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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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4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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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阿哥听到这百倍、数百倍的差价,神色也是一动,不过随即想想这其中牵扯的利益纠纷,却是不禁为曹颙担心。
  “每年发下的茶引,翻来覆去,不过是那几家,背后也都有靠山。孚若想要动这个,怕是要树对头。你可想仔细了,这不是得罪一家两家的事。”十六阿哥说道。
  曹颙从案子的抽屉里,拿出只雕刻得非常精致的黄梨木匣子,道:“十六爷,再瞧瞧这个。”说着,送到十六阿哥面前。
  十六阿哥伸手接了。打开一看,里面红绒布面衬底,上面整整齐齐的码了一排巴掌长、手指粗细的纸卷。
  拿了一个看了,里面包的切得细细的烟丝。
  “这个?”十六阿哥不解。
  曹颙笑道:“卷烟,盒子不过是用来蒙人的,想来鄂罗斯那些大公贵族应该会喜欢这口。”
  这烟丝十六阿哥见过,这个东西却是闻所未闻。
  他拿了一根,放在鼻子下闻闻,却是淡淡的香气。
  曹颙看着这个手卷的香烟,不禁有些得意。
  养病的半个月,他就琢磨着生财之道来着,想来想去,这银子还是在民间的最多。不说别人,就说他在扬州去过的程家,作为盐商的代表,虽不能说富甲天下,但是富甲一方却是有的。
  内务府下边的皇商,有淮商、有晋商。
  不管是淮商,还是晋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家族渊源,家资丰足得紧。
  还有什么比从他们手中捞钱,更快的筹钱法子?
  十六阿哥将烟盒合上,也不着急发问了,拉了把椅子坐了,打量着曹颙道:“瞧你得意的,这都是你这旬月想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的,赶紧卖弄完了了事。”
  曹颙笑了两声,拿出了两外两只锦盒,在十六阿哥面前打开,里面是各色珍珠。
  “茶运到口外,价格翻百倍,但是茶引却只是等同与茶叶,或者多个一倍两倍就了不得了。这次内务府采购招投标,这茶引,就是其中的大标。这茶砖是二三十文一斤,那茶引就初定为它的二十倍。面向内务府下所属的皇商招投标,价高者得。要是招投标失败之人,这卷烟专售继续招投标,最后是珍珠。”曹颙说道。
  这两年,因为养殖珍珠的大批上市,使得珍珠的价格下滑。上等珠子产量有限,影响得还好些,寻常的珠子价格确是跌了十倍不止。
  十六阿哥的眼睛不由有些发亮,看着曹颙,伸出的大拇指:“我还怕你被皇阿玛给逼的犯浑,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个热闹,我同十七却是要参合参合……”
  十六阿哥对大位无意,在钱财上面也不怎么看重,这般主动参合,半数是听着热闹,想要见识见识,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曹颙分担风险与责任。
  曹颙心里有数,却是分外庆幸。
  幸好自己个儿早年做了十六阿哥的伴读,没有做其他人的……
  苏州,织造府,书房。
  李煦皱着眉,看着书案上铺开的锦盒,摸了摸胡子,道:“还是这么少?别家的珠厂情况如何?”
