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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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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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不远处,有个小土坡,看着倒像是能背风的地方。
  这驿卒催马过去,在山坡后下马。
  他解开马鞍边上系着的牧草包。想要拿出草料来喂马。因压得实成,他使劲的拽了两下,才拽出一束来。
  他摸了摸马身,将草料往马嘴边送去,却是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那马正低头,嘴里咀嚼着黑乎乎的东西,看着有些奇怪。
  黑呼呼的,连带着半块皮肉,这……驿卒不由的打了个寒战。拉了马缰,将马驱到一侧吃草。
  马嘴下边,雪的里凸起一物,正是被撕下头皮的一具冻尸。
  驿卒唬得退后一步,却是险些绊倒,从积雪里又甩出只连着身子的胳膊来。
  饶是这驿卒有几分世面,也被吓得一激灵。
  他握着腰间的制刀。连带着刀鞘在跟前的雪的里胡乱划落了几下,倒毙的冻尸不是一具两具,足有五、六具那么多。
  附近还有两具倒毙的马尸,塞外苦寒,没有马匹代步,那简直是儿戏。其他的马匹,可能是在暴风雪中与这些人走散了。
  看这几个死尸都是穿着皮毛衣裳,身上也带着制刀,都是青壮,驿卒不由的有些纳罕。
  难道这些都是军中的人,到塞外公干,要不然的话怎么这个时节到这边来?
  虽说刚才唬了一条,但是眼下驿卒的眼睛却不禁有些发亮。
  他四下了眺望,白皑皑的雪原。除了他自己个儿,不见半个人影。
  他使劲的搓了搓手,嘴里嘀咕着:“嘿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趟苦差事倒是没有白来。”说着,俯下身子,在那几个人身上翻着。
  一连翻了几人,荷包里不过是些碎银子与铜板。
  驿卒一边往荷包里送银子,一遍嘀咕道:“娘的,看着光鲜,却是穷鬼。”
  翻到最后一人身上,荷包却是沉甸甸。驿卒心中大喜,忙将荷包打开。这一看之下,脸却是僵住了。
  整整一荷包的金饼子,他用手掂掂,少说也有五、六十两。
  驿卒有些不敢置信的掏了个金饼子送到嘴里,使劲的咬了一下。金灿灿的金饼子上,立时多了两枚牙印。
  一两金,十两银,这就是能换上五、六百两白银,够他干半辈子的了。
  驿卒恍若梦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使劲的打了自己个耳光,生疼生疼的,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做梦……
  数里外,一座被雪覆盖的毡包,升起冉冉炊烟。
  毡包里,曹颙盘腿坐在东侧的羊毛毡子上,看着中间地上的简易灶台。
  说是灶台,不过是个铁条支起的架子,上面吊着两只铁锅。底下是石头搭的小灶坑,里面是烧着的是干牛粪、干羊粪。
  一只半大铁锅里正煮着茶,浓浓的茶香布满了帐篷。另外一只更大些,则是早起放进的大块羊肉,还没有开锅,但是肉味也出来了。
  这毡包看着不大,但是除了牧民巴图家的老少三代女眷外,如今装了曹颙一行十二个人,也不算太拥挤。
  铁锅旁边,一个健壮的蒙古妇人麻利的往两个灶里填着牛粪。
  毡包的正北边的毡子上,坐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穿着蓝色棉的蒙古袍,手中拿着个黄铜转经筒,笑眯眯的看着大家。
  老太太身边,依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着亮粉色的蒙古袍,头上戴着尖顶帽。
  在曹颙一干人中,只有曹颙与小满会说蒙语。
  小满侧身围在灶前,用个铁钳子串了两只烧饼在灶边烤着。
