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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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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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不想让康熙失望,或者是责任感使然也好,曹颙还是想做个名副其实的太仆寺卿。因此,留在山庄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做起了统计员。
  太仆寺两翼牧场前身是种马场,隶属兵部,顺治初年设置,主要是为了军队放牧与供应马匹。当时,同时设置的还有陕西苑马场。到康熙四年,苑马场的马匹与牧丁并入种马场,取缔了陕西那边的马场,而且将马场集中在口外这边。康熙九年,种马场从兵部改属太仆寺,由国家牧场转为皇家牧场,并且分设左右两翼牧场。
  他给京城那边去了公文,让人将太仆寺这边现存的马场资料都送到热河。
  热河这边的太仆寺属员,除了唐执玉,还有两个小史。那两个小吏品级低,这几十年的马政资料算是机密文档。除了太仆寺卿与少卿外,其他的人只有太仆寺丞与主簿可以根据自己职责内的公务,查阅一部分,这两个小史还没有资格看这些。
  对于唐执玉,虽然其为人显得刻板了些,但是曹颙却是有几分真心敬佩。别的不说,就说唐吃穿用度,是曹颙所见官员中最为节俭的。而且观其为人行事,不似作伪。
  曹颙心中有些纳罕,京官虽然不比地方官,可以刮地皮或者卡卡属地富户的油儿,但是也有些属官的孝敬。
  不过随即一想,他也明白过来,太仆寺竟是个清贵衙门,怪不得出京前人情往来,反不如在户部做郎中时多。那些新外放的官员或者进京陛见的官员,都要给六部司官送各种孝敬。冬天有炭敬,夏天有冰敬。
  像太仆寺这样的衙门,自然就没人会记得了。撑死了在“三节两寿”时,下边的属官会送上些表礼。那些小官就更穷了,这表礼也不过是应景罢了。
  因小满与唐顺也熟了,私下也问了不少话出来。唐执玉出身书香门第,父母已丧,不过现下供养着一个寡妇婶子与几个堂弟。那几个堂弟都在求学,花费大些,其中有两个已经是秀才功名,在京城读书等着今秋的恩科。再加上他自家儿女也不少,这日子就过得紧巴些。
  曹颙晓得这些后,再看着唐执玉的目光便多了些敬重。自己派人往热河送文档的用意,曹颙也没有瞒唐执玉。有这个负责的少卿在,不用白不用。
  接下来的日子,曹颙便同唐执玉两个一道,逐年统计康熙九年至今这四十三年的牧场各种数据。牲口孽生数与虚耗数,按照每年,每月的数据统计,对其中有马瘟发生的年份格外标注。
  唐执玉虽然为人有些耿直,出仕也将近十年了,自然晓得这个东西算是主官分给自己的功劳。
  虽然没有说那些感恩道谢的虚词,但是单凭曹颙这个外行,以这种方式来介入太仆寺的公务,而不是两嘴皮一碰,为了维护主官的权威瞎指挥,他对曹颙这位主官的印象便好上许多。
  待见到曹颙全神贯注,左手账册,右手算盘时,劈里啪啦的核算起数据与账目,唐执玉只能感叹。
  官场上都说曹家几辈子的体面都落到曹颙身上,所以他得以幸进,小小年纪便身居显官。唐执玉自己是正经的科举出身,自幼苦读诗书,科举了好几次,三十多岁才考取进士功名。因此,对于曹颙这样靠着家族余荫上来的年轻人,他本来是有几分鄙视的,现下却真心生出几分敬佩。
  换做其他人,或许想着要自己个偷摸做了,挣个功劳,升升品级什么的。曹颙却没有这种想法,对于现下这个从五品官职,他心里还算满意。
