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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氏晓得这里是初瑜的陪嫁,哪里肯白要?又买了一处四进的大宅,做回礼送给初瑜。
九阿哥六月底出京,往河南府去,不晓得他听到韩江氏认亲会是什么想法,之前所提也没了后续。
闹的十六阿哥莫名其妙,拉着曹颙道:“还以为他要讥讽几句,怎么没了动静?孚若,你说他折腾这出,所谓何来?”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九阿哥这颗皇子阿哥玲珑心,丝毫不比女人的难猜。
连曹颙都觉得有些不对头,按照九阿哥之前的性子,遇到曹颙,少不得要对付两句,如今偶尔碰上,也不过是点点头,或者笑眯眯的哼哼哈哈一番。看着心情愉悦的很,哪里有被人破坏好事的羞恼。
十六阿哥那边,发现内务府挑出来的几位属官,对于韩江氏多了恭敬。就算只是干亲,有了伯爵府做倚仗的韩江氏,同商贾韩江氏也是身份天壤之别。
十六阿哥的性子,是不肯糊涂的,狠想了两日,对曹颙道:“不会是九哥真对韩江氏生了怜香惜玉之心吧?闹腾一番,除了让韩江氏多了个靠山,也没有旁的。”
说到这里,他同曹颙对视一眼,只觉得骇人。这般了解他们的性子,推波助澜至此,算不算是知己知彼。
看来,自己那位皇兄,之前被外界传为“八爷党”的“智囊”并不是的空穴来风。
身为男人,曹颙心中则是颇为古怪。
韩江氏在他眼前,还需要别人费心保护,这个滋味儿有些玄妙。不过,他也生出几分遗憾,倘若九阿哥不是皇子身份,是个寻常男子,对韩江氏能慧眼识珠,那说不定就会是段好姻缘。
在士农工商,等级鲜明的现下,能够不以商贾身份轻视人的有几个?
原来韩江氏到曹家是客,现下成了半个自家人,李氏见她也是欢喜。加上她待人不卑不亢,沉浮商海多年却不减玉洁冰清,李氏也是越看越欢喜。
私下里,她已经同曹寅念叨了几遭,女子总要找个归宿好。要不然在亲朋故旧中,为这个干女儿寻个好人家。
曹寅这边,听着妻子唠叨,只是笑着听了,不置可否。
李氏见丈夫不反对,正经开始留心,叫人打听合适的人选。不过正经人家,就算要续弦,也要讲究出身;剩下的歪瓜裂枣,不过是为了攀附曹家的权势与韩江氏的富贵。
李氏是宅门女子,自然有些护短,认下韩江氏为闺女,就真当自家人看的。听了外头对韩江氏挑三拣四,她只能生了一肚子闷气,熄了“嫁女”的心思。想着等回城外,接了韩江氏到曹府住些日子,看着能不能挑个老实人“坐产招夫”。
长房多了个干闺女之事,二房诸人也都知晓。
六月下旬,曹颂次女满月这日,韩江氏还跟随初瑜到东府道贺。
曹颂向来是以哥哥为马首,又大大咧咧的,自然不会想为何多了门干亲。曹项同曹盍礁觯蚴窍氲酵馔匪堤眯帧熬迥凇钡拇浴�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些年关于曹颙与韩江氏的风言风语始终没有断过。毕竟,在世人眼中,一个年轻多金的寡妇,搁在眼前,哪个男人能老实。
如今,“小情人”没有成外室,也没有纳进曹府为妾,成了不上不下的干亲。曹项同曹盍礁觯氲狡剿卮撕推奶蒙季醯猛醺母窀袷侄喂徊灰话恪�
只有静惠,是受过长房恩惠的,晓得兄嫂都是怜贫惜弱之人。对待当年的她如是,对待六亲无靠的韩江氏亦如此。
因此,当看到韩江氏时,她没有打量与探究,只有同为天涯沦落人的理解与友善。
有她在前,四奶奶春华同五奶奶素芯对韩江氏也就少了疏离,多了几分客气。
初瑜原还担心她们瞧不起韩江氏的出身,见她们如此,也不禁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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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初瑜目瞪口呆,再三解释只是瞧着韩江氏孤苦,才拉扯一把。
不管七福晋心里信不信,初瑜这边,多少觉得有些委屈,回到府里还跟紫晶牢骚道:“紫晶姐姐,难道外人眼中,我真是嫉妒无状之人?”
