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拭目以待。
“一个人在这里当壁画很无聊吧?”低沉的男声打断了severus的思绪,他惊异于有人竟然敢和他搭话。
“有兴趣和我聊聊天么?”声音的主人属于一个六十多岁的年长巫师,黑色的卷发,深棕色的眼睛,苍白瘦削的脸上已经有不少的皱纹了,“你要知道在这里老人家想找一个合适的谈话对象是很不容易的。”
Severus静静的盯着对面的人,不知为什么对这位从未见过的老人,他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是什么令你认为一个明显不愿意和人接触的人,能成为合适的交谈对象?”丝滑的男低音并没有带上平时惯有的讽刺。
“因为,很显然,我也不善于与人相处。”年长的巫师靠着severus站着,用微妙的姿势的改变,拉近两个人的距离。而对方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高高跳起一边的眉毛,魔药大师给了个不明所以的表情。
“赛色瑞。普林斯……我想我需要自我介绍一下。”看着对方的冰山表情成功破功,赛色瑞温和的一笑,“我想我们能够找到合适的话题,是么……”
“severus。prince……我想我认同你的推断。”severus惊讶于竟然会遇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外祖父,也同时明白了那种说不出的亲近感从何而来。
“severus啊。”赛色瑞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叹息道,“我的祖父就叫这个名字,他也是我女儿艾琳最喜欢的长辈。我记得她给她儿子也起了这个名字。”深棕色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魔药大师,后者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但这并未逃得出普林斯家现任家主的眼睛。
“你和我的外孙长的真像。”
severus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赛色瑞的语气中似乎充满了温情和慈爱,就像是真的对着自己的外孙一样——外孙,从未有过的称呼……
这种从未体会过的感情让魔药大师有点不知所措,不同于老蜜蜂偶尔真心的关心,也不同于母亲对自己的爱,而是一种真正的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和疼爱的感觉——如此的不真实。
“据我所知……”有点干涩的开口,他试图回避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您的女儿已经被……”
“是的,艾琳已经被除名了,我亲自决定的。”赛色瑞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眼睛也依旧注视着severus,神情中无比慈爱,似乎并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她依旧是我的女儿,她的儿子也依旧是我的外孙,我的孩子。”
年长普林斯柔和的说。这让在生死面前都不变色的双面间谍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的神情——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外祖父一直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在他无数次认为自己是个人人都讨厌的油腻腻的蝙蝠的时候,有这样一个长者一直默默的关注着自己。
“为什……”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沙哑,他止住了将要出口的提问。——这些和他并没有关系不是么?他不应该表现的如此失态。
“我说了,severus,你和我的外孙长的真像。”很少被呼唤的名字被面前的长者自然的喊出,那一瞬间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底涌现,从未被长辈关爱的severus并不懂这种感觉。只是这前所未有的温暖让他孤独冰冷的心渐渐有了升温的趋势。
面前仿佛洞悉了一切的年长普林斯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黑衣男人的肩膀“灵魂的力量比任何命运都强大。”
黑色的眼睛对上深棕色的,这一刻severus感觉到,虽然原因不明,但面前的长者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从不喜欢和人接触的他在对方的触碰下却没有躲闪。——有些他一直渴望的东西是很难拒绝的,哪怕他从未意识到,也绝不会承认。
“来普林斯庄园吧。”赛色瑞突然发出邀请,“从德国来的远方亲戚正好可以陪我这个孤单的老人说说话。你说呢,severus?”
薄唇勾了勾,魔药大师显然接受邀请。不同于马尔福舞会的半强迫,这一次出于自己的意愿。“我很荣幸。”
“如果你没有特定的住所,我更愿意今晚就向你发出邀请。”赛色瑞眨眨眼,有些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狡黠。
“当然,我很乐意。”对于这个令他有特殊好感的长辈severus并没有发挥他独有的语言天分。
两个人相视一笑——看来马尔福的算盘可能又要落空了。
他无意去确认对方是否真的洞悉了一切,他更无意去思考为什么赛色瑞普林斯会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存在。
这是一种感觉,十分不斯莱特林的感觉。就像是冲动的狮子一样,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毫不怀疑的接受了这为老人
——或许这也是一种直觉吧。凭借多年的经验,他相信自己能判断出对方的企图——是否有恶意,还是单纯的想要结识。
正当两个普林斯准备离开这个嘈杂的舞会的时候,大厅突然安静下来。随着很多贵族纷纷激动不已的屈膝下拜,口中念着“Lord”,“主人”,一股巨大的魔压充斥着整个大厅。Severus明显感到手臂上一阵刺痛,被黑魔王杀死的经历犹在昨天,无比清晰的记忆和十几年来本能的反应,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右手下意识的抚上印记的地方,那里永远纪录着他的罪,即使重生也无法否认,这是,他生生世世的枷锁。
有力的大手抚上他的,那苍老的手却给予他无限的力量。抬头看着面前的长者,对方的眼睛中虽然含着疑惑,但却充满坚定。仿佛不在乎那单薄的袍袖下隐藏着多少秘密,只相信他握住的年轻人有着不屈的灵魂。
——或许这也是一种直觉……
随着赛色瑞的眼神他看向那个令他又敬又偎,又怕又恨的男人,那位强大到令整个巫师界震撼的黑魔王,那位——Lord Voldemort!
