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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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8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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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下虽有私塾,可他们母子果腹尚且艰难,哪里有余钱置办束修。
  听说本家五少爷要入学,本家太太正给五少爷挑伴读,姚氏便带着儿子求到魏家。
  魏太太当时已经答应了旁人,虽怜惜姚氏孤儿寡母不容易,也不过是叫人包上几尺布头、几贯铜钱,并没有换人的意思。毕竟是同族,伴读又比下人身份高不了多少,她可不愿犯口舌是非。
  还是魏信,见魏德老实乖巧,比自己年纪小,只说有个弟弟好,要同这个弟弟一块去学堂。
  魏太太最是宠溺幼子,见儿子拉着魏德不撒手,实是没法,就允了魏德也跟着先生读书,并不以伴读的身份。
  而后,魏信年岁渐大,越来越顽劣;魏德则用功苦读,跟着先生学的有声有色。
  魏信嫌他无趣,懒得再搭理他,两人反而不如小时候亲近。
  等到魏信十三岁,魏德十二岁,魏信就再也不肯进学堂,魏宅的私塾也就散馆。
  因魏德的缘故,魏太太这几年对姚氏也多有照拂,他们家母子不再那么艰辛,家中也有了余钱,使得魏德能有束修继续学业。
  魏德康熙五十六年中举,康熙五十七年会试落第,等到康熙六十年才中了三甲进士,而后授了保定府满城知县,任职到今。
  姚氏虽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却懂得感恩知礼,感念魏家的照看,尤其感激魏老太太与魏信。
  早在魏文杰几兄妹被送回江宁时,姚氏就经常借着给魏老太太请安的机会,去看望他们兄妹,亲手给几个孩子缝鞋袜什么的。
  等到魏信凶信传来,姚氏对魏家这几个孩子越发怜惜。虽有心报恩,可两家家境天差的别。本家又有孩子们的亲祖父、亲祖母,也轮不到她这个出了五服的长辈说话。
  而后,姚氏随着儿子到任上,离江宁就远了,轻易听不到乡音。
  还是端午节时,魏德的舅兄到满城看望妹妹、妹夫,说起家乡事,姚氏才听到文杰兄妹被魏家大房挤兑,举家进京之事。
  而后,魏德吩咐长子进京,通过顺天府举人登记,才寻到文杰兄妹的住处。
  按照姚氏的本意,是想要让儿子将文杰兄妹接到身边照看,以报早年恩情。
  可魏德听儿子回报,文杰兄弟都已经中举,如今进京是为了会试之期。魏家兄妹已经买房置地,落户京城。几兄妹跟着养母,日子过的还算富裕,又得权贵人家照拂。
  魏德便没有进京接人,只使人给魏文杰传了几次书信,叫他们兄弟安心备考。
  魏德心中也在犹豫,不知道这恩情该怎么报。要是魏家兄妹日子过的紧张,不过是舍些银子;可他们兄妹不缺银子,自己只能另辟蹊径。
  要说提挈前程,他一个七品知县,还真是有心无力。
  等到文杰落第,魏德才想起还有个办法,那就是将文杰接到身边教导,以期下次会试。因此,才借口衙门书吏缺人,将文杰叫到直隶。
  没想到,一片好心,落在权贵眼中,就成了别有用心。
  “立名九月就使叫文杰过来了,文杰是挂念着文志会试,才拖到冬月才出京。”曹颙对曹颂道:“若是立名真有攀附之心,也不会两入京城,都不到家中。天下之大,喜钻营的小人多,也不乏重义气的仁人君子。”
  听到第一句,曹颂便知道自己误会了。
  曹颙升直隶总督的旨意,是十月初才下的。别说魏德一个七品知县,就是曹家兄弟,一个在御前,一个是京堂,之前也没听到半点风声。
  他羞愧不已,站起身来,冲着魏德做了个长揖,道:“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这里给立名兄赔罪了!”