“奶奶不过善心罢了,何必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人心险恶,没几个乐意夸人好的,都要无中生有的挑出别人的不足。奶奶心善,品性端良,别人挑不出不是来,就无中生有两句,奶奶不要放在心上。”紫晶笑着劝道。
初瑜也不过是抱怨一句,听了紫晶的话,也晓得自己不必理会这些。“嫉妒”之名,有何不好;总比那些“贤良”的日子过得舒坦。
外头的人送礼,俏婢娈童,都是常事。因她背负“嫉妒”恶名,曹家也就省了这个麻烦。
想到这里,初瑜失笑,开始同紫晶商议起丈夫的生辰。
曹颙今年是二十五,既是个半整寿,又是本命年,不比往年。
紫晶一边听着初瑜说着,一边在心里叹息,难道大奶奶热心“认亲”之事,真的只是顺承丈夫的意思,对韩江氏有些怜惜么?
曹颙不爱美色,又最讨厌麻烦,但是对这个认识十数年的韩江氏终是有所不同。
连紫晶都看出这点,初瑜身为妻子,能看不到这点……
紫禁城,内务府本堂。
十六阿哥眼神发亮,几乎要手舞足蹈,对曹颙道:“孚若,选了银行开业的日子了,七月初二,你生日次日。”
他这几个月,全部心思都在银行上,如今总算是初见成效,怎能不畅快。
曹颙算算日子,没剩下几日,道:“那些宣传册子,十六爷都使人派发了?”
十六阿哥笑着点点头,道:“发了,京城各大衙门,还有前门各大会馆,顺天府登记在册的各大商业协会,都已经发完。”说到这里,带了几分忐忑,搓了搓手道:“真是让人担心,要是冷场怎么办?”
经过之前的议定,将“大清银行”存款的利息定为月息七厘,年息九分;贷款月息一分五,年息一成八。
虽说利息比民间的高利贷少上许多,但是不分身份,触犯不到律法。
“内务府那边,十六爷吩咐没有?”曹颙问道。
十六阿哥眨了眨眼睛,道:“吩咐了,命他们开业三日内到银行开个帐户,往后内务府发薪直接打入帐户。”
曹颙心里算了算内务府的人手,笑道:“那十六爷还担心什么,支撑门面够了。一天吃不成胖子,等日子久了,就好了。”
话虽如此说,实际上曹颙这边也做了打算。总不能出入银行的都是官吏,那样的话会将那些商户吓得止步门外。
他已经跟曹方说过,稻香村各大掌柜与大师傅的薪水,往后也都直接打入“大清银行”帐户。至于那些学徒与伙计,薪水低,就没必要折腾一番。
毕竟,同后世社会不同,大清银行所设定的客户,还是以士商为主……
不说十六阿哥与曹颙如何等待开业的日子,京城各大王府贝勒府也收到“大清银行”开业的帖子。
想着这里面有自己的股份,众人也就多了几分动力。最欢喜的,莫过于那些女眷。
她们身份所限,手上有些私房,也不好随意放贷;如今多了个银行,说是帐户不公布,正合了她们的心意……
第798章 初伏
七月初一这日,曹颙休沐,没有去衙门当差。
他本不愿意大办,但是见妻子同母亲兴致颇高,就也由她们安排。毕竟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她们的生活忒是单调。
大清早,曹颙身上穿了宝蓝色葛纱袍,头上带着万丝帽,同初瑜一道到兰园给曹寅与李氏请安。曹寅夫妇是前儿回府的,就是为了给儿子过生日。
想着二十五年前,他不过是襁褓之中,如今已经儿女成行,曹寅夫妇唏嘘不已。
曹颙则是挑了前襟,规矩规矩的给父母磕了三个头。不仅仅为了这十几年的骨肉之情,还有对上世父母的怀念。
待曹颙磕完头,李氏起身将儿子扶起,将手中握着的十八子手珠,套在曹颙手腕上,道:“这是前些日子到广济寺开过光的佛珠,保佑我儿平安如意。”
这手珠还带着余温,曹颙心中一暖,搀着李氏到炕边坐下,轻声道:“以前是儿子不孝,累及父母担心,甚感羞愧;日后定秉承慈训,爱惜己身,让父母展怀。”
