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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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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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佳氏许是自己也觉得没有滋味儿,冲地上跪着的曹硕摆摆手,道:“既然晓得了准信儿,就赶紧出去,别在我跟前杵着。明儿我不去你舅舅家,你却不能拉下,还得过去。媳妇一天没接回来,你便要去一日。学堂那边我已使人替你请了假。”
  “母亲……”曹硕昂起头,面上带了几分祈求之色:“既是表姐的意思,母亲就为难我们了?母亲……”
  兆佳氏听的直皱眉,看也不看曹硕,转过头去,抚额道:“别叫我母亲,我不是你母亲,你眼中就是那小蹄子了,哪里还有什么母不母、亲不亲的?她侍候你十年,就是功劳苦劳都有,你讲良心,都感激着;我十月怀胎,拉扯了你这么些年,却是欠下了债、做了下孽,活该要受这些个罪!磨死人了,还不快下去!”
  曹硕见兆佳氏恼怒,不敢多说,低着头起身退出去了。
  兆佳氏想要再刺静惠两句,但是想到添香肚子里怀的毕竟是曹硕的骨肉,往后就算侄女接回来,次子这边的血脉也艰难,便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看到地上的青花茶杯碎片时,她不禁皱眉,心疼得不行。
  兆佳氏连着往侍郎府去了两天,话里话外,说起如慧的事时,却半句没有提过如慧小产之事。静惠听着兆佳氏的唠叨,晓得那边如慧是不肯撒口的,心里也是矛盾着。
  想要将如慧小产的消息告之,省得兆佳氏以为是寻常口角,满是信心的去接人;但是又怕因此将事情闹大,波及到添香身上,使得那边有什么闪失,在曹硕面前落下什么埋怨。
  要是曹颂在家还好,夫妻两个还能商议商议,看有没有稳妥的法子。偏生曹颂又不在,静惠心里纠结着,却也不敢多嘴。
  兆佳氏抚了抚胸口,并没有立时叫静惠下去。
  过了半晌,她方开口问道:“大太太的病有什么不对?听管家说,那边府上使人去王府那边接了太医,连福晋也过来亲自探视。你过去瞧了没有,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前几天我瞅着还算好,许是因贪睡的缘故,脸有些水肿,并没有瞧出其他不对的。今儿天晚了,要不我就过去瞅瞅了。”
  静惠得了消息,确实过西府探望了。
  虽说李氏在里屋,始终没有出来见人,但是听平王福晋与初瑜的话,静惠也晓得了原由。
  穷人家孩子多的,或者仆妇,妇女四十多岁生产也不算什么。
  富贵人家,年轻的妾侍通房多了,四十多岁的正妻鲜少有生产的,算是稀奇。
  “大太太……大太太没有什么不对的,是有了身子……”静惠轻声答道。
  “没什么不对,怎么还劳师动众,她倒是越发尊……”兆佳氏的话说到一半止住,神情怔怔的,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曹府,兰院。
  西侧间里,曹寅满脸笑意,抚着胡子,对曹颙说道:“太医说了,将近四个月了,听着脉动,是个结实孩子,哈哈……”
  自打曹颙进门,曹寅的口中就没有离了李氏肚子里的孩子,看来确是高兴得不得了。
  今儿从平郡王那边请来的林太医,是妇科上的高手。在李氏生产前,就请了这位太医来给诊脉照看,也算是减了曹寅与曹颙父子一块心病。
  李氏虽说四十五了,但是因心性豁达,多年养尊处优,身子保养得极好。听着太医的意思,只要平时多动动,不要让胎儿太大,应该就没有什么危险。
  “要是个小子,可有人治天佑、恒生这两个皮猴了……”曹寅美滋滋的说着,听到里屋传来李氏的咳嗽声,忙又改了口,道:“闺女也好,闺女省心,不淘气。”
