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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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6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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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子鹤虽不晓得程氏因何如此失态,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道:“父亲提过的曹家人,只有这一个,想来错不了。世叔名讳父亲没有提及,但是他吩咐人给我同弟弟递见面礼时,跟着来的下人称呼他为‘大爷’……”
  “曹颙来了……”程氏喃喃道,脸上似悲似喜。
  没等程子鹤省过神来,程氏已经放下侄孙女的胳膊,“蹬蹬”的奔了出去。
  直奔了十几步,她才听了脚步,转过身子,对程子鹤招了招手:“子鹤,过来……”
  程子鹤出来,扶着程氏,犹豫了一下道:“姑太太认得曹世叔?这是要直接往近客堂去么?若是姑太太想见曹世叔,孙女使人过去请父亲带曹世叔过来给姑太太请安可好?”
  曹家虽是京城显贵,但是既然与自家是通家之好,程氏又是长辈,那按照礼数,就算程氏相见,也当请曹颙过来拜见才对。
  程氏却没有回答,反问道:“客厅那边,除了曹家人,还有谁在?”
  “还有本家大伯同山东王家的世伯……”程子鹤回道。
  程氏抿了抿鬓角,稳了稳心神,道:“子鹤,我早先同曹家长辈也相识。你使人悄悄的问你父亲一声,是否能让我单独见一见曹家大爷。”
  “瞧姑太太说的,有什么不能见的?姑太太既不耐烦见旁人,便让父亲只带曹世叔来见姑太太……”程子鹤笑着说道。
  程氏闻言,却是使劲摇了摇头,低声道:“按照礼数,当我过去。还是安排处能说话的地方,我过去拜见。”
  程子鹤听着有些糊涂,瞧着姑太太这神态,同曹家指定不是寻常关系。但是长辈的事儿,也没有孙女多嘴的地方,她便应了。
  怕婆子们传话,传不明白,她扶了程氏回屋后,就带了个小丫鬟往近客堂去。
  屋子里,程氏挥挥手,打发侍候的丫鬟婆子下去。
  她捻着手腕地上佛珠,身子瑟瑟发抖,忍了半晌的眼泪终于簌簌落下……
  近客堂外,湖石后。
  看着去而复返的女儿,程梦星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嗔怪,道:“什么事就婆子们传话就是,用得着大晌午的跑来跑去?”
  程子鹤让跟着来的小丫鬟先退下去,才说了程氏要见曹颙的话。
  “姑太太要见曹颙?”程梦星闻言,颇为意外,道:“姑太太不是不耐烦见外人么,今儿怎么想起主动见客?方才曹颙提过想给她请安,我已经婉拒。他这次在扬州只是暂留,要往南边去的,过些日子还回转。鹤儿同姑太太说一声,看能否下次相见。”
  程子鹤想着程氏的失态,道:“父亲,姑太太说不让父亲带曹世叔过去请安,她要过来拜见曹世叔。瞧着姑太太的意思,恨不得立时就见。若是父亲便宜,还是顺了姑太太的心愿吧。自打祖母故去,家事都赖姑太太。照看女儿同弟弟,也是耗尽心力,难得有这一次请求,女儿实不忍让姑太太失望……”
  程梦星点了点头,道:“如此,等吃了席,我就安排静室,你回去告之姑太太吧。”
  他想起母亲生前曾提过,这位祖父外室所出的姑姑,来扬州前一直定居江宁。
  既在江宁,同曹家认识也寻常,只是不知姑姑到底要说什么话,要同曹颙“单独相见”……
  除了在近客堂安排席面,宴请曹颙同王鲁生之外,程梦星还在前院置了一席,招待曹、王二人的随从。
  这相陪的,就是策园的几位管家。
  难得来扬州,曹乙的风流性子,是止不住的,已经同曹颙告了假,花天酒地去了。随着曹颙来的,是魏黑、曹甲、小满,小满跟着进了园子里侍候,魏黑同曹甲在留在前院。
  郭全有去船坞盯着修检去了,王家是两个扬州管事随着,同魏黑、曹甲一块入席。
  众人寒暄时,魏黑就瞅着那大管家眼熟。
  彼此一报姓名,他才想起来眼前这大管家不是旁人,就是康熙四十九年夏天跟着自家公子围剿过望凤庄的张鹰。
  张鹰见魏黑盲了一目,怕他忌讳,没有往脸上看,所以没有认出来。
  直到见魏黑打量,他才望过去,带着几分疑惑道:“魏管事……魏……爷……可是魏爷……”
  魏黑“哈哈”笑道:“正是魏某。十来年不见,张爷还是龙虎精神。”
  至于为何好好的捕头不当,到程家当家奴,魏黑心中虽奇怪,但是终没有当面发问。
  若是涉及阴私,那不是与人为难么?
