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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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5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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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白玉茶盏里的金色茶汤,曹颙的脑子里想起一句话,人生就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一时之间,竟是失笑,却是自己个儿也不晓得在笑什么。
  看看窗外,已经夜色渐浓,就听廊下传来脚步声。
  曹颙望向门口,寻思是不是初瑜有事打发人来,就见有人掀开门帘进来,正是初瑜。
  见初瑜亲自提着只琉璃灯,身后一个丫鬟婆子都没跟着,曹颙起身。道:“怎么自己出来了?仔细路滑。”
  初瑜将灯撂在一边。笑着回道:“刚从太太院子出来,听说额驸还在书房。就过来给额驸送灯。”
  见曹颙脸上难掩阴郁之色,初瑜小声问道:“额驸,可是为今日的事儿恼?”
  曹颙点点头,让妻子在炕边坐了,倒了盏茶给她。夫妻两个,一边吃茶,一边说话。
  “是啊,还以为同二弟那边交代清楚,就不用再惦记,没想到又节外生枝。”曹颙说道。
  初瑜吃了一口茶,道:“方才见额驸出来时神色就不对,太太还问了,是不是额驸着恼。我怕太太上火,说话给岔开了。”
  “宗室里在婚姻上头,有没有什么退亲的例子?”曹颙想着妻子的身份,开口问道。
  初瑜想了想,道:“就是寻常人家毁约退亲,也是大忌讳。不管两家关系如何,有了退亲的事儿,怕就是结下仇怨,两三代人也解不开。若是宗室,宗亲多,得罪的怕就不是一家两家。就算是姑娘不满意,娶进门来当摆设,也比毁约退亲要妥当。”
  曹颙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平白无故被算计,任是谁心里也不舒坦。
  更不要说,结成这门亲事,往后永全就是同曹寅平辈,曹颙见了,也要行子侄礼。想到这里,曹颙一阵心烦,端起茶盏,将剩下的半盏茶一口喝完。
  初瑜见丈夫这般,也跟着担心。
  她给曹颙斟了茶,寻思了一会儿,道:“额驸不愿意结这门亲,是不喜永全的人品么?”
  曹颙点点头,道:“是啊,你没见着,他那番做派,没有半分磊落担当之处,像是个鼻涕虫似的,让人看着恶心不说,还要提防他来阴的。这样的人,就当避得远远的,谁愿意招惹?”
  初瑜犹豫了一下,道:“额驸,这天下的姻亲有往来亲近的,也有疏离失了往来的。或许有个法子,能全了两家的颜面……还能使得两家远远的……”
  曹颙正为想不出妥当法子头疼,已经想着去信给父亲,但是又怕往来路上耽搁太久。
  听到初瑜说有法子,他不禁欣喜,忙问道:“什么法子,快来说说?我想得脑仁都疼了。”
  “换了春华格格过来,便是将军府那边‘仁义’,咱们家也不好亏待了春华;若是按照原来的婚约,仍迎娶云格格过来。就是咱们的委屈,将军府那边就不好高声……”初瑜说道。
  曹颙听到这里,直皱眉,道:“这不还是结亲了?以永全的秉性,厚着脸皮,也会贴上来的……”
  “云格格之事儿,纸包不住火,多少有些闲话传出来。咱们要是娶了,到底名声有亏。若是因此夫妻不协,也是情理之中……”说到这里,初瑜看了眼丈夫的脸色,剩下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要是丈夫那边怪罪,自己就要弄巧成拙。
  “然后呢……”曹颙脑子飞转,似乎看到些眉目,忙追问道。
  “然后,云格格‘休养’,四弟娶个平妻持家,也当说得过去了。”初瑜轻声回道。
  这却是以退为进,外人眼中,曹家还是受委屈的那方,是被骗婚在前,不休妻已是仁义。曹家因此远着将军府,也合情合理,使人挑不出错处。
  “也是个法子……难为你想得出,我这边倒是一条道走到黑,只想着如何退亲了。但是想着其他宗室那边,也怕留下后患。”曹颙闻言,打量着妻子,真有几分刮目相看之意。
  初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神色有些不自在,道:“额驸……”
  曹颙心里觉得不甚妥当,但是见妻子如此畏畏缩缩的,也怕使得她失了开口的勇气,已经伸出手去,握了妻子的手,道:“正应该集思广益的时候,真是我的贤内助,我倒是真有些担心了……”
  初瑜闻言,心中一颤,挤出几分笑,问道:“额驸……担心什么……”
  “有个这么聪明的娘,加上我这个睿智的爹,天佑他们三个长大还了得,不得成人精……”曹颙笑着回道。
  一句话,逗得初瑜也去了担忧,添了笑颜,笑着说道:“额驸不是常说,得谦逊不得自夸么?”
