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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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8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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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文杰心情复杂,直觉得憋闷得很,低声同叔父打了个招呼,出门去候着。
  总督府门前,自是无人敢随意逗留。
  魏文杰踱步走到总督府对面,这边是片荷花池,已经结冰,残雪下露出些枯茎与败叶,放眼望去,远远的有几个顽童在嬉戏。
  他回过头来,看着巍峨的总督府大门,才明白平素待自己慈爱有加的世叔父,是真正的人上人。
  嫌弃他悔婚的姑父,同这个温文儒雅的世叔相比,就像是个官场小丑。
  只是这一切荣耀,归于曹家,同他并无干系。
  若想要孝顺姨娘、庇护弟妹,还得他这个做长兄的有担待才行。
  想到此处,魏文杰挺了挺胸膛,顿时生出几分豪气。
  这时,不远处就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魏文杰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行数骑从东边疾驰过来。
  “吁!”转瞬间,一行人已经奔到总督府门口,为首之人勒住缰绳,将马停下。
  却是熟人,魏文杰忙迎上前去,带了几分惊喜唤道:“曹二叔!”
  没错,那下马之人,正是穿着常服的曹颂。
  “文杰!”曹颂也带了欢喜,打量他两眼,道:“穿着这身袍子,倒是添了几分老成!不是说去满城么,怎么在这边,是大老爷将你调这边来了?”
  魏文杰摇摇头,道:“不是,侄儿族叔今日来参见世叔,侄儿想着也该过来给叔叔婶婶请安,便跟着过来。”
  曹颂早年曾随兄长在外任上待过,晓得门房上的规矩,魏文杰的族叔只是七品知县,到总督府侯见,没有半天功夫,轮不到他。
  因他在总督府门前驻留,已经有门吏上前询问。
  他穿着常服,随从也不过三、四人,门吏的口气就失了恭敬,下巴扬得高高的,有点驱人的意思。
  曹颂见他说话难听,心中着恼,却也不愿在这里发火让人看了笑话,压了怒气,道:“我是总督堂弟,从京城来,你们门房上的头儿是哪个,叫他出来见我?”
  那门吏见他开口就自陈总督的亲戚,半信半疑,打量着曹颂不肯移步,口中道:“这位老爷可否先递了名帖,再容小的去通传。”
  曹颂的脸色顿时黑了,这回不是生气自己受怠慢,而是生气这门吏没眼色。
  自己不是外人,自然不会因这些小事,与哥哥犯了膈肌。可要哪日,真是亲朋故旧到了,就因没穿官服,被拦在总督府大门外,那可是要得罪人。
  “张义、吴茂、赵安、曹满,总有个是你的头吧?快去传话,就说曹颂来了,要进府见哥哥嫂子。”曹颂忍着怒气,沉声道。
  听着几个耳熟的名字,那门吏变了脸色,还没等他开口,就见东门房里奔出一人,正是张义……
  第1116章 绿营计
  “二老爷!”张义趋步上前,夸张的揉了揉眼睛,道:“莫不是小的眼花,定是菩萨见小的日盼夜盼的心诚,就引着二老爷过来!”
  曹颂本憋了一肚子气,被他一打岔,笑骂道:“盼念个屁,爷又不是你相好,用得着你小子惦记?”