  程家其他两个管事见他们认识,少不得问两句。
  张鹰却是没遮没掩,笑着回道:“还是在衙门当差的时候,同魏爷见过一遭。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十来年了……都不敢认了……”
  十年,就不敢认,二十年,是认不出?
  曹甲看着眼前之人,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第861章 孽缘 (上)
  策园中,程梦星最得意的,除了湖石、草木、亭台轩榭之外,就是点缀其中的美姬,
  奈何曹颙在孝中,程梦星不好让园子里的美人露上一手,这宴客重点就放在席面上。盘碟碗筷,无一不精;煎炒烹炸,无一不美。
  就是曹颙家里用着御膳传人的厨子,对眼前的道的淮扬美食,也只能赞一个字,“好”。
  王鲁生却是吃惯了鲁菜,口味偏重,对淮扬菜不如曹颙那般喜爱。端着酒盅,同程梦昆两个推杯换盏。
  说起来,两家祖上还有姻亲往来。
  这次截了程家标,王鲁生怕积下宿怨,用心应承,程梦昆这边,有心交好王家,涉足南洋商贸,同王鲁生聊的热络。
  因曹颙没有喝酒,程梦星也以茶相陪。席面上,程梦星问起京城故旧的近况什么的,曹颙一一回了。
  待说起外甥女韩江氏,程梦星少不得端起茶盏,以茶代酒,谢过曹颙这些年对其照拂。
  曹颙笑着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笑着说道:“虽说令甥女拜在家母膝下为义女,但是伍乔兄也别想着在我面前执长辈之礼。”
  程梦星闻言,不禁莞尔:“那是自然,若是论起两家关系来,谁做长辈还真不好说。”
  曹颙只听父亲提过曹家同程家有旧,其他的还真不知道,不由好奇道:“哦,咱们两家祖上结过亲?”
  程梦星点点头,道:“先曾祖母出身顾氏,与令祖如夫人为堂姊妹。听说令尊早年迎娶顾夫人,就是先曾祖父做的冰人。”
  若是从血缘上说起来,曹玺之妾顾氏才是曹颙的亲祖母。可能是打小就没见过的缘故,曹颙提及这位祖母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
  早先他还奇怪,按照规矩来说,官员生母也可请诰封。
  父亲即便官至侍郎,封了伯爵,追封的也只有曹玺同孙氏二人,没有顾氏什么事。
  后来,同府中几位在世的旧仆问起此事,才影影绰绰晓得个大概。
  顾氏,虽是江南名门望族之女。却不是曹玺到江南后纳的妾,而是在战乱中,与家人失散,被掠为奴,辗转到曹家为婢。
  即便后来,曹玺到江南,带已经为侍妾的顾氏与顾氏族人相认,也无法抹杀顾氏曾流落在外的事实。
  再说,还要顾及无子的孙氏,曹玺更不可能抬举顾氏的身份。
  顾氏是程梦星曾祖母的堂妹,从这边论起来,程梦星反而比曹颙低一辈,要唤他一声“表叔”。
  曹颙闻言,倒是对江南顾家生出几分好奇。那是父亲的舅家,说起来比孙、李两家同曹家血缘更近。
  许是顾及祖母孙氏的缘故,曹颙的记忆中,父亲同顾家往来有限。当年照拂顾纳之父,也是因他携妻带子前往江宁投靠的缘故。
  “两家还有这般渊源,真是想不到……”曹颙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感慨说道。
  程梦星道:“是啊,我早先也不晓得。这次母丧回乡守制,才偶然听闻。”
  两人都是聪明人,说起此事,想到长辈们对此事三缄其口,但又不像两家有什么仇怨的样子,都有些茫然不解。
  这会儿功夫,王鲁生同程梦昆已经用了不少酒,两人都有些上头。
  “不能再喝了,再喝俺就醉了。”王鲁生带着几分酒气,道。
  “难得同席畅饮,七爷可不当藏私。”程梦昆亲自把盏,又给王鲁生斟满,劝道。
  王鲁生闻言,平添几分豪气,瞪着程梦昆道:“程当家小瞧俺王老七么?那今儿就不醉不归,程爷敢不敢相陪?”
