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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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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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朝历代,在皇家这“子夺父位”的例子还少了?
  温汤行宫里,八阿哥看着手中的信,晓得了敬献皇父的海东青出了变故之事。不知是因恐惧,还是因愤怒,他的身子不由得战栗,哆嗦着嘴唇,脸上没有半丝血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算容不得他,也不能再等等么?为何在他生母去世两年的祭日,对他这个儿子发作,如此让地下之人怎生安心……
  第470章 天伦(下)
  跸东庄地方,圣驾行在。
  外头雪花飞舞,就听到西北风呼啸而过,声音带着几分凄厉。
  御帐内,却温暖如春,使人直觉得热气扑面。
  十六阿哥穿着大毛衣裳,站在十五阿哥身后,只觉得后背汗津津的、潮乎乎的,闷热难挡。
  他低着头,心里胡思乱想着,看来宫里传出的皇父身子不舒坦是真的了,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畏寒?
  圣驾年年冬天都出京的,御帐里的炭盆也好,每日用碳都好,都有固定的成例。
  这穿着厚衣裳站一会儿,就使人受不住,这明显比每年热多了。
  身上虽说发热,但是听到康熙的冷哼声,十六阿哥的心不由的有些发冷。
  “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他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说道这里,康熙的音声越发阴冷。
  接着,他又说起前几日的“毙鹰”事件,道:“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朕恐后日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仰赖其恩,为之兴兵构难逼朕逊位而立胤禩。”
  随着说话声,他的视线落到站在诸阿哥之前的十阿哥身上。
  十阿哥只觉得浑身一激灵,先前想要为八阿哥辩白的话,一句也说不口,只是越发的低头。
  他的手心,尽是汗。
  前面那人,虽是他的阿玛,却也是他的君王。雷霆雨露,具是君恩,他怎么能不怕?要是这“君恩”施到他身上,那岂不是冤枉?
  康熙微微的眯了眯眼,视线从十阿哥身上扫过,依此望向十二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道:“特谕尔等,众阿哥俱当念朕慈恩,遵朕之上命,始合子臣之理。不然,朕日后临终时,必有将朕身置乾清宫,而尔等执刃争夺之事。胤禩因不得立为皇太子,恨朕切骨,他的党羽亦皆如此。二阿哥悖逆,屡失人心;胤禩则屡结人心,此人之险实百倍于二阿哥!”
  诸位阿哥原本还都俯首听着,见康熙连生死忌讳都顾不得,越说越大声,已经是咬牙切齿,声嘶力竭,没人敢再站着,皆矮了身子跪倒。
  康熙说完这番话,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脸上涨得通红,左胳膊已经忍不住战栗。
  魏珠在旁见了,晓得万岁爷这是气极了,身子怕不大好,但是也不敢冒大不韪,这个时候吱声,只能暗自忧虑。
  康熙缓缓的转过身子,背对着诸位阿哥,扶着御案,道:“尔等,可记下了?”
  “儿臣记下了!”诸位阿哥齐声道。
  “哼!记下就好,朕还没聋没瞎,自是心里有数,尔等好自为知,跪安吧!”康熙沉声道。
  诸位阿哥齐应声,起身躬腰退出御帐。
  十二阿哥素来怕是非的,但是想着皇父这般厌弃八阿哥,还是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
  身为帝王之子,就算对那个位置心有期盼,也是寻常。
  就是卑微如他,早年也曾做过春秋大梦,不过从不敢对人言罢了。
  想着这些,十二阿哥突然觉得尴尬,好不容易得了次随扈的机会,却碰到这样的事儿,要是被人疑到自己身上,那岂不是冤枉?
  心里有了顾忌,他连话也倦怠说了,忧心重重的冲几位阿哥拱拱手,低头自己去了。
  十阿哥的脸色则是木木的,他看了几位小阿哥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嘴角添了一丝冷笑,甩了甩袖子,也回自己帐子了。
  这边,只剩下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三个。
  十五阿哥向来是淡淡的,十阿哥的木然也好,十二阿哥的忧心也好,都没有放在心上。
  风雪渐大了,他紧了紧领口,打了个哆嗦,对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道:“赶紧回去歇着吧,仔细风吹了着凉!”
