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世情缘:宫女珣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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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世情缘:宫女珣玉-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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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是璟姗,四阿哥背对着我坐在德妃的对面,两边坐着四福晋乌喇那拉氏和侧福晋李氏。

    十四阿哥在璟姗的身旁坐着,他一见我进屋,嘴角轻轻勾起,眸子里笑意浓浓地看着我,一个劲儿地朝我放电。

    我想我真的要晕倒了,不是被他电的,而是被他吓的!我敬爱的十四爷,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您能不能不要给我找麻烦?

    我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等文卿把托盘上的八珍豆腐端上桌,便迅速和冬梅退到一旁去了。

    文卿早上特地关照过,今天新福晋来永和宫见德妃,主子们用膳的时候,所有人都得在跟前伺候着。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死赖在膳房不愿进来的原因之一,一旦进来了,除非主子有什么吩咐,不等主子吃完,想借故中途退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别人坐着,我站着,别人吃着,我看着,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惬意的美差,而没什么中心内容的家常闲聊更是有催眠的功效,正当我听得有点昏昏欲睡,德妃那比平日略微高扬的嗓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你们看看璟姗这双手,还有这张小脸儿,又光又滑的,真是比奶皮子还要白嫩。”

    我来永和宫这么一段时日,从来没听见过德妃夸奖人,心底不由感到好奇,于是悄悄抬起眼看去,只见德妃握着璟姗那双纤细修长的手,爱不释手地轻轻抚摸着。“上回听戏的时候,那戏文里的词儿是怎么唱来着的?说是这肉皮儿白嫩得连吹气儿都不敢,就怕一不小心给吹坏了……”

    “额娘,是吹弹得破。”四阿哥身边的侧福晋李氏马上接口。李氏怀着六个月的身孕,挺着个肚子,身形显得有些笨拙,嘴上倒是机灵得很。

    “对对,就是这四个字。”

    德妃笑着点头,在座的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餐桌上,一派母慈子孝媳恭的和谐景象。

    我抿着唇,拼命地忍着发笑和翻白眼的冲动。这夸人也夸得太过了吧?人体皮肤的作用之一就是保护机体免受外力的伤害,要是吹一口气,轻轻弹一下,皮就破了,那这一身皮不是白长了?

    这皇宫里的主子们说话还真跟唱戏似的,台上一唱一和,台下喝彩一片,配合得倒还挺默契……

    “珣玉。”

    冷不防地被德妃叫到名字,我一愣,然后迅速抬起头,视线正好与德妃身旁的芸柔对上。

    芸柔依然是那么安安静静的,一身大红的宫装显得喜气洋洋,更衬托出她的娇柔可人,她对我露出羞赧的笑容,沉静若秋水的眸子里隐藏不住见到我的喜悦。

    我不觉弯起嘴角回以微笑,但猛然想起场合不对,只得硬生生地收住。

    “去把十五那天皇上赏的妆花缎子拿来。”德妃吩咐道,两手仍然握着璟姗那双细嫩到“吹弹得破”的纤纤柔荑,舍不得放。

    我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有点心疼芸柔。

    今天是芸柔作为十三阿哥的嫡福晋头一次来永和宫见德妃,可除了刚开始几句不痛不痒的寒暄,德妃的注意力就全放在璟姗身上了,席间的话题也都是绕着璟姗打转,难道没人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 ; ;    康熙四十二年五月,内大臣索额图因“结党忘行,议论国事”获罪,拘禁于宗人府。

    索额图乃康熙初年四大辅臣之首索尼第二子、孝诚皇后赫舍里氏的叔父、皇太子胤礽的外叔公,既是国戚又是重臣,皇帝降旨将索额图治罪,一时间,朝野震动。

    紫禁城内惶惶的人心尚未安定,死亡的阴霾接踵而至。康熙四十二年六月初七,世祖第五子恭亲王常宁薨世,仅仅过了十九天,六月二十六,世祖第二子裕亲王福全也因病笃不治,离开人世。

    弟、兄二人相继亡故,皇帝大恸,遣官造墓建碑,并命皇长子胤禔等人持服守丧。

    康熙四十二年的夏天就在这样一种沉郁悲抑的气氛下悄然度过,当御花园的枫叶一片片染上明丽的秋红,紫禁城终于迎来了一场喜事:皇十三子胤祥大婚,迎娶兵部尚书马尔汉之女兆佳氏为嫡福晋。

    按照宫廷的规矩,皇子大婚礼成的第二天,必须带着新婚的福晋朝见皇帝皇后以及亲生母妃,行跪拜之礼。十三阿哥自从康熙三十八年生母敏妃章佳氏去世之后,一直是交由德妃抚养的,因此,十三阿哥和十三福晋在见过皇帝和目前代皇后之职统摄六宫的佟贵妃后,还要到永和宫来叩拜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德妃。