  程梦昆端起酒盅,也带着几分酒意道:“酒逢知己千杯少,程某今日舍命陪君子!”
  都是百年世家的家主,是真醉,还是假醉,只有他们自己个儿心知肚明,反正酒桌上喝得热乎,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换帖的拜把子兄弟。
  程梦星最是雅人,听着他们刮噪,就有些耐不住,见曹颙用的差不多,就道:“孚若,他们喝他们的,若是孚若用好了,咱们出去逛逛园子可好?”
  对着两个酒鬼,哪里有外头景致赏心悦目,曹颙自然乐意相随。
  程梦星让人添了几道爽口小菜给两人下酒,而后起身领曹颙出去逛园子。
  直到出了近客堂,他才问出心中一直惦记之事,道:“对了,紫晶姑娘如今可还礼佛?家母生前留些不少佛书典籍,其中不乏珍本。我素来不信这个的,在我这里也是束之高阁,可惜了的。等孚若从广州回来,我收拾一份,给孚若带回京吧。”
  虽说程梦星面色如常,故作随意,但是曹颙混迹官场多年,还是有几分眼色的。从他有些僵硬的笑容中,已看出他心中激荡。
  曹颙心中,唏嘘不已。
  如果当年紫晶选择外嫁,会是什么光景?若是放下心事,做这策园的女主人,说不定也不会三十多岁就病故。
  “伍乔好意,小弟待紫晶谢过。只是紫晶……紫晶已于前年冬天病故……”曹颙带着些许黯然,说道。
  “啊?”程梦星闻言,诧异出声。
  因为男女有别,这些年来,程梦星同曹颙不乏书信往来,但是也不好打听紫晶的消息。
  如今,他还是有一遭听说。
  脑子里出现那个看似温和,个性果决的女子,他心中倒是真有些感伤。
  程梦星急声问道:“葬在何处?”问完,才察觉自己个儿失态,讪讪道:“说起来,她若没有遭逢家变,嫁入胡家,还是我的亲戚……日后有机会,也当拜祭一二……”
  “她无父无母,无夫无子,除了曹家墓地,还能葬与何处?伍乔兄放心,我向来视其为姊,小儿小女视之为姑,不会断了香火供奉。”曹颙感念程梦星这份真挚,倒是没有挑理的意思,淡然说道。
  程梦星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话,脸上早没了笑模样。
  曹颙见他如此,晓得他也没兴致游园,指了指前面一个亭子,道:“那边瞧着景致颇佳,咱们过去小坐如何?”
  程梦星刚要点头,想起女儿方才过来所说的,犹豫了一下,道:“孚若,刚刚开席前,小女过来寻我,说是姑母想见孚若。还说不用咱们过去,她要过来相见。你看,这……当如何安排……”
  曹颙闻言,道:“当然是小弟过去拜见,哪里有让长辈移步的道理?都怨伍乔兄,早先就当去拜见的,如今酒足饭饱才过去,委实失礼。”
  程梦星到底是洒脱之人,心中虽为紫晶病故难过,这会儿也平息思绪,面色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引曹颙往程氏所在的丹桂堂去……
  丹桂堂,上房。
  炕上摆着饭桌,程子鹤劝了几遭,程氏也只是喝了两口菌汤,就撂下调羹。
  眼见饭菜都凉了,程子鹤没法子。只好叫人撤了桌子,又怕程氏饿坏了身子,吩咐人预备燕窝盅候着。
  她是看出来了,在见着那位曹家世叔前,姑祖母实没心思吃饭。
  想到此处,她又唤了个婆子,低声吩咐道:“到近客堂那边看看,父亲他们用得如何。”
  那婆子应声下去,程子鹤转过头来,就见程氏已经从炕边起身,到梳妆镜前坐下。
  她看着镜子,摸了摸鬓角,问道:“鹤儿,我这两年,是不是老的厉害?”
