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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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5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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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间有句老话,叫“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玛尔汉如今高龄八十四,身子骨又不如之前硬朗,他的子侄与女儿们都怕他熬不过去,想着要大办寿辰,既取个好彩头,也算是尽尽孝心。
  十三阿哥身为女婿,出面“拜寿”也在情理之中。
  曹颙晓得那不是单纯的“拜寿”,要不然十三阿哥也不会专程提这一句。
  “原想着借你的力,或者借四哥的势出山,如今却是看开了。皇阿玛不愿我插手政务,就算你们两个举荐,也没什么用。除了政务,还有些其他事务。我荒废了这些年,也该开始推开门过日子。”十三阿哥带着几分唏嘘道。
  曹颙心里有些矛盾,有些支持十三阿哥的选择,毕竟身为一个大男人,要是圈在宅子里多年,再不出去透透气,人就要废了;不过想着即将开始的西北战事与性子多疑的四阿哥,曹颙也不禁为十三阿哥担心。
  十三阿哥看出曹颙的担心,笑着说道:“放心,我晓得自己个儿分量。这些年见的‘靶子’还曾少了,我就是再糊涂,也不会去当那个‘靶子’。”
  能明白这点就好,要不然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引火上身……
  西单牌楼,一处饭庄。
  临窗雅间,坐着二人,正是蒋坚与李卫。
  李卫身上穿着官服,不过因这边挨着六部衙门,往来官员多,所以也不显得扎眼。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饭菜送上来,两人都开始埋头苦吃。
  想来李卫日子过得也乏味,见到老友,胃口大好,多了两碗饭。
  蒋坚见他狼吞虎咽的,不禁莞尔,笑着说道:“这官做的,别的没见长,饭量见长。怎么,家里厨子做的菜,不合口味?”
  李卫吃了肚圆,方撂下饭碗,道:“徐州那边这几年庄子收成不好,那些送来的银子,除了还给曹爷的,剩下的有数。没寻厨子,只叫个粗使婆子在厨房做饭。”
  “要是手头紧,就开口,不要客套。”蒋坚道。
  李卫摇摇头,道:“不用,现下正好。以前还以为当官的都有钱,前些年见到那些在街上迈方步的穷翰林,只觉得好笑。如今进了兵部,认识了不少同僚,才晓得什么是‘京官’清苦。这还是官,能像我这般呼奴使婢,就已经知大足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古人诚不欺我。又玠已是脱胎换骨。”蒋坚听了李卫的话,不由赞叹道。
  李卫犹豫了一下,道:“非磷,有件事你帮我转告曹爷一声。我李卫无能,许是得罪了十四阿哥。这些日子,他有心拉拢,我却是不耐烦这个。十四阿哥要是哪天想起收拾我,不过小菜一碟。真到了那时,请曹爷务必作壁上观,不要掺和进来。大不了我李卫拍拍屁股走人,回乡下做我的土财主去。十四阿哥如今在兵部一手遮天,气焰正盛,曹爷要是与之为敌,会吃亏……”
  “哎,既是你不放心大人,为何不亲自同他说?”蒋坚叹了口气,道:“何必闹得这样生分。大人的性子,你是晓得的。真到了你受委屈的时候,大人如何能袖手旁观?”
  “不去曹府,不是生分。”李卫举起眼前的酒盅,一饮而尽,道:“曹爷的大恩,我李卫片刻不敢想忘……”
  第753章 高飞
  心静自然凉,心不静,就会越发浮躁。
  听着院子里的蝉鸣,王莺站在窗前,神色有些凄迷。常姑姑进来,见她如此失神,拿了件披风在手上,给她披在肩上,道:“虽已入夏,早晚还凉,姑娘还当小心些。”
  王莺摸了摸身上的青缎披肩,喃喃道:“姑姑。”
  “姑娘有心事么?要不然同姑姑说说,省得闷在心里,自己个儿难受。”常姑姑带着几分怜惜,说道。
  王莺看着常姑姑,低声道:“姑姑真好,若是我娘在世,也会像姑姑这般疼我么?”