  曹颙扬了扬眉头,道:“为夫还同娘子说过‘过谦即诈’,娘子忘记了……”
  见丈夫神色日若,初瑜倒是有些糊涂了,低声道:“额驸待人向来和善,平素行事都是光明磊落……不觉得方才法子的手段有些……有些……”说到最后,声音渐低,毕竟那些法子是她想出来的。
  “手段有失光彩么?”曹颙看着妻子这般局促,拉着她的手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凝神道:“你看外头,瞧见什么了?”
  虽说还有几日,就要中秋,但是因今晚是阴天,天上有云,遮了星月,只剩下一片漆黑。
  “影影绰绰的,借着这边的灯光,能大概齐的瞧见影壁在那头。”初瑜眺望四周,指了指远处的影壁,回道。
  “你往上看。”曹颙指了指天上。
  “上头……”初瑜扬起头来,看了天空半晌,道:“额驸,实是太黑了,瞧不真切。”
  “你瞧见的就是黑天。这一日的光阴,就分了白间夜间。人活着,就有在黑地里待着的时候,哪里能老在阳光普照下。”曹颙缓缓说道。
  初瑜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也能感受到丈夫说这番话的用意,是在宽慰自己。
  难得夫妻两个说这样的话,曹颙说完,自己也不禁自嘲的笑了一声。
  他转过头来,对初瑜道:“赶明你再弄个册子,咱不记食谱,就记这些道理。除了咱们自己个儿心里明白,也得教孩子们晓得这些。虽不盼着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也得是半个人精子,才能在这世上活得自在、活得舒心。”
  说到后来,曹颙似乎也顿悟许多。
  到底夫妻连心,初瑜站在丈夫旁观,也能察觉出他的愉悦,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真快啊,一转眼,他们几个都这么大了。晚饭时太太还念叨恒生生日,这也没几日了。”
  曹颙想起旧事,说道:“那是大前年,还是那小家伙在襁褓里的情景。咱家老二,往后是个有出息的。当初这一路行来,大家都跟着悬着心,生怕出了闪失。连我心里都有些后怕,寻思是不是寻个人家先寄养。但是一路上碰到的牧民,多是游牧。茫茫大草原,送出去了,想要再找回来,谈何容易。却是平平安安的到京,结结实实的长大……”
  第696章 鹿肉(上)
  跸克勒乌里雅苏台,御驾行在。
  虽然还不到中秋,但是草原上天气已经转凉。伊都立紧了紧衣服,视线望向不远处,视线所及,一个穿着白雁补服的官员跟着内侍,走向圣驾所在方向。
  伊都立见状,不由叹了口气,这时就听有人笑道:“老伊,这是看嘛呢?”
