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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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8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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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老棒子后,也多是自家嚼用了,很少往外卖。”
  曹颙与宋厚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掌柜的殷勤的有些过了。
  蒋坚也看出这点,却是不动声色,接着道:“那店里最便宜的粮食是哪个?总不能买粮的都是富贵人家。”
  听了这话,老掌柜的身子越发弯了,额头已经渗出汗来,引着众人走到西边,带着颤音道:“最便宜的米……最便宜的米在这头,是陈年的高粱……”
  曹颙跟过去一看,说是陈年高粱,实际上米糠占了一半,这在旁边,便是泛白的小米。曹颙抓起一把,放在鼻子闻了闻。
  他在京城时,曾去过通州仓,对于仓米印象深刻。
  仓储的稻米尚好,仓储的谷子极易发霉。这小米虽然没有米香,看着是劣米,却没有米仓的那种霉味。
  两个小伙计送走了客人,见这一行人奇怪,也都跟了过来。
  蒋坚见曹颙看得差不多了,直了直身板,对那掌柜的道:“不打扰掌柜的做买卖了,我们再去旁出看看。”
  “不打扰,不打扰!”那掌柜的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陪着小心将众人送出门外。
  离米铺远了,蒋坚冲曹颙抱抱拳,道:“学生喧宾夺主了,东家勿怪!”
  曹颙摆摆手,笑道:“这有什么?本就说好,我闭嘴少言的,要不然一口官话,倒是也不像客人,却了忘了一件事,朱之琏为官甚有民望,曾听人提及,那位府台大人,甚爱微服出行,体察民情。想来那掌柜的也听过此事,将非磷当成他了。”
  “原来如此,怨不得他双股筛糠似的,冷汗直流,估计是随口扯谎吹牛,才这般心虚胆颤。”宋厚笑道。
  三人继续前行,曹颙却是看到一个熟悉的招牌,“稻香村”。远远的,就闻到铺子里传来饽饽的甜香味。这里不仅铺子名同京城的“稻香村”一样,连匾额也是仿的京城匾额的字。
  五间门脸的铺面,看着比较气派,生意也不比京城的差,不少人提了点心包出来。
  曹颙看了,暗暗留心,“山寨”不怕,不过是生意人投机,却要提防有人扯大旗,招惹是非。还是要使人打听打听这铺子的底细才好,看着那匾额簇新,这铺子才开张不久的样子。
  蒋坚与宋厚顺着曹颙的目光望去,也都凝神。
  “稻香村”在京城名头甚足,官场上都晓得,那是淳王府大格格、曹家伯夫人的产业。若不是从未听人提及,就似乎他们见了这铺子,也会以为是总督夫人的铺面。
  显然,不是。
  三人疑虑重重,失了继续逛的兴致,正好走了一会儿也乏了,便进了“稻香村”对面的茶馆,要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不知是内务府推广之功,还是清苑城富裕,这茶馆已经换上了玻璃窗。
  三人刚刚入座,便听旁边有人道:“早前曾调戏过王氏的,便是那饽饽铺子的东家?”
  “正是,就是这铺子的东家毛仁兴,是总督府谢游击的表弟,到清苑没几年,却是会捞银子,赌坊、妓院,什么来钱开什么。上个月不知怎么兴起,又开了这饽饽铺子。那戴王氏就是腊八那天,到这旁边的药铺给婆母抓药,被毛仁兴看见,被纠缠了好几句。后来药铺的东家出来分说,毛仁兴才安份下来。没想到却是丧心病狂,又追到戴家,活活逼杀了戴王氏。可惜了一个孝烈之妇……”另一人道。
  “如此无法无天之徒,竟逍遥法外……”问话的那人,语气中带了愤慨。
  “老爷,这毛仁兴身后不仅有谢游击,还有京里王府……”另一人带了顾虑。
  说话的,就是曹颙背后那桌临窗的客人。
  不过虽然没看到人,但是听着这一口垮垮的山西话,曹颙还是猜出是何人。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就听到身后有人“咦”了一声,随即有人小声道:“老爷,是总督府蒋先生同宋先生……”
  身后静了静,随即便听到有人起身。
  曹颙到直隶不久,直隶官场上却晓得,他身边这两个名幕。即便朱之琏身为知府,也不敢端架子,只能主动过来打招呼。
  没等他开口,曹颙已经站起身来。
  “督……”朱之琏见了,忙要见礼,却是被曹颙笑吟吟给打断:“许久不见,苍岩先生,要是便宜,可否寻个地方叙话?”
