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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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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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听门口有人笑道:“妾身听说老爷在写字儿,不敢搅扰,现下看来,倒是在‘作诗’了!”随着说话声,进来个容长脸的妇人,正是叶敷的结发之妻赵氏。
  虽然看着不过三十来许,实际上赵氏与丈夫同庚,已经三十有六,奔四十的人。只是平素注意保养,向来又是好脾气,不怎么操心,所以看着年轻许多。
  春诵见太太来了,唬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老爷,挣扎着从叶敷身上起来,到门口给赵氏俯了俯身,道:“太太!”说完,便低着头,飞快的避了出去。
  调戏丫头,让妻子瞧个正着,叶敷面上亦有些抹不开,“呵呵”讪笑了两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要寻我说?”
  赵氏笑道:“瞧把老爷臊的,不过是个丫头,老爷若抬举她,妾身还能拦着不成?”
  叶敷笑着摸了摸胡子,笑道:“晓得你贤良,家和万事兴,老爷这些年的舒心日子,多劳太太操心!”
  赵氏道:“老爷说这话做什么,你我夫妻,这都是妾身分内之事罢了!今儿来寻老爷,是请老爷来拿个主意的,再过些日子是道台府小公子百日,咱们这边的礼,要准备份多厚的?下边几个县的人家,都打发人到咱们这边讨信来。老爷品级最高,他们都要按咱们的份子递降着送!”
  叶敷最是不耐烦这些俗事,微微皱眉道:“上个月不是有郡主寿辰的例在吗,添减些就是。曹家是世家大户,孚若亦不是爱财之人,这些个面上到了就罢了!”
  赵氏笑着应了,但是脚下却仍不动地方,踌躇了一会儿,说道:“老爷,小八那边……”
  叶敷听了,立时变了脸色,冷哼一声道:“怎么?小八耐不住清寒,向你求情了?”
  夫妻两个口中的“小八”,就是赵氏的胞弟赵文禾,因其在赵氏亲族兄弟中排行第八,所以乳名是“小八”。
  赵文禾二十多岁,身上是举人功名,原是帮衬着姐夫在衙门里办差事的。赵家亦是诗书传家,与叶家是世交。赵氏父母早年先后病故,家中只有这个幼弟,便跟着姐姐到了姐夫家来。
  因上个月休妻之事,赵文禾触怒了叶敷,被罚了禁足,闭门读书,准备明年春进京考恩科。
  对于内弟媳妇杜氏,叶敷本是不喜其出身的,虽然也是清白人家,不过是地主乡绅,毕竟不是书香门第。但是这几年下来,瞧着她行事本分、性情柔顺,心中亦是颇为满意。
  小舅子这般“休妻”行事,知道的还好说,不干他叶敷的事;不知道的,还只当是他这个做姐夫的主意,好像他是欺软怕硬、背信弃义之辈,实在是惹人耻笑。
  叶敷心里恼着,突然想起一事来,先前小舅子像是无意抱怨过,为早年的轻狂,成亲仓促,有些嫌杜家门第低。
  这样想着,叶敷面上就带着几分疑色,晓得妻子“长姐当母”,与小舅子姐弟关系亲厚,便开口问道:“小八休妻,到底是何缘故?不会是想着考恩科,再寻个体面的岳家吧?”
  赵氏闻言一愣,随后不禁皱了眉,嗔怪道:“老爷,就算是小八平日行事偶有不当之处,老爷也不该如此说,那成了什么人,活生生的陈世美吗?他不过是性子谨慎,怕受杜家牵扯,使得我们跟着受累罢了!老爷这般说,可委实叫人伤心!”
  瞧妻子神情不似作伪,叶敷只当自己是多虑了,点了点头,说道:“若是不是最好,否则这般下作,就算明年高中,亦难有福祉!”
  赵氏听着丈夫话说得这般重,心里很是不舒坦,但强忍了没有露出来,言道:“老爷,这回事。小八有个故交,是城南余家的二少爷,这些日子三番五次上门,想要央求小八给做个中人,往道台府那边赔罪。小八推了两次,实在没推了,又不敢私下做主,便让妾身来问问老爷的意思!”
