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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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8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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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颙听了,暗暗蹙眉。
  大学士与六部尚书递牌子侯见,商议的指定是国之大事。
  现下的大事有什么?总不会是年羹尧问罪之事。
  北疆不稳,西域不太平?
  他心中狐疑不定,随着那小太监走到养心殿前。
  随着门口内侍的通禀,曹颙低头进了养心殿西暖阁见驾。
  外头北风凛冽,室内却是温暖如春,空气中是淡淡的檀香味。
  暖阁里,雍正穿着宝蓝色常服,坐在炕上。
  雍正左手边,两个小凳子上,坐着两位白发苍苍的大学士;右手边三个小凳子上,坐着十三阿哥、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
  旁边还有几位京堂,则是无座,侍立在旁。
  曹颙跪请圣安,而后才被叫起说话。
  雍正问的是直隶绿营的整备,曹颙今年有半数心血都花在这个上,自然是随口道来。
  原来,是前往黑龙江同俄罗斯商定疆线的钦差已经回京,同俄罗斯的疆线划定已经完成,对准格尔是战是和,再次列入议程。
  曹颙身上兼着兵部尚书,又在直隶操练绿营,才有资格参与此事之议。
  不过,曹颙初到京城,了解的不多,还是老老实实站在一旁旁听。
  这种关系重大的国事,总要议个三、五回才有结论,年前封印前能有结论就差不多。
  想来雍正也知道这个道理,听众人说了几句,没有什么决断的话,便道三日后再议,打发诸人跪安。
  从养心殿出来,曹颙才给几位王爷请安,又同两位大学士与几位京堂见过。
  不知是不是商议战事的缘故,几位王爷脸上都有些沉重,可其他几位大人,却没有什么异样。
  曹颙纳罕,据他所知,西边的战是打不起来,议和都议了好几次,还值当众人这样心忧?
  十三阿哥公务忙,跟曹颙寒暄了两句,便先行离开。
  十七阿哥晓得曹颙与十六阿哥交好,许是有什么私密话,便也随着十三阿哥离开。
  只剩下曹颙与十六阿哥两个,十六阿哥的脸色儿更黑,眼中怒意翻滚,看来是强忍了怒意。
  在宫里耳目多,喜形于色,本是大忌。
  曹颙倒吸了一口气,不敢随意开口相问,直到两人出宫,才低声问道:“十六爷,这是怎么了?”
  “一个直隶啊!”十六阿哥咬牙道:“身为八旗男儿,不能开疆辟土,反而眼睁睁的看着俄罗斯割了一个直隶大小的地盘!”
  曹颙听了,不由惊愕。
  俄罗斯铁骑犯边,占了蒙古不少的盘,隆科多五月里为钦差,前往北疆与俄罗斯上商定疆线。
  “隆科多竟敢如此?百死之罪!”曹颙有些明白十六阿哥为何这样生气了。
  在朝臣眼中,蒙古虽是大清的藩属,却也并不算是大清。北方草原辽阔,俄罗斯人乐意占就占去些,只要离大清本土的疆线远,就没什么打紧。
  可在十六阿哥这样的皇族眼中,蒙古的草原,也是大清的领地。
  开国百十年来,爱新觉罗氏下嫁了近百宗女,才保住蒙古的安定。
  蒙古的臣服,是用爱新觉罗氏女子的血泪换来的。
  现下,却是眼睁睁的任由俄罗斯占去一大块。
  十六阿哥的面上浮现出几分愤恨,道:“不是隆科多,卖国的是马奇!隆科多谈判时的态度,是寸土不让,被随从报到御前。皇上怕隆科多存歹意,使人拘拿了隆科多,由马奇接替隆科多谈判……”
  第1163章 敬与畏
  等两人骑马到曹府,曹颙也弄清楚此次失土的究竟。
  一百多年后,慈禧说过“宁与友邦,不与家奴”;又过了将近一个世纪,蒋校长说“攘外必先安内”。