  魏德没想到曹颙会直言捅破窗户纸,也没想到到曹颂会躬身认错。他忙站起身来,从座位上避开,道:“实不敢当,总镇大人快请起……”
  曹颂却不容他避让,仍是对着他做了个长揖,才直起腰身,讪讪道:“在京城看惯了大家耍心眼,都让人蒙了心窍,瞅着谁都不像好人了!”
  魏德倒是不好说什么,曹颙问了几句江宁旧事,气氛才渐渐缓和起来。
  等魏德走后,曹颂搓着手,对曹颙道:“大哥,我说错话,得罪人了。”
  曹颙叹了口气,道:“以后再说话,还是三思,不要不留余地。魏德是君子,话说开了也就罢了;若真是个有谋算的,被当众揭破,还不知心里会怎么嫉恨!与人交往,坦荡君子,固然值得尊敬;无耻小人,也难免碰到,即便看不过眼,也要应酬。古往今来,多少君子倒在小人的攻讦下。若是你觉得受不了,还不若赶紧上折致仕,以免身受其祸,让我们跟着糟心。”
  曹颂羞愧不已,低着头道:“是弟弟猖狂了,只想着在大哥的地盘上,又喝了几盅酒,言语就放肆了……往后长了教训,再也不敢……”
  驿站,魏德房间。
  见文杰提着大包小包回来,魏德目瞪口呆。
  “都是世叔母预备的,这是给叔祖母的人参同灵芝,这是给婶娘预备的首饰同料子,这是送叔叔的砚台,送堂兄的两盒湖笔,给两位妹妹的荷包……”文杰小声说着。
  因族叔是先回来的,曹颙夫妇便吩咐他将这些见面礼拿回来。
  不是他自专,没有问过族叔之意就受了礼;而是身为晚辈,他只能听吩咐,也没有多嘴的余地。
  况且,他也晓得,曹颙夫妇准备得这么妥当,还是因他的缘故;他要是推三阻四,倒显得不知好歹。
  魏德看着这些东西,半响方摆摆手,道:“知道了,不早了,你也早点安置去吧……”
  等到文杰退下,魏德在炕上,却是辗转难眠。
  自己真的那么坦荡么?在听说新总督便是与侄儿家有旧的曹颙,他没有过窃喜与期望么?
  第1118章 秘折
  曹颂还要去同李卫汇合,在总督府就停了半日,次日一早就踏上返程。
  曹颙给他预备的是一万两银票,省得他手上不够开销;初瑜这边,则是一套镶珍珠的头面,一套宝石首饰,还有四块上好的料子,这是给跟随曹颂南下的紫兰预备的,既充了年礼,也好给紫兰撑撑门面。
  静惠孕期才三月,等到生产,再到婴孩大些,能经得住长途跋涉,要一、两年的功夫。这在之前,紫兰作为总兵府女眷,少不得也要往来应酬。
  除了给曹颂与紫兰备下的东西,李卫夫妇也预备了一份,由吴茂带人跟着曹颂同去,算是送李卫的程仪。
  等到腊月初一这日,总督府升衙,曹颙见过了来轮班的大小官吏。
  早在康熙朝时,只有皇上恩典的地方臣子,才有秘折专奏之权。
  到了雍正朝,这个秘折专奏之权,好像也没那么值钱。
  曹颙手上,就有两个宫里赐下的带锁的檀木盒子。只是之前还没有秘情可陈奏,他便依例,每隔三日上一次请安折子。
  折子里,除了恭请圣安这些,就是他日常处理的政务见闻。
  要说这一个月的成就,就是清点出各府县可垦荒田亩、山荡、洼地两千五百六十三顷四十五亩又奇。按照常例,这些新开垦的荒田,多是就地发卖,卖地之资,三成收归国库,七成归地方。
  曹颙请旨,将这些新田归入官田,由地方贫农耕种,所种植苞谷与番薯,用来充社仓,以备荒年。
  如此一来,就损了直隶上下官员的利益。可曹颙并不担心,因为他是直隶总督,是利益链中获益最大的一个。在外人看来,是他舍了利益去谋求皇上恩宠。
  其实,他是想着“开源”、“节流”二字。
  不管是练兵,还是疏通河道,都是花银子的差事,他要是凑不齐银子,一切都是空谈。
  二千多顷新地,良田只占两、三成,剩下多为山荡与洼地,加上官卖时猫腻多,并没有换几个银子;留着充作官田,却能供给几处社仓。待到荒年,直接赈济米粮,而不是银子,官府少一份支出,百姓少一成盘剥。
  至于官员损失的那部分收益,曹颙并不急,他既想要增加藩库收入,往后还少不得同下边的官员打交道。
  也不会有不开眼的,这个时候来挑战总督的威慑力。
  今年,可是“耗羡归公”的第一年,也是发放“养廉银”的第一年。各州县的“火耗”银子,都统一入了藩库。
  直隶今年全省课税银二百八十万两有余,“火耗”银子十六万余两。课银已经使人押往京城,“火耗”银则入了总督府下的藩库。