  张义腆了脸道:“小的可不是白话,自打前几日老爷得了信,听说二老爷外放,便整日里念叨着二老爷。小人自是也想着二老爷,听说老爷想要使人去霸州侯着二老爷,就挤破脑袋抢差事。小的心里就想着,现下天冷,二老爷是骑马、还是坐车,别再冻着……”
  这一番碎碎叨叨,听得曹颂哭笑不得,挥手道:“行了行了,这才几日没见,嘴皮子就这么碎了,爷真是服了你……”
  张义察言观色,见他眉眼间怒色已消,便不再插科打诨,笑着给旁边侍立的魏文杰请安。
  魏文杰知道他是曹颙身边得用之人,避开不肯受礼。
  “二爷,杰大爷,您二位快请,老爷知道您二位爷来了,定是欢喜……”张义轻飘飘的看了那门吏一眼,也不着急发作,笑着给曹颂与魏文杰引路。
  那门吏心惊胆颤的看着众人的背影,哭丧着脸,只恨自己多事,平白得罪了人,使劲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曹颂心里惦记着哥哥嫂子,一路走着,嘴里也没闲下,只问地方官有没有扎刺儿的,总督府里旧人用着顺不顺手,跟着来的那些个幕僚、书吏有没有糊弄差事的。
  张义一一应了,心里却暗暗称奇,没想到向来粗心大意的二老爷,如今说起衙门里的事来头头是道。
  将到花墙跟前,张义才想起还没给曹颂道喜,忙道:“小的糊涂了,还没给二老爷道谢,小的恭喜二老爷双喜临门,青云直上,早得麟儿。”
  曹颂横了他一眼,道:“爷还纳罕,你小子怎么懂事一回,没有讨赏,原来在这里等着爷。”话虽是嗔怪,却是笑得合不拢嘴,从怀里掏出锭银子,扔到张义怀里。
  张义笑着谢了赏,引曹颂直接过了花墙,对门口的小厮道:“还愣着做甚,过去禀告老爷,二老爷与魏家杰大爷来了……”
  曹颂见状,放缓脚步,道:“是不是大哥正忙?要是大哥忙,待会儿再见也是一样。”
  张义道:“后日总督府升衙,这两日直隶各的轮班的文武官员都到了保定府。现下老爷在官邸里接见的,是直隶巡道常德寿,约摸进去两盏茶的功夫,也不知见完没有。”
  曹颂闻言,有些迟疑,哥哥虽是总督,可有公务在,自己也不好就横冲直撞了去。
  正犹豫,官邸正门已经出来两人,前面一人,看补服品级,应是张义方才提过的巡道,前面穿着石青色补服的,正是曹颙。
  曹颂见状,不由一愣,寻思这道台什么身份,竟让哥哥亲自送出来。
  别说是他,连常德寿心中也没底,不明白曹颙如此礼遇的原因。
  他才得了旨意,升为江西布政使司布政使,今日过来同曹颙辞行,明日就要启程回京陛见。
  他带了惶恐,转过身来,刚要请曹颙留步,就听曹颙开口道:“二弟!”
  而后就听不远处有人应答一声。
  常德寿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一个高壮的汉子大踏步的走到近前,三十来岁年纪,穿着宝蓝色皮袄,胡子拉碴,满面风尘。
  他心中一动,想起前几日看邸报时,江南官场新委了几位文武大员之事。
  并不难猜,新任江宁总兵曹颂的“颂”与眼前这位直隶总督的“颙”字都从的是“页”部,想来不是同祖的堂兄弟,也是从堂兄弟。
  这会儿功夫,曹颙已经对他介绍道:“常大人,这是舍弟曹颂,就要往江宁任总兵一职。”随即,对曹颂道:“二弟,这是江西布政使常德寿常大人,都在江南,往后还要多亲近。”
  江西属两江总督辖下,两江总督衙署在江宁,两人往后少不得见面的机会,曹颙才有此一说。
  曹颂见哥哥给自己介绍江南同僚,收敛神色,客客气气的与之见礼。
  常德寿只觉得受宠若惊,忙行了卑下之礼。虽说文武官员不相互统属,可总兵是正二品,布政使只是从二品。
  曹颙本不是为送客出来的,给曹颂与常德寿见过后,便吩咐张义送常德寿出去。
  待常德寿走后,魏文杰方上前,给曹颙见礼。
  曹颙打量他两眼,见他老成许多,欣慰的点点头,道:“既是来了,就在这边住下,等后日散班,再随你叔叔回去。”