  雍正的选择,与那两位大同小异。
  国人的劣性,内斗永远高于抵御外辱。
  或许是雍正看来,隆科多的“寸土不让”不是忠心爱国,反而是心怀叵测,欲挑起两国争端,使得大清燃起战火。
  于是,一个直隶大小的地盘让出去了,换来两国邦交。
  朝廷自觉有了底气,要增加哈密与乌鲁木齐的驻军,震慑准格尔。
  曹颙心中叹息一声,并没有像十六阿哥那样恼怒。儒家礼教,异族统治,抹去了国人血性。这样割土之事,绝不会是这一遭。
  一直到两百年后,中国的疆域都在一点点变小。
  “隆公呢?并没有听说他收押的消息。”曹颙问道。
  “圈在畅春园,这会儿功夫,即便皇上再厌弃他,也不会动他。”十六阿哥道:“总要过个一年半载,大家忘了年羹尧,再定他的罪。”
  “年羹尧的罪状议定了?”曹颙问道。
  年羹尧与隆科多两人都曾经为雍正器重,要是同时获罪,少不得要引世人猜测。
  “部议九十二条罪状,大逆、欺罔、僭越、狂悖、专擅、贪婪、侵蚀、忌刻都全了,应处极刑及立斩的就有三十多条。只收拾他一个,不满门问罪,已经是恩典。”十六阿哥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在京里,没见那些人的丑态,恨不得人人都赶着踩一脚。即便他有错,左右也是个死,还如此糟践,真令人心冷。”
  后面一句,虽没有主语,可曹颙也听出其中说的正是九五之尊。
  曹颙不由纳罕,瞧着十六阿哥这样子,竟像是对雍正心怀怨愤。
  是因十六福晋的缘故,还是其它?反正绝不会是为隆科多与年羹尧报不满,十六阿哥可同那两位没什么交情,即便有位是亲家,也鲜少往来。
  见曹颙看着自己不说话,十六阿哥也察觉自己失言,耷拉下脑袋,道:“我这些日子憋的难受,见了孚若多啰嗦两句,你也别嫌烦。”
  “十六爷遇到什么烦心之事?可以说来听听,就算我不能为十六爷分忧,总能做个听众。”曹颙道。
  两人的交情,本是知无不言,可关系宫廷内帏,天家丑事,十六阿哥只能无奈的摇摇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憋闷。”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等过了这阵儿,我想卸了内务府差事。太过琐碎,我打理了十来年,实是够了。”
  尽管十六阿哥没有说实情,可是他这个决定,也能看出他对雍正的疏离。
  十六阿哥神色复杂,看着曹颙道:“这些日子,京城里有些闲话出来,说皇上对年羹尧赶尽杀绝,另有隐情。”
  曹颙听了,眉头挑了挑,看着十六阿哥道:“十六爷,闲话闲话,风过无痕,岂能当真?”
  所谓闲话,无非是质疑雍正的继位合法性,将雍正说成是使阴谋抢了十四阿哥皇位的伪君。说是先皇曾有旨意送到西北,被年羹尧截留什么的。如此,将雍正对年羹尧的惩处,说成是“杀人灭口”。
  不管真相到底如何,这个时候,若是拿“闲话”当真的,才是吃饱了撑的。
  通过三年经营,雍正已经坐稳了皇位,无人能撼动。
  见曹颙毫不犹豫,十六阿哥不由怔住,随即长吁了口气,苦笑道:“是啊,风过无痕,只是闲话罢了。”
  曹颙见他心灰,想了想,道:“莫不是十五爷封爵之事,有什么变动?”
  十六阿哥闻言,摇了摇头。
  “那是皇上仍迁怒十六福晋,使得十六爷为难?”曹颙又问道。
  “没有,皇上国务繁忙,岂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十六阿哥跟着摇头。
  “那是太妃娘娘在宫里受了轻慢,日子过得不痛快?”曹颙继续问道。
  “没有啊,额娘日子过得好些,每日同几位太妃抹牌解闷,昨儿我去请安,还乐呵呵的跟我说,最近手气好,赢了好些金豆子。”说到这里,十六阿哥瞪了曹颙一眼,道:“哎呦喂,哪儿跟哪儿啊,尽盼着我倒霉是不是?”
  曹颙闻言,心里踏实几分,笑道:“我不是瞧着十六爷心情不好,怕十六爷受委屈么?既然十六爷这边一切都好,十六爷当没有怪罪那位的理由,怎么像是存了不满?”