  一时间,众人皆退场。
  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对视一眼,心里却是无法平复,兄弟俩儿一道往十六阿哥的帐子去了。
  皇父等这个机会,怕是许久了。看着八阿哥如此得朝臣拥戴,他心里如何能不介怀?
  只是,皇父口口声声,让诸阿哥尊“子臣之道”,他的心里可还记得,这些皇子阿哥不仅是他的臣子,也是他的儿子么?
  良妃娘娘虽说出身罪籍,但是也曾得到万千宠爱,如今人死灯灭,在皇父口中,就是“辛者库贱妇”了。
  八阿哥出身虽比不得其他几位年长阿哥,但是母亲升了妃位,又是被惠妃娘娘养育,娶的妻子也是身份尊贵无比。
  如今,堂堂的皇子阿哥,却是要打回原形,多年的苦熬都化为灰烬,还要被烙上“辛者库贱妇所出”的烙印。
  难道,没有皇父的临幸,良妃娘娘能自己个儿生出孩子来?
  十六阿哥心里实是郁闷,因他生母王嫔娘娘是汉人,来自江南,在那些满臣眼中,他的出身还比不得八阿哥。
  早年还有传言,倒是他额娘是江南清倌人,李家送到皇父身边尝鲜的。
  十七阿哥见十六阿哥不吭声,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十六哥,那两只海东青,真是八哥哀思过度,为良妃娘娘不平送来的么?”
  良妃薨时,正是“二废太子”后不久。所以当初丧礼匆匆而就,康熙那边也没有谥号下来。
  十六阿哥瞧了十七阿哥一眼,道:“这个说辞,你信么?他打小就是隐忍之人,这些年惦记那个位置都惦记得要魔怔了,怎么敢自己断了自己个儿后路?他使人送海东青,是为了巴结皇父,哪里是为了找死?”
  虽说对于八阿哥,十七阿哥心中始终带着愤恨。但是想着皇父说得那些恶毒的言辞,也多少生出些许物伤己类之感。
  不过,现下可不是感慨的时候。
  那海东青既不是八阿哥使人送来时就垂死的,那这是意外,还是有人动了手脚?
  能这般阴八阿哥的,会是哪个?
  这般不显山不露水的背后捅刀子,实在是骇人。总要心里有个底,躲得远远得才好。
  想到这点的,不只是十七阿哥,还有十六阿哥。
  他突然想起曹颙曾隐晦的同他说起,十四阿哥并不是铁杆的“八爷党”,怕是有积蓄实力,取而代之之心。
  想到胞兄十五阿哥同十四阿哥素来亲近,十六阿哥不由的手足冰凉。
  这个时候,他倒宁愿皇父借题发挥,将怒火撒到八阿哥身上了;要不然仔细追查起来,万一同哥哥惹上什么干系,那岂不是滔天大祸?
