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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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7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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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围猎结束,大宴来朝的蒙古王公时。康熙已经卧病,鲜少在人前露面。营地中,风声就有些不对,但是没有人敢揭开来说,所有的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窥探着。
  随扈皇子阿哥众多,连着数日宴饮,加上朝廷的例行赏赐,使得这些蒙古王公满载而去。
  看着蒙古各部行营拔营后,十六阿哥低声咒骂两声,问曹颙道:“要到什么时候朝廷才能不用再饲养这些塞外狼群?”
  曹颙晓得,十六阿哥这是犯小心眼,心疼内库那一百多万两银子了。
  行围虽有练兵之实,但是名义上还是天子狩猎,康熙爱惜名声,这相关支出,多出自内库。
  偏生这几年进项少,开支多,又什么修园子,铺路什么啊,银子跟流水似的往外花,十六阿哥子自然要跳脚。
  曹颙没有接十六阿哥的话,朝廷固然防范蒙古人,但若是蒙古人没了,怕是他们也不得安心。
  如今国家人口数千万,满人不到百分之一。对于庞大的汉人人口数,满清朝廷始终存了畏惧之心。
  他们极力推崇礼教孔道,就为了让百姓更加顺从,为了更好的统治这个国家。他们却忘了,在他们想要更好的统治奴役汉人时,他们也渐渐被同化。
  蒙古人始终不安生,时不时的来场小动乱,这也引得朝廷一致对外,转移了视线。要是四海升平,还不知道会生什么事端,说不定朝廷就要将重点放到内部。
  十六阿哥不过是抱怨一句,该忙还要去忙。
  今日蒙古行营移营,明日圣驾就要启程回热河。
  曹颙反而清闲下来,公文三日一阅,今日正得闲。
  他同十六阿哥别过,漫步往自己帐子去,走到一半,就遇到独行的十三阿哥。
  “十三爷!”曹颙趋行几步,近前道。
  十三阿哥穿着行服,笑吟吟的看着曹颙道:“现下得空不?明儿就拔营了,去跑一圈马?”
  前几日,每日都有骑马摔跤比赛,蒙古兵丁对战满洲八旗。十三阿哥身份尊贵,又过了少年热血的年纪,同其他皇子阿哥一样,端坐于高台。
  他心里,可是憋得慌?
  看着十三阿哥不经意流露出的希翼,曹颙将婉拒的话又咽了下去,点了点头,道:“好,那臣现下去换衣取马,稍后再同十三爷汇合。”
  十三阿哥应了,两人约好了汇合地点,各自去准备。
  曹颙回了帐子,换下身上的补服,也穿着行卦,牵着自己的枣红马,叫了几个随从,到了两人约定之地。
  两人虽都随扈御前,但是反而没有说话的机会。
  十三阿哥早年被厌弃,就是因交游广泛,涉及太子废立之事。这一下子,就沉寂了十几年,早已磨平了十三阿哥的锐气。
  因这个缘故,十三阿哥如今行事,不能说战战兢兢,也是中规中矩,不敢有半点差池。
  在人前,别说是曹颙,就是四阿哥,十三阿哥也鲜少主动招呼。
  这样的十三阿哥说起跑马,许是有三分兴致,另外七分便有不同的意思。
  少一时,十三阿哥在侍卫的簇拥下到了。
  出了营的,转过东边小丘,就是一块辽阔的操场。
  晚秋时节,格外晴朗,瓦蓝瓦蓝的天空,连天地草原,远处有河流蜿蜒。这朗阔的景致,看得人心里也豁达几分。
  十三阿哥让侍卫们与曹家的随从留守,指了指远处的河流,对曹颙道:“就是那河边,看谁先到!”