  因李氏婆媳带着孩子们去了园子那边,这边内宅就一下子肃静起来。原本初瑜也是想要带王莺过去的,被王莺婉言谢绝。
  七娘怕她闷,要留下陪她,被王莺用想要“静心祈福”的理由婉拒。
  父兄都已身亡,已知的大仇人图寿在二月初染了风寒“病故”。王莺只觉得心里轻飘飘的,好像活着没有什么奔头。
  她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像是闺阁里的姑娘。
  常姑姑只当她是感叹身世,心里也是感慨不已。
  世事艰难,女子尤为不易。王莺还算运气好,有曹家肯收留,要不然这花朵一样的姑娘,流落到外头去,不是造孽么?
  “听说七娘她爹回京了,大爷今儿专程回府。少不得七姑娘得了消息,也要从城外回来。”常姑姑开口安慰道。
  王莺闻言,只觉得心里“扑通”乱跳。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犹豫挣扎,想要离开曹府。但是晓得曹颙受方种公所托,不会任由她离去,才拖延至今,
  就算是锦衣玉食,呼奴使婢,也不能抹杀她累及父兄性命的事实。难道自己就这样受曹家庇护,浑浑噩噩的过完下半辈子么?
  她的神情越发坚定,看着常姑姑,倒是生出几分不舍。
  “姑姑这小半年的照看,莺儿都记在心里。怕是今生没有机会偿还姑姑恩德,只望姑姑往后能长命百岁,健康长寿。”王莺缓缓的说道。
  常姑姑听她露出决绝之态,唬了一跳,拉了她的胳膊道:“姑娘这是说得什么话?就算是想起父母难过,也不该如此。这天下间的父母,谁不盼着儿女平安,只有你好了,你父母在地下才能真正心安。”
  常姑姑只晓得王莺是投奔来的孤女,并不晓得她父兄是朝廷案犯,自然也想不到其他上面去。
  王莺晓得她误会了,却是辩无可辩,只低下头,道:“姑姑教训的是,我记下了。”
  “整日猫在这院子里,姑娘实是太闷了,才会胡思乱想,等七姑娘回来就好了。多少有个伴,七姑娘又是爱说笑的。”常姑姑摩挲着王莺的手,说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常姑姑话音未落,就听到院子里“蹬蹬”脚步声响,七娘已经从门外探出小脑袋,笑嘻嘻的刚要说话,见常姑姑也在,规规矩矩的唤了一声,随后才对王莺道:“莺姐姐,七娘回来了。”
  许是跑得急,她额上亮晶晶的,闪着汗。
  王莺见了,掏出帕子给她,问道:“瞧见伯伯了?”
  “嗯!”七娘接过帕子,擦了汗,点了点头,道:“见了,方才阿爹还问起姐姐来着。现下阿爹同曹爷说话,我就过来瞧莺姐姐。”
  “我想去给伯伯请安,七娘瞧着什么时候方便?”王莺问道。
  “阿爹说也想看看姐姐呢,等会儿咱们过去瞧瞧,等阿爹同曹爷说完就好了。”七娘欢快的应着。
  前院,客厅。
  听了方种公一席话,曹颙只能跟着唏嘘。
  王五上半辈子做得是无本生意,家资富足,在老家河南府置办了宅田,算是乡间大财主。王五在妻子病故后,虽没续娶,但是宅里也买来几个婢妾做内宠。
  王五慷慨,亲戚多来依附。
  去年王五父子被抓,罪名还没下来,有差役到他原籍去查案,消息传扬开来。王五的宗亲们,不待官府抄家,就合伙将王五的家财给私分了。王家的下人,也都让他们一家扯了两个,给占了。
  方种公这次回去,也算是受王五临终所托。王五当时已经晓得自己与儿子不能幸免,就提到家中有两个婢妾,有见喜的症状,希望方种公多照拂。还将自己一处藏宝的密址,告诉给方种公。
  当时方种公也只以为这是最坏打算,谁会想到王五的两个都未能幸免。
  待方种公到了河南府,一打听才晓得王五的两个婢妾,一个在晓得王家父子问刑后就上吊了,一个被王五的叔公占了,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流产,听说是个成形的男婴。那婢妾过后就疯了,整日里往外头跑,后来就不见了。
