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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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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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鼎初进京时,钱仲璿本是要真心辅佐这位小主子,对李鼎行事中的不妥当之处也温言指出。偏生李鼎聪明惯了,眼睛里没旁人,认为这位大管家倚老卖老,有欺负自己面嫩的嫌疑。
  待万寿节完了,李煦回苏州之后,李鼎便不再给钱仲璿留颜面。使了身边跟着的几个管事,用了半个月功夫,将老管家给架空了。
  钱仲璿好心没好报,心里也是郁闷,有心跟老主子去信述述委屈,又怕背挑拨主子父子关系的嫌疑,便只有咬牙忍了。没想到,不过半年,竟出了这样的纰漏。
  虽然郭茂前些日子多嘴,说起主子的阴私,使得钱仲璿这位大管家很恼怒。但是仔细想想他们家二爷平日往来的人物,众人都晓得。独独在外宅这边招待的,行事隐蔽些,只有李鼎的心腹晓得。
  在查了一圈李鼎仍是无影无踪后,不止是儿子跟着李鼎同时失踪的郭茂怀疑,就是钱仲璿也疑到白杨氏头上。
  这边的院子虽说没有封,但是也使了李宅那边过来的人,将这边院子的人都禁足在院子里,就是等着南面来人后处置。
  李鼐就这一个弟弟,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心里也是火烧火燎的,已经满嘴是泡。听钱仲璿说了大致情形后,也是两眼一抓瞎,只好来这边宅子审人。
  杨瑞雪不算是聪明人,但是看着这半个月的情形,也琢磨出些原由来。若是李鼎人还活着,怎么能不见了?这李鼎,怕是已经跟她那个死鬼丈夫一般,送了性命。
  这算不算“善恶到头终有报”?杨瑞雪有些想开了,她有什么可难受的?她没害过人,自己个儿只是个无助的小女子,随波逐流又有什么天大的罪过?。
  不过人活一世罢了,难道为了什么劳什子清白,非要她抹脖子上吊不成?
  不过她也晓得,李鼎若真是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自己少不得要受池鱼之祸。李家的人为了撒气,要了她的性命也是寻常。
  她想过要逃,但是这边院子已经叫李宅大管家钱仲璿使人给看死了。她心下虽然焦急,却也只能隐忍,静待时机。
  前几日,管事申六也是怕受牵连,收拾包裹,想着要逃的,被李家护院逮个正着,打折了腿扔到柴房里。
  有前车之鉴在这边摆着,杨瑞雪不得不另想法子。李家没有其他主子在京城,就是大管家钱仲璿也没权处置众人。这般拘着,不过是等南边来人罢了。
  若是来的是李煦,杨瑞雪不禁生出些许期待来。李煦春日时却是真爱她,就是后来回苏州了,也使人每月送东西到京城。凭着他的宠爱,杨瑞雪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就怕李煦来不了,换了其他子侄来……
  杨瑞雪做了两手准备,一是收拾得素淡俏丽,既不显得张扬,又显得姿态楚楚,惹人怜爱;二是将李煦送给她的镯子珠钗都戴在身上,实在不行的话,她将李煦外妾的一身份摆出来,那些人也不好随意放肆。
  现下,听说来的是李鼎之兄、李煦的长子李家大爷,杨瑞雪想起李家父子异于常人的癖好来,身上不由有些发热。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妆容,她的心里小鹿似的,就有些迈不动步。
  在内宅看着杨瑞雪的都是李宅那边过来的嬷嬷,哪里会将她放在眼里?见她磨磨蹭蹭的不起身,这两个嬷嬷有些不耐烦,其中一个嘟囔道:“杨奶奶,大爷在立等,您别叫老奴们为难!”
