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现在就想。”周小雨嘚瑟到家,扑上去亲他,意外撞到他高挺的鼻梁,“那好吧,我唱歌给你听,你要说我唱得好听。”
“好”
“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
想念你的心怦怦跳不能入睡
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
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
月儿高高挂弯弯的像你的眉
想念你的心只许前进不许退
我说你呀你可知流水非无情
载你飘向天上的宫阙
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
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
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
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
马随宁回了下头,那位喝醉酒在花园水池小便的老兄早已不在,而楼上那两位——
被人偷窥,感觉真不好啊。
“花好月圆夜,有情人终成眷属,周小雨终于扑倒马老师了。”裴锦冷得抱着胳膊,在二楼阳台把楼下花园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沈晔庭的烟头燃到了指尖,房间并没有开灯,忽明忽暗的橙光映衬着他不真切的脸骨,微凸的眉峰,挺直的鼻梁,弧度恰到好处的下颚……
他把烟掐掉,说,“他也算是老牛吃嫩草了。”
裴锦“扑哧”笑出声,“马老师也不老啊,29还是32来着,喜欢嘛,年龄不是距离。”
裴锦想着,如果是周小雨在这,肯定会说“性别不是问题,种族不是距离”,现在小妮子终于功德圆满修成正果,裴锦也为她松了口气。
“恩,的确不算啊,我老吗?”沈晔庭突然反问。
“诶,不老不老。”裴锦突然想到自己被他绕进去了,脸一红,脱下他的大衣,“这个,还给你吧,谢谢了。”
他不懂她脸怎么那么容易红,大概是老人常说的脸皮薄,那他算是脸皮厚的了?沈晔庭面上一哂,接过外套,还没等他感触到她的余温,小花园突然一阵巨响……
“别看。”沈晔庭把她的脑袋拨到自己胸前。
可是裴锦还是看到了,草地上躺着一个人,从楼上摔下来的,草坪上地灯都打爆了。
“别看。”沈晔庭又说,“跟我走。”
☆、第26章 恋爱中的女人
“别看。”沈晔庭又说,“跟我走。”
全市数一数二的财团宗老爷子的寿宴上居然有人跳楼。
沈晔庭带着裴锦下楼,盘旋的楼梯下依旧衣香鬓影,纸醉金迷,所有人对外面的好似惨剧毫不知情。
那方还在侃侃而谈的宗老爷子,听到耳旁的附话,脸色微变后,低语对身边人交代一些话,旋即又恢复笑脸。
“要是这点事能给宗家使绊子,宗家也不会走到今天。”沈晔庭低声说。
裴锦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害怕吗?”沈晔庭问。
“当时有一点害怕。”裴锦说。
其实哪有比自己弟弟死在自己怀里更可怕的事,经历了生死,仿佛更相信天大轮回,善恶皆有始终。
裴锦抬起头,眼神清明,画着淡妆的小脸上稍显成熟的娇媚。
“你看清是谁了吗?”她问。
“黄鸣。”沈晔庭语气淡淡。
“他?”裴锦没想到居然是刚才还要和她握手的老色鬼,她呼出一口气,“是得罪了人吧。”
“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沈晔庭说,手掌抚上她羸弱的肩,“好了,别想太多,宗家自然会解决的。”
“嗯。”裴锦点点头,一缕发丝飘下。
沈晔庭很自然地将她头发别到耳后,“你的这对耳环,很别致。”
裴锦笑笑,“我奶奶给我的。”
“左边和右边好像不太一样,右边的小鸟更有灵气一点。”沈晔庭仔细端详了下,说。
裴锦暗自诧异,说了句“是么”。当初她将奶奶给的一只戴上右耳,又叫银饰店做了只一模一样的戴到左耳,几乎鱼目混珠,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幸好他也对此不太感兴趣,提了句便不说了。
才一会儿不到,就有人来找沈晔庭说话,裴锦不感兴趣,也没找到老爸,知道寻了个地方自己坐着。
那些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们仿佛和沈晔庭有说不完的话,一波接一波,沈晔庭于其中游刃有余。
从电子行业到房产,明明是两个不搭边的行业,沈晔庭都做了,他的家族企业到他这一代只剩下他一个继承人。
天之骄子,裴锦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每和一拨人说完话的空档就会端一盘东西给裴锦吃,裴锦就做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诶,沈总,那女孩,哦。”几个相熟的男人围着沈晔庭打趣,发出意味深长的感叹,“还真是护着呐,一个人都不让靠近。”
沈晔庭一笑,见她还在那一勺一勺吃蛋糕,苹果肌都鼓囊囊的,不由得心情愉悦。
不一会儿裴锦就吃完沈晔庭端来的小半个蛋糕,水果,小腹胀胀的,她放下勺子,不能再吃了。
沈晔庭到她身侧是,她正打了个嗝。
“吃饱了?”
裴锦面色微囧,“嗯。”
沈晔庭仍是站着,她坐着才刚到他腰际。
裴锦仰着头,有点局促,缓解气氛地笑了笑,无厘头地说了句,“很好吃。”
“是啊,都吃到脸上去了。”沈晔庭弯下腰,食指不经意间划掉她嘴边的白色奶油。
裴锦整个人卡住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周,周小雨呢?”