  方种公将王五的叔公给阉了,将当初带头瓜分王五家产的王五堂兄废了两条腿,才算出了口恶气。
  除了这些王姓宗亲,方种公还去看了两人,是与王家订了婚姻的大郎、二郎的未来岳父。
  与大郎说亲的人家姓周,家主叫周原,是王五父亲早年带着的大徒弟,也是吃盗墓这口饭的。王五金盆洗手后,这周原也想开了,就带着妻女投奔到这边,置办产业住下。
  两家还说了亲,想着两姓百年好合。
  与二郎说亲的人家姓万,家主万礼,是乡下秀才,科举多年不成,日子过得穷困潦倒。后来在王五家做了西席,才勉强糊口。
  王五出事后,周家小姐立时绞了头发,立志守节,周原怕两家的关系牵出旧事,就携家带口搬离了河南府;万礼则是趁机贪了些王家浮财,买了处大宅,收了几个学生,将日子过起来,女儿也许给一个举人家的公子为妻。
  王五没有去见他,质问他为何这般快就背信弃义,不等女婿过世百日就将女儿另许他性,而是放了一把火,将万礼新换的宅子烧了个干净。
  做了这些,方种公才离开河南府,郁郁的回到京城。
  曹颙心里,只觉得庆幸,幸好不在丰润本家,要不然上面压着大族长,加上十几房族亲,岂不是叫人头疼。
  曹颙也将图寿“病故”之事,告之方种公。
  方种公听了,恨恨道:“王五兄弟死了三个,让他一个偿命,也算便宜了他。”
  曹颙怕他有心结,再生事端,道:“图寿有三子,老大、老二是他发妻所出。早年他妻族获罪,妻子病故。他娶了后妻,两个成年的嫡子就不受待见。前两年更是寻了不是,差点安了‘忤逆’的罪名,到底是有所顾忌,给撵到热河去了,年前我才托了人,将他们兄弟两个使来京城。老三是填房所出,才牙牙学语。罪不及妻儿,还是就这样算了。”
  方种公不过是牵怒,他虽说是庶民,但是也识字知礼,晓得律法,知道“忤逆”是大罪。但凡罪实,就是个死。
  “虎毒不食子,这图寿真不是东西,投胎做他的儿子,也是倒了血霉。”方种公叹了口气,算是将这件事揭够。
  曹颙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对于元威、元智两兄弟,他还真动不了杀心。这兄弟两个少年时是纨绔不假,不过也没有什么太显着的恶行,不过是两只纸老虎。
  这次图寿病故,元威、元智兄弟两个是靠平郡王讷尔苏出面,才顺利继承了国公府的家产与爵位。这背后说情的,就有曹颙一个。
  不是曹颙爱管闲事,而是认识见过他们兄弟两个共患难的情景,心有戚戚然。
  长生虽小,曹颂却是曹颙当亲兄弟待的。看到他们兄弟两个相互扶持,就让曹颙想起当年刚进京的情景。
  加上元威、元智是静惠的外甥,如今他们兄弟两个对曹家感恩戴德,多了这门亲戚往来,对曹颂来说也是好事。
  曹颙想起这些日子,母亲隐隐约约的提过几次初瑜的身子,对方种公,道:“方老,内子生小女时难产,留了病根,经太医调理数年,也不见大好。每次走经都体寒腹痛,吃了不少暖宫的药,也不过是略有舒缓。”
  方种公闻言,有些为难道:“曹爷,不是小老儿推脱,小老儿虽各科医术都略有涉猎,但是擅长的是正骨与外伤,对于耳目疾病也还凑合,对于带下涉足甚少。”
  “带下医”是古时对妇科大夫的称呼。
  方种公是男人,还是鳏夫,自不便为女病人问诊。
  其实曹颙也晓得希望渺茫,不过是见妻子这些年遭罪,有一丝希望也不愿放弃。根据陈太医所说,七娘学的医术,虽是野路子,但是却另有一番境的,不容小觑。听说七娘是家传,陈太医还诧异许久,盼着有机会同方种公见一面,探讨杏林之术。
  天慧的眼疾是初瑜的心病,曹颙想到此处,看着方种公就添了几分迫切,道:“是我疏忽了,只想着方老身手不凡,是个武林高手,忘了方老还是个名医。小女患了眼疾,也请方老瞧瞧才好。”