  这“养廉银”的发放数额,同地方经济相关,也同官员一年政绩相关。知县上头,差额还不算大,根据所辖县城繁简不同,数百到一千不等。知州、知府以上,总督府吏评的不同,“养廉银”从数百到数千,这里面的差别就大了。
  要是曹颙心黑,控制“养廉银”的数额,“火耗”银子最少能剩下一半。
  可是没必要为了八万两银子,就将全省的官员都得罪了。
  曹颙与蒋坚、宋厚、冯传商议后,决定开春即推行曹颙先头制定的“发展农业稳定民生,促进工商以丰藩库”的政策。
  经过几位幕僚拟定,曹颙抄录的这份关系直隶未来两年发展的条陈,就以密折的形式,递往京城。
  两日后,装秘折的檀木盒子,就到了养心殿东暖阁。
  当让陈福拿了对应的钥匙,打开装秘折的檀木盒子后,雍正吓了一跳。
  半尺深的盒子,装的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
  雍正的脸色沉了下来,心中生出几分担忧,莫不是直隶出了什么乱子?还是曹颙阅历不足,压不住直隶官场?
  他顿了顿,稳了稳心神,才拿出里面的折子。
  里面并不是一份折子,而是四份。
  第一份折子上,写着直隶发展大计,剩下三个折子,都是附折。
  雍正越看,脸色兴奋之色越浓,已经坐不住。站起身来,扬声道:“快去寻直隶地图,传怡亲王、果郡王……也传庄亲王……”
  陈福应了一声,匆忙去了。
  因登基后一直在养心殿办公,所以十三省地图,就在养心殿,须臾功夫就送到御前。
  雍正站在御案前,铺开直隶行省地图,一边看着秘折,一边对着地图上的府县,口中振振有词:“口外,承德,大凌河中上游……保定府、正定府……”
  偌大的直隶,丁口数占天下丁口数一成半,税赋却只有十三分之一。朝廷每年往直隶撒的银子,远远超过直隶的税赋。直隶就像个长着大嘴的贪兽,使得朝廷不堪重负。
  可是,曹颙这一番规划,不仅解决了疏通北河道与练兵的耗费,还能为朝廷与地方增收。
  雍正只觉得心潮澎湃,隐隐的生出几分得意。
  在皇父手中,曹颙只是整理账本的副堂;到了他登上皇位,却是有魄力与曹颙一省之地,任其施展。
  三位王爷办公之地,距离养心殿距离不同。
  可前后也相差没多少功夫,他们就都到了御前。
  在先皇诸子中,如今在御前最体面的就是这三位爷,所以传旨的小太监们也都是紧着巴结。因此,这三个人虽不是皇上因何传旨,却晓得皇上同时传召了三人。
  等到三人都到了,雍正才将曹颙的秘折给他们传看。
  同雍正一样,三位王爷看了曹颙的折子,也都惊诧连连。
  从折子看,曹颙主要提及五条。一是在口外与热河设州县,发展农业同畜牧业;二是加大直隶北路几处露天煤矿的开采,除了供应京城,另外运煤南下,加大矿业发展;三是在直隶中南部推行耐寒的农作物,使得庄稼“一年两收”,增加粮食产量,在丘陵等地,加大棉、麻种植,用以富农;四是在直隶中部几个干果、鲜果大县,设加工厂,消化地方闲置人口,增加赋税;五是在沿海州县,发展海产养殖,也是以富民为主;五是在以上几处,设立市集,促进贸易往来。
  折子上,有这几处历年的税赋额度,还有推行发展大计后的预期收益。
  后边附的三个折子,一个是详细叙说“农业”大计的,一个是工业与矿业,最薄的一个,简单的提了商贸发展。
  不是曹颙不懂商业流通对地方发展的重要性,而是世人眼中,商者低贱,曹颙既要用折子打动雍正,也要顾念世情。
  雍正看过的折子,不乏数千言的,可像曹颙这样一句废话没有,都用数据说话的,还是头一份。
  雍正很满意,可口中却道:“这个曹颙,才下去几日,就要折腾,真不让人省心,你们怎么看?”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都望向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也瞧出雍正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欢喜,躬身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得一能臣!”
