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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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8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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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颙听话,陷入沉思。
  满天神佛可鉴,曹颙没有想着去招惹那个,可要说“女鬼鸣冤”,又让人觉得没谱。
  “静海县草菅人命,下官要弹劾他。”唐执玉说出自己的决定。
  没等曹颙说话,便见张义过来,低声禀道:“老爷猜得正好,西墙确实有翻墙的痕迹。”
  他的声音不大,除了曹颙,只有唐执玉听到。
  “什么?”唐执玉讶然失声。
  曹颙摆摆手,打发小厮婢子退下,才将张义的发现告之。
  唐执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有些尴尬,不知当说什么……
  不远处,郭一裕脸上已经退去谄媚与惶恐,变得深沉起来。
  “女鬼么?看来他们还是不死心……”他亦发现墙角上边有些不对劲,却没有声张。
  第1136章 抽丝
  曹颙同唐执玉认识多年,晓得他为人方正,绝不会因“女鬼”的片面之词,便做出想要弹劾郭一裕的决定。
  “益功,可是卷宗有什么不妥当?”只剩下两人时,曹颙问道。
  唐执玉点点头,道:“不错,极为不妥。这案子从张于氏身亡到判断,不过三、两日的功夫,委实太仓促些。除了被收监的张虎外,还有另外一个嫌疑人案发时也在凶案现场。除了开堂那日以证人的身份,露了一面后,过后便不知所踪。上面写的哪里人士,也是含糊不清。要说其中没有猫腻,下官是不信的。下官昨晚推敲案情,总觉得其中有被遮掩的地方,熬到后半夜,就有些迷瞪,见了那假女鬼,还真以为是冤鬼梦中陈情。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话本,早年的包公案、施公案,自己会不会也有个唐公案。”说到最后,他自己也笑了。
  这里是县衙,布政使下榻即便不算私密,也不会是众所周知。
  能知晓唐执玉身份,便想着利用,要是没有势力,也不会将时机掐得这样好。
  听唐执玉提及这些疑点,曹颙想了想,道:“既是如此,下一步益功打算如何行事?”
  “先问问郭一裕缘由,瞧着他不像惊慌的样子,许是晓得这夜鬼真身。”唐执玉道。
  如今,不仅仅是张于氏被杀案存疑,还有这县衙不太平,有人装神弄鬼,想要借唐执玉的刀,来收拾郭一裕这个父母官。
  曹颙想到此处,心下微沉。
  以唐执玉的身份,压根就不需要同郭一裕周旋什么,而是直接使人请他过来,问出心中疑惑:“张于氏被杀案中的凤阳邱生现下何在?”
  郭一裕闻言,身子一僵,道:“这个……卑职并不知晓……许是回乡了吧。”
  这下,连旁观的曹颙都觉得郭一裕反应古怪,就听唐执玉接着问道:“既是外乡人,何人证明其身份,这父邱大、母王氏,家住凤阳前郭乡小李村,都是核实过的?”
  随着唐执玉问话,郭一裕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汗津津的。
  他慢慢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带寒霜的唐执玉,叹了口气,挑了前襟,双膝落的:“大人,卑职没有往凤阳发公文核实其身份,疏忽有罪!”
  唐执玉闻言,面色寒霜越重,沉声道:“只是疏忽?若是寻常案件证人,倒是不需如此仔细,可他也在凶案现场,这又是人命官司的人证。杀张于氏的真凶,到底是张虎,还是这个邱生?”
  郭一裕听了,忙抬起头来,面上露出急色道:“人命关天,卑职岂敢枉法?这张于氏确实是死于张虎之手,人证物证俱在!”
  唐执玉闻言,神色稍缓。道:“既然张虎是真凶,不干邱生干系,为何你还帮他隐匿身份?律法无情,岂容徇私做戏?”
