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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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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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颙这边却是省心,衙门里属官各司其职,不过是有些需要他最后署字画押的。
  唐执玉却是等曹颙许久了,上次两人在塞外弄的那太仆寺马场的统计,早已使人往马场那边寻人核对过。对马匹损耗,与天色变化之间的关联也做了相关统计。这个数据,对于马场以后预防大范围马瘟,应该会有些作用。
  同时,在数据后,曹颙还曾给过建议,那就是当发现天气异常时,将马群适当隔离,预防最容易爆发的几种马瘟。
  当初写这个的时候,曹颙心里还道好笑,像是他到清朝后,便开始跟瘟疫对上了。凭借着几百年后众所周之的几个防范办法,他在这边也能蒙人一蒙。不管如何,到底也算是利国利民,曹颙心里也颇为自豪。
  若不是不谐农事,他也想去研究研究水稻,要是一不小心捣鼓出一个“杂交水稻”之父来,那他也能千古留名。只是偶尔心里想想罢了,就曹颙来说,水稻与杂草,在他眼中都是没咋区别。若是让他做个农民,就不要再指望地里的收成。
  不过,别的不说,曹颙还真是想着在小汤山那边修个农庄。如今,山上桃子有了,再开片菜田,弄个小池塘,往后在城里住腻歪了,带着老婆孩子往那边去,也算是农家乐。
  相比之下,他对海淀镇那块的花园,倒是兴趣不大。虽说与淳郡王府的园子毗邻而居,初瑜同娘家人见面也方便。但是想起那块儿接连的王公府邸,曹颙便有敬而远之的念头。
  唐执玉将整理好的统计折子,交给曹颙。曹颙虽是主官,但是想要让马场那边按照这边的规划行事,那还要经过康熙的批示。
  曹颙将那折子打开看了,见下面只列着自己的名字,有些稀奇,问道:“唐大人,这本是大人与本官连折,怎么不见大人署名?”
  唐执玉躬身道:“回大人话,这原本就是大人的提议,卑职不过稍尽绵薄之力,不敢居功。”
  曹颙笑着摇摇头,说道:“唐大人此话谬矣!本官只是动动嘴皮子,其中大部分的差事,还是唐大人这边劳乏。一码是一码,唐大人不敢居功,本官亦不敢贪功。”说着。伸手从笔架上取了毛笔,沾了墨汁后,在折子后又加上唐执玉的名字。
  唐执玉想要再劝阻,却已是来不及,忙道:“承蒙大人抬举,卑职实是羞愧。”
  因他是儒家子弟,讲究上下尊卑,原本就对曹颙这位长官很客气,在塞外共事这许久后,唐执玉对曹颙也颇为心仪。
  再想起前年曹颙在京城防疫之事,唐执玉对其已经是大为改观。虽然他这般年轻,跃居高位,确实有裙带关系的嫌疑,借了淳王府那面的光,但是已经比那些一门心思想着巴结万岁爷的满洲大员强上太多。
  虽然曹颙素日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却并不是尸位素餐之人。在其位谋其政,曹颙也算是能吏。
  曹颙在衙门这边待到中午,将需要他处理的文书都处理了,便撂下笔整了整衣冠起身。
  眼看就要进十月,十月初一是十三阿哥的寿辰。十三阿哥府上,也没什么可缺的。就算他爱茶,如今曹颙手上也没有新茶园出来,便想着往琉璃厂去,淘换套好的茶具来做寿礼。
  因这是早晨出门前便规划好的,所以曹颙叫初瑜包了套家常衣服带来。去逛街淘换东西,总不好穿着这身官皮。喜欢往琉璃厂逛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什么王爷、贝勒、国公之流的,街头走到街尾,总能遇到三两个。
  穿着官服,没得让人笑话,倒是不自在。因此,曹颙换下官服,出了衙门,小满已经牵了马过来。
  因今儿不出城,曹颙便只带了张义、赵同两个,给任家兄弟放了几日假,叫人带他们逛逛京城。
  主仆四人,陆续上马,曹颙便听有人道:“曹大人,且慢行一步!”