  甚至有的时候,曹颙还不禁错觉,是不是康熙为了保护自己,降低众人对他的嫉妒,才趁着牧场之事,将他的品级降了三级。因为,就像是八阿哥与九阿哥他们,在他降级后,也不觉得他是幸进。
  康熙老了,已经无法耐住暑热。曹颙这两个月陛见过两次,虽然这位帝王面容肃穆,双目依旧犀利,但是仍无法掩盖其身上的暮年之气。
  塞外这两个多月,康熙最高兴的就是宫人传出怀孕的消息。在春天时,有位贵人生了个皇子,落地没多久便夭折了。康熙虽然不缺阿哥公主,但是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上了岁数的男人,能够让女人怀孕也算是证实了“宝刀未老”。
  十六阿哥的侧福晋李氏六月十九诞下一子,母子平安。消息传到热河,十六阿哥喜不盛收,给康熙报喜的同时,讨下恩典来,回京看儿子去。
  这是康熙今年添的第三个孙子,头一个是三阿哥五月初添了第十子,而后十三阿哥五月末添了嫡次子,现下是十六阿哥添了庶长子。
  在侧福晋李氏没生之前,初瑜便在家书中问过曹颙如何随礼。因有十三阿哥府的礼比照,这边不好过重,也不好太轻。虽说庶长子比不得嫡子尊贵,但是因十六阿哥长子夭折,这个孩子算是长子了,礼也不好太轻。
  曹颙只叫初瑜按照差不多的准备,别叫人比出谁高谁低来。初瑜家书上还讲述了府中众人近况,都是平安勿念。
  田氏与沂州那边的仆人是五月下旬抵达京城的,庄先生并没有同行。他晓得曹颙北上的消息,便带着两个妾室与妞妞回南边探望兄长去了。已经给曹颙来信,道是过了中秋再北上。
  曹颂也写了家书,有点男人的模样,把几个弟弟妹妹的近况说了,还侧重讲了曹颐回府之事。
  或许心结难解,她先后两次回曹府,始终未曾开口唤“母亲”,但是待兆佳氏礼数周全,待弟弟妹妹亦很是亲近。在父亲周年忌日,她亦是跟着姐姐与兄弟们,一起在灵前叩拜。
  曹颙叹了口气,这个只能等曹颐自己解开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兆佳氏,曹颙这边都能理解。虽然现下世风讲究个“孝”字,在世人眼中,不管兆佳氏如何,只要担了个嫡母的名分,曹颐就算身为出嫁女,也只有恭顺的。
  京城,金鱼胡同,十三阿哥府。
  自打入夏以后,后花园这边边劈了一块空地,一丈半见方,上面堆砌了细细的白沙。每天黄昏时,暑热将消未消时,十三阿哥都打发人将这边园子里的人给清了,禁止出入。而后,十三阿哥便到这边来,将双腿埋到沙子里。
  这是曹颙随扈前到访,晓得他宿疾又犯了后,特意给想的法子。十三阿哥只觉得有些儿戏,但是耐不住十三福晋的软磨硬泡,终是整治了这个沙堆。
  因实在是有效,而且热沙子烫得人熨帖,十三阿哥便爱上这一口。只是这模样有些可笑,他不愿别人见到,便每天在这个时候封园子。
  不过,对于有些“不速之客”来说,十三阿哥这封园子的口令显然无效。这不,十六阿哥便笑嘻嘻的打园子门口溜达进来。
  十三阿哥坐在把小杌子上,正眯着眼睛养神。他听到脚步声,皱起眉来刚要训人,听到十六阿哥笑着招呼,便也只能苦笑着说道:“怎么这个时辰过来?天要擦黑了!”说着,将双腿从沙堆中抽出,抖了抖上面的沙子。
  十六阿哥看着那白沙堆,甚是好奇,蹲下身子,手里抓了把沙子,热乎乎的有些烫手。他笑着说道:“宫里闷得慌,来寻哥哥喝酒。”说着,在十三阿哥身边坐了,往沙堆上一躺,道:“哥哥真会自在,怎么想起捣鼓这个来?弟弟这两日正腰疼,也滕滕!”
  第323章 钦差
  虽然十六阿哥带着笑模样,但是走到近前,却难掩酒气。看他躺在沙子上,脸上不经意流露出倦怠,十三阿哥颇为意外,问道:“这是有了儿子乐呵的?”
  十六阿哥听十三阿哥提到这个,闭着眼睛,嘴角咧了咧,苦笑道:“十三哥说得没错,添了儿子,弟弟自然是乐得不行!”