  虽是带着尊称,但是这嬷嬷脸上哪里有半点尊敬之意,这话也说得硬邦邦的。
  杨瑞雪心中火起,斜了那嬷嬷一眼,想要呵斥两句,又觉得实不是时候。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实没必要同个下人计较,她强忍了怒意,起身跟着两个嬷嬷出了屋子,到了内堂。
  李鼐正等着不耐烦,要打发人去瞧,就见一个少年妇人随着两个嬷嬷进来。雪青色的衫子,藕荷色的裙子,面上素素淡淡的,头上带着两支珠花。
  李鼐颇有些意外,因听郭茂说弟弟养在这边的女子不正经,才特意过来讯问的,想要看看是不是真同弟弟失踪有干系。
  如今看来,这女子并不像是风尘妇人,倒像是良家。
  说来也怪,这杨瑞雪早先在江宁做少奶奶时,就喜欢艳色的衣服,精致的妆容;如今被迫跟在李鼎身边,却越来越不爱摆弄那些,有些返璞归真起来。
  杨瑞雪跟着两个嬷嬷走到堂上,见主位上坐着位华服男子,三十来岁的年纪,国字脸,留着短须,容貌与李煦有几分相似。
  想来,这就是李家大爷李鼐了,杨瑞雪心中暗道。
  见李鼐看她,杨瑞雪心里虽然小鹿乱碰,面上却很是肃容。她垂下眼,身子福了福,正色道:“妾身杨氏见过大爷!”
  她这番做派,却是将李鼐看糊涂了。他晓得自己弟弟是个风流的,早年在苏州时身边的女人也不少,不过这个杨氏看着却是不与众人同。
  而且,这杨氏虽是客气,但是言语中并没有卑微之意,她是南方口音,她是江宁口音……
  李鼐稍感意外,问道:“杨氏?你是江宁人士?”
  杨瑞雪收敛庄容,轻轻点了点头,道:“妾身正是江宁人士!”
  李鼐隐约记起,弟弟去年曾得意的说起在江宁弄到个珠场之事。因李鼐听父亲提过曹家弄这个,怕弟弟这般行事,曹家多心,还劝过几句。
  李鼎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他提过自己收用了个小寡妇,才发了这笔横财,没什么好遮掩的。还说过这寡妇娘家兄弟小,婆家又逼得紧,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若落到他手里。
  杨瑞雪身上穿了带颜色的衣服,显然是出了孝期。
  李鼐想到她的良家身份,对管事先前的话就有些不尽信了。因此,他面上也温和许多,指了指堂上的椅子,对杨瑞雪道:“杨夫人请坐下说话!”
  杨瑞雪口中谢过,而后板着腰身,目不斜视的在椅子上坐了。
  李鼐问起初八晚上之事,杨瑞雪红着脸,将李鼎是何时来、何时归的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她突然想起一事来,思量了一回道:“妾身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将三更天,府里派来的小厮被领到窗下回话,恍恍惚惚的,好像提到什么彤姑娘……”
  她话音未落,就听有人恨恨道:“你这淫妇,休要含血喷人!”
  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这句话却是活活的踩到杨瑞雪的痛脚。
  她立时站起身来,涨红了脸,冲说话声望去,就见在大管家钱仲璿身后,侧身闪出一个又娇又俏的年轻女子来,正横眉竖目的死瞪着她。
  杨瑞雪在丈夫面前虽摆足了贤惠,在李鼎面前也是一副“小白羊”模样,在其他男人面前也是娇滴滴的,但是毕竟是商家女,不似寻常人家闺秀那般腼腆。
  在京中这半年,对李宅那边李鼎之宠婢香彤执掌内宅之事,她也晓得些。
  她嘴角带了冷笑,看着那丫鬟道:“没有内鬼,引不来外贼,你这婢子这般心虚,莫非就是黑心卖主之人?”
  香彤因是李鼎内宅倚重之人,对李鼎之事晓得的多些,因此李鼐与大管家才带了她同往。
  在香彤心中,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这面的淫妇。自打随扈回来后,因前面有叶仙、枝仙姊妹在前,后有妙云,又要筹备亲事,李鼎到外宅这边留夜的次数比过去少。会不会是这个淫妇耐不住寂寞,勾引了外人,谋杀了二爷?
  没想到事到如今,在大爷面前,这淫妇却疯狗似的咬了她一口。香彤咬牙瞪着杨瑞雪,撕巴了她的心都有。
  这满屋子都是李家的人,杨瑞雪心里虽是忐忑,但是面上却强撑了,又在椅子上坐了。
  李鼐因先前听大管家说过一遭,倒是小厮冒香彤之名去请的李鼎。不过已经查过,当晚香彤早早就歇了,并没有到前院来,也没有打发人去请李鼎。
  香彤父母兄弟都是李家家生子,她自己个儿又在李煦身边多年的,因此李鼐也不疑她。
  这事情本不复杂,是有人买通了李宅那边的小厮,打着香彤的旗号,将李鼎诓走了。这般行事鬼祟,怎么会是善意之人?