  “好!”曹颙翻身上马,等十三阿哥一声令下,就舞动马缰,冲了出去。
  因为草原上视野辽阔,那条河流看着不远,但是一阵疾驰下来,也足有十来里的距离。
  等到曹颙带着喘息,在河边勒马叫停时,就见远处那留守众人都成了小黑点。
  曹颙输了,不是他骑术差,或者故意让十三阿哥,而是十三阿哥得了匹好马。御苑中精挑细选的马,又值壮年,速度不错。
  十三阿哥翻身下马,任由马匹去吃草喝水。
  他长吁了口气,脸上已经没有早时的笑模样,眉头成了一个“川”字。
  “曹颙,皇阿玛身体怕是不大好。”十三阿哥揉了揉眉心,直言道。
  曹颙闻言,心里跟着一颤。
  看来,营地中,并不如表现出的那般太平。康熙健康与否,多少人关注,但是谁也不敢明着露出点什么,就是十六阿哥所知,也是有限。
  十三阿哥对曹颙说这一句,固然是显示两人亲近,却也将曹颙拉下水。
  即便两世为人,曹颙也从不敢小瞧这些皇子皇孙的智慧。
  要是为求谨慎,曹颙就当摆出义正言辞的模样,劝诫说:“十三爷,还请慎言。”
  不过,如此一来,就得罪了十三阿哥。
  曹颙不知十三阿哥此举是试探,还是旁的,听完后不管心里想什么,眼神已经直了。
  十三阿哥只当吓到了他,道:“只是猜测,没事就好。”
  曹颙收敛自己的怔色,乖巧的跟着十三阿哥旁边。
  十三阿哥侧过头,叹息一声,道:“我实是要憋疯了,偏生这些要命的东西,还不能不晓得。”
  曹颙听得云里梦里,想不通十三阿哥的意思。
  “曹颙,我晓得不该说这些,只是我怕了。十五年前的事太过惨烈,我怕重蹈覆辙。”十三阿哥沉声道:“你看事向来准,爷想同你讨个主意”
  见十三阿哥如此小心翼翼,曹颙一时之间,倒是不知当说什么。
  在他以往的认知中,十三阿哥一直是依附四阿哥的角色。如今夺嫡硝烟尽显,十三阿哥不是正当理所当然的暗中支持四阿哥么?
  没想到,事到如今,十三阿哥就说跟人牵扯到旁的,还包括抉择什么的。
  “若是束手旁观,我怕他怨我。”十三阿哥沉声着道:“要是我帮了,下半辈子就要遭报应。一个不忠不孝的帽子,就要扣到死。”
  十三阿哥没有点名是谁,但是他口气看,没有旁人,就是他最敬仰信赖的兄长四阿哥。
  其中辛酸,让人不忍言。
  到底有何隐情,为何闹到这个的步,曹颙也不清楚,也不愿太参合。
  “十三爷,诸事随心吧。”曹颙开口问道。
  自打弘历拦熊,也算是将四阿哥父子推倒风口浪尖。如今四阿哥表现得再淡定,旁人也不能再无视这个实权皇子亲王。
  十三阿哥拍拍衣襟上的灰尘,优雅起身,道:“曹颙,爷都不镇定了,你还是这副不怕雷劈的模样,什么时候能看你急一把?这副样子,倒是有些小时候的乖巧。”
  他似惆怅,又似叹惋,终于不再是十三阿哥府中被腿疾缠身无害的十三爷。
  说起曹家过去的往事,十三阿哥是晓得的。
  他压低了音量,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道:“曹公当年在京的人手,在我手中。皇阿玛许是恨我,见不得我这不忠不孝的儿子有个好下场。”
  曹颙这次,是真的惊住了。
  父亲进京后,差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轻松,曹颙是晓得的。
  曹颙虽晓得,虽没有同父亲正经问过此事,但是也受惠,得过几次不为常人道的秘密消息。只是没想到,在曹寅病故后,康熙会让十三阿哥负责那一摊事务。说起来,当时十三阿哥还没有重新站在人前。
  这本不是能见光的职业,半点后路也不留,最让人忌讳。曹寅是臣,康熙是君,两人身份高低立现,自不会有旁的。十三阿哥现下是皇子,握着这只秘密武器,并不是幸事。
  十三阿哥与曹颙没有多待,两人说完几句闲话,就骑马回营地。