  十三阿哥听着不对,坐到十六阿哥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的,同哥哥说说。”
  十六阿哥睁开眼睛,或许是被夕阳映照得刺眼,伸出胳膊来遮住眼睛,缄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十三哥,弟弟害怕……”声音甚是寂寥。
  十三阿哥摇了摇头,道:“你是堂堂的皇子阿哥,还有什么好怕的?别胡思乱想了,天不早了,你再不回去就落宫门了!”
  十六阿哥坐起身来,对十三阿哥道:“藕香死了!”
  十三阿哥皱眉,虽然听着像是哪个宫眷的名字,但是应不是十六阿哥的妻妾,否则早就会有消息传出来。
  十六阿哥喃喃道:“弟弟往塞外随扈这几个月,由她打理李氏饮食。”
  十三阿哥虽说听着没头没尾,但是也隐隐的听出些意思来,就听十六阿哥又道:“只说是肚里得了未明之症,并未寻外头的大夫,只从太监大夫那里取了药吃,六月十八没了。因天热不好保管,尸首已经火化。”
  十三阿哥思量了片刻,问道:“会不会是十六弟多心了,李福晋不是母子均安么?”
  十六阿哥用手搓了一把脸,道:“弟弟也希望是自己多虑!弟弟就这一个儿子,自是不想让他有任何闪失。”
  十三阿哥拍了拍十六阿哥的肩膀,道:“有你这个做阿玛的疼惜,我这个侄儿定是个有福气的。”
  十六阿哥暂时放下心结,脸上也露出笑意:“要是能有十三哥这边的几个小阿哥那般健硕就好了。到底是大的,希望他有点长兄的模样。现在好是好,就是看着不胖乎!”
  兄弟两个正说着话,就见十三福晋兆佳氏端着两盏凉茶进来。一盏是加了冰核的,另外那盏则没放。
  十六阿哥忙起身,道:“嫂子,怎么您送茶来了?打发下人过来便是!”
  十三阿哥也略带关切的看着兆佳氏,道:“就是,眼看落日头,小心着凉!”
  兆佳氏笑着对十三阿哥道:“在屋里里躺了一个多月,身上都木了,也想动弹动弹,不碍事!”说到这里,又对十六阿哥道:“十六弟,小阿哥盛夏落地,又不满月,就不如冬天生的孩子那般长得快。等满月了,就会蹭蹭的长了!”
  十六阿哥笑着说道:“借嫂子吉言,要是如此,弟弟也心安了。李氏是第一次经这个,嫂子没事往宫里多走动走动,也好教导教导她。”
  兆佳氏将那样带着冰核的凉茶递给十六阿哥,笑着说:“瞧瞧十六弟的模样,到底是担心小阿哥,还是担心小阿哥的额娘?”
  十六阿哥闻言,渐渐低下头,道:“嫂子,那位不喜欢李氏,我额娘也不好偏着李氏。李氏在宫里也没有能说上话的人,嫂子就算是看在弟弟面上,也要多照拂照拂才是。”
  对于宜妃不喜李氏之事,兆佳氏也晓得些,只是她自己处境也尴尬。除了德妃,其他几处妃子对她也没有好脸色。不过,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在十三阿哥面前提起。
  虽然宜妃跋扈些,但是兆佳氏瞧着十六福晋郭络罗氏倒像是个脾气好的,平日遇到了说话间也颇有礼数。
  虽然晓得十六阿哥一心宠爱侧福晋李氏,但是兆佳氏还是劝道:“归根结底,那位是怕委屈了自己个儿的侄女。就算是十六弟疼李氏,也别太张扬,越过十六弟妹去。这样,别说是给李氏惹祸;长久下去,十六弟也损名声。”
  十六阿哥肃手听了,而后,做了个揖道:“谢谢嫂子教导,小十六心里记下了!”