  李鼐直觉得手足冰冷,虽然先前心中也隐隐有这般猜测,但是却仍是抱着一份希望,想着或许弟弟会有其他隐情也备不住。
  他只觉得心乱如麻,实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就听有小厮来报:“大爷,曹家表少爷还有两位宫里的差爷来了!”
  曹家表少爷,表弟曹颙!李鼐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立时从椅子上起来,亲自迎了出去。
  进京前,父亲就吩咐过,需要助力就要寻曹颙。曹李两家是至亲,他这位表弟也是个有出息的。
  杨瑞雪坐在椅子上,却是有些茫然。就算她在李鼐面前能摆出正经妇人的架势来,却是没有脸面在曹颙面前做戏。
  反正也没人想着叫她,她乐不得在留在内堂这边。
  却不是谁都想不起她的,待李鼐带着众人出去,香彤放慢了脚步,跟在最后。
  走到杨瑞雪跟前时,她止了脚步,伸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口中骂道:“你这烂舌头的娼妇……养老婆汉的娼妇……”
  杨瑞雪没防备,被掌了个正着,身子一列巴,带倒椅子。她想要起身,香彤伸出腿来,使劲的在她的小脚上踹了两脚,一口吐沫已经吐到她脸上,而后才冷哼着走了。
  杨瑞雪坐在地上,捂着脸,望着香彤的背影,也不哭闹,只是脸色阴郁得怕人……
  第354章 冬寒(下)
  德特黑与纳兰富森从什刹海这边宅子出来时,已经是申正二刻(下午四点半)。
  外头已经起风,天上遍布阴惨惨的乌云,太阳已经被遮得严严实实。德特黑与纳兰富森的神情都很沉重,同李家的人对过后,对李鼎的下落是越发不看好。
  就是向来不喜欢李鼎的德特黑,此刻也抱怨不出,叹了口气,对纳兰富森道:“既是也问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先回宫,同大人禀奏吧!”
  纳兰富森点点头,两人一道策马往宫里去了。
  曹颙是李家至亲,实不好随着纳兰富森与德特黑他们一道走,便留在这边陪李鼐说话。
  见李鼐满是疲色,曹颙思量了一回,说道:“大表哥上午才到京,路上也乏了,要不先休息一晚,明日再想想章程也好……若是……有什么要小弟使力的,大表哥不要外道才好。”
  李鼐揉了揉额头,面带感激的冲曹颙点点头:“嗯,就算表弟不说这话,少不得也有诸多要劳烦孚若的地方。”说到这里,沉吟一下,道:“我在南面,不晓得京中的状况,咱们可有什么仇人没有?”