  曹颙看着十三阿哥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看着自己尊敬的人,明着算计自己,这味道有点苦涩。
  不管是十三阿哥为了四阿哥拉人,还是十三阿哥为了自己拉拢曹颙,他都成功了。
  夺嫡大戏,终于要落下帷幕。
  曹颙有些庆幸,幸好是这个时候知晓这个秘密,不会陷进去多少。
  次日,圣驾从围场拔营,五日后回到热河。
  不知是为了平复流言,还是真好了,康熙连着几日召见臣子,并无什么不适之处。一时之间,关于皇帝“病危”的流言渐渐散去。
  曹颙也忙,这眼看就要年底,多少事情等着他。
  等到曹颙忙过一阵,才听说年羹尧又打御前官司了。这回他弹劾的是甘肃巡抚,内容是关于今年庄稼收成好坏的。巡抚上报朝廷的是五、六分熟,年羹尧报的是好年景。
  上回官司没结清,这会又是战鼓声起,年羹尧已经横扫西北,再无匹敌的对手。
  曹颙连佩服都不佩服了,甘愿给帝王做刀之人,就要保持头脑清醒,防着伤了自己。年羹尧从翰林学士外放,还能凶悍张狂成这样,半数是他的缘故,半数就是帝王的无上恩宠。
  士为知己者死,前提是死。
  想到后来,曹颙都懒得想了,自己告诫自己要长记性。能亲眼见证一代宠臣的崛起,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令曹颙高兴的,是魏黑回来了,带着施仕纶的亲笔信。无非是感谢他援手,方太医医术如何高超什么的。
  正如曹颙所料,施仕纶身体好得差不多,如今已经回京城休养……
  第961章 利器(上)
  九月初七,热河雍亲王府花园。
  秋寒渐重,花园中百花凋零,只有菊花怒放当时。钮祜禄氏低着头,跟随四福晋身后,来到康熙面前。
  按照规矩,直视龙颜是大不敬之罪,钮祜禄氏不敢有半点差池,低眉顺眼,看着前面四福晋的后衣襟,跟着行规矩。
  虽说她没有抬头,但是身子也绷得紧紧的,因为有人在打量她,那目光就像是冰水一般,激得她身子一激灵。
  打量她的,正是康熙。
  在来四阿哥花园前,钮祜禄氏的资料已经呈到御前。
  她父亲品级不高,但是论起出身,也是满洲大姓之女,是开国五大臣弘毅公额亦都曾孙女,孝昭仁皇后族侄女。
  再观外貌,个子高挑,有满洲女儿的飒爽之风。脸型丰满,只是因低着头,看不清眉眼。
  “你就是弘历生母?抬起头来!”康熙朗声道。
  钮祜禄氏直觉得心里跟打鼓似的,但是因身份使然,习惯了柔顺,仍是遵命的抬起头来。
  她三十出头,已经褪去年轻女子的娇媚,只剩下平和温婉。
  许是自十几岁就在四福晋身边侍候的缘故,受四福晋影响颇深,神情举止都带了四福晋的大气雍容,无疑,这一点取悦了康熙。
  四福晋与二福晋一样,是康熙亲自挑选的媳妇,在皇子福晋中最得圣心。
  钮祜禄氏能有几分像四福晋,这在康熙眼中,就代表了贤良宽厚。
  “好,好,确是有福之人。赏!四福晋教子有佳,赏!”康熙点头道。
  侍立在旁的太监魏珠与赵昌,各执一个银盘,送到四福晋与钮祜禄氏面前。
  四福晋面前的,是一柄白玉如意;钮祜禄氏面前的,是一柄金镶翠吉祥如意……
  避暑山庄外,六部官署。
  曹颙看着手中的公文,陷入沉思。这甘肃到底是旱,还是不旱?按照巡抚所说,就是雨水不足,大旱,钱粮入库就少了;按照年羹尧所禀,雨水充足,丰收之年,这钱粮就应该比照丰年。
  两人这口水官司,最终以甘肃巡抚受申斥告终,但是这递回来的钱粮单子,却是比照不足之年的。
  要是康熙认定甘肃巡抚妄言,那这钱粮单子,户部就不能接。
  算算日子,这甘肃今年的税赋,当已在押解途中。
  同甘肃相比,陕西今年报的是大荒年景。税赋留着赈济与备兵饷之外,并不往京城运送;四川虽没报灾,但是税赋也都留在地方。
  这些还是次要的,关键是户部现下没银子了。康熙这几年一再加恩,减免了不少地方的税赋,加上中原几个省的税赋直接供应西北军需,这户部库银只靠江南与湖广等地支持。