  “余家二少爷?”叶敷听了,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余家是沂州城里的大户,诗书传家,也有子弟在外为官。这个余家二少爷,少有诗才,是沂州城里有名的才子,与赵文禾是同榜举人。
  “他一个举人,怎么得罪了道台府?孚若家风甚严,府里也没有仗势欺人之奴!”叶敷有些疑惑。
  赵氏回道:“余家的笔墨铺子里有个伙计,手脚有些不干净,被辞退了的。后在粮店里做伙计,被余家二少爷瞧见,就训斥了几句。对方却是凶悍,两下里动起手来。如今,听说那伙计的娘子被选进道台府做奶子,那伙计也卖身入道台府。在旗的人家,不比外头,奶子奶公虽是下人,也有几分体面。余家二少爷怕那伙计在道台府进谗言,心里甚是惶恐!”
  叶敷听了,不禁摇头,叹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粗鄙之人,竟然敢同举人动手!余家也是,不过是个小人,辞了就是,何苦再招惹!孚若不是轻信之人,过几日老爷便同他说知,这样卑贱不懂规矩的下人,他还需严加管教方是!”
  赵氏收了余家送的三百两银子,见事情办妥,面上也带着几分欢喜。就见外头有个小丫头来回话,见赵氏也在,先给老爷太太请安,而后道是五姨娘那边做了新吃食,请老爷过去品尝。
  叶敷近日正宠这个妾室,听了不禁要点头,但在妻子面前,多少还有些顾忌,摆了摆手,打发那丫头下去,道:“对姨娘说,老爷这还有公务未妥,让她先吃着!”
  等那丫头出去,赵氏拿了帕子,捂着嘴吃吃笑着,对叶敷道:“不管如何,老爷总要小心些身子,这还是大白日呢!”
  叶敷虽然风流,但是与发妻也算恩爱,被这般打趣,亦是不恼。
  赵氏见他站起身来,像是坐不住的,想必是惦记往五姨娘那边去,心里觉得没滋味儿,微微一笑,说道:“老爷,林儿十岁了,虽有两个妹妹,到底还是少兄弟帮衬。偏生几个妹妹也没个动静,妾身请了经年的老人瞧了,咱们宅里这些个丫头里,数春诵最有宜男像。原还怕老爷不喜,打发她先过来侍候笔墨。今儿看来,老爷也是爱的,择日不如撞日,妾身这就叫人将我那院的东屋收拾出来,先让春诵做个通房,等肚子有了动静,再扶了妾,也省得其他几位妹妹恼!”
  这般安排,却是甚是合心,叶敷哪里还会记得小妾还等着?笑着对赵氏道:“还是太太安排的妥当,今儿天寒,叫厨房炖两只野鸭子,咱们吃酒。小八那边,也送两盘好菜慰劳慰劳他!”
  赵氏笑着应下,夫妻两个相伴着往正房去了。
  与叶敷的雪日挥毫、红袖添香的自在逍遥不同,曹颙此刻却甚是难熬。
  庄先生是初三打蒙阴回来的,杜雄、杜辉兄弟及其家眷已经都被押解到济南府去。毕竟是上了岁数,五十多岁的人了,庄先生打蒙阴回来,身子有些受凉,休养了四、五日。
  虽晓得府里新收了一房下人,但是庄先生起先并不晓得柳衡的身份,也没放在心上。今日他身子稍好些,便在书房这边与曹颙谈下衙门里的事。
  年底公文往来,照平常月份要稍稍忙些。还有明年的万寿节贺礼,虽说从曹颙的官职来说,四品道台还没有奉礼贺寿的资格,但是初瑜是皇孙女,封号是“和硕格格”,曹颙在宗亲里的封号亦是跟着妻子,为等同于武一品的“和硕额驸”,这贺礼却是少不得的。
  不过,曹颙现下是外官,与在京城时还不同,他的礼物不宜丰厚,还要显得孝心,这其中则需要费些个心思。若是一时在山东寻不着,也该使人往南边去采买。
  另外,就是要准备年后剿匪之事,明年有万寿节在,各地肯定都要严防的。
  为了少杀戮,说不定最后还会想着要“招抚”,不管是不是“抚”,这先前的“剿”还是免不了的,要不那些地方绿营的,还去哪里捞功劳?总要“剿一剿”,若是直接“剿灭”,则是天大的功劳;若是“剿灭”不了,说明匪徒强悍,“招抚”的功劳也大了几倍。
  明后年山东的钱粮都是减免,曹颙未来两年任上也没了出成绩、捞功劳的机会,若是错过这个剿匪,就算是考评为“卓异”,也不好升迁。
  庄先生正筹划着,怎么既能让那些兵痞子落下好处,又能让曹颙寻个由子负责剿匪。曹方来寻曹颙回话,说是在城外寻到庄子了。
  十顷良田,因这家家主好赌,欠了好多外债,年关难过,便张罗卖地。价格也便宜,十顷地加个小庄子,不过是三千五百两。若是按照市价,怎么也得将四千余两。
  庄先生在旁听了,觉得稀奇,问道:“孚若,你不是不在沂州置产吗?春天的茶园,你自己个儿都是半亩没留。这好好的,怎么想起置地来?”
