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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可真有好办法呀，能教得你这么死心塌地待他！”他那像燃烧着火焰的眼突然放大了几倍似的威胁地瞪着我，双手的指关节咯咯作响。这可不是好兆头。
“关冬辰什么事？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我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双手捏成拳，高举在他面前，一分也不退让。
“你——”
“我什么我？自恋狂！”我懒得理你。大白天的，我就不信你敢胡来！
我还以为他会很生气，或者表现出一副愤怒的样子来。可是，这家伙并不配合我的想象，他竟然是一脸傲色，与当初船舫上一样，发出一声令我发怵的笑，“花儿，你现在的样子就和我初见你时一样，我要的就是你这一分自然之美。”轻浪的手闪电般朝我的下颌闪了过来，将我擒了个正着。
我欲转头避开，未能遂愿，我只好用手打落他的手，冷笑道：“你以为你想要就能要得到吗？如果这都是你的以为，那么从遇到我开始，就注定这些‘你以为’的东西都要被我改写了。”怕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能送上去被欺负，如今之计只能比谁更有耐性，至少我需要挺到选妃完成后，才会有希望。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朕的花儿，就是与众不同。”他放肆地笑着，透着彻骨的寒意，眯着的双眼，媚惑迷人。
“你以为帝王就能为所欲为吗？你太天真了！”不知道，现代女子与古代帝王间的战争谁会胜出呢？我可以尽力一试，哪怕多拖延些时间让冬辰用心去查舞凤公主被刺一案，或是让我有足够时间将选妃大事完成了。
“是吗？焰国天下都属于我，花儿不也是吗？”双臂撑在我左右两侧的门框上，他俯首帖耳地对我说，几乎是脸贴着我的脸。这姿势，若是让宫女看见，没准儿还以为我们正卿卿我我、说着绵绵情话呢！
尽管惴惴不安，连气也喘不过来，我还是无所畏惧地反驳了他的话，“我属于你？真是做白日梦！”
“是不是做白日梦，你比我更清楚，对吗？我聪明的花儿！”他的手指冰凉，滑过了我的下巴，带出一股强硬的气势，让我有种胆颤心惊的惧怕。
“我拭目以待。”皮肤因他的指尖变得异样，但坚定的信念让我信心十足，因为没有任何事能阻挡我要与冬辰一起结伴共游天下的决心。
“不久的将来，你会爱上我。”他邪佞的眼神中带着蛊惑人的气息，语气笃定得没有半点儿转圜的余地。
第十六章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7）
“是吗？不久是多久？话不要说得太满，否则摔倒时会很难看的。”我回了他一个灿烂笑容。如果不久的将来，我见招拆招，让你爱上别人，不就万事太平了么？烈焰明，你太小看我了，我是有着现代血统的花点点，可不是古代娇花照水般的柔弱女子。就是神仙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况你是凡人？
我与他，就这样对望着，彼此间暗潮汹涌，就像武林高手过招一般，谁都不肯先弃权，浑然不觉身外事。直到膳监过来行叩礼，“奴才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两人才如梦初醒。
哼，小子，别狂得太离谱！我轻蔑地笑了笑，推开他一双铁臂，朝满桌美食走去。等我吃饱喝足，下午就召礼部人马入殿商议选妃大事。
他亦是狂笑，与我步调一致，坐在桌案对面，始终保持着与我的对立姿势，偏偏带着爱恋的神色。
如此进膳，看得宫女太监们无所适从。
第十七章 戏里戏外（1）
焰国新定，国事繁忙。烈焰明用过午膳，才坐了片刻，就有侍卫来通传事务，烈焰明只得怏怏而去。我正好得了空，准备筹划选妃大事。