  对面是李家的家生子万大福,早年是李鼎的长随,后来去江宁那边做了珠场的管事。
  “老爷,小的已四处推人问过了,当年拍到珠方的几个人家,都在养珠。这两年,珠子也不停上市,如今市面的价格已经暴跌,没听说有什么不出珠子的事儿,咱们这边却还是如去年一样。”万大福躬身道:“老爷,莫非是曹家表少爷使了什么手脚……二爷在世时,说起那位来,觉得他对李家有些筹谋。”
  听提到李鼎,李煦的脸色越发难看。
  儿子去世已经二年多了,自己身为人父,却是连儿子死因都不晓得。
  不过,说起曹家算计李家,李煦却是不信。
  这珠场是商户杨家拍下的,当时,李家还没有加入,曹颙就算要算计李家,也不可能预备得这么久。
  曹颙升任总管内务府大臣,已经在官方邸报上公开了。
  连带着曹寅心里都有落差,李煦这边,就更是如此了。
  虽说他身上挂着户部侍郎的头衔,是正二品的官职,但是却不如三品的内务府总管有实权。
  想起曹家却是上升的势头,李煦不禁摸了摸额,面上说不出是喜是怒。他咳了一声,板起脸来,对万大福道:“祸从口出,什么手脚、筹谋,往后少在人前胡咧咧,要不小心家法处置。”
  “是。”万大福躬身应着,道:“老爷,还有一事儿,杨家孀妇杨白氏带着继子,正四处张罗,想要收回璧合楼与珠场。”
  江宁那边惦记璧合楼的不只是杨白氏,还是白家那边。
  白家因杨家独生女儿是他们儿媳妇,所以就算是白二已经“马上风”死了,但是也理直气壮的想要收珠场,之前已经闹了一场,最后被吓唬住了。
  李煦没听想到的事多,哪里耐烦听这些婆婆妈妈的琐碎之事。
  他横了万大福一眼,道你:“怎么越活越回旋,这点芝麻大的事也拿来说。累不累,不老爷累我看着都烦了。”
  “老爷,江宁那边姑太太家搬家,其他官员也变更的厉害,这白家背后也有几个硬人。”方大福犹豫着说道:“老爷,若是想要太平,这个杨白氏与她继子却是不好留。”
  李煦闻言,点了点头,随口吩咐道:“不管如何处置,要干净利索些。”
  京城,西城,曹府,兰院。
  李氏出了月子,每日都在进补,整个脸看着红扑扑的,年轻了很多岁。
  长生在包裹中,小脸白嫩的,挥动着小胳膊,不知道往哪里使劲。
  李氏坐在炕边,将长生搂在自己的怀里,却是看也看不够。
  这时,就听到脚步声响,进来一个丫鬟绣莺。
  “太太,董女官请来了。”绣莺禀告道。
  李氏点点头,又看了两眼儿子,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襁褓,让奶子抱到东暖阁休养。
  来人已经被绣莺引进屋子,见了李氏,行了个蹲礼。
  她虽是宫女,却是御前当差的人,李氏可不敢托大。
  她侧身避开,起身走进素芯跟前,拉她到床边做了,道:“说起来,我同你母亲也见过,就是上上次我进京的时候,嗯,康熙四十八年的事儿。”
  素芯在炕边坐了,却仍是低眉顺眼并不言声。
  李氏瞅着她的模样,心下也有些为难。
  实是不明白宫的意思,难道他们这样的人家,还有资格用御前使唤的人。这算什么事儿,非客非仆的……
  第588章 三宝(下)
  “咳,咳,咳……”
  静寂的山顶,声音传得分外辽远,这些撕心裂肺的咳,似乎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先生……”智然看着身子佝偻成一团的庄先生,脸上带着几分慈悲。
  远远的石板路边,两个驮夫,不停的跺脚,想要驱散周身的寒意。
  他们的心里,许是矛盾的,既是盼着这样的天气,有人能坐着驮轿上山赏雪,使得他们赚几个饭钱;又许是不停的在心里嘀咕,这不是有钱人吃饱饭撑得慌么?
  尤其是今天这个小老头,看着半死不活的模样,还巴巴的上山来。不过话说回来,穿着大毛衣裳,坐在驮轿上,也冷不到哪里去。
  时下,已经是数九天气。
  “咳,咳,咳……”
  庄先生只觉得嗓子眼腥咸,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捂住了嘴巴。
  待咳声止住,他却看也没有看手中的帕子,而是揉成一团,又塞回袖子里。
  他慢慢的直起腰身,一时之间,智然竟发生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这个小老头的身形一下子高大起来,需要仰望。
  “你为何而来?”庄先生的神情分外严肃,声音也带着几分冷冽。
  智然闻言,不由的一怔。
  庄先生扭过头来,看着智然,缓缓的说道:“你的心魔,可去了?”
