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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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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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绣的骨灰,放在曹家祠堂旁的小佛堂里。曹颙请韩江氏在前厅坐了,自己亲自往小佛堂,捧了文绣的骨灰回来。
  壬申年,属猴,比曹颙大两岁。那个女子去的那时,十八虚岁,正是青春妙龄。
  曹颙来这世界十余年,成年后接触的第一个外姓女子,便是这苦命的文绣。若是她没有被杀死,他会带她回京,会帮她寻找亲人。
  这世上女子千万,文绣虽不是其中最可怜的,却是曹颙所遇到的最令人叹惋之人。两人亦算是患难之交,虽然往来不多,前后不过见过数面,但是却在曹颙心中印象颇深。
  完成文绣的遗愿,找到她的亲人,使她叶落归根;寻到那黑衣人的真实面目,为文绣报仇,也为自己解决隐患。这两件事,曹颙始终记得心里。
  只是这几年没有什么线索,他又被各种琐事缠身,竟然至今还没有个结果。
  这个如花朵般凋零的女子,是死在他的面前,死在他的怀里。曹颙捧着骨灰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走到韩江氏面前,一时说不出话来。
  韩江氏脸上惨白,看着那装骨灰的瓷坛。虽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她却仍是强忍了,纳了个万福道:“小妇人……小妇人谢过曹大爷帮家姐料理后事。”说完,才双手接了瓷坛在手,低着头道:“今日小妇人不便,这先回去,改日再来给曹大爷请安。”
  曹颙晓得她难过,虽然知道多说无益。劝道:“还请夫人节哀,令姐泉下有知,亦不愿夫人伤心。”
  韩江氏低着头,轻声道:“乳母提过,家姐在家时最是疼我,常把我放在腿上,哄我睡觉……这些年来,虽是晓得渺茫,我却仍存了一丝期盼。只望天可怜见,使得我们姊妹能重逢,彼此相依。没想到,竟成奢想……”说到这里,她侧过头,将止不住涌出来的眼泪擦拭了,同曹颙别过。
  曹颙虽是没有隐瞒文绣的死讯,但是也没有尽说她暴毙的真相。因韩江氏是文绣的亲妹妹,又是无父无母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曹颙不愿意她背负这些,便只说文绣是病故。因他正好随扈在草原,见她会说汉话,所以认识。
  韩江氏并没有怀疑曹颙的说辞,毕竟在她眼中,曹颙这种身份之人,也没有欺骗她的理由。即便如此,听说姐姐七岁便被卖到蒙古为奴,她的心中亦是难过万分。
  待出了曹府,上了马车,韩江氏再也忍不住,抱着那冰冷冷的瓷坛子,泪流满面。这就是她听乳母提过数次,做梦也梦过无数次的姐姐。她只觉得身上发寒,不晓得是哭自己苦命的姐姐,还是哭自己个儿再也没有个念想儿,彻底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说韩江氏哭着回了其堂舅程梦星家宅。曹府这边,听说前院来了年轻女客,曹颂已经巴巴的赶过来。
  见了前厅,曹颂还看到女客,望了望厅上,又望了望四周,很是失望的嘟囔道:“人呢,怎的不见?”
  因见哥哥一个人在厅上坐着,曹颂便大步迈进来。他刚想要打趣两句,又觉得不对劲,曹颙的脸色有些难看。竟是说不出的沉重,还有说不出的狠厉之色。
  曹颂立时熄了戏谑之心,在曹颙下首坐下,小心翼翼道:“哥,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讨债的上门了?”
  曹颙眯了眯眼睛,肃容道:“不是讨债的上门,是想起来哥哥还有好几笔债没讨!”
  曹颂听了,便有些坐不住,晃了晃拳头道:“是哪个混蛋这般嚣张,哥你同我说,看我不去凑丫的!”