“你认为她现在在哪儿?”沈晔庭唇角微弯,反问道。
“哦。”
“咳。”裴中天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
“裴先生,你好。”沈晔庭伸出右手。
他很少主动伸出手的,裴锦诧异了下,但很快想到爸爸刚才什么都看到了,这种感觉,像是被家长抓到了早恋的尴尬。
“裴锦谢谢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沈晔庭又戴上了那副万能的微笑面具。
裴锦心下鄙夷,不作会死吗。这就是社会啊。
“爸爸,你去哪儿了?”
“刚才和几个人说了会公司的事,”裴中天说,谈吐间还呼出些酒气。
几个人又说了会假话便告辞,晚宴结束得比预期的早。
裴锦在车里把看到有人跳楼的事一说,裴中天脸色有点不太好,揉了揉额角,“今晚有点喝多了。”
裴锦当下都觉得有点不对劲,“爸,你认识他?”
裴中天靠着椅背上,叹了口气,“我认识,不是个好人,自作自受,还留着口气,没死,去医院抢救了。”
“还好没死,在寿宴上死了人总归不好。”
“小锦。”裴中天眼色一派清明看向她。
裴锦心里一紧,“怎么啦?”
“你和沈晔庭?”
“我,我和他,没什么啊,就见过几次面而已,周小雨的男朋友马老师和沈晔庭是好友……”裴锦这时候拿周小雨出来挡枪,越说越乱。
“好了。”裴中天按住她的肩头,“小锦,沈晔庭那样的人,太复杂,我们玩不过他,他那样的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家里情况太复杂。我只希望你找个好男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别找个像爸爸这样的人,当初兜里有了几个钱就出去花天酒地……”
“爸,”裴锦拉住他的手,“不会的。”
“哎,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妈妈,该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这一生对不起的女人一个是你妈妈,一个是张丽。我一生只爱你妈妈,可是我却对不起你妈妈,后来也娶了张丽。我不希望我该受到的报应出现在我女儿身上。”
裴中天看着女儿那张和谢晴肖似的脸,眼里一酸,“家财万贯的人,心能有几个是真的,大多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裴锦喉咙苦苦的,心被塞住了一样。
妈妈没死啊,可是她不能说。
她看到过曾今裴中天醉酒后会从抽屉里拿出妈妈的照片,慢慢摩挲,她也清楚爸爸没丢掉妈妈一分一毫东西,以前的卧室,至今还保留着。
“爸,你放心吧。”裴锦靠近他怀里,阖上眼睛,“我们都在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裴锦回到寝室,发现周小雨早就到了,一个人在“啦啦啦”地哼着歌。
“看来某人被爱情滋润得不错啊。”裴锦揶揄道。
周小雨仍一片片地拿出姨妈巾,得意且羞涩,“对啊,嘘,小点声,我们在毕业前是搞地下恋情,免得影响不好。”
“哦。”
“哎,我还是扑倒他了啊!我周小雨就是个无敌女战士!”周小雨高举着一个拆了片的姨妈巾,姿势相当豪迈。
“你这是干嘛呢?”裴锦问,“你大姨妈被马老师召唤地提前了?”
“想什么呢,”周小雨白了她一眼,把姨妈巾贴在铁梯子上,“上去睡觉,踩着着铁梯子脚冷,来来来,跟我一起贴啊。”
“……”
裴锦默默接过,贴姨妈巾。
“还可以吸脚汗呢!”周小雨说。
周小雨手机亮了,屏幕上显示“我的小坐骑”。
裴锦一阵肉麻,“我什么都没看到。”
“喂,马老师啊,中午去哪儿吃啊?嗯,嗯,嗯,嗯,嗯,嗯,好。”周小雨挂了电话,甜蜜蜜的。
“哎,恋爱中的女人呐。”裴锦叹气,
“哎,单身中的女人呐,性‘生活来得迟以后绝‘经得早,以后你一辈子的大姨妈斤都绕不了地球一圈了,悲哀啊,”
“……”
“诶,我擦!”周下雨把姨妈巾往地上一摔,“妈的,谁把消息给露出去了!”
“怎么了?”裴锦看她着急上火的样子就知道事态严重。
“有记者拍到黄鸣住院了,现在肯定有人在查!你看这微博。”周小雨把微博递给她。
裴锦凑过去一看,竟然在照片上看到了张丽的侧脸,还有疑似是爸爸的背影……
☆、第27章 命运的玩笑
裴锦心里慌慌的,直觉告诉她,黄鸣的坠楼肯定和张丽脱不开干系,张丽那女人根本就没闲下来过。
她课后还是给以前那家侦探公司打了电话。
那家侦探公司在本市贵妇群中已经炙手可热,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在占线。那边人一接听发现原来是老客户,热情地应下来。
裴锦放下手机,这才安心许多。
已经好几天没和妈妈见面了,裴锦虽然每晚都打电话给她,但还是见见到她和她说说话,说说这几年来和裴宿的每一件事。
她有时候感叹,真是越老越矫情。
喂锦燕的时候,贾玲玲回来了。
贾玲玲一回来就把书包丢在地上,趴桌子上哭了起来,把眼睛摘下丢在桌子上,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
裴锦一口苹果噎在口中,不上不下的。
“玲玲,怎么了?”裴锦放下苹果,走到贾玲玲身侧,推推着她的肩膀问。
四年了,贾玲玲从来没哭过。现在也没考研啊,贾玲玲也不可能失恋,她都没恋爱过。
见贾玲玲抬起头来,裴锦赶忙抽一张纸递给她,问,“是不是家里有事?”