魔王血色的眼眸静静的扫过大厅中恭敬行礼的贵族,英俊无比的脸上露出高贵傲然的笑容。华丽的深绿色礼服衬托出他高大的身躯,优雅的举止让任何一个贵族为之赞叹。
——是的,如此完美,Lord Voldemort,令贵无数大贵族臣服的强大如帝王般的存在,吸引着任何一个追求力量的斯莱特林,任何一个想要得到无上荣耀的灵魂。
——就像那时的他一样,被这天生的气质吸引,心甘情愿的低头。哪怕身心具疲,遍体鳞伤,双手染满鲜血,灵魂充满污秽,也在所不惜!
甚至到了现在,他依然能感到那血眸帝王对他的吸引力。——这就像一种毒药,令人上瘾。如果不是毒蛇凶狠的蛇牙穿透自己动脉的景象依然清晰而鲜明,他无法肯定自己是否会再一次,再一次为这种诱人的力量而心甘情愿的沉沦。
挣扎的痛苦和内心的激动令severus紧紧的咬住苍白的薄唇,右手狠狠的掐住那抽搐的印记,关节泛白的手禁不住的哆嗦着,就连整个身体也都跟着一起战栗着,然而他却强迫自己挺直身体,眼睛傲然而坚定的注视着前方,不再空洞,而是充满决然。
——他,要做命运的主人!
挣扎与坚持
“普林斯先生,能否打扰一下?”不知何时,在魔王的示意下,舞会再次正常进行,而那个给severus带来巨大压力的人物也再次隐于幕后。
——就像在看戏!蛇王第一次有如此清晰的认知。
被华丽的声线打扰的两个“普林斯”转头就看见马尔福家那标志性的长发和阿布拉克萨斯精致瘦削的脸。——这让无数女性为之尖叫的长相,此时却是魔药大师死亡视线秒杀的首选对象。
心里讪笑着但脸上还得维持贵族的形象,马尔福族长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的身份。
“打扰二位友好的谈话的确很抱歉,”铂金贵族微微低头,优雅而不是身份的行礼,温和的老普林斯同样回以标准的贵族礼仪,而年轻的正在生气的小普林斯先生就没那么给面子了。冰冷的视线穿透假面的笑容,severus从鼻子里给了一个回音之后,冷笑道,
“是什么让我们伟大的历史悠久的优雅的骄傲的以铂金荣耀为荣誉的马尔福族长大人,屈尊和我这个卑微的不值一提的神。秘。男。人说话?”咬着牙吐出那四个令他无比痛恨的形容词,毒蛇的毒液毫不留情的向铂金贵族喷洒。
“哦,severus,不要这样!”马尔福族长纯熟的叫着魔药大师的名字,竟丝毫没有违和感。“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而且我也没想到你并没有看到那张报纸……毕竟那个报到现在近乎人尽皆知。”
——连你也知道了……
“该死的,看来我对的马尔福家有巨怪血统的推测并非空穴来风。你那毫无用处的大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这种愚蠢的如同杂草般的思考能力实在令我无法使其和任何一种哪怕稍微有点智慧的生命联系在一起。”魔药大师近乎咆哮。而身边的赛色瑞似乎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severus既然已经是他认定的普林斯家的人,那他的一切就是普林斯家的一切,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
“severus,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来找你有什么目的么?”再次发挥孔雀排毒功能,阿布拉克萨斯直接转到下一话题。
“哼!”讽刺的哼了一声,severus转过头——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才是此行的压轴大戏啊!
“阿布拉克萨斯,我也很好奇,你找我这个从德国来的本家晚辈有什么事情?”一句话,赛色瑞明确指出了他和severus的关系,这已经是十足的警告了——普林斯虽不强大,但决不能任人欺凌。
“哦,原来……”铂金贵族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神玩味的在两个人之间变换着,“那么我只能失礼的向您暂借severus一用了。您是知道的,那位大人……”铂金贵族故意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面色凝重的赛色瑞和表情瞬间空洞的severus。
——看来真的没人告诉过他,面无表情也是一种表情……
“所以我假设severus。prince先生不会拒绝一个善意的邀请,是么?”