  曹颙行事,向来鲜少瞒庄先生的,便将柳衡之事说了。虽说在衙门那边办妥当手续,柳衡与柳家的都入了曹府奴籍,但是可怜他命苦,想着给他安排个轻省的差事。
  正好由道台府施粥想到米粮这块,便想着置办个小庄子,让柳衡去做庄头,轻省自在,过几年身子养好后,再做其他打算。前些日子吩咐曹方去寻,今日方算妥了。
  庄先生听说曹颙花费这些银子,指示大管家在外跑了半个月,只为安置个过气的戏子,面上便沉了下来。瞪着曹颙好半天不说话,眼神像是长刀子,要挖出他的心瞧瞧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庄先生才哼了一声,出去了,嘴里道:“妇人之仁!”
  注:曹颙的封号确实是“和硕额驸”。和硕公主的丈夫,书上记载多为“和硕公主额驸”。
  第272章 腊八(下)
  与山东的漫天雪舞不同,江宁这边虽然也是冷,却没有北边那种天寒地冻。只是天色经常是雾蒙蒙的,湿气甚重。风虽然不大,但是衣裳物件也不能少穿,否则极容易生冻疮。
  织造府外,曹元穿着藏青色的小毛衣裳,迎了出来。他的女婿郑虎,带着府里的年货,打广州回来。
  见岳父迎出来,郑虎忙下了马,给曹元见礼:“老虎给爹请安了!”
  曹元摆摆手,唤他起来,往后边的车队看了看,问道:“云儿她们娘几个呢?”
  正问着,就见后边的一辆青呢马车上下来个少妇,手里牵了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是曹元的闺女曹氏。
  曹氏俯身给父亲见礼,又对儿子说:“路上怎么教你的,还不快给姥爷磕头!”
  那小男孩本就胖乎乎的,又穿着厚厚的袄,小肉球一般,往地上跪下,奶声奶气道:“康儿给姥爷请安!”
  曹元忙俯身,将外孙抱起,见他也不怕生,心中甚是欢喜,摩挲了小家伙脑瓜两下才放开,对女儿道:“小的呢,不是来信说,去年夏天添了个老二?”
  曹氏回道:“泰儿在奶子怀里睡觉呢,怕有汗,吹了风,没让下车!”
  曹元点了点头,道:“自打得了你们要回来的信,你娘没少唠叨,快家去吧!收拾收拾,同你娘过来给太太请安。等我同姑爷把这边年货入库,咱们再家里说话!”
  曹氏应了,复又上了马车,往后街去了。曹元虽然才四十多岁,但是其父曹福却是织造府老人,康熙二年就跟着曹颙祖父曹玺到江宁的,在曹家甚是体面。起先是在府里住的。后来曹福儿女多了,这边府里便将后街一座三进的宅子赏给老管家。
  曹福这边,除了长子接了老管家的职,在江宁府里当差外,次子曹方则在沂州曹颙身边,还有个姑爷是西府那边的头面管事。
  曹家下人中,连带着京城曹武那房人在内,都要数曹福这边最为体面。
  按理来说,曹家大管家的女儿,就是配给小官也使得,郑虎却是高攀的。但是曹元却瞧出小主子曹颙待郑氏兄妹甚厚,当初对于府里安排的婚事便也毫无异议。
  果不其然,不过几年功夫,郑虎便出了籍,使钱捐了个监生身份,帮衬着魏信往广州做营生去。
  招呼完账房小厮按册子清点年货,曹元想起一事,问道:“老虎,璧合楼那边,你拿定主意没有,而今又有了变故!”