半个时辰后，礼部尚书崔良健步如飞地前来觐见，入殿就跪，“老臣拜见皇后娘娘。”
“崔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我摆了个端正无比的坐姿，不疾不徐地道，“晓荷，给崔大人看座。晓芙，快为崔大人看茶。”
“微臣惶恐，不知皇后娘娘召老臣来所为何事？”才坐下，他略低了低头，稍稍收敛了几分看着我的疑惑的眼光，佯作不解地道。
惶恐？他虽一把年纪，却面色红润，步伐稳重，又是入朝的老臣，跟随在帝王身边数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惶恐呢！我心底发笑，疑惑着他眼中的异常，又不能明问，只得直奔主题地道：“崔大人是朝中老臣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依本宫看，就不必惶恐了。今天本宫找你来，不为别的事，就是想问问尚书大人，皇上刚刚登基，身边除了本宫，就只有静妃、宜妃、清妃三位妃嫔，是不是应该多选些美人入宫，以充实后宫，也好为皇族开枝散叶、延续龙脉呢？”
“皇后娘娘，您这是……”听了我的话，他极不敢相信地道：“娘娘身为纱国最尊贵的公主，新至焰国，且使节们尚未离都回国报奏，怎么能这么快就遴选后妃？”
“怎么不能选？延续后宫制度乃王朝大统，本宫这么做无非也是为皇上着想。本宫尚在纱国时，父王的后宫亦是如此行事，难道焰国后宫制度不一样吗？”我晕，我当皇后的都没有意见了，你这个尚书倒意见多多，难不成选后妃还要专门挑日子？
像是怕我歪曲了他的意思，他急切地说着：“臣该死！请娘娘别误会老臣的意思。”
“崔尚书，你也是老臣了，别动不动就说死不死的，本宫不爱听这话。如果你不同意，那你就说出理由，让本宫听听看。”我揉搓着双手，佯装着洗耳恭听。
“微臣是想，娘娘刚刚封后就选妃，使臣传回纱国，会惹出不必要的风波。况且皇上早已交代过，说是国事未定，暂缓选妃一事！”他慢慢悠悠地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小老儿不同意。我心下明白，好意又劝道：“崔尚书，你跟了先皇多少年了？”
听我如此一问，他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会心地道：“回娘娘的话，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可不短呀！”我笑吟吟地说着，心想烈焰明，你就是下了令，我也得让你同意选妃不可。
“娘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随便聊聊。本宫是想说，皇上身为先皇的嫡长子，如今承袭了皇位，若像先皇一样励精图治，打理好朝务政事是可以理解的，但后宫也不能忽略。这一点，你这做臣子的应该更加懂得办事才是。”
“娘娘您说的是……”他心下了然地道。可想了一阵，又担心地道，“可是……”
还真是婆婆妈妈的！我有点儿郁闷地道：“别可是了，选妃也是要紧的大事，总不能让皇上的后宫就几名妃嫔呀？至于纱国方面，你就不用担心了，本宫会修书一封让使臣们带回去。”
“可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你也不用担心，选妃本身就为历朝历代不能少的后宫之制。你们这些做臣子的，不能皇上说什么你们就一一照办，要想办法开动脑筋为皇上办实事，一切都要往焰国的大处着想。你回去后就联系户部尚书，先将京师户籍符合条件的女子备案都整理出来，经过初步筛选，然后交给画师画像，一一给本宫过目，其他地区也准备准备陆续上报。另外，你再拟定个奏折，联络一下其他各部官员，在早朝时奏呈给皇上。”我装出了一些怒意，训斥地道，心里则想着烈焰明看奏折时的表情，感到几丝快意。
这下他无话可说，只能应声诺道：“是。”
“你先退下，三天之后，一定要把京师地区通过初选的女子画像给我交呈上来。上奏之事，我会让其他各部都协助你的。”我起身走了两步，摆了摆手道。