  曹颙见他这般天真烂漫,却是笑了,道:“要是什么都用拳头能解决,那这世上就是清净了!”说到这里,止了笑容,正色道:“虽不反对你习武,只是让你强身用的,万不可没事便想着挥拳头。已经渐大了,不是少年时,一味的耍狠斗勇,并没有什么进益。”
  曹颂抓了抓头,憨笑道:“哥放心,二弟我长大了,不比前两年。小孩子打架是胡闹,这大小伙子打架,不是犯浑么?没得让人笑话咱们家,二弟省得分寸,大哥别担心我。”
  曹颙看着这个身量已经比自己高的小兄弟,很是欣慰的点点头。虽然曹颂性子有些暴躁,但是也不是没分寸之人,这两年越发有大人的样子。
  因见他拘谨,晓得方才自己话说得有些刻板,曹颙有些后悔。自己这哥哥当的,怎么越来越教条了,越来越像是老先生。因此,他便转了话,问起他们兄弟这几个月在京中的生活。
  因守着孝,曹颂他们不好四下走动。兆佳府那边的那个表兄弟,又都陆续在部里当差,也没有功夫老来这边。幸好,还有淳郡王的弘倬阿哥与弘昕阿哥,每月都来上几次。大家一起练练箭法,耍耍布库,相处得比前些年还要亲近。
  曹颙听小舅子们与弟弟们亲近,心里觉得舒服些。
  方才因文绣之事,曹颙也想起自己在山东坠马那次。按照庄先生推测的,像是有人的幕后操手。
  虽说大难不死,只是养了几个月的腿伤,但是想到有这样一个惦记自己性命的人在暗中窥探,曹颙心里怎能自在?
  去年,远在山东,鞭长莫及还好说。如今,既是他回到京中,可没耐烦整日里防三防四的。
  这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不是他曹颙小气,睚眦必报,而是为了保全他自己的性命安危,也要揪了那幕后之人出来。
  他曹颙不是孤身一人。这满府的妇孺老幼,若是对方动了其他坏心,倒是只能让人后悔莫及。
  曹颙心下拿了主意,不管去年设计自己那人,是临时起意也好,还是细心筹谋也罢,既是对他动了杀心,那就是他的仇人。
  他虽然懒散,却也不愿一味的被算计。与其战战兢兢,小心提防,还不若早点解决隐患,自己消停的过太平日子。没事教导教导兄弟,哄哄孩子们,陪着老婆说说“悄悄话”,这日子才是真正滋润。
  曹颂傻乎乎的,不晓得哥哥在想这些,还惦记他方才所说有人欠债之事,想了片刻,开口建议道:“就算不动拳头,也不能便宜了他啊,要不使管家往步军衙门递帖子,大不了就让他吃吃官司。咱们家也不是怕事的,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凭甚要拖着我们?”
  曹颙笑着点点头,道:“二弟说得是,实不行就让他吃吃官司!”话这样说着,心下亦是一动,像是隐隐的透过迷雾露出些什么,不过一时半会儿脑子里却梳理不清楚。
  曹颙前些日子忙着赶路,昨晚同初瑜亲热说话又没睡,同曹颂说了几句后,便回了梧桐苑。
  初瑜这边装好了食盒,正要打发人给他送去呢,正好曹颙也饿了,便摆出来吃了几口。
  初瑜见他面上露出困乏之态,很是心疼他,待他吃完,便收拾好铺盖,让他先睡一觉。
  曹颙实是有些困得狠了,身子一沾褥子,便阖了眼睛,昏昏睡去。
  初瑜怕扰了他,将丫鬟们都打发出来,连着院子里也使人说了,让人轻声行走,她自己则是坐在外屋炕上,将天佑原来的一些小衣裳找出来,要给即将入府的养子准备准备。
  天佑原来的衣服,有京城外祖父家、姑姑家送的,有江宁祖父祖母送的,很多衣服都没沾过身,都是簇新簇新的。
  其中,还有初瑜未做完的几件针线。初瑜从中挑出来,那是个小肚兜,上面绣着两条鲤鱼。她将肚兜拿在手上,想起儿子来。儿子已经一生日了,他们这做父母的却都不在身边。不晓得儿子会不会叫人,就算是会叫人,也是叫“祖父”、“祖母”,往后见到父母,都不认识。