  少一时,烧饼被烤得焦香四溢,小满看了看曹颙。
  曹颙向老人家待的地方示意,小满起身,弹了弹烧饼上的浮灰,拽下两只热乎乎的烧饼,弯下身子,双手递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见了,忙摇了摇头,用蒙古说道,请客人们自用,无须客气。
  小满指了指灶台边上的牛皮口袋,用蒙语告诉老人家,还有不少了,大家一起吃。
  老太太听了,这才笑着接过,递给边上的小孙女一枚烧饼。
  小女孩接了,笑嘻嘻的看了边上与老太太说话的小满一眼,转过身子吃烧饼。
  那蒙古妇人已经将茶锅里的茶叶渣子滤出,将茶水里撒了一捏盐,倒了半筒羊奶,又烧了一个开,奶茶就熬好了。
  那蒙古妇人拿了一叠粗瓷海碗,先盛了一碗,双手端到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冲她摆摆手,咕噜咕噜的说了几句蒙语。
  曹颙听出是礼让客人之意,忙俯身道谢,用蒙语道:“老人家,您先用,多谢您的容留之恩,佛祖与长生天会保佑您老健康长寿的。”
  老太太见曹颙礼貌有加,也就没有再谦让。满脸亲切的请他们也不要客气,只当是在自家一般。说完这些,老人家招呼那妇人给大家倒奶茶。
  那蒙古妇人应了,用海碗盛了奶茶,从曹颙敬起。
  虽说看着这家牧民的毡包与打扮,不过是个寻常的牧民之家,但是蒙古人向来重礼,曹颙也不好怠慢。
  那妇人是老太太的媳妇,小女孩的母亲,是个三十来岁的健硕妇人,性子看着也甚是爽朗。
  她双手奉茶,口中用蒙语说道:“远方的客人,请你饮一碗草原的佳酿,愿那高飞的苍鹰。保佑您旅途平安。”
  他微微欠身,双手接过奶茶,口中用蒙语道谢。
  其他人,虽说听不懂蒙语,但是也都是有样学样,双手接了奶茶。
  那妇女又端上来两大盘子奶豆腐,摆在大家跟前。
  伴着这热乎乎的奶茶,咬上两口奶豆腐,整个人好像都暖和过来。
  就听到咕噜咕噜的滚肉的声音,屋子里渐渐的弥漫着肉香。
  昨天下午,在暴风雪时。曹颙等人幸运的遇到了牧民巴图,随着巴图来到他们家的蒙古包。
  因天晚了,昨晚没有炖肉,只熬了奶茶,端了奶豆腐来招待众人。大家的晚饭,就是烧饼就奶茶,还有些熟食。
  如今闻了着扑鼻而来的肉香,却是将大家肚子里的口水都勾出来了。
  大家都不禁去瞄肉锅,曹颙却是望向毡包门口处。
  魏黑嫌毡包里气闷,跟着牧民巴图出去看牲口去了,已经去了有小半个时辰,还没有回来。
  少一时,就见门口的毡帘挑起,进来个十五、六岁的蒙古少年,怀里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半大小羊。
  他是巴图的儿子,名字叫那日松。
  虽说进了毡包,看见客人们后,他脸上仍带着憨厚的笑容,但是却是难掩眼中忧色。
  那蒙古小女孩已经从祖母身边起身,飞快的奔到门口,摸着哥哥怀里的小羊,面上现出难过之色。
  那日松后边,魏黑与巴图相继进来,怀里也都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羊。
  巴图将小羊放在一边,冲客人们笑了笑,开口问那妇人肉炖得怎样了。
  那妇人打开锅盖,用筷子扎了扎,肉已经烂了。
  巴图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用蒙古对那老太太说,请客人们开饭。
  那老太太看着几只已经爬不起来的小羊,笑着也有些沉重,随即转了转手中的经筒,慈爱的邀请曹颙用饭。
  曹颙起身谢过,回头招呼着众人,围着老人家坐了。
  魏黑已经回到曹颙身边,说道:“公子,为了给咱们腾地方,他们家的羊冻死了大半,咱们得补偿一下才好。还有咱们的座骑,冻死了三匹。”
  昨晚,曹颙等人随着巴图回到毡包时,暴风雪已经很大了。
  为了怕冻死牲口,巴图的家人将家里所养的二十多头羊都赶进毡包里避寒。
  曹颙他们一行十来人,这毡包里都是羊,根本没有人能落脚的地方。
  巴图毫不犹豫的带着儿子,将羊都撵到外头的圈里。
  因去年冬天雪大,这牧草就不够吃,这些羊都已经够孱弱的,哪里还经得起暴风雪的摧残?