  却是太仆寺少卿伊都立的声音,他亦是穿着常衣,骑着马,带着两个长随过来。
  伊都立家住在城北,曹颙住在城西,这并不顺路。曹颙心里还有些疑惑,就听伊都立低声道:“瞧着孚若这装扮,是有饭局,还是要听戏去?”
  这两年京里迷昆曲儿的多,各部官员从衙门出来后,去戏园子要壶茶,消遣到天黑的大有人在。
  曹颙却是不怎么喜欢听那个,虽是自幼在南面长大,但是对于南音,他还是有些听不惯。虽然这几年陪着十六阿哥、曹颂他们去过几遭,但是只是看着民生百态罢了,对台上之人反而没什么兴致。
  昆曲曲调虽然悠扬,但是架不住,他听不懂啊,也没耐心细细去琢磨唱词。
  因此,听到伊都立这般问,曹颙笑着摆摆手道:“哪里是去听那个,是要往琉璃厂走一遭,看看能不能寻个好茶具。再有几日是十三爷寿辰,寻个好东西,让他乐呵乐呵也好。小阿哥百日我都没赶上,这次可不好再怠慢。”
  伊都立向来同十三阿哥交好,听了曹颙的话,仔细看了他一眼,笑道:“如今的人,哪个不是趋炎附势?你却是实诚,这些年待十三爷始终亲近。”
  因伊都立是十三阿哥的连襟,两家往来走动也是亲近。因此,曹颙便道:“这都是应当的,十三爷待人仗义,心底仁善,日后定有后福。别说是我,就是大人,不也是因此心仪,同十三爷往来相交么?”
  伊都立笑道:“孚若啊,孚若,半年没见你,你倒是会说起来。既是这般,今儿我与你同去,借借孚若的好运气,看是不是也能淘换个体面的物什做寿礼。”
  两人勒马并行,悠哉自在的往前门去。
  见曹颙面容黑瘦,再也没有原来世家公子的白嫩样,伊都立少不得又问问缘故。到底是跑了什么差事,看着倒是吃了不少苦头。
  曹颙便按照康熙吩咐的说了,伊都立家是满洲贵勋,祖辈、父辈早年也曾征战漠北,因此对阿拉善也听说过。问了几句蒙古风俗人情,说话之间,已经来到前门大街。
  第335章 寿礼(中)
  曹颙与伊都立两个,一个年方弱冠,一个是三十来许。两人都穿着光鲜,骑马并行,也是显得有些扎眼。
  今儿却是一个好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道路两侧,杨叶金黄,秋意正浓。
  前门大街,已经是人来人往,各种吆喝声夹杂在一起,显得分外热闹。偶尔经过茶馆酒楼,传来的阵阵酒香亦是勾人。
  伊都立勒了马缰,笑着对曹颙道:“在这衙门也耽搁了半日,肚子里也有些空了,要不咱们先寻个地方垫吧垫吧,再去琉璃厂那边。早就想同孚若喝一盅,因先前你在孝期,也是不便宜。”
  曹颙早上就喝了半碗粥,现下也是有些饿了,便笑着说:“如此正好,小子也早就想请大人吃酒的,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请容小子做东。”
  伊都立摆摆手,道:“我脸皮厚,吃你一顿,也是高兴的。只是该快换了这称呼,虽说从小二那边亲戚算起,我这个长辈当之无愧。只是一码是一码,你我年数也相差不大,别一口一个‘大人’了,没得叫我羞臊。瞧你平日同十三爷、十六爷都是平辈相交,可没讲究这些辈分。在我面前,孚若也别再这般客套,咱们平辈轮交就是。”
  曹颙笑笑,没有多说。到底是要看在兆佳氏面上,对兆佳府那边的姻亲,曹颙都是跟着曹颂叫,也算是恭谨。伊都立这话可以这般说,但是曹颙也不好太过随意。
  正好右手有个酒楼,看着也算是洁净,两人便下了马。待进了店来,小二迎了来过,两人要了个雅间,随意点了几个菜,便打发小二先送酒上来。
  经过这一次外蒙古之行,曹颙的酒量已经是今非昔比。去时还好,众人心中有事,加上天气好暖和,并不觉得难熬;返程时,因完结了差事,塞外天寒,众人途中遇到镇子,都是装满酒囊,用来解乏去寒。