  初瑜越想越难受,忍不住把手中的肚兜贴在脸上,眼圈已是红了。真是想抱抱儿子,再摸摸儿子的小脸。也只有在这般无人之时,她才能毫无顾忌的想念曹颙的儿子。
  却说曹颙躺在里屋炕上,迷迷糊糊的睡去。只觉得眼前影响晃动,不知为何与永庆同行,像是两人同宁春约好,要同宁春一道喝酒。
  两人骑着马,手上都提了现成的点心吃食,走了好几道街,也没有走到宁春家。途中路过一土山,曹颙瞧着那山上的宅子眼熟,只说是认识的人家,拉着永庆过去拜访。
  进去后却发现古怪,只是外边看着像罢了,里面都是陌生的面孔,一个人都不识得。待寻了个人,问了清楚,曹颙这方晓得是找错了,便同永庆两个出来。结果,就听到方才回话那个人在他们身后,神神叨叨的,像是在说什么变故、命运云云的话。
  两人郁闷的出了宅子,便遇到送信的人,说是宁春那边抽不开身,今儿的饭局要改日。
  曹颙与永庆两个也溜达累了,便随意寻了个馆子坐,打开手上的点心吃食,要垫吧垫吧肚子。不想,里面却满是蟑螂。打开一个如此,不仅有蟑螂,而是那蟑螂还在不停的长个儿。
  永庆看着心烦,使人拿了火炉子过来,将这些蟑螂都倒进里面烧了,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曝个不停……
  西华门外,觉罗府。
  塞什图虽然前几日便跟着圣驾回京,但是今日才休沐。回到府中,他先到喜塔拉氏房里请安。
  虽然早在家书中,便晓得母亲身子已经痊愈,但是现下看到喜塔拉氏,他不免又殷切的问了一番。
  喜塔拉氏见他孝顺,虽然心里熨帖,仍是笑着摇摇头,道:“瞧瞧你这毛毛躁躁的,成什么样子?越大倒是越回去了,有你媳妇在家照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还不快给你媳妇道乏,这几个月实是累坏她了!衣不解带的侍候额娘,可比你这儿子顶用。”
  侍立在旁的曹颐听到婆婆如此说,忙道:“这都是媳妇应做的,不值当额娘夸上一遭。”
  喜塔拉氏只是淡笑不语,塞什图一不愿违母亲之意,二是真心感激妻子,便走到曹颐身前,抱拳作揖,正经八百的说道:“这几个月我不在家里,实是辛苦你了!”
  曹颐忙避身让开,道:“爷这是做什么?实令人羞愧!”
  喜塔拉氏坐在炕上,看着他们小两口儿,一个要谢,一个要躲的,脸上也添了几分笑意。她冲儿子媳妇摆了摆手,笑道:“好了,也给额娘请过安了,你们小两口两个久别,定有体己话儿要说,不必在此立规矩,快回房去吧!”
  塞什图与曹颐两个应声出去,刚到门口,便听喜塔拉氏又道:“今儿额娘茹素,晚饭你们在自己个儿屋里吃,明早也不必太早起身。”
  塞什图还没什么,曹颐却是听出婆母话中之意,不禁羞红了脸,小声应着出去了。
  等儿子媳妇都出去,喜塔拉氏的神色转为慎重,对着佛像虔诚的拜了拜:“菩萨啊菩萨,看在老身吃斋念佛这些年的份上,看在媳妇少时孤苦的份上,早些赐给觉罗家一个嫡孙吧……”
  第334章 寿礼(上)
  魏黑一行是九月二十四到京城的,曹颙因去衙门处理这些日子积压的公事,并不在府里。初瑜这边,却早已准备妥当。听到魏黑回来的消息,忙使喜云带着两个丫鬟过来接了恒生过去。
  恒生已经一个多月,看着却像是近百天的孩子,圆圆的脸蛋,额头很宽,头发乌油油的。叶嬷嬷笑得满脸开花,这孩子太壮实了,实在招人稀罕。
  恒生躺在摇车里,很是不怕人,看到人便咧着嘴笑。
  就连兆佳氏也听到风声,巴巴的过来看。虽然对于抚养义子这类的,她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当着初瑜的面,还是赞了几句孩子机灵的好话。
  兆佳氏自己生育三子一女,自是晓得做儿女是母亲的心头肉。偏生长房人丁单薄,只有曹颙哥儿一个,天佑又是长孙,代父母承欢祖父祖母身边也说得过去。