  智然的脸上现出苦笑,看着庄先生道:“先生向来关爱曹颙,这是要为他扫清障碍么?”
  他的神色难掩哀痛,肩膀不禁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几分寂寥。
  从智然上京至今,已是满一年。
  就算智然在香山待了大半年,庄先生也是常来这边,两人品茗下棋,可谓是忘年之交。
  平日里打着机锋的话,两人说了不少,却从没有今日这般直白。
  智然瞅了眼远处的驮夫,又看了看老态毕露的庄先生,叹了口气。
  庄先生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望向远处的群山。
  山上积雪未消融,映照在夕阳下,美不胜收。
  “老朽年将花甲,做了三十年的馆客。至曹府这六年半来,过得最是悠闲自在。听戏、喝酒,哄着闺女练大字儿,人生之乐,尽在于斯。”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来,看着智然道:“你在曹家,也待了大半年,一切都在你眼里。曹颙待你以诚,这个不用老朽说,你也当晓得。老朽今日找你来此,并不是要你保证什么,而且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若是心里牵绊太多,就还俗吧。”
  智然前面还仔细听着,待听到“还俗”二字,却是心神一禀,忙稽首道:“阿弥陀佛。”
  庄先生见他如此,不由皱眉,道:“你在西山参悟了半年,还没做出决断么?”
  智然抬起头来,目光清澈而坚定,摇摇头,道:“先生误会了,小僧已皈依三宝,从未起还俗之念。”
  说到这里,他似醐灌顶般,减去了周身的沉重,只剩下满脸慈悲:“成就佛果之诸佛具足十力、四无所畏、十八不共法、四无量心及寿命自在、神通自在等德相。智德、恩德小僧不好说,小僧心愿断德,驱除心中烦恼惑业。”
  “已生之恶令断、末生之恶令不生、已生之善令增长、未生之善令生。小师傅也是肉胎凡人,悲哀喜乐并不是大事,只望小师傅谨守心田,不要坠了魔道。”庄先生沉吟着,说道。
  却是要变天了,天色一下子幽暗下来,山顶也起来疾风。
  智然的僧衣被风吹得鼓鼓囊囊的,庄先生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智然慢慢的低下头,阖了双眼,双手合十,嘴里不知在念着什么。
  虽然智然说了许多,但还是没有庄先生想要之话。庄先生边咳,边扫向智然,目光中带着几分冷冽。
  他用眼角望了远处的两个托夫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
  那托夫见他相望,伸手摸向腰间,见他轻轻摇头示意,才放下手来。
  智然已是睁开双眼,看着庄先生,分外郑重:“先生,往世不可追也。小僧心里无怨,亦无恨,不过是心里有惑罢了。如今,已是佛祖保佑,使得小僧茅塞顿开。先生且安心,小僧绝无祸害曹家之意,佛祖在上,小僧不敢虚言。”
  庄先生闻言,脸上露出笑意。
  他思量了一遭,犹豫了下,道:“若是小和尚六根难断,还俗也无不可。曹颙手足单薄,若是晓得……”
  话未说完,就被智然打断:“先生,小僧长在佛门,这二十二年来,只偕佛事。这两年,虽游历京城,没有驻庙修行,向佛之心不减。”
  北风越发紧了,吹得山顶的树枝乱颤,使得上面的积雪簌簌落下。
  庄先生看着智然,见他神情坚定,没有再多言。
  像同上山时一样,庄先生坐着驮轿,智然步行。
  两人都很缄默,一路上,就听到凌厉的风声,与纷乱的脚步声。
  天色已经是微黑了,已经纷纷扬扬的下起雪花来,想要回城的话,时间有些来不及。
  庄先生与智然便在碧云寺歇了一晚,次日才坐着马车回城。
  庄先生止了咳,但是脸色却红的怕人。
  智然见了,也颇为担心,无法心如止水,催促这马车快行。
  庄先生裹着裘皮大氅,手里捧着手炉,见了智然紧张的模样,初还打趣,过后却是迷迷糊糊的,有些睁不开眼了。
  待马车进城,到了曹府时,庄先生已经昏倒在马车里。
  大管家曹忠得了消息,赶紧出来,使人将庄先生送回榕院,又打发人望二门里送信请太医。
  兰院,上房。
