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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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7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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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所担忧的,是什么?他竭力想要阻止的,是什么?
  想到此处,康熙直觉得心中一揪,喘不过去,木然问道:“隆科多……是老四的人……”
  他死死的盯着十三阿哥,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十三阿哥。
  同十三阿哥私劫圣旨相比,这点对康熙打击更甚。
  看着十三阿哥没有否认之意,他眼睛一黑,人已经直直的倒了下去。
  十三阿哥见状,骇得魂飞魄散,立时起身向前,扶住康熙。
  十三阿哥扶住双眼紧闭的父亲,轻轻将他放倒在炕上,眼泪再也止不住,簌簌落下。
  若是有其他选择,他也不想走这一步。这些年来,不管受了多少委屈,眼前这人都是他最尊敬的皇父。
  随着这几日皇父的时而昏迷,外边已经是悄然巨变。
  除了四阿哥与五阿哥之外,从三阿哥到年幼的二十四阿哥,皇子们都来畅春园侍疾。
  就在大家还在揣测储君归属时,畅春园外八旗步军与巡捕营,已经将畅春园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
  就算偶尔有人注意到这点,也当隆科多是奉旨宿卫。只有十三阿哥晓得,康熙压根就没有下过这样的旨意。
  如今,就算不成定局,也成死局。
  康熙只是一时昏厥,当十三阿哥的眼泪落在他脸上时,他就已经醒了。
  看着十三阿哥哭得与孩童似的,康熙竟想起十三阿哥幼年的模样,原本愤怒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这四、五日,每次醒来,他都陷入矛盾中。
  他恨四阿哥这些年的蒙骗,不想让其继承皇位,但是现下想要寻其他人做储君人选,谈何容易?
  康熙怕的,也是儿子们兄弟喋血、手足相残。
  到了现下,却是他自己已无力掌控。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惊醒了正伤心落泪的十三阿哥。
  “皇……皇阿玛……”十三阿哥很是紧张的问道。
  康熙慢慢闭上眼睛,沉声道:“滚!”
  十三阿哥还想再说什么,犹豫再三,还是闭上嘴,应了一声,退到门口。
  魏珠此刻,手心都是汗,双腿微微发抖。
  隆科多与十三爷都是四阿哥的人,看来自己赌对了。
  虽不知皇上为何较劲,执意不立四阿哥,但是有隆科多在,在京城之中,还有谁能与四阿哥抗衡?
  十三阿哥退出门口,却没有魏珠的乐观。
  皇父御宇登基六十又一年,早习惯了乾坤独断,岂会就这样心甘情愿受辖制。
  果不其然,屋子里,康熙睁开眼睛,已经是神色清明:“使人去传十五阿哥……侍疾……”说完,他阖上眼睛,胸口跟风箱似的喘息不已。
  魏珠俯身应着,心中惊疑不定。
  为何是传召十五阿哥,而不是十六阿哥?
  若是十六阿哥,向来为皇帝宠爱,留在身边侍疾,还情有可原,为何莫名其妙的换了十五阿哥?
  他心中疑惑,脚下却是没有耽搁,他蹑手蹑脚的退出去,使小太监去传康熙口谕,又使人将康熙的药再熬一份过来。康熙刚才气愤之下,摔了药碗。
  十五阿哥此刻,正同三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一道,在清溪书屋正南的藏拙斋里候见。
  原本七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也在。后来,见七阿哥腿疾发作,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就送七阿哥去十六阿哥的住处暂歇。
  三阿哥与九阿哥向来是不对盘的,现下大眼瞪小眼,都懒得装笑脸,偶尔瞥过对方,也不过冷哼两声。
  十阿哥很是无趣,向门口张望着,对九阿哥道:“老十三跑哪儿去了?午后就没见着。”
  九阿哥闻言,耷拉下脸子,望向门口的目光晦涩难明。
  三阿哥与十五阿哥对视一眼,彼此也看出对方的疑惑与戒备。
  十三阿哥虽是无爵皇子,背后却站着四阿哥,若是他动什么手脚,谁会晓得会引发什么后果?