  清苑城前些日子发生命案之事,曹颙也看到下边的公文上提及过。可若是记得不差,他看的是已经结案,行凶之人已经归案,可听朱之琏方才的话,真凶却是另有其人。
  苍岩是朱之琏的号,曹颙直接称他的号,而不是官职,朱之琏也就改了称呼,抱拳道:“若是曹老爷不嫌弃,请往舍下吃茶!”
  曹颙点点头,蒋坚面带沉思,宋厚却是皱眉。
  朱之琏知道曹颙的身份,还直接往知府官衙请,看来是有借势之意。宋厚想来觉得自己这个东家,是个精明不吃亏的主儿,却不晓得他为何顺水推舟,要趟这趟浑水……
  第1123章 朱侯(下)
  保定知府衙门,因“封印”的缘故,衙门里有些冷清。
  曹颙一行进了衙门外,直接被迎到内衙客厅吃茶。
  这客厅陈设很是质朴,放眼一看,并无金石玉器,墙上挂着的,也不过是友人相赠的字画。
  曹颙见了,暗暗点头。朱之琏在保定知府任上已经五年,民望甚好,为官清廉。瞧这四周陈设,还有待客之茶,也能看出,他没有骄奢做派。
  就是总督府先前的“寿礼”与“年礼”,他这边送的也是直隶诸知府官中最低的。
  要知道,朱之琏康熙三十一进士,同年特敕封为毫州知府,步入仕途。却是因民望过盛,又是前朝皇裔,至今仍在知府任上。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要是朱之琏有半点捞银子的心思,早已积下万贯家财。
  可是据曹颙所知,朱家日子过得却是平平。他们家人口简单,妻妾二人,两子一女,长子已经娶妇,有一孙儿;次子十七,考中生员,如今在府学;长女尚未及笄,待字闺中。
  奴婢下人不超过十人,比乡绅富户还不如,没有官宦人家的气派,曾经被人诟病。有当地士绅,要送朱之琏下人美婢,朱之琏只说是养不起,数次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除了维持家人生计,他手中余财,都用来买书。不拘是老书,还是新书,只要见了,便惦记淘了来。直隶官场上,都管他叫“书痴”。
  可是,他爱书是爱书,却是只肯自己买,从不收旁人赠书。
  或许正是因饱读诗书的缘故,朱之琏身上,没有官场市侩,带了几分儒雅,上司当前,也面色如常。
  反之,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幕僚,年纪同朱之琏相仿,名叫刘川,却是眉眼间带了精明,言语间带了小心与试探。
  曹颙虽好奇戴王氏之案,可并没有先开口。
  倒是朱之琏,不待曹颙发问,便主动提及戴王氏被杀案,又由熟知案情的刘川补充细节。
  戴王氏家住南城,为流民之女,幼时入戴家为童养媳。戴家本是手艺之家,家主戴富给人打家具为生,因其子戴兴国打小伶俐,一家几口便竭尽心力,供他读书。
  没等戴兴国长成,戴富便一命呜呼。
  全家生计,都靠王氏与婆母秦氏纺纱织布,打零工维系。等到戴兴国出服,参加童子试,中了秀才,取为廪生,在县学读书。
  好日子没几天,秦氏中风瘫痪,全赖王氏朝夕侍奉,才残喘至今。
  不想,却是祸从天降。
  王氏上街抓药,被毛仁兴看见,惹出祸端。
  毛仁兴有心算计,买通县学上的生员,哄着戴兴国吃酒,签了卖人契约。过后,毛仁兴带了手下,去戴家接人。
  王氏认出他是调戏自己之人,不肯跟着走,拿了菜刀出来撵人。