  “贵千金的眼疾,七娘那丫头同小老儿说过。若是胎里带的,怕是不容易好,小老儿心里也没底。”方种公道。
  太医院几个擅长耳目疾病的太医,曹家都请了个遍;民间有名的大夫,也寻过十几位,都是束手无策。
  曹颙自是不想奢望方种公真的有回天之能,能药到病除。只是同妻子一样,见女儿如此,很是不甘心罢了。
  “若是方老不嫌麻烦,还是请勉力之试。儿女债,最难偿。”曹颙叹道。
  方种公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曹爷不嫌小老儿医术粗鄙,小老儿自当效命。”
  曹颙见他面带乏色,方才七娘过来又没想上几句话,就没有再留他,亲自送他出来,唤人送他回客房,想着让他们父女好生团聚团聚。
  才到廊下,就见七娘牵了王莺的手过来。
  “阿爹,小莺姐姐要来看阿爹。”七娘脆声的说道。
  “小女见过曹爷,方伯伯。”王莺见到曹颙与方种公,俯身道。
  “侄女快请起。”方种公见曹颙没有言语,伸手虚扶道。
  见她神容憔悴,方种公不禁有些担心。想着要不要寻个机会,给她好好把把脉,开几剂清心去火的药。
  王莺没有立时起身,抬头道:“曹爷,方伯伯,小女有些话压在心里,不吐不快。可否叨扰二位些功夫,小女有话告禀。”
  方种公见她神色果决,不知她这话何意,迟疑的看了曹颙一眼。
  曹颙也是摸不着头脑,点点头道:“既是王姑娘有话,那就厅上喝茶吧。”
  七娘见王莺一本正经的,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拉着她的手,扶她起来,同她一道进了客厅。
  “方伯伯这次回河南府,可听到什么消息?可听人提起周家与万家我那两位苦命的嫂嫂?”待众人坐下,王莺开口问道。
  王五婢妾有身子之事,王莺不知,方种公原想着有了结果再告诉她。事到如今,再提无益,就瞒着未提,只将周家与万家的情形说了。
  王莺倒是不意外,点点头道:“瑞娘姐姐最是刚烈,与大哥又是青梅竹马,原是订了去年腊月迎娶。万家的秀才,我早就跟爹爹说过,不是个好的,爹爹总是不信。”
  说话之间,她已经是脱去稚气,成熟稳重许多。
  方种公见她如此,真是羞愧难当。若不是他持恩相求,王家父子在河南府乡下,还过着悠哉自在的生活。
  就见王莺站起身来,正色道:“曹爷,这些日子的容留之恩,还有为父仇大恩,小女无以为报,请曹爷受小女一拜。”说话间,已经盈盈拜了下去。
  曹颙站起身来,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道:“王姑娘无须如此,曹某不过是勉尽心力,不敢当谢。”
  王莺站起身来,从怀里讨了给荷包出来,上前两步,搁在曹颙座位边的茶几上,道:“这里有些金银珠宝,是我早先的体己。这几个月来,常姑姑待小女甚好,教导小女许多事。小女没有机会回报与她,这点金子请曹爷在小女走后转交于她,算是小女的一点孝敬。小女不是心狠之人,在她面前说不出一个‘走’字。”
  曹颙见状,已经是皱眉,道:“走?王姑娘想去哪里?”
  “小女听父亲提过,周叔叔老家是河间,小女要去找瑞娘嫂嫂。曹爷这边虽好,终不是小女的家,小女想要同亲人一起过日子。”王莺低下头说道:“请曹爷成全,请方伯伯成全。”
  这几句话,听得曹颙哑口无言,听得方种公红了眼圈。
  “好,大侄女,伯伯答应你,伯伯送你去河间府寻亲。”方种公站起身来,对曹颙抱拳道:“曹爷,若是方便,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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