  蒙古那边卖的酒,都是中原贩过去的烧刀子,最是烈性,一来二去的,连曹颙这种酒量浅的,也锻炼出来,半斤八两的不成问题。
  少一时,小二端了几道压桌儿小菜与酒水过来。四盘小菜,两荤两素,荤的是拌牛蹄筋、小酥鱼儿,素的是咸杏仁、芥末堆儿。
  曹颙把盏,给伊都立斟满酒,随后给自己也倒上,两人先干了一盅。
  伊都立放下酒盅,夹了口小菜,送到嘴里,随后摇了摇头道:“许是将入冬的缘故,如今这些都不耐烦吃,就惦记着涮锅子。守着热乎乎的锅子,来上一盘‘上脑’、‘黄瓜条’什么的,这小日子就滋润了。”
  曹颙点点头,附和道:“就是,要选口外的羊肉,方显正宗。”
  伊都立闻言,看了曹颙几眼,不禁笑道:“原以为就我这样混日子的,才喜欢琢磨这些吃食,没想到孚若也好这口儿。素日瞧着你正经八百的模样,还当你是道学君子。”说到这里,却是想起一事来。问道:“对了,头些年,像是听过九爷名下的陶然居,用得是你们家的厨子,有没有这回事?”
  曹颙一怔,脑子里出现两个头发斑白的胖厨子,于师傅与田师傅。林下斋像是很遥远的事了,说起来那是他在这世上的第一桶金。前后收益十余万两,在他姐姐曹佳氏出嫁时也算是借了大力。
  平郡王那边的宗亲故旧,不敢小觑曹佳氏这位包衣出身的福晋,除了是宫里指婚外,同那些丰厚的嫁妆有些干系。包衣出身又如何?毕竟是帝王心腹,江南数一数二的人家。
  曹颙还记得,想当年他与于田两位师傅琢磨那些“独家菜单”时的雀跃。一道道熟悉的美食出来,曹颙也多少解了些“思乡之情”。
  伊都立见曹颙不吭声,道:“若是你不知,那约莫着是传言了!”
  曹颙道:“不是传言,这几年我不晓得他们换没换厨子,若是没换的话,应该是曹家旧识。”
  他口中的旧识却不是于田两位师傅,毕竟这两位师傅算算年岁,也都是七老八十的人,哪里还能操刀下厨。这边陶然居的厨子是两位师傅的儿子,曹颙在江宁时也见过的。
  “啧啧,孚若不在京里,所以不晓得。鬼节那晚,陶然居失火了,烧死了不少人。有个大师傅说是身子骨不舒坦,去澡堂子拔火罐去了,这才得以幸免。稀奇的是,当天晚上,这厨子也暴毙在自己家中。事情闹得大发,顺天府与步军都统衙门都去人了,后来不晓得九爷怎么走动的,强压了下来。”伊都立唏嘘道。
  伊都立所说的“鬼节”指的是七月十五中元节,曹颙心里算算时日,圣驾是七月二十一从热河,他自己是七月低离开的营地,期间,九阿哥一直在随扈。
  伊都立听曹颙没说话,又道:“虽是九爷那边使人将这事从顺天府与步军都统衙门压下来,只当是寻常失火。但是那晚明晃晃的大火,当街坊邻居赶过来救火时,虽是听着里面哭爹叫娘的喊救命,却是没一个跑出来的……外边,被人别了门了……”
  曹颙听着咂舌,这是明晃晃的谋杀,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同九阿哥在京城对着干?九阿哥虽是储位无望,但是毕竟是皇子阿哥,天家血脉。
  伊都立接着说道:“……这大家私下里都说,是恶鬼索命呢……这京里的买卖人家,若是有些背景的还好,根基不深的,这十多年也被祸祸了不少家。上吊跳河的,死了怎么也得有十个八个的。听说活活烧死了三十多人。很多人烧得只剩下肚子肠子……就算是真有冤鬼,这恨也撒得不是地方……”
  两人就一般,一边喝酒,一边讲着陶然居之事。就在伊都立说得声情并茂,曹颙也听得聚精会神之际,便听到“嘤嘤”的传来女子的哭声。
  伊都立立时收声,惊诧的看了曹颙一眼。曹颙也觉得阴风阵阵,有些不自在。但这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什么鬼怪?