  魏文杰迟疑了一下,道:“侄儿谢过世叔好意,只是侄儿这次是随族叔过来,不好单独行事,还是住在外头便宜。”
  曹颂想想也是,便道:“在外头住也罢,你那族叔,与我算半个同乡,早年也见过,等会儿还是在这边留了饭再走。”
  魏文杰老实应了,怕耽搁他们兄弟说话,说着想要去见天佑,跟着小厮去寻人了。
  曹颙同曹颂兄弟。这才转身进屋里叙话。
  “不是说南下的日子就是这两日么,你怎么还得空过来?”曹颙问道。
  曹颂“嘿嘿”两声,道:“启程正日是前日,不听大哥嘱咐两句,我心里没底,便将随从行李都托付给李卫,先行一步……李卫也想要过来,可是官身不便,还专程叫我给大哥问好……”
  要是其他季节,两天行三百里不算什么,可现下是隆冬季节,道路上还有积雪。
  曹颙感动中带了几分恼,道:“胡闹!这样的天气,岂能跑马?江宁离保定又不算远,往后多来信就是。”
  曹颂赔笑道:“大哥放心,弟弟都三十来岁的人,也不是毛头小子。早在出发前,就使人掌了印花马掌,不怕雪滑。”
  兄弟齐聚,曹颙又不愿太扫兴,见他心里也底,也就不再啰嗦,只是问起他得官前后的情形,关于陛见的情景,也仔细问了。
  听说他交接差事时,给侍卫处与吏部都送了礼金,曹颙道:“既是打点的地方多,你手上的银子还够使不够使?要是短了银子就说话,我同你嫂子这里还算宽裕。”
  “尽够使呢,今年庄子里的收成送的早,刚好赶上。大伯娘又当我是孩子,生怕我到外头被旁人教唆坏了,私下里给了我三千两银子,说我要是敢学旁人贪墨,丢了曹家的脸,就不认我这个侄儿!”曹颂笑着说道。
  这些话,曹颙早在出京前便同他说过,眼下便不再多说。只从程文绎那里听来的总镇私弊,同曹颂说了几句。
  听说直隶总镇,八旗兵缺员超过三成,绿营缺员超过两成半,曹颂瞪大眼睛,道:“怎么缺这些个?早听说‘文官吃火耗、武官喝兵血’,也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方?”
  曹颙道:“私弊不止这些,好男不当兵,八旗兵是军户,抽丁为兵,尚且兵额不足;绿营兵是招募而来,除了活不下去的百姓,谁肯入伍?就算剩下那七成半,老弱又占了两、三成,不过是凑数。真正能算是兵士的,有五成就不错了。”
  曹颂听了,疑惑道:“朝廷每年大把的银子撒出去,是养兵的,还是养贪官与兵痞的?绿营既疲弱成这样,怎么朝廷还没有半点反应?”随即他想到哥哥的差事,道:“对了,大哥的差事……练兵……是不是地方绿营要大动?”
  说到最后,他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满是兴奋:“如此,我是不是也能在江宁捯饬捯饬?”
  曹颙摆摆手,道:“不可。直隶有禁旅八旗,绿营人数远远弱于八旗兵。即便动动绿营,也不会影响地方安定;江南不同,虽有驻防八旗,可震慑地方安定的还是绿营兵,没有皇命,不可妄动。”
  曹颂听了,愤愤道:“那弟弟下去,就只能与那些黑心肠的家伙同流合污?”
  “徐徐图之,勿争朝夕。”曹颙思量一番,说道。
  “还请大哥教我!”曹颂见大哥没有将话说死,带了几分希望道。
  “刚下去,不要与人轻易撕破脸,省得得罪小人,给你下绊子;等安稳了,就想法子增员,将绿营缺员数控制在一成半下,其他的,暂且不动。若是皇上允你上密旨,那你就凡事请旨意而行。”曹颙道。
  曹颂顶着三九严寒,疾驰而来,就是请大哥拿主意的。现下听曹颙吩咐,仔细记在心上,这才觉得有了主心骨。
  说完官场上的事,又说了几句家常,曹颂才觉得乏力,强撑着先去见过初瑜,而后去了客房,要了热水泡澡去了。
  曹颙有些不放心,怕他感冒受寒,跟初瑜说了,使人熬了姜汤,给曹颂送去。
  等曹颂洗了澡喝了姜汤,天佑已经过来。
  叔侄见过,天佑围着叔叔直打转,直跺脚道:“早知道二叔外放,侄儿应赖在二叔身边才是。”
  曹颂见他的样子,好笑得不行,道:“总兵府可没有总督府气派,有什么好后悔的?”