  在兆佳氏眼中,这个恒生不过是阿猫阿狗似的,让曹颙抱回来,给初瑜解乏的。因为看了几眼,她便也失了兴致,送了些金银锞子做表礼后,带着丫鬟回芍院去。
  初瑜虽是王府格格,但是并不懂蒙语。像她这般身份的宗室格格,通常都是在指婚后,若是要远嫁蒙古的,才有内务府使专门的精奇嬷嬷过来教导蒙语。在陪嫁的仆人中,也有蒙古男仆与女仆。
  初瑜因被指婚曹家,嫁到京中,便省了这步。她想仔细问问孩子状况,但是那奶妈是蒙古人,不谐汉语的。还是紫晶想起乌恩来,使人叫那小丫头来同这蒙古奶妈说话,才算是清楚些。
  这孩子是八月十四出生的,出生后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异常,很是健康的小家伙。
  乌恩虽然进府几年,但是因其岁数小,这几年并没有当差。如今,正好需要人手教这奶娘说汉话,初瑜便同紫晶说了,留乌恩在梧桐苑这边当差。
  紫晶自是无话,乌恩亦是满心欢喜。因她是曹颙特意吩咐过的,众人向来很照顾她。她每每想要回报曹家,同紫晶央求了几次。因曹颙说过,她年岁小,不必当差,紫晶也不好妄自做主,便拖延到今日。
  说话间,恒生来了一泡童子尿。在众人的笑声中,奶妈忙抱起他来拾掇,就听叶嬷嬷讶然出声:“老天,小少爷竟顶着三个旋儿!”
  众人皆顺着叶嬷嬷所指望了过去,可不是咋的,刚才恒生躺着还看不见。如今抱在奶娘回来,头上便露出三个小小的旋儿。
  初瑜与紫晶两个还在稀奇,便听叶嬷嬷道:“这老话儿说得好,‘一旋儿好,双旋儿孬,三旋儿打架不用刀’。这位小爷现下看着就壮实,咱们府说不定要出个大将军。”
  初瑜从奶妈手中接过恒生,仔细看了,可不是么,三个比黄豆粒大不了不少的发旋儿在头顶上。因他头发浓密,若是不留心,还真发现不了。
  紫晶也上前看了,笑着点头道:“真是三个呢!奶奶,奴婢昨儿说什么来着,恒生少爷能遇到大爷与奶奶,有这般福气,想来也是不寻常呢。”
  正说着话,有喜烟来报,道是庄家两位姨娘带着姑娘来了。
  初瑜将恒生递给奶妈,笑着吩咐道:“还不快请两位进来!”又吩咐旁边的喜彩道:“早晨五儿还叨咕妞妞妹妹来着,你去二太太那边,接她回来,就说妞妞来了!”
  喜彩应声去了,喜霞挑了帘子,请怜秋与惜秋两位进来。
  初瑜笑道:“两位姨娘这几日歇得如何?江宁离京行程大半月,委实是累人。”
  “劳烦奶奶惦念,我们不当什么,只是先生前两日有些乏,这几日便没耐烦出门。今儿听说奶奶这边新来了小爷,我们姊妹两个便来了!”怜秋笑着回道。
  惜秋牵着妞妞的手,让妞妞上前叫人。妞妞虚岁三岁,正是淘气得紧,也不怕人。她掰着手指笑着,按照姨母的吩咐,稚声道:“郡主……郡主嫂子安!”
  妞妞是曹府生,曹府长的,曹颙与初瑜向来只当成自己幼妹般待。
  虽说前几日庄先生带着家眷方从江宁回来时见过,但是当日因路途劳烦,怜秋她们并没有在梧桐苑这边久待。
  初瑜忙冲妞妞摆摆手,唤妞妞过去,抱在怀里,仔细的问了几句。
  说话间,五儿拉着四姐儿的手也回来了,见了妞妞,小姐俩儿两个只是笑。
  这三个小丫头,一个四岁,两个三岁,嘀嘀咕咕的,说起孩子话来也是热闹。
  初瑜坐在炕边,看着这热闹情景,脸上也多了笑意。额驸在京与不在京,到底是两样。就算是他在衙门中,府里这头也显得不冷清。
  想起昨晚,额驸睡到半夜醒来……初瑜才察觉自己有些腰酸,直了直身子,想着嬷嬷说过的那些滋补的药,是不是该使人熬了。
  曹颙这边却是省心,衙门里属官各司其职,不过是有些需要他最后署字画押的。
  唐执玉却是等曹颙许久了,上次两人在塞外弄的那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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