  入的少,开销却半点不减。
  每年秋冬,都是河工修缮河道之时,今年却因银钱不足的原因,只开工了几处。
  怨不得雍正上台就抄家,不抄家没有银钱支持,朝廷大事举步维艰。
  曹颙叹了口气,他这个户部侍郎,更多的时候,就是干文书的差事,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当时康熙曾与他做生财的约定,最后两人没有核算。不过,算起来,内务府招投标,内务府银行,而后卷烟与烟斗买卖,背后都有曹颙的影子。真是论起来,曹颙也不算辜负皇命。
  “民生大计”,这间官署墙上挂着这四个大字。
  曹颙盯着这四个字,有些悟了。自己太拘泥了,满脑子只想的是银两数,入了小道。他是官员,不是商人,最关心的不该是户部库银的多寡,而是百姓生计是否比过去渐好。
  只要官场规矩如故,吏治如斯腐败,这银库中的银子越多,养得蛀虫越多,并不能使得国家得益、百姓受惠。
  想到这里,曹颙从案牍上挑出个江苏布政司衙门报上来的公文,是关于江南试验二季稻的。
  二季稻早在江南试行数年,成果显著。将亩产二、三石稻米变成亩产四、五石,使得产量的翻了一番。只是比较挑地,挑水分。
  南方双季稻,加上各地土地贫瘠地区推行番薯与苞谷,先解决了粮食问题再说。
  想到这里,曹颙觉得身上有了力气。
  他坐到书案后,就杂粮推广以及培养高产粮种之事,写了个折子。原本还想提一下地方粮食储备,但是这地方粮仓的腐败,牵扯太多,不是曹颙能插手的。
  对于地方粮仓腐败,早在康熙初年,三藩之乱时就引发过朝议。
  当时,国家初定,派下去为官的八旗权贵,为了他们自己与身后的主子,使劲的刮地皮,这粮仓是肥肉,更是要狠狠咬一口。
  等到三藩乱起,需要调粮食时,才发现各地粮仓多是空设。
  朝廷这边震怒,但是随之就是庆幸。因为三藩之乱席卷了南方诸省,因粮仓都空着,三藩兵马为了筹粮饷,不得不拿地方乡绅开刀,引得地方乡绅反弹,倒戈向朝廷,使得三藩失了民心,失了胜算,败于朝廷大军。
  而后数十年,不管人口孳生几何,地方粮仓鲜有增设。对于地方诸多名目的粮仓,除了关键用途的几处,其他的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曹颙在山东为道台时,还曾为地方粮仓空仓而震惊;到了户部,站到高了,才看清楚朝廷不整顿地方粮仓的用意。
  写完条陈,曹颙又将需要回复的公文,仔细看过。
  处理完这些,已经是中午时分。
  初瑜没有同来热河,自不会有人给曹颙送午饭。
  他撂下笔,招呼蒋坚出去用饭。
  六部官署不远处,就有几家馆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随扈当值的六部官员,多在这几处馆子用午饭。
  两人挑了包间坐下,蒋坚仍是茹素,半点荤腥不沾。许是在曹府为幕这几年,不沾刑名,使得他褪去了早年的戾气,看着道骨仙风,温文儒雅。
  曹颙最近肠胃消化不好,就着几样小咸菜,用了两碗粥。
  用罢午饭,还有空闲,两人就让小二上了一壶茶,在包间里说话。
  “再有数日,圣驾就要回京,非磷大喜之日不远矣!”曹颙笑着说道。
  蒋坚前几年回乡,有宗亲长辈给订了门亲事,书香门第家的姑娘。春日里书信往来,定下今年年底送人进京完婚。
  自打曹颙得了消息,就使人在曹府后街置了房产,就是给蒋坚预备做新房的。
  四十多岁的童男子,曹颙看着蒋坚,不厚道的笑了几声。
  蒋坚在寺庙里长大,受佛学影响,清心寡欲的性子;而后游侠各地,多在地方府县为幕,经手的刑名案子,不外乎奸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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