  十六阿哥听了,身上一僵,沉声道:“这么明显?”
  曹颙见他脸色苍白,眼中隐隐露出骇意,忙道:“不明显,不明显,之前只觉得十六爷心情不甚好,这是这话里话外,才觉得有些火气儿。不过十六爷也无需担心,想必这些话,除了我,十六爷也不会轻易说与旁人听。”
  十六阿哥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我这些日子也是昏了头了。之前对那位是又敬又畏,现下敬不起来,这畏惧之心却要翻倍。”
  曹颙不动声色,心里却是飞速运转。
  没有敬意,那就是觉得雍正私德有亏。
  宫廷内帷方面,与雍正德行有关的话题,是“逼父”、“弑母”、“辱奸庶母”。
  “逼父”、“弑母”这两项是动摇国本的大事,要是十六阿哥真发现这方面的蛛丝马迹,屏气凝神装不知道还来不及,怎么会心生鄙薄?
  让他瞧不起,对雍正失了恭敬,连内务府差事都要卸任的,只有最后一条了。
  这也不算什么,即便有礼法束缚,历代宫廷都少不了这些肮脏事。
  十六阿哥与曹颙对视一眼,而后两人都转移了话题。
  十六阿哥只是憋的狠了,发泄这一番后,心里也就舒坦多了。
  见曹颙风尘仆仆,十六阿哥便没有多留,起身道:“是我犯浑,明明是稀里糊涂过日子,却凭着那点儿小聪明,自以为自己是明白人。正如孚若所说,我小日子过得美美的,何苦再瞎操心,做人该糊涂的时候,还是要糊涂……”
  因这回曹颙要在京里留些日子,不在这一日两日,所以十六阿哥告辞,曹颙也没留他,亲送到府外,看着十六阿哥上马走了,才转回府里。
  梧桐苑因空了将近一年,屋子里有些阴冷,既然加了好几个炭盆,也让人不舒服。曹颙便叫人烧了暖阁的地龙,吩咐将铺盖挪到暖阁。
  等洗了个热水澡,曹颙才觉得驱散了身上寒意。
  梧桐苑的大丫环,多随初瑜到清苑,只留了一个乐梅带着两个小丫鬟看屋子。
  曹颙洗完澡后,便由乐梅侍候着梳头、编辫子。
  从喜云、喜彩,到乐梅她们这一批,梧桐苑里已经换了两茬大丫环。
  这个乐梅,十六、七岁,容貌俏丽,是曹府家生子,赵同的侄女。从留头开始,就在梧桐苑里当差,从不入流的小丫鬟,一步步升到大丫鬟,是个性子爽利的姑娘。
  看到她,曹颙想起赵同。
  赵同现下虽还在知县任上,却由简缺,调为繁缺。若是不出意外,这任任满后,就要升一升。
  曹颙回京前,赵同的年货已经送到清苑,好几车东西,虽并不值什么银钱,可都是外头买不到的土仪特产,可见是用心的。
  “将到年了,你叔叔往京里来信儿没有?”曹颙开口问道。
  “来了,二婶又生了个堂弟,奴婢爹娘欢喜得不行,使人打了长命锁,又预备了‘百岁衣’,等天气暖和,便要寻人捎过去。”乐梅笑着回道。
  曹颙听了,也跟着笑了。
  在曹家家生子中,张义、赵同跟在他身边最久,自然要多看重些。
  从赵同每次来信看,他对刑案方面兴趣更重些。等在外头再历练几年,若是想要回京,就可往大理寺或者刑部衙门调转。
  赵同是曹府内外姓出仕第一人,魏文志是第二人。
  他们虽不姓曹,可与曹家紧密相关,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这边刚编好辫子,就有小丫鬟传话的,大总管曹元带着几位管事求见。
  这是要回禀家事,曹颙叫乐梅寻了件大氅披了,起身出了屋子。
  府里的主子,只有两个,一个在宫里没回来,一个刚到府,乐梅只得多问一句,道:“老爷,晚饭可有什么吩咐?”