  几日后,十六福晋郭络罗氏回京。前些日子,她是同十六阿哥一道离开热河的,因路上乘车,耽搁的时间久了些。
  因这一路上,郭络罗氏便有些苦夏,胃口不好,到京后便瞧了御医,却是有喜了,阿哥所这边众人反应各异。
  十六福晋,是高兴不已;侧福晋李氏,很是忐忑,虽然自己生了阿哥,但是等福晋生了嫡子,自己的孩子……;十六阿哥,却是高兴中带着几分愧疚,总觉得不管是让怀孕的妻子照看李氏,还是李氏未出月子便晓得这个消息,自己都有些不地道。
  成亲两年,虽然早先对郭络罗氏有些误会,但是十六阿哥不是傻子,天长日久接触下来,也晓得自己这个妻子并不是什么有心机的人。因此,反而不防着她,只防着宜妃用过的老人藕香。
  之所以将李氏饮食托给藕香,也是十六阿哥故意的,想要牵制宜妃,不让她打别的主意。没想到,最后还是这般蹊跷,这让他懊悔不已。
  幸好李氏与儿子还算平安,要不然……十六阿哥有些不敢想象。
  因只在御前请了一个月的假,十六阿哥还要北上随扈。于是,他便将李氏与儿子托付给郭络罗氏照看。
  去了几个留京的哥哥与曹家走了一遭后,十六阿哥便带着随从匆匆北上,七月二十到达热河,正好赶上七月二十一日的行围。
  圣驾七月二十一日自热河启程,顺着草原,一路往西,二十九日驻跸克勒乌里雅苏台。一路上,每日都有蒙古诸王来朝,而后随扈行围。
  因今年是闰五月,虽然现下不过是七月底,但是已经是暑气尽消,早晚已经有些秋凉之意。
  经过一个多月的忙碌,曹颙与唐执玉已经将牧场骡马害病与天气变化的规律仔细总结出来。他们已经使属官往太仆寺牧场去,寻老成的牧人,核对他们的推论。
  针对那些晴旱少雨或者洪水成灾的月份,对于草场上天气异常而发生的警示,要根据牧人的经验,来指定相应的防疫措施。因此,这个太仆寺内部的小报告,曹颙还没有上奏给康熙皇帝。
  克勒乌里雅苏台附近,有一处八旗牧场。曹颙最近或许是研究数据研究的,对骡马牧养之类也颇有兴致。赶上圣驾驻地与牧场近,他便约上唐执玉一道过去转转。
  虽说八旗牧场与太仆寺是两个系统,但是因曹颙只是问问春日马瘟是否过境与骡马孽息之类的事,所以那些牧场官员倒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
  有的人心中却很忐忑,以为这位天子近臣是领了圣命暗访,私下也有往曹颙手中塞银票的。曹颙哭笑不得,却也不敢收,忙笑着推了。
  曹颙越是不收,越发使人认定了他是“钦差”,红脸白脸的便都开始有人唱了,这个道他家大人是哪个铁帽子王的门人,那个说他家大人是红带子。
  这番唱作下来,看得唐执玉目瞪口呆,曹颙心里直叹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既是牧场这边这般忌讳,想来里面的账目也是不干不净的。就如太仆寺牧场那边,实际骡马数与报上来的骡马数指定是不符。
  能在八旗牧场分一杯羹的,都是各旗的权贵世家,那不是曹颙能抗衡的。更何况,他不是御史言官,就是将这事揭出来,在康熙面前也落不下好来,只会挨顿训斥。
  唐执玉几个月前随曹颙去的口外,晓得那边牧场的情形。自然也猜到这点,虽然很是忿忿,但是他也保持缄默,并没有多事。
  对于自己这个副手的态度,曹颙说不清楚自己是失望,还是满意,只是隐隐的觉得这个唐执玉前程应该能远大些。既能踏踏实实做事,又能权宜行事,不做迂腐之态,是个当官的料。
  只是牧场这一番遭遇后,曹颙与唐执玉都暂时熄了研究马瘟的兴致。
  曹颙刚回驻地帐篷,便见康熙身边的太监魏珠迎了上来:“哎呦,曹爷,您这是去哪儿了?万岁爷传召呢,快跟奴婢过去吧!”
  因在蒙古王公面前,康熙出巡摆的是全副仪仗,曹颙这个太仆寺卿,是跟随在一边的,每天都见得着。
  听说康熙特意传召,曹颙心中纳罕,不晓得有什么事。他正了正官服顶戴,从腰间掏出来一个扳指来,塞到魏珠手中,低声问道:“魏总管,万岁爷气色可好?”
  魏珠在未发迹前便认得曹颙,两人现下也算是熟人,便也不跟他客气,低声道:“奴婢谢曹爷的赏!哲布尊丹巴活佛来了,万岁爷看着还好!曹爷不必担心,奴婢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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