日恰是我稽的商船这块,并没见这几个……”
  众人都陷入沉默,之前大家都是替李其昌打抱不平的,这会儿见出这等事情,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所有人都在想,莫非石文桂不是故意找茬,李其昌真有问题?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傅显功否定了,他最先开口:“不是我说,李大人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想必几位也是知道的。再说,这几条船也就千八百两银子的事,要说抹掉图私利,那也当抹个多些的!”
  曹颙点点头,这事确实蹊跷,他虽然是才接触财务账目没多久,却也知道这要想做假账,是要把相关账目都做平了的,且不说李其昌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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