  这不,一晚下来,却是冻死了大半。
  巴图擦了手,坐在老太太右手边,爽朗的招呼着大家,脸上丝毫没有懊恼与后悔的模样。
  对于牧民之家,这几十头羊,就是全家老小的生计。
  为了帮助陌生的客人,他们虽说损失惨重,但却仍是热情依旧。
  多么朴实的民族,曹颙的心中很是感动。
  在京城整日里钩心斗角的,面对这些善良质朴的人,实是让人不禁生出亲近之心,更不要说,眼前这其貌不扬的蒙古汉子,也算是大家的救命恩人。
  想着昨晚鬼哭狼嚎般的狂风肆虐声,就是在毡包里,也让人生出寒意来。
  连马匹这样的大牲口,都冻死了;要是大家没有遇到巴图,那会是什么情景,实不敢想象。
  妇人拿了两只小盆大小的海碗,盛了炖熟的羊肉,送到老太太与客人们跟前。
  巴图拿出腰间的蒙古刀,先隔割了一块羊肉,送到老太太碗中,随即请大家随意享用。
  曹颙用蒙语谢过,随即招呼众人开动。
  众人出门,身上多带着短刀,割了半个巴掌大小的肉块,沾了盐巴吃,倒也是满嘴流油,津津有味儿。
  有的,不惯用肉做主食的,则是请女主人帮忙盛了半碗肉汤,就着烧饼吃。
  这一顿饭,却是吃得宾主尽欢。
  曹颙他们昨儿偏离驿站,走到这边来,跟巴图一打听,才晓得离烟灯吐驿站还有三十多里的。
  巴图去那边卖过羊皮、买过盐巴,所以熟悉这段路。
  见曹颙他们都是异族人打扮,晓得不是草原上的,巴图担心他们再次迷路,便自告奋勇的要送他们过去。
  虽说曹颙不好意思再麻烦这个热心汉子,但是众人缺少坐骑,对路况又不熟,只有厚颜请巴图帮忙。
  巴图跟母亲与妻子交代几句,便去外头套车去。
  曹颙看着毡包里那匍匐在地的小羊,悄悄解下随身所带的荷包,趁着大家没留意,掖在老太太搁转经筒的架子后头……
  第513章 出手
  少一时,巴图套好了两驾勒勒车,进来招呼客人们出发。
  巴图的妻子已经给大家的水囊里装满了奶茶,还问丈夫要不要带些奶皮子、奶豆腐。
  巴图笑着点头,巴图的妻子寻了个皮口袋,装了奶食,递到小满手中,用蒙古话说着些祝福他们旅途平安的话。
  小满谢了接过,曹颙起身同巴图的母亲道别。
  老人家随手拿起转经筒,跟着起身送客。巴图的女儿,名字叫其木格。
  小姑娘眼尖,一把从筒架后拿出了曹颙刚掖在哪里的荷包,送到曹颙面前,嘴里用蒙语说着,客人落下东西了。
  曹颙微笑着接过,看着巴图的母亲,迟疑了一下。
  巴图家为了安排他们避暴风雪,死了二十多头羊,生计出现问题,理应这个时候,好好感谢。
  但是蒙古人最爱面子,招待每一位路过毡包的客人是他们的传统。会接受礼物的馈赠,却不会接受金银,要不然就会觉得受到侮辱。
  看着老人家洞察世情的双眼,曹颙迟疑过后,还是将荷包暂时先收回袖子里。
  他先是褪下手腕上带着的一串菩提子手串,双手送到老太太眼前,道:“善良的老阿妈,请接受客人的馈赠吧,别让客人的心里带着遗憾上路。”
  那手串中间,有块拇指大的雕花珊瑚,白白的菩提子配着血红的珊瑚。看着甚是醒目。
  老人家见曹颙满脸诚挚,笑着点点头,接过了曹颙的礼物。
  曹颙又叫小满从行李里取了一双簇新的鹿皮靴子,送给巴图的儿子那日松。
  那日松看看父亲,见父亲点头,接过了靴子,向曹颙谢过。
  蒙古人的风俗,是视口朝上之物为吉祥物。在各色礼物中,除了哈达与五畜之外,靴子就是蒙古人最喜欢的礼物了。
  曹颙随扈来过几次塞外,加上也有蒙古好友,所以晓得这个。
  大的小的都送完,曹颙弯下腰,从靴子里抽出把匕首来。
  虽说这匕首看着平淡无奇,没有像时下流行的那样镶金包银的,但是却是精钢所制,甚是锋利。
  他将匕首双手递到巴图面前,用蒙语道:“大恩不言谢,草原上这个救命之恩,我定永生铭记。这个匕首是我随身用的,不是做我的答谢,而是馈赠蒙古朋友的礼物。”