  雍正嘴角微微弯了弯,又望向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
  十六阿哥心中犹疑不定,十三爷如今管着户部,总理北河务,十七阿哥管着兵部,曹颙在直隶所作所为,同这两位能扯上干系,可同内务府应不搭界吧?
  可是雍正偏偏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回答。
  十六阿哥心思一转,倒是露出几分苦色,道:“皇上,这曹颙在折子中提及的‘肉罐头’、‘水果罐头’、‘鱼罐头’,可都是用到玻璃。如此一来,这玻璃的方子怕是保不住,内务府就要少一项收入。”
  雍正白了他一眼,对十三阿哥与十七阿哥道:“怪不得十六弟同曹颙投契,这不是臭味相投是什么?就会这些小算计。”说到这里,对十六阿哥道:“你也别叫苦了,这几样的加工都是细活,曹颙还在折子上担心人手不足,你想法子,帮一帮他。”
  十六阿哥躬身应了,心里却是明白,这是让内务府插一手,毕竟内库也不富裕。
  最后轮到十七阿哥,他自是不肯逾越,尽着本份道:“只要曹颙能弄到银钱就好,要不然也不能空口白牙的练兵。”
  雍正拿着折子,从字面上挑不出什么,仍是板着脸道:“哼,不过是纸上谈兵……”
  雍正说的不错,曹颙这折子,确实是“纸上谈兵”。所以,上面提及的钱粮数据,写的十分保守。
  要是以他求稳妥性子,本打算在过几月,对直隶事务了解的更详实后,再上这个折子,可是宋厚还是建议他现下就递折子。
  今上登基前,是掌部皇子,登基后又事必躬亲,掌控心极强。做臣子的,不宜面面俱到。
  曹颙深以为然,就采纳的宋厚的建议。
  根据他的勾画,添加宋厚、蒋坚的老成之言,经过冯老翰林的润色,这秘折做得的有肉有骨,言之有物,很是能蒙人。
  其实,最让雍正心动的,是口外设州县与推行“一年两收”。
  前者,会增加田亩数;后者,会增加粮食。
  确定这两点,直隶自给自足就不是空话。其他琐碎之处,在雍正看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小节。
  凭着这个奏折,曹颙也达成心愿,那就是皇上下旨,召他回京。
  曹颙拿着宋厚列出的“炭敬”单子进京,先头初瑜过寿时收到的古董字画,已经先一步使人送回京城,自然也是做“孝敬”用……
  第1119章 寒潮
  俗话说的好,“三九、四九,冻死猪羊老狗”,这话说的半点不假。
  就是行人走在路上,都要带着帽子,用袖子挡住脸,呼哧呼哧直喘白气,更不要说是在马背上驰骋。
  可是,护送曹颙回京的这伍兵丁,却没有一个抱怨的。
  他们都是出自督标三营,是在数百人中抽签才抢到这次回京的机会。他们都是出身顺天府,老家是顺天府各县,想要回家一趟,极为不容易。
  这次与其是说“出差”,还不若说是抢得一个探亲假。
  总督大人已经发话,进京后给众人放假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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