  曹颙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却是没有将自个儿当成外人之意,心中不由一阵唏嘘。若是李家进京的是李鼐,李煦器重倚仗的是这位性格敦厚的长子,那事情就会不同了。
  他心中虽感叹着,面上却是不显。沉思了片刻,道:“这个却是闻所未闻,二表哥性子随和,与同僚亲戚往来都很亲近,并没有听说同哪个起了嫌隙。”
  李鼐想想也是,他这个弟弟,打小人精似的,处事向来滑不留手儿的。
  因他快马加鞭的赶了七、八天路,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到了京城又是焦急、又是惊慌的,就有些受不住。
  曹颙见他喘气的声音越来越粗,脸上也泛了潮红,忙道:“大表哥,这是病了?还是快请大夫过来瞧瞧。”
  李鼐正挂念弟弟下落,哪里有心思瞧医生,忙摆了摆手。
  大管家钱仲璿在旁,也看出不对来,带着急色劝道:“大爷,这天儿渐冷了,生病可不敢耽搁,还是听表少爷的意思,使人请大夫吧。”
  李鼐听了,还要摇头,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已经昏厥过去。
  曹颙与钱仲璿见了,起身的起身,上前的上前,忙忙活活的将李鼐搀扶到内院。
  钱仲璿忙使人去请大夫,曹颙看着炕上面色蜡黄、牙关紧闭的李鼐,想起自己大前年听到父亲病危的消息,也是大冬天骑马一路疾驰回江宁。
  李鼐此时心中的焦虑,同那时的自己差不多吧。曹颙胡思乱想着,心中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句,这般假惺惺的,实在太过虚伪。
  不过,天地良心,他对李鼐并无半分恶意,只是有些感觉怪异罢了,就算面上再无辜,毕竟是“做贼”之人,到底还是多了几分心虚。
  这内堂正房是杨瑞雪平时住的,地上的桌子上燃着香炉,屋里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儿。
  就算最初见到杨瑞雪的时候,曹颙没有多想;但是这些日子,却也思量明白了,怕李鼎是对珠场之事始终未曾死心,因此才同杨家有了关联。
  杨瑞雪是寡妇,那白家那位纨绔二少爷就是一命呜呼了。只是不管是前年过年回去,还是去年回去奔丧,曹颙都没有听过这个消息。只是去年年底时,因郑虎的缘故,他晓得璧合楼东家杨明昌死了。
  看着杨瑞雪如今的装扮,虽没有穿红着绿,但也不像是守孝的模样。曹颙想起她与李鼎的关系,心中竟生出丝熟悉之感,难道那个倒霉的白德喜就是清朝版本的“武大郎”。
  少一时,大夫已经请过来,给李鼐诊了脉,翻了翻眼皮,不外乎“外邪入侵,急火攻心”这类的话,给开了两个方子,让先发发汗,饮食要清淡些。
  待送走大夫,使了抓了药,李鼐这边也悠悠醒来。
  见曹颙守在床边,他心中甚是感激,半坐起来,对曹颙说道:“表弟,这实是劳烦你!”
  曹颙见他这般,心里很是不自在,道:“大表哥别说这些,还是好好休养两日才好……二表哥……二表哥或许吉人自有天相也保不齐……”
  李鼐“咳”了一声,道:“表弟别安慰我,父亲早已说过京中凶险,曾对二弟嘱咐再三。”说到这里,神情甚是沮丧:“说到底,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用,才使得二弟进京来吃苦,如今……”
  这个时候,劝什么都假,曹颙低下头,叹了口气。
  李鼐继续道:“还记得表弟进京那年,姑母北上探病之事。原还觉得稀奇,怎么京城这边乱成这样,恶徒竟如此猖獗。如今轮到二弟,方省得竟是龙潭虎穴似的地方。怨不得父亲不让我来,想是怕我这个没出息的长子更难在京城立足。”
  曹颙却不赞同他的说话,俗话说得好,“无欲则刚”,像李鼐这样的老实人在京城,就是不能给李家锦上添花,也不会像李鼎这般招摇惹祸。
  这番这趟下来,一下午就过去了,窗外已经渐黑。
  香彤带着丫鬟掌灯,李鼐这才打量了四周幔帐,就算是再鲁钝之人,也能瞧出这是女子闺房。他有些不自在,带着疑惑问香彤道:“这里是……”
  香彤神色僵了僵,正不晓得该如何对大爷提那女子的身份,就听门口有人道:“这是妾身的屋子,若是大爷不嫌粗鄙,就暂且住这里休养,妾身去客房就是了!”
  进屋子的,正是杨氏瑞雪,她的身后,跟着端了托盘的丫鬟,上面是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晓得曹颙在屋子里,原本杨瑞雪还犹疑着。不过见李鼐发问,怕香彤说出什么不中听的了,便少了顾忌进来。
  倒是有几分目不斜视规矩妇人的做派,杨瑞雪对曹颙轻轻俯了俯身,算是见礼,而后吩咐丫鬟,将药送到李鼐床前。
  杨瑞雪虽说算是李鼎的外室,但毕竟不是李家家奴,李鼐不好太多随意,欠身道:“劳烦杨夫人!”
  杨瑞雪端庄的摇摇头。道:“大爷无需多礼,还请多保重身体方好!”说完,也不久留,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这番做派,却是颇有当家主母、贞烈妇人的意思。曹颙是见过她几遭的,见她如换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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