  郭一裕听了这番喝问,都是没有再辩解,面色灰白道:“是卑职之错,该生是卑职远亲,怕因此案断送了他的前程,才没有注明其真实身份。”
  即是开了头,他便也不敢再隐瞒,将前事交代清楚。
  这案宗的提及的“邱生”,真名叫“邱孝远”,是郭一裕的一房远亲,河间献县人士,去年过了童生试。
  听说清苑城建了莲花书院,由京中过来的几位大儒任先生,郭一裕打算送长子过去入学。又怕儿子小,就想到这个邱家外甥。想着既给儿子找个伴,又还邱家早年的一份人情,便使人给邱家送了信,提及此事。
  邱孝远双亲俱亡,跟着祖父母度日,家境并不宽敞。
  听说郭一裕要资助孙子求学,邱家祖父母自是欢喜,给孙子置办了新衣,又凑了几十两银子。
  邱家祖父本打算亲自送孙子过来,临出门前却是病了,他们想着两的间隔不远,就托了个常跑静海的同乡商贾捎带孙子一程。
  那商贾也尽心,直进了静海县城,帮着邱孝远问好了去县衙的路,两下才分手。
  不想,从城门口到县衙这两条街的距离,就出了事故。
  这张虎家里开着酒坊,看着像是正经人,实际是出了名的酒鬼无赖。于氏颇有几分姿色,却是风流性子,夫妻两个常设了局来骗钱。
  自打邱孝远进城,便被张虎盯上,便设了局,将邱孝远蒙到酒坊。
  还好邱孝远只是年少不懂事,并不是真正的酒色之徒,并没有去非礼于氏。
  张虎喝了酒,见邱孝远不上钩,就有些恼。
  邱孝远识破“美人局”,虽没有抬出知县亲戚来压人,却也半刻待不得,提了包袱要走。
  煮熟的鸭子,张虎怎么会让他飞了,见邱孝远年少单薄,便抽出刀子恐吓。
  于氏又假模假样的拉架,合该他们夫妻倒霉。张虎醉得狠了,自己绊了自己一脚,摔倒在于氏身上。
  那手中刀子锋利,一下子扎在于氏脖颈上。
  没等张虎醒过神来,于氏就抽抽两下,断送了性命。
  酒坊临街,邱孝远虽被吓得不行,可是怕张虎杀人灭口,趁着张虎没防备,推开街门,叫嚷了起来。
  于是,此案就送到官府。
  张虎手上、袖口有血迹,到了官府,人还浑浑噩噩,倒是老实认罪,只承认“误杀”。
  郭一裕见邱孝远涉案,唬了一跳,也是邱孝远机敏,怕郭一裕担干系,只做不认识,没有在衙门里认亲。
  郭一裕原想着,既是张虎认罪,就没必要将他们夫妻设局之事写明,要不然邱孝远真担了“奸夫”的嫌疑,以后于前程有碍。
  没想到,到了案发次日,张虎便改口,不承认自己“误杀”不说,还一口咬定邱孝远“奸杀”。
  静海的头蛇李家三爷李鹏举,又亲自过县衙,送来五百两银子,为干兄弟张虎分说此事。
  在他看来,不管真相如何,总不能让他兄弟送死。那个外乡小子,当是最好的替死鬼。
  郭一裕又惊又怒,当然不肯答应李鹏举的说项。
  即便邱孝远不是他的远亲,只是个陌生人,他也不可能为了几百两银子,平白的害了一条性命。
  为防夜长梦多,郭一裕速速断了此案,悄悄的送走郑孝远。
  李鹏举看来,则是郭一裕不识抬举,故意与之为难,两家的关系就紧张起来。
  案宗上早已写明物证,有张虎身上穿的血衣,还有人证,邻里进门时,张虎正扶着于氏,只说自己不是故意。
  因此,听了郭一裕这一番讲述,唐执玉到是没有质疑案情审判的结果。
  “人皆有私心,今日你为亲戚子弟前程,可以掩饰其身份,明日倘若真的惹下命案,你会不会为了挽救其性命,网开一面?”唐执玉沉吟片刻,道:“这份卷宗,郭大人还是重新写一份为好。张虎既是反悔不认罪,你就让张家人上府道衙门告好了!”
  “是,卑职谨遵藩台大人教诲!”郭一裕羞愧不已,红着脸讪讪道。
  唐执玉虽不喜郭一裕,可见他跪了半天,惶恐惴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摆摆手叫他起来。
  倒是曹颙,想起这案子中提及的李鹏举,对郭一裕道:“装神弄鬼的是李鹏举的人?县衙中,有谁是李家的人么?”