  不知是对方恼羞成怒,还是撕把间手误,王氏刀刃加身,因此损命。
  命案归到清苑县衙,知县以“误伤致死”立案。因伤人者手中有王氏身契,“从误伤至死”又成了“失手打伤奴婢论”,减等处置,最后判罚银二百两,徒三年。
  案宗送到知府衙门,朱之琏却是瞧出不对。
  戴兴国已经取得功名,即便是家贫孝母,也没有卖妻的道理。如此得了“不义”之名,往后在仕途上就要为人诟病。
  他在官场三十多年,判过多少案子,哪里瞧不出其中的猫腻。
  死者是有妇之夫,杀人地点又是王氏夫家,多半是“奸杀”。加上是白日命案,少不得有仗势威逼嫌疑。如此草率结案,民妇又成了奴婢,本委实显得怪异。
  等他寻访一番,得知是位孝妇,闻其孝行,心生敬意,查得便更仔细。
  毛仁兴家财万贯,行事张扬,大白天带人去戴家,行踪自是落在左邻右舍眼中。
  等到王氏身死,衙门虽结案,却堵不住悠悠众口,便有流言出来。
  朱之琏顺藤摸瓜,就查到毛仁兴头上,便叫刘川详查,这才知道了大概。
  曹颙听着,脸已经沉了下来。
  天下不平之事多,要是不知道还罢,既是听闻此事,他也不能漠然视之。
  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
  如今,却是孝妇损身,引人逍遥,失了天理公道。
  可是,眼下认证物证都没见着,曹颙也不能只听信朱之琏一面之词。
  他想了想,道:“朱大人,既是觉得案宗存疑,是要提到府衙再审,还是发回县衙重审?戴家之人,对于案情没有异议的话,没有苦主,朱大人怎么立案?”
  若是王氏真冤屈而死,案子移到府衙来审的话,就要闹大。
  要是能查到实处还好,将真凶绳之以法;要是查来查去,定不了罪,不仅朱之琏担干系,还容易引起民怨。
  朱之琏闻言,却是带了忿忿之色,道:“那戴兴国无耻之尤,用良心换功名,已经被选作‘贡生’,年后就要进京入国子监,岂会为王氏出头?”
  越级审案,本就是官场忌讳,要是有苦主状纸,还算是师出有名;否则的话,即便对案件再存疑,也是发回重审的多。
  想到这点,朱之琏郁结之色越重,皱眉道:“那就发回重审,我倒是要看看,清苑县下回会怎么说?戴生无良,还有个瘫痪的秦氏,要是她肯出面,也是苦主。”
  话虽如此,其中干系儿子功名,这做父母的,又能如何?
  曹颙所知有限,便不再多说,带了宋厚与蒋坚离了知府衙门。
  出了知府衙门,宋厚便道:“大人鲁莽了,大人虽有倚仗,可毕竟离了京城,要防小人攻讦。既是晓得毛仁兴身后有王府,便不该跟朱之琏走这一遭。朱之连虽是为民之心,邀大人过来却是有借势之嫌。”
  曹颙道:“先生别急,我心里有分寸。毛仁兴倚仗的是谢天来,谢天来走的是庄王府的门路,他背后倚仗的八成也就是庄王府。可我出京,十六爷提也不曾提过此人,这人却在清苑成势,这其中有些不对劲。借这个案子,好好查查他也好。要是真凶,也不能让王氏白死……”
  正说着话,早有张义带人迎过来,道:“老爷,京里来了传旨钦差,正在府里候着老爷。”
  “钦差?”众人听了,皆是惊疑不定。
  “是内侍,还是礼部司官?”曹颙问道。
  “来的是七品内官,还有位礼部主事,还有宫里的侍卫同行。”张义回道。
  曹颙听了,心下讶然。
  如此郑重,传的是什么旨意?
