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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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7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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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太监叫陈福,是雍亲王府得用的内侍,在王府中的地位虽比不上王府内总管苏培盛,但是这两年也常在四阿哥身边侍候。
  只是他年岁不大,资历没有苏培盛老,所以没有苏培盛的傲慢,待十七阿哥与曹颙还算恭敬:“十七爷,奴婢还是方才那句话,奴婢实不晓得。我们主子送圣驾出南苑后,回过来一遭,只坐了片刻,就出去了,具体去何处,主子没留话。”
  曹颙在旁听了,有些奇怪。
  十七阿哥已经来过四阿哥帐子?那这会儿又过来,是何意?
  “我可是急事儿寻你们主子!”十七阿哥坐下来,一副等人的架势,气冲冲的说道:“这眼看到下晌饭的功夫,你们主子总不能不吃饭吧?”
  陈福不敢说什么,只好叫小太监去泡茶。
  他确实不晓得四阿哥何处去,但是身为奴才,也不好让十七阿哥一个皇子干等。要是有什么赶紧事儿耽搁,他怎么担待得起。
  但是也不能使人没头苍蝇的出去乱找,他有点为难,一时不知怎么是好。
  因差事的缘故,曹颙这些日子来过四阿哥帐子几遭,同这个陈福还算相熟。见他似有为难,就在旁解释一句:“有个户部折子干系到理藩院的,要等着四爷审阅后递到御前。昨日我就该等的,是我疏忽了。”
  陈福听了,只是户部衙门的事儿,这才松了口气,冲曹颙感激的点点头。
  这会儿功夫,十七阿哥的情绪也稳定些,对曹颙道:“早就跟孚若打了招呼,孚若竟拖到今日,这不是生生叫人着急么?”
  他的口气中带了几分抱怨,望向曹颙的目光还是如常。
  曹颙点头称是,心里却是明白,十七阿哥这番话是像陈福解释的。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这宦官体残,性子健全的少,多阴险毒辣之人。十七阿哥久在宫禁,自是晓得不能轻易得罪他们。
  陈福常在四阿哥身边,却没有感染四阿哥的刻板,反而是个心思通透、性子伶俐之人。
  见十七阿哥将火气压下,他看了眼立在书案旁的座钟,而后亲自奉茶,送到十七阿哥手边,笑着说道:“十七爷别急,这都快要未正(下午两点)了,我们爷差不多也该回来用膳。”
  十七阿哥点点头,道:“你们主子这些日子还斋戒么?”
  陈福点点头,道:“自来了南苑,我们爷就一直茹素。我们爷慈悲,见不得杀生,这围猎又是杀戮之事,我们爷早晚都要颂一个时辰的经。”
  曹颙听了,心里直抽抽。
  四阿哥信佛不假,行的却是怒目金刚之事,同“慈悲”实在扯不到一堆儿去。
  十七阿哥听了,却是颇有几分趣味,对曹颙道:“也就是四哥,才能这般虔诚。换做是我,三天不吃肉,五脏庙就要反天了……”
  这说着,就听到帐外有脚步声,十七阿哥不由止住话,望向帐门口。
  挑了帘子进来的,正是板着脸的四阿哥。
  十七阿哥与曹颙皆起身见礼,四阿哥见他们在帐子里,微微一怔,随后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
  “你们……寻我……”四阿哥点头回礼,回了主座,宾主坐下,而后才沉声问道。
  有十七阿哥在,曹颙并不着急作答。
  十七阿哥起身道:“四哥,是喀尔喀围猎后赏银之事!明儿就要用到了,户部还没将银子请下来。”
  四阿哥闻言,望向曹颙:“你昨日来寻我,就是为了此事?”