第十七章 戏里戏外（2）
崔良一听，肃然起敬，赶忙再次行礼，匆忙离殿。等他一走，我双手做了个“V”字，庆幸了一番，终于搞定了这个小老儿，口中小声道：“YEAH！成功！”
“娘娘。”晓荷、晓芙见状齐声道。
“怎么？我开心一下，不成呀？”忘记身边还有两个小丫头。
“娘娘，您怎么能这么快就为皇上选妃？奴婢们从来没见过您这样的娘娘。”两个小宫女脸上写着难以言喻的困扰，大概是由于看后宫争宠看得多了，见了我这样大方的皇后，一时间难以适应。
“这你们就不懂了，好东西要大家分享，知道了吧？”我晃头晃脑地教训着她们，心想，像烈焰明这样的烫手山芋还是不要的好，得赶紧给扔出去，然后站一边看戏就行。
“啊？分享？”晓荷不明所以地说着。一边的晓芙则犯难地小声嘀咕：“可是皇上又不是东西……”
不是东西？汗！我当场爆笑，差点儿喷她俩一身茶。
黄昏时间，靖王主动前来拜见，想是知道我召见了崔良。
风极殿，茶香缕缕，我与靖王分别坐定，彼此客客气气地开谈，先是杂七杂八地聊了一通，然后他主动切入了正题：“臣下适才听崔尚书说，皇后娘娘准备为皇上选妃？”
“确有此事，本宫是想皇上的后宫太过清静，不利于龙脉传承，历代新皇登基，选妃都必不可少。靖王以为呢？” 消息真灵通。从在烈日营第一次见到靖王起，我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当然，自古有些才学或胆识的人都这样。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只不过，现在似乎并不那么合适。”靖王儒雅的面容淡淡一笑，执茶在手，微微吹了吹，饮了几口。
“这又是为何？”不合适？那照他说什么时候才会合适？
“皇上烦心的事尚多，皇后娘娘还是别为皇上添麻烦的好，否则适得其反。”他定了定面色，看我的眼光带着一种少见的欣赏，弄得我有点儿犯晕了。
“适得其反？本宫不明白靖王之意。”我向来有个好习惯：不懂就问，绝不装懂。
“臣下只是想，皇上对娘娘一片深情，娘娘不应该辜负才是。”他的话声舒缓，像个年长的智者在训导晚辈一般。
好你个靖王，说话也不忌讳，有什么就说什么，难不成非要将我和烈焰明假戏真做了才开心？我当下笑道：“靖王说到哪儿去了？本宫正是为了不辜负皇上的深情，才一心一意为他着想。这有什么不对吗？”
“娘娘这么做也并无不对，只是皇上会不会理解呢？万一他责怪下来，娘娘该怎么办？”他这话说得好像我一定会有事似的，好像我还真得停手才算是正确。什么怪理论？不就选个妃，值得他这么关心？真怀疑他是不是别有企图。
“恕本宫直言，是靖王多虑了。”皮笑肉不笑地拒绝他的好意，我悠然地说，“本宫只想问靖王是否支持本宫为皇上选妃？其他的本宫自有主张。”
“做臣下的当然不反对为皇上选妃……”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变幻的神色，瞬间即逝。
我心想，哪儿来的废话那么多？只要是同意，不就得了么？于是，语带安慰地抢白道：“那本宫就放心了。若是没什么事，靖王就请回吧！”
“既是如此，臣下告退。”
我感觉到他暗暗叹了口气，像有惋惜之色，令人不解，脑海里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开口便朝已起身的靖王问道：“靖王留步，我有一事相问。”
“皇后娘娘有何事相问？”他对我的自我称谓不以为意，只以臣子的身份恭敬地称呼我。
“在烈日营时，你就知道我和舞凤公主长得一模一样，对吗？”我记得去烈日营时，他刚出营，当时他的表情甚是惊愕。后来我出帐，又在崔良脸上见到同样的神色。
他脸上泛着稀奇，话却说得实在大方，没有一星半点的遮掩：“臣下不敢隐瞒皇后娘娘，臣确实知道。”
“那么崔尚书呢？也知道？”
第十七章 戏里戏外（3）
“知道。”
“那其他人呢？”