李氏身为母亲,只觉得荣宠富贵全比不上子女安康,听儿子说得这般贴心,也是老大宽慰。
曹寅看着儿子,脸色越发慈爱。像什么光耀曹氏门楣、孝顺亲长、照拂兄弟子侄,这些话都不需交代。
曹颙给父母请完安后,就有奶子牵着长生进来。
长生康熙五十四年冬出生,如今虚岁四岁,长得粉雕玉琢,眼珠子黑溜溜的甚是讨人喜欢。他是曹颙的同胞兄弟,长相也是肖母居多,看着同曹颙小时候一般无二。
他给曹寅父母请完安后,走到曹颙面前,奶声奶气道:“祝大哥哥吉祥如意,富贵安康。”说着还有模有样的作揖下去。
这般可人疼的模样,引得众人都笑了。
曹颙俯下身子,将长生抱起,搁在膝盖上,笑着问道:“咱们长生都会祝寿了,这是跟谁学的?”
长生只是嘻嘻笑着,小手摆弄曹颙前襟的盘扣,并不说话。
这会儿功夫,就有丫鬟来报,几位小爷同大姑娘到了。
一溜的小脑袋瓜子,给祖父母请完安,给父母(义父母)请完安,还不忘向曹颙怀里的长生请安。而后才有丫鬟送上垫子,天佑几个向曹颙跪拜贺寿。
这边才拜完,就有管事媳妇进来报,道是内外管事下人要给少主曹颙拜寿。
曹颙撂下长生,先到前院厅堂接受男仆的恭贺;随后又回梧桐苑,受了内管事们的磕头。
接下来,就是贺客盈门,半日不得歇。
因是曹颙过生日,除了官场上的同僚,年纪或老或幼着尽有;亲朋故旧家的,多是年轻人上门。
东府的几位堂弟,淳王府的几位内弟,一个没落下,都过来给曹颙庆生。
看着曹罡〈笕怂频模私游锇氲悴徊睿淮就醺乃陌⒏绾腙恳彩咚辏到衲昃鸵富椤2茱J心里,竟生沧桑之感。
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人生似乎圆满了,又是随波逐流,似乎什么都没做。
直到深夜,客人才陆续散去,曹颙身上只剩下疲惫。
初瑜服侍曹颙换了衣服,帮他捏了捏肩。曹颙抓住她的手,道:“你也忙了一日,咱们说说话。”
夫妻两个,躺在凉席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老爷在江南时就爱听曲儿,今儿请的班子好,老爷瞧着很是欢喜。”曹颙说道。
初瑜说道:“听太太提过,老爷早年还亲自写过戏文,在江南时排演过。”
曹颙阖着眼睛,道:“是啊,早年在江宁时,为了接驾事宜,家里养过戏班子。到了京城,诸事不便宜,反而不如在江宁时自在。”
说起这个,曹颙想起父亲这两年整理的书稿。
采买戏班子,看着太张扬了,父亲也不会让;书稿那边,则是可以尽尽心。
曹寅已经到甲子之年,已是呈油尽灯枯之相。曹颙每次见到父亲,都觉得心里不安,生怕他什么时候病倒。
次日,曹颙起床后,便使人到东府请曹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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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曹寅与曹颙的想法,是想等曹钤倏家豢圃偎怠K衲晔咚辏壬先暝倏家豢疲膊还5绞焙蚧共恢械诘幕埃垢霰侍皆诹康辈睿彩呛玫摹�
见堂兄大清早的唤自己过来,曹钚闹幸晌什灰选�
曹颙开门见山的说了缘由,想要寻家作坊,刊印父亲早年的诗作,算是为父亲完成夙愿。不过他对于前几年震惊朝野的“南山集案”还记得清楚,少不得多嘱咐几句。