  曹颙起身道:“回四爷的话,正是。只是四爷不在,卑职就回去了。本当昨晚再来请四爷示下,是卑职疏忽了。”说着,他拿出折子,双手送到四阿哥跟前。
  四阿哥看着他,接过折子,原本刻板的脸色瞬间竟有些柔和。不过,转瞬之间,又回到老样子,使得曹颙要怀疑自己看错。
  即便这折子昨日他看过,今早送到御前,也没有什么用。
  皇父龙体不豫……
  皇父离开南苑前,只见了十六阿哥与太医,没有传召旁人。
  四阿哥心中有些不安,偏生那几个太医,直接随圣驾去畅春园。十六阿哥也只是露了一面,众目睽睽之下,又有旁人在,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目光相对之际,十六阿哥的嘴唇快速的动了一下。
  为?魏?纬?危?
  四阿哥骇然,生怕自己看错,直直的盯着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却颇有顾忌,不敢再有什么动作,骑马扈从圣驾出了围场……
  直到方才,四阿哥才得了准确消息。
  圣驾在早膳前就传了太医,并没有传早膳,而后圣驾中午才出京,可是除了进御药,御帐也没传午膳。
  即便是病得厉害些,总要进些膳食的;连膳食都没传,那就不仅仅是病得厉害,怕是进不了米水。
  想到此处,四阿哥哪里还坐得住,直接寻隆科多打探消息。
  隆科多那里也没有准信儿,两人狐疑不定,实不敢妄动。
  没想到回到帐子,曹颙送上个折子来。
  既是这笔银钱催得这么急,那么他去畅春园求陛见,也在情理之中。
  四阿哥挑了挑眉,刚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他怎么忘了,皇阿玛年老后最是多疑,若是老爷子没自己想象中的病重,给自己按个“刺探病情”、“居心叵测”的罪名,那岂不是冤枉?
  小心谨慎了数十年,越是到了紧要关头,越是当沉得着气。
  “既是理藩院等和急用,就请曹大人跑趟御前,请皇上示下。”四阿哥思想清楚,将折子重新递还给曹颙,说道。
  曹颙接过折子,有些犹豫。
  这龙体不豫,才从南苑行营走没多久。这会儿功夫,曹颙要是快马往畅春园的话,说不定没到畅春园就能追上圣驾。
  只是,这样。是不是打扰圣驾“清净”?
  这个时候凑上去,说不得就要惹一身腥。
  “四爷,明日就要用银子,从户部支有些匆忙了,要不然让十七爷先从内务府银钱贷,过几日等户部银子到了,再补上那头?”曹颙很是真诚的对四阿哥说着,期间还不望看十七阿哥几眼,眼中露了几分恳求之意。
  四阿哥摆摆手,态度很是坚决:“明日上午行围,晚上宴饮,还有一天半的功夫周旋,没必要将内务府拉进来!”
  他说的坚决,曹颙要是再推脱,怕是就要得罪人。
  曹颙硬着头皮应了,等四阿哥在折子后具名后,就收好折子,同四阿哥与十七阿哥别过。
  直到他离去,十七阿哥脸上才露了几分焦急,看着陈福,若言又止。
  四阿哥知趣,打发陈福下去,十七阿哥急切的问道:“四哥,皇阿玛到底如何?早晨我碰见过十六哥。现在想想,十六哥当时的脸色很是难看,见了我同弘历几个,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就急匆匆的往御帐去。弘历还瞧见赵昌从十六哥帐子里出来,而后奔着太医临时官署去了。”
  四阿哥听了,面色越发沉重下来。
  他尽管多疑,倒不会怀疑御前内侍私结十六阿哥。
  他同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这两个小兄弟能相处得兄友弟恭,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没有夺嫡资本,亦从不掺合这夺嫡大事。
  先找十六阿哥,再传太医,这只能说明,龙体不豫到连亲自传太医都不能……
  不能进膳,亦不能传太医,那皇父是什么情形,就并不难猜。
  狐疑半日,此刻才算得了准确消息,四阿哥直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呼吸越来越急促,四肢都木了,半点动弹不得。
  见他不对,十七阿哥唬得脸色发白,说话带了颤音:“四哥,您这是这么了?四哥!”
  十七阿哥连唤了几声,四阿哥才醒过神。
  他使劲的吁了口气,抬起头,幽幽道:“十七弟,为防人心动荡,还请慎言!”