  是十六阿哥到了,伊都立忙转过身来,给十六阿哥见礼。
  十六阿哥一把托了他的胳膊,道:“一日见三两遭,拜什么拜?没有外人的话,这些虚礼就省省。”
  说话间,十六阿哥往伊都立方才看着的方向眺望,影影绰绰的认出是应召从京城过来面奏的太仆寺少卿华善。
  本朝有好几个华善,最出名的莫过于已过世的和硕额驸、内大臣华善,是伊都立的本家。
  方才跟着内侍过去的华善,原是宫里的侍卫,在伊都立去年降职后接任太仆寺少卿。
  “老伊认识华善?”十六阿哥笑着说道:“这回算是便宜他了。西北缺军马,八旗牧场的供给不足,这回要多赖太仆寺两翼牧场这边,解决了军马问题,皇阿玛心里欢喜,就算不升一升,往后也是前程似锦。”
  因跟十六阿哥相熟,伊都立也就少了几分顾忌,道:“十六爷,奴才就是因这个闹心。说句实在话,两翼牧场那边,若没有曹大人与唐执玉两个尽心尽职的。又是防疫、又是增加生息数什么的,也不会有今日的成绩。却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唤作是唐执玉过来面奏,奴才都不说什么;却是华善,连牧场都未必去过的主儿……”
  十六阿哥听了,点点头,道:“说得也是,虽没闹出什么大动静,但是也没见曹颙也闲下的时候,那个防疫的法子,好像就是那年他同唐执玉两个随扈时琢磨出来的。”
  其实,伊都立嘴里这么说的,心里却是感叹自己时运不济,要是自己没有出纰漏,让御史抓住小辫子弹劾,那今日来面奏的就是自己个儿了。
  虽说面上洒脱,但是哪个男人不盼着自己出人头地的?
  同为学士之人,别的人要不熬成督抚大员,要不然是堂官,只有他沉沉浮浮的,还在司官的位置上打转转。
  逢年过节,见了族人,他也觉得臊得慌。
  十六阿哥是人精子,自然一眼就看明白了,伊都立是在泛酸。
  他挑挑眉,笑着说道:“刚才使人淘换了几块鹿肉。走,老伊,跟爷烤肉去……”
  “鹿肉?是前几日行围的那些?”伊都立笑着说道:“还是跟着十六爷混好,外头的帐子,也不让随意生火。”
  十六阿哥转过头,望向京城方向,道:“眼看到中秋了,往京城的赐肉,还有外省督抚的,也差不多到了……今年还有曹颙的份,也算体面……”
  海淀,廉贝勒花园。
  看着花园里的几丛含苞待放的菊花,九阿哥也生出几分悠然之心,望了望园中景致,笑着对边上的八阿哥道:“八哥,这倒是休养的好地界,端得是好景致。虽不能说是世外桃源,但是在这园子里待着,平素那些烦心事也想得少了。美中不足的是,摆着的花花草草不少,动弹的花儿却少了,什么时候八嫂转了性子,才是八哥的大福气。”最后一句,却是压低了音量,打趣。
  八阿哥看着清瘦,但是气色已好上很多。
  听了九阿哥的话,他笑了笑,指了指前面几间小屋,道:“九弟,去那边瞧瞧,我也修了个静室。”
  “静室?”九阿哥听了稀奇,道:“莫非八哥也学着老四参禅?”
  “不是参禅,我最近正看《道德经》。”八阿哥淡然的说道。
  九阿哥听了,已经止了脚步,收了脸上的笑,带出几分担忧,道:“八哥……”
  八阿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九弟,不要担心,哥哥还恋着俗世,当不了道士去。只是冷清了一年,寻思了许多,似乎悟了许多。想着旧日繁华,那时的张狂肤浅,心里不无悔意。”说到这里,他的视线望向远处天际,道:“若是能早日静下心来,去了浮华,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境的。”
  这是旧话重提,说出来都是眼泪。
  就是想来大大咧咧的九阿哥,也不忍再继续这个话题,引得八阿哥伤怀。
  他想起一事,道:“八哥,同八嫂说说,将府里的金子都敛敛,多凑些。”
  “九弟用钱?怎么还非要金子?金子有多少不晓得,银子的话,府里的银库好像有些,九弟你要用多说,说话就是。”八阿哥说道。
  “瞧八哥说的,弟弟要是缺银子,这京里还有宽绰的不成?”九阿哥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是宗人府那边传下来的消息,说是那边用金子,从宗室里兑换,官兑是一两金换十两银,他们那边是换十一两。”
  八阿哥听着糊涂,前些日子还听九阿哥念叨宗人府缺银子,怕皇父“劫富济贫”打他的主意,怎么现下宗人府就有银子了?