  “县丞是李家的表亲,想来藩台大人驾临县衙之事,便是他告之李鹏举。”郭一裕带了几分无奈道:“为了张虎之事,李鹏举曾到县衙闹过几次,若不是李家老太爷压着,怕是就要直接到监狱里抢人。”
  郭一裕篡改案宗,固然是唐执玉不喜;那个青天白日讹诈他们,并且知道其身份后,还装神弄鬼的糊弄人的,唐执玉更是厌恶。
  只是一时又没名目去抓人,总不能说怀疑对方装神弄鬼就抓人。
  还是曹颙,之前让张义写的状纸,就是为了收拾这个李鹏举的。
  并非舍不得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只是不愿再有人继续被讹诈。瞧李鹏举那日的气势,一言不合,便有使人动粗。
  要是客人惜命,不过是舍了钱财;要是客人舍不得银钱,说不定真要被打杀。
  唐执玉亦想起此事,望向曹颙,见他点头,方对郭一裕道:“李鹏举白日讹诈,无法无天,若是有人递状纸,郭县令敢不敢接?”
  郭一裕听了,直了直腰身道:“若是真有人递状纸,卑职自然敢接。只是这静海城中,李家势大,即便有人在李鹏举手中吃亏,也多是忍下,怕是无人敢露面。”
  先不说郭一裕这县令当的到底合格不合格,李鹏举这样祸害百姓的地头蛇,唐执玉都是不能容的。
  他没有对郭一裕多说,过后征询了曹颙的意见,由张义出面,往县衙递了状纸。
  状纸墨迹早干,郭一裕认出这是城中摆字先生的字迹。
  待郭一裕看罢状纸内容,晓得李鹏举竟讹诈到布政使头上,偏生这布政使一行人还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给付,就明白李鹏举在劫难逃。
  城西,李宅。
  李鹏举端着酒杯,殷勤劝酒。
  他对面坐着个女子,二十来岁的年纪,面容俊秀,落落大方,言语间带了几许爽快:“这就是在北边,不好动手,还要做戏;若是在南边,鞑子的狗官敢如此颠倒黑白,早该一刀断送……”
  第1137章 “福气”
  拘拿李鹏举,并没有太费事。
  先前郭一裕对他的顾忌,也不会是顾忌李家,而不是他本人。
  倒是李鹏举,尽管没有反抗,却是一片傲色。
  想来在他心中,就算郭一裕今日大着胆子,将他带回衙门,稍后也要乖乖的将他送出来。毕竟李家在本省也好,在京城也好,都有关系。
  郭一裕有了布政使撑腰,正是要给李家一个教训。
  即便晓得李鹏举两位兄长也在官场,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畏手畏脚。他是为唐执玉出头,要是李家敢找后账,那就是不给唐执玉面子。他巴不得李家这个时候硬气些,闹出点事端,将他同唐执玉的关系联系的更紧密些。
  入仕一年多,郭一裕已经明白,官场上比的不是学识才干,而是背后靠山。
  就是因为没有靠山,他虽花了上万两银子谋了知县缺,到地方上却被地方士绅掣肘。
  唐执玉这尊靠山,他是攀定了,自然底气十足。
  曹颙好奇的,是那个装女鬼的女子。
  毕竟女子体弱,能够身轻如燕、翻墙入院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而且明知面对的是官,还能唱作俱佳,可见对官府无畏惧之心。
  为了防止对方逃跑,他同唐执玉说了一声,分了几个人去盯住李鹏举宅子的前后门。
  城西李宅只是李鹏举的住处,李家老太爷住在城北。
  这边李鹏举刚被带到衙门,那边李家太爷已经得了消息,带了几个侄儿坐着马车过来衙门。
  等到郭一裕避而不见,李老太爷就察觉出不对。等到问明缘由,晓得儿子是因酒楼之事被人告了,李家老太爷就觉得不好。
  知道李家权势,还敢向衙门递状纸;使得郭一裕改变态度,对方定不会是势微之人。
  李老太爷虽是捐了功名,可只是对庶民能摆摆威风,并无权利干涉县衙政务。
  他一边使人寻县丞说话,一边使人快马前往卫所寻女婿。
  哪里又能寻到县丞的人?