  杨明昌死后,曹元曾给郑虎去过信,问他如何处置璧合楼。按理来说。他是杨明昌嫡子,就算早年杨家不认,但是要是经官打官司,他是杨家血脉之事,是假不了的。事情不过才过二十多年,杨明昌曾为郑家赘婿之事,还有不少人记得。
  虽然对父亲杨明昌没甚感情,但是郑虎仍是开口问道:“爹,什么事?是白家直接吞了璧合楼,还是白家两个兄弟分账不均,闹将起来?”
  曹元笑道:“白家巴巴的盼‘杨百万’早点死,谁想到向来好色糊涂的白老二倒精明起来,上个月不晓得哪里寻来个小小子,说是杨百万外室所出之子,夫妻两个将杨家的家产把的紧紧的,使得白家那些等着分银子的家伙干瞪眼,两下里都抄了家伙!”
  郑虎听着这些闹剧,道:“璧合楼早就被白家搬成了空壳子,他们还闹什么?是为了杨家珠场吧,明后年,就该有珠子出来了!”
  曹元点点头,说道:“许是这个缘故,珠场也好,方子也罢,在别人眼中值钱,搁在咱们府,实不算什么。只是璧合楼到底是杨家产业,若是你们兄妹两个想要认祖归宗,这倒是个好契机!”
  郑虎摇了摇头,说道:“谁稀罕他的姓儿,难道为了个姓,还要给他戴三年孝不成?那样的话,怕娘亲在九泉之下亦难瞑目!人死为大,一死百了,往后老虎是老虎,杨家也好、白家也罢,到底没什么相干!”
  世人多重伦常,曹元本以为不能认祖归宗是女婿憾事,所以才对杨家那边格外关注些,现下见他这般豁达,便点点头,没有再劝。
  除了往江宁府里送年货,郑虎年前还要往沂州走一遭,给曹颙送年货。
  沂州,道台府,内宅。
  曹颙喊人将自己抬回内院后,心里也是怅怅的。
  庄先生流落出的复杂神色,他不是没看到,只是他也不晓得自己会为个毫无干系、对自己也无甚用处的柳衡费心这许多。实在没法子心硬下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给柳衡一条活路。
  虽然不是圣人,但终有些慈悲,瞧着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貌毁身残不说,浑身上下没半点生气,曹颙没想别的,只想着伸手帮他一把,并没想着在他身上图什么回报。
  能庇护着庇护些,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对柳衡来说,却是事关生死。就算是简亲王府往后晓得,曹颙也无甚担心的,不过是多送些银钱,走动走动罢了。
  心中叹了口气,想起远嫁科尔沁的宝雅格格,若是她不是王府格格,或许与这柳衡也不至这般无缘。不过,现下想这些也是可笑,或许柳衡根本不晓得,曾经有个小姑娘那般迷恋他。要知道,当初在京城,他的名气可是大了去了。
  暖阁里,初瑜正在炕上摆弄着几匣子首饰,见曹颙回来,起身将炕上的坐垫铺好,搀着曹颙坐好,又给曹颙准备了手炉、脚炉,弄得妥妥当当的后方坐下来。
  曹颙随手拿了个匣子,抽开看了,满当当的,都是些个银首饰。银钗,银坠子,银镯子,银戒指等等。
  虽然百姓人家有用银子做首饰的,但是大户人家,这些素白首饰只是居丧时方用得上。这些首饰虽然样式繁多,种类不少,但是瞧着这匣子,只是寻常物件,不像是初瑜用的。
  初瑜用的都是她的陪嫁物什,多是内造之物;偶有不是内造之物的,也都是王府请了名师傅置办地。
  曹颙用眼睛扫了扫,炕桌上有七、八匣,问道:“怎么这许多?是要赏人的?”
  初瑜点点头,回道:“虽说今年府里守孝,但年下也不好太过素净,添些个银首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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