  十七阿哥点点头,道:“弟弟晓得,除了四哥,弟弟也没想着同旁人说……”
  四阿哥关心则乱,却是疏忽了,若是康熙没醒,单凭十六阿哥,哪里还得胆子下令移驾。
  没错,此刻,康熙已经醒了。
  只是他精神头很是不足,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魏珠在銮驾里侍候,屏气凝神,不知为何,想起城里那个“大仙”来。
  对于皇上“归期”,那个“大仙”已经算出来了吧,只是看出那个八字贵重,说是不敢泄露天机,实际上天机已露。
  皇上就是晓得这点,才说了让自己殉葬那些话。
  想到此处,魏珠打了个寒战。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没有什么殉葬的口谕,即便皇上怕孤单,有后宫的嫔妃,哪里需要自己这个阉人殉葬?
  四阿哥答应保自己平安终老……
  想到此处,魏珠才发现自己慌乱之下,竟忘了给四阿哥传信。
  他耷拉着脑袋,正想寻什么机会使人传话,就听康熙道:“传……八福晋与弘旺畅春园觐见……”
  第990章 日洛(三)
  曹颙虽是奉命前往畅春园递折子,但是也没有那么不知趣的快马加鞭。
  圣驾因龙体不豫移驻畅春园,他巴巴的跟过去,即便赶在圣驾前到抵畅春园,也不可能白痴似的递折子。
  只是四阿哥既开口了,曹颙还得“恭顺”。
  回到自己帐子后,他就使小满去准备马车。他换了件大毛衣服,穿在官服中御寒,这南苑到畅春园四、五十里,要走两个时辰。
  等他到那边时,最早也是黄昏时分,递不了折子也是情有可原。
  明日一早,该当如何,听听十六阿哥的意思再说……
  圣驾还在官道上缓缓而行,赵昌已经骑在马上,随着几名侍卫脱离銮驾队伍,直接往京城去了,远远的,另有几骑尾随在身后。
  四阿哥也好,三阿哥也好,哪里是束手待毙之人?
  不管康熙是真病重,还是假病重,他们都布下层层眼线,盯着圣驾这边。
  等见到赵昌从廉顺郡王府出来时,旁边还有八福晋的车轿与皇孙弘旺时,就有人快马加鞭往南苑赶了。
  因此,没等八福晋与弘旺到达畅春园,四阿哥已经得了消息。
  既是下旨,那是圣驾醒了。没有传召皇子与宗室,是暂时还……
  四阿哥不知是失望,还是安心,一边吩咐人继续打探,一边提笔匆匆写了几句,用蜡封好使人送回京给戴锦。
  八福晋这边,是稀里糊涂的接旨,稀里糊涂的使人套了马车。
  她孀居在家,消息不如外头灵通,还不知龙体不豫之事。只是晓得圣驾在南苑行围,很多皇子皇孙都去了。
  八阿哥府,只有一子弘旺,虽没有正式册封郡王长子,但却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是,即便如此,南苑这场盛事,也同八阿哥府不想干。
  屈指一数,八阿哥已经薨了六年。
  八福晋对康熙的怨恨,却不曾有过丝毫弱减。因此,当她被莫名传召时,虽是疑惑,可没有畏惧。
  弘旺已经十五,在府里随着两个老师读书。
  他没有八福晋的镇定,心中很是不安,但是身为皇孙的教养,使得他没有缩手缩尾。只是他身子板得紧紧的,拉着马缰的手,青筋蹦出,泄露了他的紧张。
  赵昌扫了一眼,心中诧异。
  他进宫晚,没有见过八阿哥,但是这宫里内侍闲话时,说起诸位皇子阿哥,都要赞一声八阿哥好风采。八阿哥生母良妃出身虽低,却是艳绝六宫之人。
  弘旺身上,却看不出什么风采,言行间多了几分小心,少了几分贵气。他长得有点敦实,五官并不出众,也不像弘皙、弘历、弘明几位那样,有着爱新觉罗家的丹凤眼。
  八福晋虽跋扈,弘旺却是八阿哥府唯一的小阿哥,为了老有所养。八福晋也当善待弘旺几分才是。
  然后,就刚才一罩面,赵昌就看出这母子之间的淡漠。
  八福晋傲气凌然,没有亲近庶子的意思;弘旺只是畏惧生疏,没有去讨好生母。
  赵昌心里叹了口气,曾经门庭若市八阿哥府,随着八阿哥的薨逝,已经没了生气。
  他们这一行,申初二刻从八阿哥府出来,到达畅春园时,已经是酉初,天色将暮。
  此时,圣驾已经进了畅春园。
  因为有赵昌,所以八福晋的马车直接进了园子。
  曹颙也到了园子外,使人传了话给十六阿哥,正等十六阿哥出来。
  他不认识八福晋的马车,却是见过弘旺的。
  旁人或许一时猜不到康熙传召媳妇与孙子的目的,曹颙却见过曹寅病危。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智然母子,本是曹寅阴私;临死之前,他还是留书给曹颙,将他们托付给儿子。
  康熙要不行了,想起青年病故的儿子,也是情有可原。
  虽然天子无家事,但这是皇室之中的小事儿,并不影响国家运程。可还在南苑的喀尔喀诸王,却关系着北疆的安定。
  明日行围。四日后诸王启程离京,康熙能坚持了这四日么?