  曹颙见惯了曹寅“严父”的模样,虽说在天佑与恒生跟前他慈爱许多,但是如眼前这般老小孩似的神情却是头一回见。
  曹颙不由的生出几分愧疚,曹佳氏出嫁的早,曹顺小小年纪就夭折了,曹寅夫妇膝下只剩下他一个。
  他却是因穿越的缘故,对这世的父母无法一开始就接受。
  李氏还好,母爱让人感动,曹颙还有温言软语哄着母亲的时候。
  曹寅这边,只会一味板脸训儿子,曹颙没有自虐倾向,自然是能避多远有多远。
  待时日久了,生出父子之情来,又因年纪大了的缘故,相处说话之间,也多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如今,老天赐给李氏一个孩子,不晓得是不是为了弥补老两口两个。曹颙的心中,也生出几分期盼来。
  不是他重男轻女,但是他真希望母亲能平安生下一个男孩。
  这个世道,女子生活不易,尤其是旗人家的女子,婚嫁更不在父母手中。
  如慧因为眼疾,还能免选,像四姐儿与五儿两个,到了十三、四岁后,就要参加选秀的……
  曹寅在外间对儿子念叨着“小子”、“闺女”的,听的里屋的李氏满脸通红。
  她倚在炕头,手里端着只半碗燕窝,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着。
  虽说儿子、媳妇都贴心,但是想起白日间姑娘回来后看着她的肚子,下巴要掉到地上的模样,李氏心里还是一阵烦躁。
  她垂下眼睑,刚好扫到碗面上。
  这是只珊瑚红的粉彩婴戏图碗,敞口,深腹,珊瑚红釉为的,松石、棕榈、栏杆为背景,绘了四组童子嬉戏图,有戏水的、有玩爆竹的、有玩松鼠的。神态极为生动。
  李氏只觉得哭笑不得,眼睛却是已经湿了,心里却不晓得是甜还是酸。
  下晌睡得迷眯瞪瞪时,听到曹寅吩咐人找碗啊碟的,李氏原还奇怪,丈夫自打晓得她有身子,怎么变得老小孩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现下,看到这只碗。李氏才晓得他是叫人将这个翻了下来。
  这只碗,还有个典故。
  那时,曹佳氏与曹颙还小,老太君因孙子打小身子不好,在李氏面前没少念叨让她努力努力再给曹家添丁的话。
  为了这个,李氏心里也是着急,但是不管夫妻两个怎么使劲,这肚子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夫妻两个,当时常用的就是这珊瑚红的粉彩婴戏图碗,当时拢共有两只,夫妻两个一道用饭时,便用这个碗来盛饭,也想要借个彩头。
  李氏还曾拿起那碗,给丈夫看那四组童子,念叨着要是能给曹颙添个小兄弟就好了。
  曹寅则是宽慰她,儿女双全,两人也算是有福气的,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而后,出了曹颙失踪被绑架之事。
  待李氏去杭州接回儿子后,琉璃已经开脸,成了姨娘。
  再以后,李氏的心思就都搁在儿子女儿身上,不再惦记着生孩子了,这碗就使人收了起来。
  这一转眼,已经是十好几年的事了。
  李氏看着那碗璧上白白嫩嫩的童子,不由的有些失神。
  初瑜侧身坐在炕边,轻轻的揉着李氏的腿,轻声道:“太太,不只老爷高兴,姑奶奶与大爷也高兴呢,三妹妹还没得了信儿,要不然也会过来。”
  李氏闻言,忙将手中的燕窝撂下,想要说话,又怕外头的曹寅父子听见,便竖起手中,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初瑜捂了嘴巴,有些不解,就听李氏轻声道:“老爷已经是胡闹了,你们还要跟着推波助澜么?三丫头那边,别使人送信儿,没得叫亲家太太笑话,这叫什么事儿……”
  初瑜点了点头,想到平郡王府那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太太,就是咱们这边不使人送信,还有平王府那边,许是瞒不住……”
  李氏闻言,脸上露出沮丧之色,无奈的叹了口气,面上欢喜不起来,喃喃道:“天佑今儿还问我为啥不抱他,这事儿闹的……”