其实,他想多了。曹寅包衣世家出身,打小沐浴皇恩,即便有所诗作,多是感恩颂德之语,同那些江南士子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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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心里也没想过,道:“这个听听老爷意思,一百匣或者两百匣都可。除了馈送亲友,剩下的要传承子孙。我要在部里当差,不能在老爷身边侍候,这刊行之事,就要劳烦五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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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可以,但是别落下功课,要将年考对付过去。要不然老爷那边,少不得有啰嗦。”曹颙想了想,说道。
曹罨痘断蚕灿α耍茱J见时间不早,就出府往衙门去……
今儿七月初二,是“大清银行”开业之日。
曹颙身份所限,没有前往,毕竟他如今已经离开内务府,背后参赞还行,人前露面就有些不合时宜。
十六阿哥最是猴精,拉了十四阿哥同十七阿哥到银行门口掀牌亮匾。
这匾额上的“大清银行”四字,是御笔亲题,天子墨宝。
五间宽敞的大堂,支着五尺高的柜台。柜台上是拇指粗的铁条,将内外分开。有点像传统的钱庄,又有所不同。
耐不住十六阿哥央磨,十四阿哥这边早就答应下来,不仅他自己个儿捧场,连带着兵部官员也要凑凑热闹。
不说早已得了消息的商贾百姓,就是内务府同兵部两处官员,就将“大清银行”支撑得热闹。
再加上那些同内务府关系密切的商业协会,并不稀罕吃利息,不过是想借此巴结内务府罢了。所以他们也很是捧场,都在开业这日到大清银行开户存款。
于是乎,京城百姓这日就长了见识。除了连着放了一上午的炮竹,满地红纸屑外,银行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队。
十六阿哥摇着扇子,笑眯眯的坐在对面的茶楼中,看着眼前的长龙,心里也跟着欢喜。
对于大清银行之事,十四阿哥始终关注。别的不说,就是银行开业前筹集的百万两银子,都让人眼红。
“十六弟,若是照今日这般下去,每日存入数万乃至十数万两银子,银行就真是名副其实了。只是不晓得那贷款利息,若是官贷,也是年息一成八么?能不能少些?”十四阿哥心里盘算了一下,开口问道。
“十四哥,甭管私贷官贷,都是一样的。按照市面上的利息,是月息三分,年息三成六,银行的利息已经极低。”十六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回道。
十四阿哥闻言,双眉紧皱,眉心已经是个“川”字,道:“户部空糜,今明两年还要大动干戈。这银行之事,若是归到户部就好了。”
十六阿哥听了好笑,这银行是银钱周转之地,并不是朝廷的钱袋子。要是按照十四阿哥的说法,这银行里的存款,都由朝廷拿出去花掉,那银行也该倒闭。
十七阿哥难得出来溜达一趟,看着街景,觉得心里松快许多。听着两位兄长口口声声,都是利息银钱,不由失笑,道:“十四哥,您瞧十六哥这般做派,是不是越来越有九哥的模样?”
十四阿哥闻言,扫了十六阿哥一眼,见他腰间挂着个两寸来长的玉石算盘,道:“这是九哥赠的?瞅着同九哥那个不离身的金算盘差不多。”
十六阿哥闻言,已经笑着解下算盘,给两人把玩:“是九哥赠的,瞅着也新奇,用着也便宜。九哥出京几日了,也不晓得路上如何……”
十四阿哥把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