  李氏坐在炕边上,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坐着的素芯,软言道:“说起来,咱们同你父祖这边还差些,你外祖那边,与曹家却是几辈子的交情。就是你额娘,四十五年我同我们老爷进京送女选秀时,也曾见过,是个贤惠人儿,只是看着身子单薄,当时我还曾劝她好生补补,没想到,却是没两年就去了……”
  说到最后,李氏带着几分感伤,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素芯坐在李氏右手的椅子上,静静听着。
  听提到她母亲,她的身子直了直,神色中多了几分庄重,不卑不亢的说道:“奴婢额娘生前也多次同奴婢提起夫人的慈爱,若是额娘还在世,晓得夫人上京,定会欣喜不已,却是天不遂人愿。”
  初瑜坐在素芯对面的椅子上,听她说的是“额娘”,有些疑惑,随后想到董尚两家同曹家不同,历代做京官的多,没有像曹家那样保留汉俗。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没得叫人臊得慌!说起奴才来,这大清国上下谁不是皇上的奴才呢?太后老佛爷是个慈悲人儿,许是瞧在我们家老爷与天佑父亲辛苦,让姑娘过来,这荣宠不过是给外头的人瞧罢了,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哪里真敢劳烦姑娘?”
  说到这里,李氏叹了口气,探出身子,拉起素芯的小手,摩挲着道:“可怜见的,听说你家里又有了新额娘,是你进宫后嫁进你们家的。虽说生恩未必大过养恩,不过到底比不得亲额娘,也没在一块儿生活过。加上上个月添这个小的,我生了三个孩儿,却是四个儿女。我家的三姑娘,前些日子回来过,你也当见过,说句实在话,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却比她姐姐更疼她。瞧瞧,我真是老啰嗦了,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既是蒙太后恩典,让你到了咱们家,权当自家一样,无需外道。我这边,也权当是多了一个女儿了。这般在客房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前几日已经打发婆子将东边的院子收拾出来一个,这布置摆设就按照我们三姑娘没出阁的屋子一模样的。姑娘要是觉得有不便宜的地方,也不要外道,咱们再添减。”
  素芯见李氏如此,忙站起身来,躬身道:“奴婢谢过夫人厚爱,只是身负上命,不敢乱了规矩。”
  李氏笑着说道:“放心,不为难姑娘。只是规矩是死的,人的活的。听说你是在御前当过差的,除了皇上与后宫的主子们,这世上,谁还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指使姑娘不成?姑娘也别为难我了,要不然,我真要将姑娘供起来了。”
  素芯见李氏话说的这个地步,却是无可辩驳,正寻思该怎么说,就听到门外疾步进来一人,是李氏的大丫鬟绣莺。
  她神色之间带了几分慌张,近前几步,回禀道:“太太,大奶奶,刚才大管家使人二门传话,庄先生病了,是不是立时请太医过来。”
  李氏闻言,收了笑,初瑜这边,已经是站起身来。
  “到底是上了年纪,这入冬以来,已是病了几遭了。”李氏说着,对绣莺道:“还有什么可请示的,自然是要立时接太医过来,快去使人告诉大管家,仔细耽搁了。”李氏稳了稳心神,说道。
  绣莺应声下去,初瑜开口道:“太太,大管家巴巴的使人来问,委实令人放心不下,媳妇先过去瞧瞧,希望有惊无险才好。”
  李氏点了点头,道:“嗯,去吧,去吧,要是看着重的话,就使人往衙门里送信。”
  初瑜去了,李氏也失了寒暄的兴致,有一句没一句的同素芯说了会儿,便叫人送她回去了。
  榕院,上房。
  庄先生躺在炕上,牙关紧闭。刚进榕院时,他的脸色红得怕人,现在却是白得怕人。
  枯瘦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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