  看出八阿哥不解,九阿哥道:“忘了跟八哥提了,雅尔江阿上个月从户部支了二十万两银子。”
  “二十万?不是说户部缺银子,正要开捐筹饷么?”八阿哥越听越糊涂,照理说,官场上的消息,他这边也是八方灵通的。
  只是搬到园子后,他想要去了浮躁、修身养性。所以对外头的消息就没太上心。
  如今,这连在一处听着,却觉得别扭,似乎其中有什么是自己不晓得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自己成了废人似的。
  “好像是宗人府缺银子,按照之前的例,从户部支银子出息。”九阿哥说道:“宗室里的那些大爷,谁会想着朝廷缺不缺银子,只要不委屈了他们,就是好的;要不然,还不晓得要怎么闹腾。皇阿玛担不起薄待宗亲的名儿,就只能纵着他们。都是废物点心,若不是流着爱新觉罗的血脉,怕是要饭都没地方要去。”
  说到最后,九阿哥已是带了几分轻蔑之意。
  兄弟两个正说话,就见有个内侍步履匆忙的跑过来。
  “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八阿哥见他神色慌张,皱眉道:“没见我同九爷说话么?下去到总管那里领二十板子。”
  那内侍闻言,瑟瑟发抖,仍是按照规矩,先跪了谢过主子“恩典”,随后才禀道:“主子,丁嬷嬷吩咐奴婢过来请主子过去,说是……福晋那边,怕有不妥……”
  八阿哥闻言,不由头疼,怕是又好几日没清静。
  八福晋是郡主之女,自幼娇惯,最是受不得气的。偏上八阿哥停俸这些日子,外头影影绰绰的也有话传出来,不外乎失了圣心,夺爵圈禁这些。
  八福晋不服气,若是听到有人嘲讽,定要骂还回去。
  今日听说去诚王府花园听戏去了,想必又是听了什么难听的回来。
  “八嫂不是串门去了么?已是回来了?”九阿哥见八阿哥半晌没动静,道:“既是八嫂那边有事儿,八哥就快去吧。今儿我就不过去给八嫂请安了,八哥代弟弟跟八嫂问声好。”
  九阿哥乖觉,也见识过八福晋的泼辣,怕八阿哥脸上抹不开,就知趣的道别。
  八阿哥露出几分苦笑,道:“原还想同让人置办桌好席面,同九弟喝两盅,看来得等下遭了。”
  “过两日弟弟再来,到时候淘换两坛子好酒孝敬八哥八嫂。”九阿哥笑着说了,没有再久留,使人唤来自己的贴身近侍何玉柱,溜溜达达的出去了。
  待出了园子,九阿哥才开口问道:“方才你在园子边候着,有没有听到宅子那边的动静,到底怎么回事儿?八福晋又闹腾什么?”
  “回爷的话,奴婢隔得远,听到那边有动静,也是不真切。不过远远,见着婆子们拖了个丫头出来。许是忤逆了八福晋,挨了家法,用席子卷着,怕是没挨过来。”
  想着八福晋的脾气,连九阿哥也跟着皱眉,自言自语道:“都多大了,还这个脾气?怎么不寻思跟着丈夫学学《道德经》……”
  花园前宅,环秀堂。
  看着满地狼藉,想着院子里尚未冲刷的血迹,八阿哥看了看哭得近似癫狂的八福晋,低声询问边上的丁嬷嬷,道:“又是听了什么难听的话么?”
  丁嬷嬷摇摇头,低声说了缘故。
  这回的根源却不是在闲言碎语上,而是因为鹿肉。
  今儿过去听戏的福晋、夫人不少,但是多晓得八福晋脾气的,还真没有人敢招惹她。就算八阿哥再不得志,也是当朝皇子的身份。
  真敢当面嘲讽八福晋的,也没有几个;不过是她多心,有些话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听着像是好话的,她也只当别人有弦外之音,定要辩个三六五来才肯消停。
  在听戏中间,有御前侍卫过去传旨,是康熙的赏赐,两块鹿肉。
  三阿哥正在随扈,三福晋这边欢喜不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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