“皇后娘娘既然问起，臣下就据实相告。当时，先皇感到自己的身体渐不如前，为了能让皇上顺利登基，曾下旨让皇上提前迎娶舞凤公主，但皇上因不愿娶一位素未谋面的公主，一气之下外出巡游。这时，纱国派使臣送来了舞凤公主的画像，正值先皇病已深重，与太后娘娘一齐过目后，就将画像交与了崔尚书及臣下收存，至于太傅大人，他是在皇陵之围后才得知舞凤公主和娘娘长得一模一样。皇上则是在登基后才得知，因为与纱国公主的婚约为先皇遗命，皇上为尽孝道，与臣下及各位大人商议后，最终决定举行婚礼！”
“原来如此。”这下总算把这件事给弄清楚了。“现在舞凤公主被刺一案能查出来吗？这么大的事就算是能瞒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呀，虽然我与她长得一样，可纸包不住火，到时纱国兴兵相向，岂不是更加难以解释？”
“暂时还没有头绪。臣下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切只能靠娘娘您了。”
靠我？说得好像我是身负国家大计的重要人物一样！我白了他一眼，闷怒着道：“交给我，你们倒都好了？可谁会管我是否高兴？真是的。”
“娘娘辛苦，其实皇上对娘娘您的心意，您也明白，何必再闹别扭呢？”他一脸好人相，活像我这个为了帮助焰国民生大计被迫牺牲的人还不该发发牢骚或坏脾气似的。
“我这哪里是闹别扭？感情是没办法勉强的，难道靖王没有谈过恋爱吗？”食古不化的古人！
被我这么一问，他涨红了一张脸，说不出半个字来，好半天才灰溜溜地道：“娘娘若没别的事，臣下告退。”然后不等我批准，他便走了出去。
人到中年，他不会是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吧？我敲了敲脑袋，想了想，极有可能，所以他说出的话没有任何营养价值。和烈焰明过招就够辛苦的了，再加上这一票顽固之臣，前途真是岌岌可危。
临夜，为了逃避随时可能到来的烈焰明，我带着秀儿高兴地去正林宫串门。
清媚大礼相迎，热情洋溢地接待我们。一同用膳后，她又是拉家常，又是说知心话，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清媚，以后皇上就多靠你服侍了。”有的话，多说无益，一句足矣。握住她细脂似的手，我婉言道，千言万语都融进了这一句，相信她一定能听明白。
“皇后娘娘，臣妾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见我这般，她露出个淑德的笑来，轻轻柔柔地道。
“姐姐客气，有话但说无妨。”我想她估计又想要念经了，又见她出于好意，还是勉强装出个好脸色，洗耳恭听。
“娘娘，臣妾看皇上对您情真意切，您何苦这般躲来躲去呢？就是您躲，又能躲到几时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有点说客的意思，但所说又似乎有着一定的道理，仿佛我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现今处境一样。
“姐姐是糊涂了吗？这不过是演给纱国大使看的戏，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当真了？”从她的话里，我突然感到身边的人似乎都在扮演说客的角色，心底冒了些冷气，隐隐后怕起来。
“娘娘，难道您认为皇上对您的深情也是戏吗？”她全神贯注地看我，这种眼神柔中带刚，决不拖泥带水。
话直落落袭来，仿似利刀砍下，快得像阵风似的，容不得我半点迟疑，又使我不得不迟疑。
“您认为这是戏吗？”看我无言相对，她先声夺人，逼迫得我脑袋里半点主张都没有。
这是戏吗？我扪心自问，这是戏吗？不敢直视清媚认真到极致的眼眸，我挣脱她的手，内心慌乱而无助，也不管什么礼仪举止，撒腿就朝正林宫外跑，只听见耳边风声一片，园子里不知道什么花的香味杂乱地混合在一起，混浊地浮游着。这是戏吗？一遍一遍反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