  想到此处,曹颙脸色有些沉重。
  这会儿功夫,就见有几人出了园子,疾步而来。
  前面的正是十六阿哥,后边跟着几个内侍,都眼生的紧。他打量曹颙两眼,有些意外:“孚若怎么来了?”
  曹颙从怀中掏出那个给理藩院请银子的折子,递给他道:“还能为什么?十七爷催我来的。明日围猎后,就要开始使这笔银子,今儿还没着落。”
  十六阿哥接过折子,眉头皱得紧紧的,道:“这折子我能帮你递过去,但……功夫紧,你也别太指望……明日中午要是还没消息,就叫老十七使人去银行支……”
  这个结果,曹颙并不意外。
  他看了园子门口一眼,宿卫还同过去差不多,没有加派人手。
  看来,还能太平两日。
  就算两人是好友,曹颙也晓得避讳,他点了点头,道:“晓得了,近日天寒,十六爷也要好生保重。”
  十六阿哥明白他话中所指,点了点头,看了看西边落日,道:“回城是来不及了,回南苑更远,你今晚如何安置?”
  曹颙道:“回我家园子安置一晚……明日中午过来等十六爷消息可好?”
  他看出来,十六阿哥现下说话不便宜,试探着问道。
  “就这样吧。”十六阿哥露出几分疲惫,说道。
  曹颙看着十六阿哥进了园子,才慢慢踱步到停马车之地,上车离开。
  自然,这动静之间,也落入旁人眼底。到底如何揣测,就不是曹颙可知的……
  不说曹颙,就说八福晋,猜测了一路,寻思皇上传召会说些什么。
  若是前几年传召,或者她会忍不住,为八阿哥问过公道;如今隔了多年,怨恨依旧在,火气却没有那么足。
  高声几句,即便不问罪,也不过同小丑似的。对去了的与活着的人,都没有什么益处。
  没想到进了园子,她与弘旺等到掌灯时分,都没有见到圣驾。
  等到有小太监过来传旨时,也不是召见他们的旨意,而是让他们立时出园。
  八福晋险些气炸了肺,却也不敢抗旨不尊。
  等出了园子,北风渐起,吹得马车车窗哗啦啦直响,回城也回不了了,总不能在马车里安置。
  八阿哥府在海淀是有园子,但因是八阿哥殒身之地,八福晋这些年来都没有踏足一步。
  如今,却是北风凛冽,天寒地冻之际,来到伤心地,八福晋再也忍不住,悲声痛哭起来……
  这一夜,曹颙睡得很不好。
  曹家园子这边,这几年很少住人,只留了家仆下人看守打扫。尤其是曹颙的住处,更是几年没有住过人。
  屋子里阴冷,被子也有种霉味。
  管事送了几个炭盆,又拿了几个羊毛毡子铺在褥子下,收拾了一番,才勉强能住人。
  曹颙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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