  “气派顶什么用?每日里应酬的,除了接礼送礼,就是厚厚的不知所谓的公文,侄儿又是个靶子,压根就不能出府。看着老爷从早忙到晚,母亲也应酬这个、又应酬那个,侄儿瞅着直心疼。”天佑想起这一个月的生活,苦着脸说道:“还不如在兵营里,诸事还简便些!”
  曹颂见他抱怨,拍了拍他的额头,道:“既是晓得心疼父母,就早点学着做事,为你父亲多分担些,还想着躲开,哪里这样做儿子的?”
  天佑立时住口,讪讪道:“没想躲开,只是看到二叔,念叨两句……”
  第1117章 失言
  拜见完新总督,被留下用饭,魏德心中惴惴。因拜见前听侄儿说过一次,倒也没有太惊讶,只是神色间难免有些拘谨。
  虽然先前听说文杰兄妹进京,借过曹家的力,可也没想到关系会这般亲密。
  毕竟这世态炎凉的多,可也不乏念旧情之人。曹家早年在江宁为宦,魏家是江宁有头脸的乡绅,两家有旧也不意外。
  自己不就是顾念族兄早年所施恩惠,才想着要照看他留下的儿女?
  没想到,曹颙不仅对文杰另眼相看,连带着自己这个族叔也都受到照拂。
  督大人做东,留他做客,又叫总督堂弟作陪。文杰则是跟着总督公子一道,去内宅用饭。总督府家宴,别说是他一个七品县令,就是保定府知府,也未必有资格为座上宾。
  其实,曹颙留他,一半是为了给文杰,一半则是为了自己。他不能老拘在总督府,总要下去看看地方民生。
  可只有他一双眼,一时所见,未必周全。
  魏德已经在满城任了四年知县,吏部考校的成绩又不错,曹颙便有心通过他多了解了解地方民生。只是今日曹颂过来,顾不上说旁的,还真是单纯的吃饭。
  倒是曹颂,听说魏德是江宁魏家之人,是魏五的堂弟,打量了他好几眼,奇怪道:“早年在江宁时,我同大哥也是常去魏家的,怎么没见过你?”
  魏德犹豫了一下,道:“在下幼时曾在从兄家私塾读书,十二岁后离开私塾,本家就去了少了。”
  曹颂闻言一愣,随即明白其中缘故。
  魏德是进士出身,想来同其他士子那样,从懂事起便开始苦读,魏信少年时却是个霸王,整日里惹是生非的主儿,这两个人要是玩儿到一块,才是稀奇。
  “既同魏五关系平平,还能想着照拂他这一房,魏大人高义。”曹颂看了魏德一眼,笑着说道。
  不怪他多心,魏家兄弟进京已经大半年,都没听说直隶还有这门亲戚。等到曹颙升了直隶总督,就多了位“仁义”的族叔。
  以孤儿身份的族人做晋身之资,这样的行为,实是太下作了些。
  曹颂向来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主儿,何况算计的还是他最尊敬的哥哥,心里就有些不自在,眼下又喝了酒,言谈就无忌起来。
  魏德既能凭一己之力,从童生考到进士,又在知县位上做的有声有色,绝不是不通世情的书呆。
  听了曹颂这话,他就晓得,这是在疑他对文杰的用心。
  他的脸涨的通红,却是抬起头来,坦坦荡荡的看着曹颂,朗声道:“不敢当曹总镇谬赞,不过是略尽绵力。”
  其实,这其中另有内情,只是他到底是读书人,虽晓得眼前这兄弟两人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却也不愿多言为自己辩白。
  他虽也姓魏,可同魏信已经出了五服。
  魏信家是江宁数一数二的乡绅,魏德家却是贫寒,只有祖上传下来的十来亩薄田度日。他年幼时,父亲患病,将几亩薄田变卖干净,也没有能救回性命,还是扔下孤儿寡母走了。
  从此以后,母子二人,就靠魏德母亲姚氏纺纱织布糊口。
  日子虽过的艰难,姚氏却有几分见识,知道家无恒产,儿子只有读书识字,考取功名,往后才能成家立业,不再受苦。
  乡下虽有私塾,可他们母子果腹尚且艰难,哪里有余钱置办束修。
  听说本家五少爷要入学,本家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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