  话音未落,就听到曹颙道:“母亲,别再唉声叹气的,父亲会担心的。我们都是母亲的孩子,有了同胞小兄弟或者小妹子,只有高兴的,这是好事啊。母亲也当欢喜起来,心情这般抑郁,对大人对孩子都不好。”
  是曹颙与曹寅父子进来,初瑜已经起身,避到一边。
  李氏嗔怪的瞪了曹寅一眼,终是不忍儿子担心,挤出几分笑意,道:“颙儿无须担心,我没事,这些日子辛苦媳妇了,又要照顾我,又要照顾几个孩子,你当好生谢谢她。”
  曹颙尚未说话,曹寅对初瑜道:“委实辛苦你了,往后我从衙门早些回来,下晌太太这边就我来照看。”
  初瑜被闹了个大红脸,忙低下头道:“不辛苦,都是媳妇当做的。”
  曹颙走到初瑜身边,见她这些日子早起晚睡,下巴都熬尖了,也有些心疼。
  曹寅已经坐在炕边,瞧见炕桌上的半碗燕窝,皱眉道:“这是害喜了,总要多吃些才好,既是不耐烦吃这个,叫厨房给你下碗牛筋面如何?记得你原来就爱吃那个的。”
  “老爷……”李氏见丈夫絮絮叨叨的,也不怕儿子媳妇笑话,实在是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曹颙听着,却是已经有些饿了。
  从衙门出来后,他去了平郡王府,被平郡王拉着吃了几盅酒,没吃什么东西。
  现在看着老两口相处的模样,再呆下去却是太不知趣。
  曹颙忍了笑意,对曹寅与李氏道:“父亲,母亲,不早了,二位也早些歇着,儿子与初瑜先回去了。”
  李氏“嗯”了一声,道:“回去吧,也去看看孩子们歇了没有。这几天,你们也不得空,孩子们都放羊了。”
  曹寅则是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别忘了跟外头的丫鬟吩咐一声,叫厨房下一碗……不,我也饿了,下两碗牛筋面送来。”
  “是,晓得了。既然母亲爱吃的东西,那儿子也借借光了,正好想吃宵夜。”曹颙笑着应了,同初瑜两个出去。
  事情揭破,虽说李氏现下还有些不自在,但是毕竟过了明路,这请太医诊脉也好,用补品调理也好,都使人心中有数。
  曹颙与初瑜两个,都是松了口气。
  回到梧桐苑,看看座钟,已经是亥正二刻(晚上十点半)。夫妻两个见东屋的灯还没熄,就轻手轻脚的进了东屋。
  地上的灯没点,只有炕桌上点了盏琉璃灯。
  天慧的奶子坐在炕头,手中推着摇车。天慧却是不肯睡,嘴里咿咿呀呀的,不晓得说什么。
  天佑与恒生在炕梢,天佑已经睡熟,恒生却是睡眼朦胧的坐在那里,看着炕头的方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嘴里嘀咕什么。
  恒生的奶子就是当初蒙古老福晋送的家奴,嗓门有些大。
  因天佑已经睡了,她不敢应声,就是轻轻的拍着恒生的后背,希望他能早点睡。
  听到动静,见父母进来,恒生脸上多了笑模样,站起身来,长着小胳膊,往炕沿来。
  曹颙忙上前接了,恒生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脖颈上,小胳膊使劲的搂着,不肯撒手,丝毫不怕他身上的酒味儿。
  他只是跟父亲亲热,一声都不吭,显然是怕吵到哥哥与妹妹。
  奶子们都想要行礼,被曹颙挥手止住。
  天慧渐渐的止了声响,睡着了。初瑜给女儿掖好被子,又到天佑跟前,将他身上的小被儿拉了拉。
  恒生这番折腾,倒是比刚才清醒了不少,眼睛亮亮的,看看曹颙,又看看初瑜。
  看这小家伙没有困意,曹颙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直接将他抱到西屋来。
  恒生的奶子跟出来,有些手足无措,不晓得如何是好。
  曹颙侧过身子,对那奶子道:“你先歇吧,今晚天佑在这屋睡。”
  奶子应声下去,恒生才皱起小鼻子,在曹颙的身上闻了闻,用小手在鼻子前煽了煽,奶声奶气道:“臭!”
  曹颙见他这虎头虎脑的样子,将他放在炕上,不禁莞尔,道:“好汉子,就是要有酒量。恒生不是说要做大将军么,不会喝酒怎么行?臭是臭,恒生要不要喝?”