  他们正胡乱猜测着,就见有小太监过来传口谕,命十五阿哥到御前侍疾。
  一时之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十五阿哥身上。
  十五阿哥有些混沌,只当自己听错。然而在众人火辣辣的注视中,他晓得这并非是错觉,皇父确实传召自己。
  他侧过头去,望向三阿哥。
  刚好三阿哥也在看他,两人视线交替一下,十五阿哥能看出,三阿哥的神色已经有些生硬。
  十五阿哥见状,心中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随着小太监去御前。
  没等他离开,九阿哥就嗤笑出声,扬起下巴望向三阿哥。
  三阿哥平素以长子自居,装腔作势惯了的。如今,这代天祭祀的是四阿哥,御前侍疾是十五阿哥,压根就没有他这个“长子”什么事儿。
  因八阿哥之死,九阿哥迁怒的他这几个兄弟,其中最恨的就是三阿哥、四阿哥与十四阿哥。只因这几人,有问储之心,是八阿哥的死敌。
  三阿哥虽读多了书,反应有些慢,但是并非无脑子之人。
  九阿哥的眼神那般轻蔑,三阿哥如何能看不出他的意思,脸涨的通红,板起脸来,就要开口训斥。
  九阿哥却不打算买他的帐,回头拍了拍十阿哥的肩膀,扬声道:“十弟,坐得乏了,出去溜溜?”
  十阿哥向来是以他为马首,听了他的话,自是老实的应了,兄弟俩个结伴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三阿哥一人,他脸上露出愤愤之色,可是又没有什么法子,只能等十五阿哥回来再探听消息。
  有着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
  如今,龙体不豫,没有太子,剩下的皇子阿哥,连向太医多问两句的资格都没有。
  大家伙儿在畅春园守了两日,都没有见上皇父一面,心中各有思量。
  没承想,直到掌灯时分,都不见十五阿哥回来。
  三阿哥的心情变得凝重起来,做了将近五十年父子,他不能说是多能揣摩上意,却是晓得皇上对十五阿哥向来淡淡的,不见有什么亲近。
  若说想起什么,偶尔传十五阿哥过去,还能说得过去;没道理一直留十五阿哥在御前侍疾。
  旁人也添了狐疑,尤其是与十五阿哥同母的十六阿哥。
  等到亥初(晚上九点),还不见十五阿哥回来,他就再也忍不住,直接去清溪书屋外寻人。
  圣驾在此,他身为皇子,没有旨意,也不能硬闯,只能使小太监传话给魏珠。
  不想,魏珠竟不再御前。
  再问其他的,小太监却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十六阿哥望着清溪书屋里的灯火,总觉得眼皮子跳个没完。
  北风呼啸,天上浓云遮月,洋洋洒洒的飘起雪花来。雪花打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脖颈中,激得他打了个寒战……
  圆明园,福乐堂。
  四阿哥还在沉默,从十三阿哥到后,他已经沉默了两个时辰。
  这一日,十三阿哥又是跪、又是流血,加上忙了这一日,米水未进,此刻坐在椅子上,憔悴不堪。
  只是他想着心事,连肚子里饥饿都理会不得。虽说心下着急,但是有些事,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能代为决断,十三阿哥只有等。
  若是此时,有外人进了屋子,定要觉得诧异,因为屋子里除了四阿哥与十三阿哥两位皇子外,还有御前总管太监魏珠。
  十三阿哥都熬得,魏珠却是有些熬不住。
  他奉命与十五阿哥一道,前往清河大营,至今已经出来三个多时辰。
  若是皇上用了药睡了还好,等两位爷想出法子,说不定他回去还能糊弄过去;若是皇上没有睡,出来三个多时辰,还没有回园,就有些说不过去。
  他肚子又饿,心中又急,却不敢催促四阿哥,直能猛给十三阿哥打眼色。
  十三阿哥扫了眼地上的座钟,道:“四哥,皇阿玛若是等消息不至,说不定会再派人手出来。”
  四阿哥的脸上,没有憧憬,没有激动,只有深深的疲惫。
  终于要走到这一步!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十三阿哥道:“十三弟……事到如今,皆非我愿。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怕是,这回要央求到十三弟头上。”
  十三阿哥起身,道:“四哥为难处,弟弟都晓得。有事儿四哥尽管吩咐,弟弟愿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四阿哥看着他,目光渐渐转为刚毅。
  屋子里一片寂静,过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听到四阿哥沉声道:“既是如此,就请十三弟去清河大营,将三旗兵权收归手中!”