  程子鹤上前,站在程氏身后,脆声道:“姑太太只是打扮得素净了些,哪里老了?外人看了,谁会想到姑太太是父亲的姑姑,说是姐姐还差不多。”
  程氏听了,却是苦笑,低声道:“我与你父亲同龄,说是像姐弟,倒也不差。”
  程子鹤闻言,面上讪讪的,不知说什么。
  虽然程氏脸上,依稀能看出早年的风韵,但是鬓角斑白,看着像过半百之人。程梦星今年只有四十三岁。
  小姑娘见姑祖母脸上露出哀色,心中不忍,挤出几分笑模样,道:“既要见客,孙女就帮姑太太妆扮一下可好?姑太太穿戴这般素净,见外客也不好。”
  程氏穿着苍青色的对襟衣裳,藏蓝色直裙,头上盘了发髻,只簪了一把白玉梳。
  “算了,就这样见吧。不过是有几句话要问,太郑重了反而叫人不自在……”程氏站起身来,拉过程子鹤的手,拍了拍道。
  话音未落,就见有丫鬟进来,禀道:“姑太太,老爷来了,说是带客过来给姑太太请安,就在廊下候着。”
  程氏闻言,脸上已经变色,身子一趔趄,险些跌倒。
  程子鹤忙上前扶住,程氏使劲咽了口吐沫,推开程子鹤的胳膊,快步迎了出去。
  门外,曹颙站在程梦星身边,看着屋子外挂的匾额。
  端的是龙凤凤舞,别有风韵,落款为“香溪”,这正是程梦星的号。这江南才子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不知后世程家有什么变故,这耗费程梦星心血的策园好像没有流传下去,委实叫人叹惋。要不然的话,也当晋身江南名园之列。
  程梦星心里,则是想着自己姑母要见曹颙的缘故,却是一时猜不到。
  这会儿功夫,程氏已经从里屋奔出来,出了屋门,望着站在程梦星身后的人影,止了脚步,不敢上前。
  “姑母,这位就是侄儿在京城时结交的好友,已故曹织造大人的长公子曹颙。”程梦星看到她出来,上前两步,侧过身指了指曹颙介绍道。
  说完,他又转过身,对曹颙道:“孚若,这就是我家姑母,你随着我称呼就是。”
  曹颙上前两步,躬身道:“晚辈曹颙见过程姑母,请程姑母安。”
  程氏狠狠抓住门框,才让自己站稳,点了点头,带着颤音道:“原是曹公子到了,还请堂上看茶。”
  曹颙没有什么,应了一声,跟着程氏姑侄进屋看座;程梦星已经瞧着程氏不对,带着关切问道:“姑母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舒坦?还是使人唤大夫给姑母请脉吧?”
  程氏忙摇头,道:“无事,只是早上起早了,精神有些不足,无碍。”
  曹颙刚才俯身见礼,没有看清程氏模样,如今在座位上,听着他们姑侄对话,才看清楚程氏的长相。
  这一眼望过去,他却是一怔,因为眼前这人瞅着有些面熟。
  程氏这边,一边同程梦星说话,眼神也是望向曹颙。
  不想,两下正是对上,看着曹颙懵然的模样,她的眼神有些慌乱,忙从曹颙身上移开。
  这种带着关切同哀切的眼神……曹颙脑子里朦朦胧胧的浮出一个影子……
  再望向程氏的时候,曹颙就带了几分笃定。
  心中疑惑不已,她为何会在程家,又成了程梦星姑母?
  程氏见曹颙恢复清明,脸色白得越发厉害,轻咳了一声,对程梦星道:“听闻曹家大爷也是礼佛之人,我刚好得了几匣子好檀香,在佛堂搁着,梦星替我取来。”
  程梦星晓得姑母是要单独同曹颙说话,心中虽百转千回,还是起身同曹颙告了声罪,出去取香去了。
  看着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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