  在这之前,曹颙曾用筷子头沾过酒,喂过天佑与恒生两个。
  恒生不晓得记不记得,但是听到“酒”字时,却是条件反射似的,小脖子一缩。
  初瑜已经吩咐完人去厨房准备吃食,又叫人去抬了木桶与洗澡水,随后走到炕边对曹颙道:“额驸,既是乏了,就泡个澡,也能解解乏。”
  说着,她又伸手摸了摸恒生,轻声道:“恒生想吃东西,还是想睡觉?”
  恒生歪着小脑袋,小脸皱皱着,半晌才小声回道:“母亲,要喝酒……”
  第548章 侧目(上)
  直待吏部尚书出京两日,才有消息传出来,道是在陛辞之际,康熙口谕,“军机大事、不宜迟缓、尔至彼有应调遣之事、不必请上”。
  这却是有军中自专之权,岂能不令人眼热?
  只要这趟差事不出纰漏,那么富宁安的品级就要往上升一升。
  吏部尚书已经是从一品,再往上升一升就是殿阁大学士。富宁安的父亲,是已故武英殿大学士阿兰泰。
  阿兰泰也曾任过吏部尚书,如今富宁安也算是子承父业,在吏部尚书任上做的津津有味不说,这眼看大学士也不成问题。
  说起富察氏,是满洲大姓,八旗皆有分布。
  像与曹家有姻亲的傅鼐,是镶白旗,祖父是开国名将、保和殿大学士额色泰。
  还有大学士马齐家族,所在镶黄旗,其父是康熙朝早年的名臣,力主撤三藩的户部尚书米思翰。
  这富宁安所在的富察氏,是在镶蓝旗,祖孙三代都是康熙朝的臣子,其父阿兰泰,更是早年的名臣之一。在噶尔丹叛乱时,曾随御驾西征,在御前总理军务。
  富宁安年轻时在御前任侍卫,后来外放到军中,等他父亲过世,丁忧起复后在转为文官。
  派出这样的大员,总揽军政,不只有康熙的器重,也同他之前军中履历有关。
  要不然的话,派出一个书呆子十足的官员过去,纸上谈兵,那康熙也放心不下。
  兵部这边,司员们是小声议论,那些王爷郡王则是毫无顾忌,都不禁叹富宁安好运气。这不只关系到仕途,还有军功在里头,看来他的爵位也要再升一升。
  太平了小二十年,昔日三藩之乱、收复台湾、平定噶尔丹叛乱,对于这些年数不大的王爷来说,都是太遥远的事了。
  满人尚武,不管是王公宗室,还是名门世家,这家族荣誉多是来在战功。
  作为满洲男儿,他们除了讲究个吃吃喝喝,也盼着能有机会一展拳脚,给子孙后代赚些军功。
  曹颙没有那么热血,但是职责所在,也不敢在这个关紧的时候出纰漏。
  从兰州到西安,从西安到京城,从归化到京城,为了保持军情畅达,这三条官道上的驿站要补充马匹人手。
  虽说曹颙这个兵部郎中,同任户部郎中时品级一样,都是正五品,但是差事还是有些不同。
  户部郎中,一个司只有一个,算是个小头头。
  兵部这边,车驾司却是除了曹颙,还有两位郎中,一位是宗室,一位是汉郎中。另外,作为辅官的员外郎,则是有四人,宗室一,满人二,蒙古一。
  下边还有满汉两位主事,一位宗室笔帖式,十九位满、蒙、汉军笔帖式。
  总共,不到三十人的车驾司,就有三位宗室职位,剩下八旗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都齐全了。
  这其中派系林立,感觉扯脖子吆喝的人多,干实事的人少。
  现下的宗室郎中申穆德是庄亲王府的旁支,身上袭着奉国将军的爵,三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很是勇武。
  汉郎中则是科班出身的一个老学究,五十多岁的年纪,姓李,单名一个运字。
  自打考中进士后,他便留在京中做官,前后也二十来年,但是乡音始终不改。
  他一开口,就是满嘴的淮阳音,不是“末(没有)”,就是“忙(马上)”,要不就是“多晚子(什么时候)”、或“这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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