  十三阿哥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清河大营,驻扎着满洲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三支京营,是天子自领亲军。
  若是掌握了清河大营三旗兵事,那可是了不得。
  若是十三阿哥有不臣之心,凭借这三旗兵事,也能与隆科多周旋一二。
  毕竟,在名分上,隆科多只是宿卫京畿,上三旗三营才是真正的天子亲军。
  四阿哥如今已经是潜龙腾空之势,能放心让十三阿哥去接掌清河大营,这其中的信任可见一斑。
  怕是换做隆科多,四阿哥都不会放心。
  “四哥……我……我……”十三阿哥带着几分激动,看着四阿哥。
  对于四阿哥,他心中不是没有愧疚的。
  四阿哥庇护他多年,向来对他推心置腹,十三阿哥却是将接手“青眼”之事瞒了下来。虽说并无恶意,但到底失了坦诚。
  没想到,在四阿哥人生最关键的时刻,他这般义无反顾的信任十三阿哥。
  “弟弟定不负四哥所托!”十三阿哥压抑住自己的激动,掷的有声,转身对魏珠道:“大总管,咱们走!”
  此刻,已经是亥正(晚上十点)时分。
  魏珠空着肚子,带着几分忐忑,随十三阿哥出了畅春园。
  这接手大营岂是上嘴皮碰下嘴皮那么简单?即便他们手中有皇牌,有魏珠这个大总管,还有盖了玺印的“手谕”,也是前途叵测。
  因为康熙不能执笔,赵昌又不在,这“手谕”由十五阿哥执笔。
  换做其他人,不熟悉康熙笔迹的,许是还不会生事,这镶黄旗新上任的都统却是十二阿哥。
  身为皇子阿哥,如何能不熟悉康熙的笔迹?
  十三阿哥却是镇定许多,从容的出了圆明园,上马而行。
  魏珠原还以为四阿哥会派人手相随,没想到竟是没有。他与十三阿哥,仍带着十三阿哥的几个侍卫、长随,往清河大营去。
  因为乌云遮月,北风呼啸,视物艰难。
  即便打头的侍卫举着风灯,也不过是照亮眼前一点。
  如此艰难赶路,等到众人赶到丰台大营时,已经是丑初(凌晨一点)。
  十三阿哥策马站在大营前,眯了眯眼睛,稍加思量,而后道:“先去正白旗……”
  畅春园,清溪书屋。
  康熙倚在炕头坐着,手边的小几上,摆着青花小碗,里面是早已凉透的药汁。
  他瞪着眼睛,使劲的望着地上的座钟,却是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来人……”他想要大声,但是发出的不过是“呃呃”的动静,还好值夜小太监机灵,听到动静,躬身上前,道:“皇上主子?”