  曹颙闻言,脚步顿了顿,道:“天冷,添个锅子,其他的按二爷那边的食谱定就行……”
  养心殿,东暖阁。
  雍正撂下手上的朱笔,看着匆匆赶回来的十三阿哥,挥挥手将屋里的几个内侍打发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兄弟二人,雍正方道:“他怎么说,可服罪认死?”
  十三阿哥躬身道:“臣弟瞧着他的意思,还是存了生念,见了臣弟后,跪地叩首不止,眼泪不止,恳求臣弟帮他往御前递请罪折子。”说着,从袖子里抽出折子,双手送到御前。
  雍正闻言,不由蹙眉,接过十三折子,打开来看。
  熟悉的字体,失去往日的飘洒随意,就见上面写道:“臣今日一万分知道自己的罪了,若是主子天恩,怜臣侮罪,求主子饶了臣。臣年纪不老,留作犬马自效,慢慢的给主子效力。”
  泪渍斑斑,透过这折子,仿若看到年羹尧跪地乞怜的情景。
  雍正只觉得一阵厌恶,随后扔掉折子,冷哼一声,道:“贪心不足,百死之罪,没有牵连他父兄子侄的性命,已是便宜了他……”
  第1164章 颁旨
  得知曹颙回来,最欢喜的莫过于恒生。
  父子二人用了晚饭后,便坐在一起闲话。
  年羹尧的落马,影响最深的除了年家,就是四阿哥弘历。
  今上几位皇子中,只有弘历生母是满人,又由先帝亲自教导过,本是储君的热门人选,可一个“秘密立储”,就使得一切充满变数。
  等到年家风光,少不得就有人琢磨“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这句老话。
  既是没有嫡子,皇上想要立爱,也未尝不可。
  再加上一个已经成年的弘时阿哥,因年长的缘故,同叔伯王府中的世子、长子交好,在宗室中人缘颇佳。
  如此,这几年京中的局势也比较诡异,隐隐的成了三家争锋的格局。
  结果这一年来,年羹尧获罪,宗人府关于弘时阿哥请封的折子被驳回,打击了那两头的士气,使得大家又开始对弘历心热。
  “如今想法子巴结四爷的人,没完没了。因四爷在宫里,外头攀不上,这些日子,便有不少人打儿子的主意。隔三差五便往儿子这边递帖子,还有不少约儿子晚上吃酒听戏,多让儿子给推了。”提及宫里的动静,恒生说道:“要是在五爷身边当差就好了,清净自在许多。”
  请十三岁的孩子吃酒听戏?
  曹颙闻言,心下着恼。
  搁在宫里或是王府中,十三、四沾染酒色,许是寻常。可是那样的话,对身体有害无益。
  十三岁的恒生,个子已经快赶上曹颙,曹颙想着宫里那些陋习,不禁有些担心的看了恒生一眼。
  恒生眨了眨眼睛,小声道:“父亲……”
  别说是现在,就是后世也没有老子教导儿子怎么解决理解男人的欲望。
  可人之欲望,最是禁不住诱惑,若是让恒生稀里糊涂的,难免被人教唆引诱。
  曹颙稍加思量,道:“四阿哥那边有几个格格?五阿哥呢?”
  “四爷那边除了五姑姑,好像还有一位格格,五爷身边当于四爷差不多。宫里都说,皇后娘娘处事最是公允,待几位阿哥都是一视同仁,断不会在这种事上有高低不同。”恒生虽疑惑父亲为何会问起这些,仍是老实回道。
  “转年,你就十四,搁在旁人家,这个年岁说不定就收屋里人。在咱们家,为父却是不赞成你与你哥哥太早接触床笫之事。并非是德行说教,而是因太早泄阳,与身体有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因少年贪欢,伤了身骨,让父母挂心,就是大不孝。”曹颙道。
  恒生出入宫廷,本就比同龄的孩子见识的多些,哪里还不明白曹颙此话的意思。
  他涨红了脸,忙起身道:“儿子遵命,定不会行此不孝事,累父母忧心。”
  曹颙见他小脸绷得紧紧的,怕过犹不及,摆摆手,道:“你同你哥哥两个都是懂事的,我与你母亲也向来放心的紧。只是因你渐大了,开始有外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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