  巴图听着前面,还笑着摆手,听到后边。这憨直的蒙古汉子却是不晓得该如何拒绝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还是,痛快的接了曹颙的礼物,同时将自己随身所带的蒙古刀取出,回赠曹颙。
  曹颙郑重接过,在腰间挂好。
  他这才从荷包里摸出两锭五两的银元宝,递到巴图面前道:“咱们这一行,都是爷们,也没有能送大嫂与其木格的见面礼,要是不嫌寒碜,巴图大哥就收下这个给大嫂与其木格打对手镯子吧。”
  虽说蒙古人没有收客人银钱的道理,但是曹颙送了一圈礼,使得巴图不由的有些迷糊了。
  待醒过神来,这蒙古汉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情急之下,磕磕巴巴的说出一句汉话来:“银子的……不要……”
  曹颙也摇头,道:“不是给巴图大哥花销的,也不是用这个来糟蹋大哥的热心,这是给其木格打首饰用的,总不好让她白叫我一天叔叔。难道,巴图大哥不将我当朋友?”说到最后,已经是皱眉,带着几分恼意。
  虽说曹颙平日不爱多说,但是他的嘴码子是在京里练出来的,巴图这憨厚的蒙古牧民哪里抵抗的住?
  这要是不收,倒是要得罪客人。
  虽说心里觉得不太好,但是巴图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下了,转手递给妻子收好。
  全家上下,收了曹颙这些礼物,巴图有些不好意思,跟妻子低声咕噜咕噜两句。他妻子到了一边,从木箱里翻出个包袱来,笑着递给曹颙。
  曹颙见巴图夫妻两个殷切的看着自己,也不好不收,就接了过来。隔着布,摸着软软的,大概是什么毛皮。
  这大人之间,礼物送来送去的,其木格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
  虽说小姑娘只有十来岁,但是蒙古人早婚,省事得早。她也瞧出来阿爸阿妈受了客人的重礼,尤其是最后的银子,是专程给她与阿妈的。
  小姑娘想了想,从自己的脖颈上摘下一条皮链来,底下有颗狼牙。
  她上前去,不容曹颙拒绝,将狼牙项链直接塞进了他的荷包,而后笑嘻嘻的跑到祖母身后看着。
  曹颙怎么好意思收小姑娘的礼,刚想要从荷包里拿出来,小姑娘已经是撅起嘴巴,一副要哭的模样。
  曹颙没有法子,只是笑着谢过。
  小姑娘这才笑逐颜开,搀着祖母出毡包,同阿妈、阿哥一同目送曹颙等人离去。
  众人中,冻死了马匹的四人,上了巴图所驾的勒勒车。
  虽说是两驾勒勒车,都是马匹拉着,但是却只有巴图一人赶车。后边的马缰系在前面的车上,不需要人操心。
  路上积雪一尺多深,因勒勒车是高轮马车,所以拉起来速度也不算慢。
  到了太阳偏西的时候,一行人就到达烟灯吐驿站。
  巴图不放心家里,没有久留,将曹颙他们送到这里,又用带来的两头冻羊换了两包盐巴,半包茶叶。就先驾车回去了。
  这边的驿站简陋,不过是套两进的院子。前一进左右都是马棚、车棚,中间的屋子左边驿丞住了,右边充当仓库。
  后一进,三面都是一溜房子,拢共有二十来间。
  不只房子简陋,这边的人员也不过一个驿丞,一个厨子,两个马夫。
  虽说简陋,不比口内驿站,但是好歹有屋子安置,还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众人在雪地里跑了两天,如今也能这般,已是知足了。
  驿站设在这边,就是联系八旗牧场与太仆寺牧场的。晓得是太仆寺衙门的长官到了,这驿丞也甚是殷勤。
  魏黑一直留意着纳兰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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