  他从京城回来还不到十天,实想不通这十天会有什么未知的变动。
  虽说疑惑,却是不好耽搁,他上了马,带着众人回府。
  因要见钦差,他先回内宅换了官服,而后才去客厅见两位钦差。在这之前,则是吩咐张义开大堂,摆香案。
  官署里接圣旨,要在大堂才显恭敬。
  不想,见了曹颙,那年轻内侍没有打开圣旨,而是传了雍正口谕,命曹颙为颁旨钦差,前往保定知府官衙的颁旨,保定府知府朱之琏封为一等侯,以承明太祖祀事。
  曹颙听说圣旨内容,直觉得荒诞。
  朱太祖诸子中,封藩者十二人,朱氏后裔遍及各地,取哪支承祭祀之事不好,偏取了入了镶白旗包衣的代王旁支。
  还好,这旨意的下半拉是将代王这支子弟,从镶白旗包衣抬为正白旗汉军,算是让这支脱离了天子家奴的身份。
  直到再次走进知府衙门,曹颙才缓过神来。
  封侯便封侯,令人庆幸的是,皇上还算清明,知道朱之琏是好官,没有让他回京去守祭,而是命他从子孙中择一人送回京城,以备春秋之祭。
  不止曹颙意外,就在朱之琏带人开中门迎钦差时,神情也有些恍然。
  等曹颙宣完旨,朱之琏才松了口气。
  刘川伶俐,听曹颙介绍随行内官与礼部主事,就预备了两个银封,也不知两人满意与否,总之面上是过得去了。
  那内官没有多话,只那主事在曹颙说完话后,交代了一句,那就是让朱之琏速速择定一个儿子回京,省得耽搁了春祭。
  京中已经赐下侯府,由礼部使人打理,只等朱侯子弟回京,便能入住。
  瞧着那架势,恨不得立时便要从朱家带个人走。
  朱之琏并不是狷介之人,脸上已经褪去沉重,只剩下封侯的欢喜,看不出半点异色,道:“今日天色已晚,想来两位大人也不好动身返京,不知两位大人预备何时启程?下官打算让长子与两位大人同行,还要请两位大人多多看护。”
  那主事看了看那内官,见他不说话,便道:“今晚怕是要叨扰曹大人,明早回京。”
  随行侍卫留在总督府,这两人也就跟着曹颙,回总督府安置。
  次日一早,辰初时分,朱之琏便带了长子朱震来了总督府。
  朱震二十五、六岁年纪,眉清目秀,对答之间,也显得温顺恭良。
  因时间仓促,朱震先随着众人回京,他的妻儿,则在年后再回京。
  内侍与礼官是奉旨带承祭之人回京,家眷如何,哪里放在心上。
  知府衙门的红封虽单薄了些,总督府这边,也给他们预备了一份“茶钱”,众人很是心满意足的回京了……
  第1124章 外管事(上)
  等到送走钦差,朱之琏也离开后,曹颙才想起一事,那就是清苑城里多了位侯爷,爵位比他这个伯还要高。
  “如此也好,朱之琏添了底气,也是保定府百姓的福气!”曹颙想到戴王氏案,略有感触。
  宋厚却是看法不同,督府同城,关系本就微妙,但是因两人品级相差悬殊,各行其道,倒是也省是非。
  如今,朱之琏封侯,爵位比曹颙这总督还高一级。
  要是以后两人政见相合还罢,要是政见不同,也是麻烦。即便知府身份,撼动不了总督权威,可真要被人利用,督府发生龌龊,就要生出是非。
  曹颙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分权而治,是帝王之术。
  别说是直隶,就是其他偏远行省,也不是督抚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像年羹尧那样的,情况特殊,是早年为了整合西北战事的缘故,到了今日,已成祸端。
  曹颙不觉为难,却是难坏了清苑城里的大小官员。
  钦差是腊月二十七到的清苑,知府衙门大开中门迎旨,多少人看到眼中。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全城的官吏便都晓得朱之琏封侯之事。虽说只是承祭前朝香火,可超品爵位在那里放着,不容人小觑。
  知府衙门,不能说门庭若市,也是贺客不断。
  要是开国初年,对于前朝苗裔,众人都会忌讳;现下,开国将近百年,朱之琏又不是虚爵侯爷,还任着知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调回京城做京官。
  这想要巴结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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