贾玲玲哭得整张脸都是胀红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抽噎着说,“裴锦,我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呜呜。”
说着又捂着脸哭了起来,边哭边咳嗽。
“你手机响了。”裴锦提示她。
贾玲玲一看来电显示是妈妈,便给挂了,扁着嘴巴又哭了。
裴锦拍着她的肩,心里也不好受,便没再说话,这个时候还是让她静一静为好。
寝室只有她两,周小雨和马老师出去甜蜜了,白莲好几个星期都没回来过。
裴锦发了条短信给周小雨,“贾玲玲哭了,可能是家里有什么事,她不说。”
“我马上回来。”
一会后贾玲玲也哭够了,呆呆地坐在那,眼睛都失焦了。
“玲玲,你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们帮忙?”裴锦倒了杯热水给她,放到她面前。
贾玲玲低了下头,苦笑了一下,“谢谢你。”
“说什么话。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虽然我们大多就晚上见见面,但我们都同居了四年,我和周小雨就是你在这个城市最靠得住的人。”
“这个城市?最靠得住的人。”贾玲玲喃喃着,眼泪又滚了下来。
周小雨这时候刚赶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大袋子零食,关上门,真见到贾玲玲那双兔子眼还是吓了一跳。
周小雨从袋子里找颗水果糖出来,递到贾玲玲手上,“别哭了,吃颗糖就不苦了。”
这时候贾玲玲手机又响了起来,响了好久,贾玲玲最终还是接听了,走到阳台上。
“我说了,我不去!我不去!我们过了这么多年都没事,为什么他要死了我们要去,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我说了我不去。”
“你养我这么多年我还你,我还你,不用他来还。”
“恶心,我死都不会认他的,他还是早点死吧,一生做的事都是丧尽天良。”
最后几句话。贾玲玲几乎都几近嘶吼,捏着手机的手指指尖都泛着白青。
贾玲玲挂了电话,进来,笑了一下,说,“你们也听见了,我没有爸爸,从小就没有,一直都是我妈带大的,你们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两吗?我们这种人,光是活着就跟艰难了。”
手机丢在桌上发出嗤啦的响声,“现在贡献那颗精‘子的老男人躺在医院里快死了,我妈一定要让我去见他,我不想去。我一直都觉得我妈是个特有骨气的女人,一个单身妈妈,在高中当个语文老师,从小到大,我们都没向他要过一分钱。”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填的不是这个城市,后来不知怎么搞得就到这个城市来了,后来才知道,是他在背后搞的鬼,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一直拼命考研,早点脱离他,带我妈走。他来学校找过我好几次,我都没要他的钱,他的钱都是那些丧尽天良的钱,脏。”
“现在他坠楼了,躺在医院里快要死了,找律师打电话给我妈,让我妈和我去医院见他,说要分一部分遗产给我们。他有老婆,他老婆还怀孕了,你们说,我和我妈去算什么?”
周小雨和裴锦都惊骇不已,贾玲玲的生生父亲居然是黄鸣。
裴锦抱着她,贾玲玲伏在她肩膀上又哧哧哭了,“你们说,人活着怎么就那么艰难呢?”
裴锦给她顺着气,“人活着再怎么艰难,可还是要活下去不是吗,我们倒还好,没有像那些想不开的人,寻死觅活的。既然没有办法拒绝生活给予我们的,还不如去坦然接受。”
“是啊,日子还长着呢,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就像我缠着马老师,只要功夫深,总会买过坎儿,好起来的。”周小雨在旁边附和,剥了颗糖果,“来来来,吃了就甜了。”
当天晚上,贾玲玲的妈妈就来接贾玲玲,她妈妈身上有种恬静的书卷气质,四十多岁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对裴锦和周小雨说,“你们就是玲玲的好朋友吧,这孩子平时不善交际,能有你们这两个交心的好友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贾玲玲挣扎了一番,还是和妈妈去了医院。
周小雨打了个电话给爷爷,说明了一下贾玲玲的情况,让爷爷把医院周围所有的狗仔都封掉。贾玲玲若是被狗仔拍到,那她真会去寻死。
******
周小雨说不舒服,回家了。
裴锦也不想呆在学校,这几天心里烦躁躁的,最主要的是不知道黄鸣的坠楼和爸爸又什么干系,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张丽。
和妈妈联系了下,说好晚上去她那儿睡。
谢晴在沈晔庭的山脚下的别墅里做工,她在别墅有一个小房间。
裴锦一到别墅,发现别墅门前停着一辆黑车,几乎与四合的暮色融为一体,车身上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