  想到这些,十六阿哥止了脚步,对十七阿哥摆摆手。道:“十七弟先回去,我想起还有事儿问十五哥,先往他那边走一遭……”
  京城,西单牌楼。
  打太仆寺衙门出来,小满送上来大毛披风,曹颙抬头看了看天色,雪势渐大了。
  虽说天气阴沉,曹颙的心情却是格外好。
  父母同儿子已经到京三日,如今在衙门中,真是生出归心似箭之感。
  “家”,是个多热乎的词儿。
  虽说也是回家,家里也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但因是父母所在之地,这个“家”的分量又重了几成。
  更不要说,家里还有那肉乎乎、彪乎乎的大儿子。
  这两天,没事搂过儿子,使劲悠两下,已经成为曹颙的乐趣之事。
  天佑初还怕他,一被拉过来,就是咧嘴,要寻祖父、祖母做主的。等被他“蹂躏”了几遭,小家伙也喜欢上这个游戏,对曹颙的态度也亲近几分,不如先前那般疏远。
  时下,世人都讲究“克己复礼”,自有规定的父子相处之道。
  这“抱孙不抱子”,是旗人的规矩。因此,曹寅对于曹颙整日逗弄天佑,就有些看不过眼,想要要训斥两句,又体恤他们父子久别重逢。
  他只好私下跟李氏唠叨了两句,李氏原还担心因分开久了,孙子同儿子、媳妇不亲近,巴不得见他们父子亲热。
  少不得她又劝曹寅两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儿子向来懂事,不需要他们做父母的操心。
  就算待天佑亲近些,也不过是使得父子之情更亲些,又不是伤天害理之事。
  有些话,李氏只能在心里腹诽,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早年添了曹顺时,曹寅对幼子的宠溺,也曾亚于如今的曹颙。
  除了孙子天佑、孙女天慧,对于干孙儿恒生,李氏也很是稀罕。
  看着这壮壮实实的小牛犊子样,并不比天佑小多少,小哥俩儿倒是一个伴儿,省得天佑兄弟一个单。
  说也奇怪,恒生虽说平素皮实得不行,没有半刻安分的时候,但是在李氏屋子里时,却很是乖巧老实。规规矩矩的坐在李氏身边,露着笑脸,不吵不闹的,给什么吃什么。
  这样一来,李氏越发喜欢。
  这几个孩子,加上田氏那边的左成、左住兄弟,加上庄先生院子里的妞妞,每次来请安,就是一堆小脑袋。
  李氏这边,却只有高兴的,对曹寅念叨了好几次,孩子多,这是人丁兴旺之相。
  不说李氏如何含饴弄孙,就说曹颙匆匆打衙门出来,将要到府门口,便见前面慢悠悠的走着两人。
  这两人都裹着厚厚的毛斗篷,头上戴着风帽,在雪中也是信步悠然的模样。
  曹颙认出其中一个是庄先生,那自不必说,在他身边高了半头的,就是小和尚智然了。
  虽说僧俗有别,但是智然同曹颙两个都不是客套做作之人。
  曹颙直接使人在前院收拾了个小院子,给智然做静室,请他落脚。
  智然也直接领受了,没有寻思要找个寺庙挂单住着的意思。
  曹颙要往衙门当差,曹寅初回京城,忙不完的人情应酬。
  因智然来京城时为见见繁华世面的,所以曹颙就将他托付了个庄先生。
  两人一老一少,都是豁达之人,倒是有几分投契。
  听说,这两天庄先生就带着智然往前门听戏,看两人身上的落雪,这是打前门步行回来。
  曹颙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小满,自己往庄先生身边去了,笑着问道:“今天听了什么戏码?”
  “今儿是庆和班《救风尘》的开场儿,明天倒是热闹,是《单刀会》!”庄先生笑呵呵的回到。
  智然侧过头看曹颙,脸上也带着笑模样。
  智然身量同曹颙差不多,初到京城,也没有太厚的御寒衣裳,因此曹颙便请初瑜寻了几套他还没有上身的新衣裳,送去给他穿。
  风帽遮住了他的光头,加上身上的素缎袍子,映衬下来,真是个翩翩公子哥儿。
  曹颙见了,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寻个由子,好生劝劝智然。
  他原来受戒,只是为报师傅十数载养育之恩。
  如今他师傅已经圆寂多年,他自己个儿也渐大了,到底是继续在佛门,还是回到尘世,也当好生思量思量……
  第471章 浮躁
  安定门内,雍亲王府,书房。
  四阿哥看着手中的信,脸上阴晴不定,手腕微微有些发抖。
  戴锦在旁见了,心中带着几分诧异,这是随扈的十七阿哥使人送来的,莫非圣驾行在有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戴锦的心里“砰砰”的跳了起来。
  通过粘杆处所知的消息,圣驾龙体自打入冬后便不太爽利。
  虽说历朝历代,过甲子的帝王不乏其人,但是在位五十余年的能有几人?