  康熙用了不少力气,抬起了胳膊,指着那窗下方桌上的座钟。
  小太监顺着康熙的胳膊望去,将方桌的胆瓶、珊瑚桌屏都过了一遍,最后确定到座钟上,小心的回道:“皇上主子,卯初二刻(凌晨五点半)了。”
  康熙直直的望向那座钟,似是不敢相信。
  这小太监是魏珠的徒孙常青,也是个机灵的,见康熙如此,他就掂掂的退身到窗前,抱了那座钟到炕边,双手高举着,送到康熙眼前。
  这么近的距离,即便康熙老眼昏花,也看得清清楚楚,确是卯初。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睛越来越红。
  此时此刻,若是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那他就白当这六十多年皇帝。
  他咽了口吐沫,润了润自己肿着几乎不能发声的喉咙,慢慢的问道:“都哪些阿哥……在园中……”
  常青听了这话,愣了一下。
  应该是问,哪个阿哥不在园中吧?皇帝都病了,没有差事的阿哥,自然都要侍疾。
  “除了四阿哥、五阿哥与十二阿哥外,其他皇子阿哥都在园中。”常青斟酌着,回道。
  直到此时,康熙才明白十三阿哥为何要阻挠自己做其他安排。
  皇子阿哥都在畅春园,隆科多所在步军都统衙门与巡捕营不是吃素的。他们既筹划至此,畅春园驻军中,肯定也有不忠之人。
  要是事情拖延下去,最需防备的就不是四阿哥,而是隆科多。
  若是他再“不甘”下去,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危矣。
  在这之前,康熙原已想了好几个法子,叫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兄弟反目。帝王的骄傲,使得他容不下背叛,即便是他的儿子,他的骄傲也不能容忍。
  然后,此刻,他的心情也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信错了人,将京畿三分之一的人马交到隆科多手中。
  隆科多背后,可是被称为“佟半朝”,一门两公的佟家。
  他既野心不小,为贪擎天拥立之功,背弃了自己几十年的信任;难保不会丧心病狂,再生出其他什么心思。
  康熙再也支撑不住,眼睛一闭,失去了意识……
  清晨的清河大营,校场上传来兵丁操练的声音。
  北风已歇,雪已住,天上碧蓝如洗,东方金轮初升,红光万丈。
  寒冬时节能有这样的好天,使得操练的士兵心情也好些,大家喊号子的声音都亮堂了不少。
  一切似乎都同往日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几个心细的参领,发现都统与副都统今儿都没露面。
  不过,也没人多想,谁都晓得这几日新都统刚上任。
  新上任的都统都是黄带子,平素在城里想来是享受惯了的,初到兵营早上起不来也是情有可原。都统不露面,副都统为了避上司锋芒,自然要避讳些。
  他们却不知道,除了镶白旗都统这两日请假没有回营外,其他几位都统、副都统,都在镶黄旗都统的官署中。
  说是官署,不过是镶黄旗西北处的五间营房。
  八旗编制,每旗设都统一,副都统二。
  这清河大营营的,总计当有三位都统,六位副都统。
  然而,此刻,在十三阿哥面前,只有两位都统与三位副都统,另外三位副都统,早已变成尸体,扶尸在的。
  他们的死,并非“师出无名”,而是背负着“勾结内臣,用心叵测”的罪名被斩杀。
  其他人,则是“奉命”留守清河大营,以待“皇命”……
  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一昼夜。
  直到十三日丑正(凌晨两点)才有内侍来大营传旨,着十二阿哥与十三阿哥畅春园见驾。
  这一昼夜,十二阿哥一句话都没有同十三阿哥说。
  那晚,他是在被窝中,被十三阿哥与魏珠叫起的。
  就在他迷迷糊糊间,手中被塞了钢刀,而后在十三阿哥的“助力”下,斩杀了镶黄旗的副都统。
  这个副都统出身满洲权贵,早年在御前做侍卫,向来为康熙所倚重,称得上是帝王心腹。
  十二阿哥当时还懵懂,真以为十三阿哥是“奉旨”行事,等到过后,发现十三阿哥已经掌控清河大营,他才反应情形不对。
  可是连后悔药都没地方买去,他犯下如此祸事,就算到御前,也摘不干净。
  他小心翼翼这些年,生怕背负半点是非,实不明白为何平素看着与人为善的十三阿哥竟这般算计自己。
  不知道十三阿哥是不是觉得理亏,也是一路缄默,没有主动说什么。
  等他们兄弟两个到清溪书屋时,这边已是灯火通明。不止三阿哥、七阿哥等人都在,连几个小阿哥也都在。除了皇子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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