  两人仔细听了,原来声音是从隔壁雅间传出来的。
  曹颙虽不爱多事,但是伊都立半壶小酒下肚,便有些长腰子。听着这“嘤嘤”的声音,他不晓得怎么生出怜花之心来,打座位上起来,高喊道:“小二,小二……”
  小二听到招呼,忙不迭的跑了过来,躬身笑道:“这位爷,您是要添酒,还是要加菜?”
  伊都立眨了眨眼睛,使劲用手一胡虏:“不添酒,爷也不加菜……你给爷说说,这隔壁坐的是什么客?这哭来哭去,听得人闹心。莫不是有哪家的恶少在此,调戏良家妇女?”
  小二见他醉态可掬,心里很是好笑,能抛头露面的,哪里有什么正经良家妇人?心里想着,面上却还是恭敬的回道:“爷您误会了,隔壁就是一女客,像是遇到什么烦心事,要了两壶酒。这许是醉了,要不小的过去说说?”
  伊都立听了,摇头晃脑道:“听她哭得这般委屈,指定是受了欺负,爷我过去瞧瞧,这天子脚下,还是好人多啊!”说着,也不管那小二,出门往隔壁去。
  小二唬了一跳,不管这妇人是良家,还是娼门,若是在店里闹出点事来。不就是砸了饭碗么?
  伊都立带着酒气,也有着几分横劲儿,小二不敢去拦,见曹颙这同行而来的客人,还清醒着,便求道:“爷啊,您可千万帮着拦一拦,小的这就请掌柜的过来!”
  曹颙第一次见伊都立醉酒,没想到他是这个酒品,心里也有些后悔。他对那小二道:“没事儿,我拦着他,你也别声张,悄声叫掌柜上来侍候,省得闹出点儿什么,两下都不好看!”
  小二躬身应了,曹颙大步出去,跟着伊都立身后进了隔壁雅间。
  酒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却是只动了几筷子,酒桌边上,一个穿着绯红衣衫的女子趴在桌子上,“嘤嘤”的哭着。
  听到有人进屋,她随手将桌边的酒盅冲门口扔了过来,一边慢悠悠的抬头,一边开口怒道:“贱婢,叫你在车上等我,你还敢上来……”
  虽然是娇呵之下,但是这番梨花带雨的模样也看得伊都立身子发麻。他家中妻妾通房也是一堆,但是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更不要说酒是色媒人。他竟是看着那酒盅飞过来,避也没避。
  到底是女人家,能有多少力气,那酒盅砸了伊都立肩膀一下,便坠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曹颙低着头,跟在伊都立身后进来,正想着怎么不伤颜面的将伊都立架走,听到这酒盅落地的声音,他吓了一跳,抬头望去,与座位上那女子望了个正着。
  不知为何,曹颙瞧着这女子有些面熟的,像是哪里见过一般。
  那女子抬头,见进来两个大男人,酒醉之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味儿来。她正醉眼瞧着,待看到那后边的曹颙,不禁睁大了眼睛。
  她心中酸涩难挡,眼泪簌簌的落下,举着手指,哭道:“你……你好狠的心……”
  伊都立听得迷糊,只当是自己旧日的相好,还在使劲琢磨是哪一个。
  曹颙却是听了声音,想起一人来,仔细看了两眼,可不正是杨氏瑞雪。
  杨瑞雪阖上眼睛,泪如雨下。
  曹颙顿了顿,问道:“白少夫人,你怎么在此?”
  “白少夫人……白少夫人……”杨瑞雪抹了一把眼泪,打坐位上起来,晃晃悠悠的凑上前来,笑着说道:“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白少夫人……奴儿……曹爷可以唤奴儿杨奶奶、杨东家、杨姑娘……”边说,边走,却哪里走得稳,一下子堆缩到地上。
  刚好坐在方才落地的酒盅碎片边,因她手心着地,正好扎了个正着。
  她“哇”了一声,大哭起来,举着受伤的手掌哭道:“疼……好疼……”
  曹颙本就同她没什么交情,又想起她方才说不再是“少夫人”,以为她被夫家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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