  四阿哥已经看完信,说不出是欢喜,还是难过,重重的叹了口气,将信件随手递给戴锦,道:“你看看吧!”
  戴锦躬身双手接过,迅速扫过,越看眼睛越大,最后脸上已经是止不住的欢喜。
  这是十七阿哥的请安信,前面不过是问安见礼什么的,最后两句却提到八阿哥使人送“毙鹰”、引得龙颜震怒之事。
  “恭喜四爷,八阿哥这下算彻底失了圣心,想要翻身,委实太难。”戴锦捻了捻胡子,带着几分窃喜说道。
  四阿哥的神色却欢喜不起来,眉头微皱,眼神深邃。
  八阿哥倒霉,固然值得高兴,但是想着待皇子防范心越来越重的皇帝,四阿哥如何能欢喜?
  就是戴锦,想到此处,也有些沉重。
  思量了一遭,戴锦道:“四爷,这眼看就是腊月初一,然后是腊八,除了部里的差事,是不是也打发做两场法事?”
  四阿哥点了点头,眉头渐渐舒展开,转了转手腕上的串珠,道:“听说曹家来了个和尚?”
  戴锦道:“小的已经使人打探了,法号上智下然,同曹孚若同年。据说是曹孚若的少年之交,在江宁清凉寺受戒出家。”
  “清凉寺?”四阿哥闻言,觉得有些耳熟,好像曹颙每年使人送来的香就是这家寺院所制。
  想到这处,四阿哥不由觉得有些遗憾。
  如今,既是八阿哥失了圣心,那他这边只能越发谨言慎行。
  要是曹寅没在京城还好,曹家并不如眼下惹眼,还能请那位智然和尚来府里讲讲禅,如今却是要避讳了。
  这时,就听门外有太监道:“爷,福晋使奴婢来请示爷,道是晚饭摆在哪儿,还在西院么?”
  因府中较受宠的侧福晋年氏有了身孕,四阿哥这些日子多在年氏所在的西院用饭,所以福晋这样问。
  四阿哥想起一事儿,正是要同福晋交代,便道:“摆福晋屋子,我稍后便过去,让福晋传饭吧!”
  “嗻!”那太监应声退下。
  四阿哥站起身来,背着手左右走了两步,方站定了身子,道:“照你看,八阿哥这事儿,得利的是哪个?难道是老三使人动得手脚?”
  “三阿哥?”戴锦有些迟疑,道:“三阿哥那边虽说有些门人,多是士林众人,死读书的腐儒罢了。要是三阿哥能借势,弄出这样的手段,那却也有几分可怕。八阿哥既是使人往御前,用的必定都是心腹之人。对于这贡品海东青,自是上心,怎么会轻易出了纰漏?还不晓得其中有多少不能见人的阴谋手段。”
  四阿哥闻言,不由皱眉。道:“不是老三,难道还是我不成?”说到这里,想着自己要背负这个嫌疑,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四爷向来潜心佛事,只知勤勉办差,哪里会有这般鬼蜮魍魉的手段?四爷且放心,别说万岁爷是想要借题发挥,无需多查;就算是顺藤摸瓜,一路查下来,也不干京中四爷之事。”戴锦道。
  四阿哥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
  就好像冥冥中有曾迷雾,使得这件事扑朔迷离,无法探查根本。
  八阿哥自己不可能送“毙鹰”,那海东青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问题?圣驾行在?途中?
  其中牵扯进来的,是八阿哥的宿敌,还是……还是皇阿玛……
  想到后一种可能,四阿哥只觉得心中惊涛骇浪似的,扶着书桌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四阿哥缄默不语,脸上突然惨白,戴锦心里唬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道:“四爷?”
  四阿哥醒过神来,摆了摆手,道:“给年羹尧拟信,就说年礼已经到了,那些蜀笺不错,蜀绣、蜀锦福晋也喜欢。年氏如今待产,再过几个月,他便做舅舅了!”
  戴锦一一记在心上,俯身应着。
  四阿哥揉了揉额头,道:“饭时了,我往福晋院子去,你也下去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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