“当然,”双面间谍的语气毫无波澜,“我怎么会拒绝来自马尔福的好意呢。”
——他更不能在这时就让黑魔王看出他的不同寻常。
黑曜石对上深棕色的眼睛,后者给了他一个真挚而坚定的笑容。
“鉴于照顾后辈是长辈的责任,所以我已经向severus发出了到普林斯庄园小住的邀请,由于他在英国还没有地方落脚。所以请马尔福族长务必体谅老人家孤独的感情,不要留我的小朋友太久。”
贵族们是很少会把话说到这种地步的,这已经是近乎公开的保护了。马尔福族长不禁为老普林斯的直白感到惊讶。他无法判断这种程度的重视对他们一方是不是有利。
“当然,普林斯先生,我一定会把severus完好无缺送还给您。”阿布拉克萨斯鞠了一躬,伸手冲着面无表情的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者大步跟上,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个字。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可以生存,赌输了再次毁灭。
被引领着穿过熟悉的回廊最终来到庄园深处的一间屋子门前,severus惊讶的发现这是前世卢修斯留给自己的,用于在马尔福庄园制作魔药的那间屋子。没想到现在这里竟成了和黑魔王会面的地方。
阿布拉克萨斯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Lord,severus。prince先生已经来了。”
房门打开,Voldemort交叠着双腿斜靠在屋内的沙发椅上,正微笑的看着门外的两个人。
走近屋子,魔王也并没有站起来。当然他不需要迎接任何人,他是永远的王者。
“severus,坐。”富有磁性的声音轻松的叫着来人的名字,自然到被叫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他和Voldemort的第一次正式对话,而对方就直呼他的教名了。——可能是上辈子被叫习惯了吧……
僵硬的顺着对方的示意做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双面间谍的防御系统全开,大脑封闭术的完全启动,这使他的双眼更加的空洞,脸色也无比苍白。Voldemort微微一笑,并未对对方的失礼感到不满。
“Lord,请容我先告退。”铂金贵族单手放在胸前,深深的鞠躬。
“好的,阿布拉克。”
轻轻的走出门,马尔福族长将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关在了门的另一边。轻轻叹息一声,他觉得自己规律的生活要开始被打破了。
Severus和Voldemort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谁也没开口说话。Severus不开口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在黑魔王面前,他从来都是被问话的,对方不发言他绝不会先提出问题——虽然根本没什么问题。
Voldemort不说话是因为他需要先观察一下面前这个人。自从上次意外会面,他就一直在探究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初见之下便能感觉到他强大的魔力——虽然不如自己——但能熟练的使用高级无杖魔法的人毕竟不多。而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有人能在两个“钻心剜骨”之下依然保持理智和清醒,并成功的从自己面前逃走。
想着那些被下咒后就叫的撕心裂肺的人,他更觉得眼前的男人值得注意——“钻心剜骨”的痛苦就是训练有素的傲罗也未必承受的了。
而后从铂金贵族的描述中他又发现了这个人天真有趣的一面。——强大,骄傲,倔强,坚忍,狡猾而同时又天真干净。如此矛盾的组合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但在知道了这个男人可能和普林斯家有着莫大关系的时候,他就决定一定要让对方为自己所用。
——他是个斯莱特林,Voldemort知道,男人和他一样对力量有着无比的渴望,所以比起赛色瑞那个拉文克劳的老顽固,他相信从黑发男人这里入手要更方便一些。
刚才在宴会上惊鸿一瞥,他没有漏看男人脸上的神情,虽然极力隐忍,但却仍旧透着狂热。——力量就像是毒药,令人愈陷愈深。
成竹在胸的黑魔王准备开始他的诱拐计划了。
“severus。”魔王突然开口。
被惊了一下的男人瞬间从自我意识中回神。空洞的眼睛看向Voldemort的方向。
“今天感觉如何?” Voldemort把身子向前微微倾斜。
“很……无聊。”皱着眉头揣测魔王的意图,魔药大师犹豫着给出答案。没想到对方竟轻松的笑了。
“当然,我也不喜欢这种无聊的聚会。但社交是必不可少的,不是么?”
“我不这么认为。”完全搞不清这个理智还正常的魔王的思路的severus干巴巴的说——以前那个疯子说话可从来不绕弯子。
似乎完全不觉得对方的反驳对自己又什么冒犯,Voldemort饶有兴味的看着一脸纠结的男人——这种表情比起刚才有趣多了。
“你不喜欢和人交往?”魔王今天的耐心似乎出奇的好。
“不喜欢。”已经放弃了的魔药大师感到越来越无力应付了。
“那你喜欢什么?”好奇宝宝版魔王继续发问。
“阁下是否可以有话直说。”无比厌恶这种堪比老蜜蜂的问话方式,severus觉得他还是更适应疯狂版魔王一点。
“呵呵,”Voldemort轻笑,“我想我们之间很清楚这场谈话的意义。那我也不继续兜圈子了。你,愿不愿加入我的阵营?”
突然严肃起来的魔王瞬间释放出他如影随形般的压迫感,severus的身体陡然绷紧,神情也愈发严肃。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他知道他是在试探魔王的底线。
“那我就逼你同意。” Voldemort毫不迟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