  县丞早已被唐执玉传到跟前,已经有门子指证,他昨晚离了县衙后,就去了李鹏举的酒楼。
  县丞是多年老吏熬上来的,最是油滑,看到东窗事发,立时将自己摘出来,又怕担干系,不敢攀咬李鹏举。只说昨晚遇到旧友,喝了几盅,酒桌上无意泄露布政使驾临的消息。
  至于消息泄露后,引起什么后果,就同他不相干。
  唐执玉也不会立时发作一个县丞,只要听了这一句就够了,证明大家的推论正确,并没有冤枉李鹏举。
  李鹏举的罪名,除了一条“仗势讹诈”外,又加了一条,“勾结刺客,窥视衙署”。
  五百督标,已经到了静海城。
  曹颙便命梁传福带了五十督标跟着衙役一道围了李宅,捉拿那个“女鬼”。
  他也是赌个运气,李鹏举常出现的几处,都不太适合女子露面,在李宅中的可能性更大些。
  在十几个丫鬟婢妾中,那眉目英爽的女子鹤立鸡群,很是显眼。
  待梁传福询问她来历时,她说的也含糊,经由宅子几个管事下人指证,只知道她是李鹏举的客人,在李宅住了有一段日子。
  这个女子,并非柔顺之辈,见事态不对劲,想要出逃,被梁传福拦下。
  即便她身手伶俐,寻常三五个人近身不得;可梁传福毕竟是上过沙场的战将,很是轻易的就将这女子拿下。
  连夜突审,李鹏举平素固然硬气,也背不起“勾结刺客、窥探衙署”这条罪名。
  要是寻常还罢,这条罪名还不至于使人伤筋动骨;如今布政使下榻县衙,认下这条罪名,谁知道有什么后手等着。
  官字两张口,要是歪一歪,给他扣个“勾结刺客,刺杀地方大员”那就要性命难保。
  两害择其轻,指示人到县衙演上一出“女鬼”闹剧,倒不至于干系生死。
  同这个相比,酒楼讹诈一百五十两银子之事,更不算什么。
  李鹏举心中思量清楚,却也不愿轻易开口,心里到底存了丝盼头,希望父亲与姐夫会想到办法,捞自己出去。
  不过上来就被剥了绸衣,打了二十威杀棒,使得李鹏举不敢再侥幸。
  那个女子的身份,李鹏举也说不太清楚,是他一个道士朋友的弟子,有几门家传的武学在身。
  唐执玉处理李鹏举之事,曹颙也没闲下,使梁传福直接带五百督标去了天津卫卫所。
  该所的千户,就是李家女婿秦刚。
  他本接了消息,回城处理小舅子之事,却是被拦在衙门外。听说卫所来人的消息,他又急匆匆的返回卫所。
  简兵、练兵两条,秦刚都没有达到。
  他想着天津卫偏僻,就舍不得放弃吃空饷。
  关于“简兵”那一条,他名义上精简了几十个老弱之兵,实际上借着这些人的名头,从静海县衙领了几百亩官田。这些老弱之兵,也就成了他的佃户。
  练兵更是走了个过场,卫所中一切照旧。
  梁传福是军中老人,在卫所中看了一圈,就一目了然。
  曹颙已经从郭一裕口中,知道秦刚冒领官田之事,让梁传福带督标去卫所,只是想要再核实一下。
  对于这个结果,他很是失望,却又无奈。
  他没有在静海再待下去,同唐执玉说了一声,给他留下五十督标,就带剩下的人返回清苑。
  在回清苑前,他给雍正上了封密折,提及静海一行的见闻。
  地方乡土地兼并严重,乡绅弄权,官员阳奉阴违,练兵之事,甚是艰难。
  曹颙晓得,像秦刚这样想着应付的绝不是一个两个,等到六月京中来人,到时候说不定要罢免一部分武官。他提前上折子,也在御前报备一二,省得到时候牵扯的武官多了,自己有敛权之嫌。
  回了清苑,曹颙才从邸报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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