    尽管十三阿哥不是德妃亲生的,但是十三阿哥新婚谒见,德妃是很重视的,天还没亮,永和宫的太监宫女就开始为这对新人的到来忙碌起来,中午留膳的膳单更是经德妃亲自过目,两天前就送去膳房让人准备了。

    十三阿哥带着芸柔来永和宫见德妃的时候,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回膳房帮忙了。

    芸柔是个温柔可人的好姑娘,可是她如今贵为皇子的嫡福晋,与我毕竟是两个阶层的人,十三阿哥为人耿直义气,相信芸柔婚后一定会得到善待,我只需要在心里默默祝福她就行了。

    午时一刻,德妃传膳。

    说实话,现在这个时候,我是真的不想到前院的主屋去,屋子里除了德妃和十三阿哥夫妻俩,四阿哥、四福晋、十四阿哥,儿子媳妇的,人可都来齐了,这还不算,更令我惊讶的是,不知道德妃用了什么理由,竟然把璟姗也请进宫来了。

    虽说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但自从听过秋桂“妻不如妾”的那一套论调,每次我见到十四阿哥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奇怪,这下再加上一个璟姗,内定的十四福晋人选……我实在是不想去面对啊……

    眼见大家都端着菜,一盘一盘往主屋里送,我故意磨磨蹭蹭的,心想能拖一时就拖一时,找准了机会,正要趁人不注意,抬脚往外溜,却被冬梅一把拉住了。

    “你快端着这盘八珍豆腐,跟我去前头,豆腐凉了就走味了。”冬梅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端起另一盘银耳鸡丝,对我说道。

    打从上次我病了一天一夜,冬梅就自动将我归入身娇体弱类型的姑娘,处处照顾我,她难得开口叫我做事,而且是我分内的事,我再存心找借口偷溜的话,就该拖出去打屁股了。

    好吧,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这种硬着头皮死撑的事情我也做多了,不在乎再多这么一趟。

 ;。。。 ; ;    “那可说不准。”秋桂一脸不以为然,伸手接过我手里的空碗,凑近我的耳边低声说道:“十四爷对你那么上心,指婚的嫡福晋指望不上,但只要你点个头,跟着十四爷做个妾,那还不是十四爷一句话?占着爷的宠,将来再给爷生个儿子,母凭子贵,让十四爷封你做侧福晋,好日子不输给正室福晋!”

    秋桂的一番话让我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这个以一夫一妻多妾为婚姻制度的时代,男人的正房大妻固然只有一个,但是只要男人高兴,偏房小妾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不够的话,还有通房丫头在后面排队,妻妾成群是这个时代的法律和道德观赋予男人的正当权利。

    跟着十四阿哥做妾啊……我需要把自己搞得那么落魄吗?

    秋桂见我不说话,于是又说:“不是有句话说,妻不如妾么?再说了,你看这东西六宫的主位娘娘里有哪个是正宫娘娘了?”

    秋桂以她的角度为我出谋划策,建议我采取迂回战术,曲线上位,她的好意我懂,但是,这样世故老成的话语从一向行事大大咧咧,心无城府的秋桂嘴里说出来,我顿时感到不可思议,不禁目瞪口呆。

    这皇宫内苑果真是个待不得的地方,再纯洁无瑕的心灵,在这儿待久了也会全然变了颜色。

    不过话说回来,八阿哥的温文谦和,德妃的平易可亲,四阿哥的淡漠如冰,在这座人心深不见底的紫禁城里,为了生存和自保,谁不是戴着一张面具过活?现在想来,也只有十四阿哥那个单纯的家伙,放着佟家的势力不拉拢,还傻乎乎地直嚷嚷着要娶我这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宫女做福晋。

    可是……我的好秋桂呀,你知道“妻不如妾”这句话接下来是怎么说的吗?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按这个顺序,妾最多也就是排个倒数第二的位置,妻有正室的名分,是唯一的嫡系,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迎进门的,妾有什么?一旦失了丈夫的宠,还不是随便谁都能去落井下石踩几脚……

    “怎么?被我的话吓傻啦?”秋桂咧嘴一笑,笑眯眯地冲我眨眼,仿佛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我认识的纯真少女。“我也不过是给你提个醒儿,逮住机会往上爬总是没错的,有谁甘愿一辈子当个下贱的宫女呢?”

    看着秋桂略带伤感的神情,我的心思也百转千回起来。其实,当宫女有当宫女的好,至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那些宗室亲贵子弟哪一个不是大小老婆一堆?别说做上不了台面的侍妾,即便是正妻,谁又能保证可以幸福安稳地过一辈子?十四阿哥说喜欢我,要娶我做福晋,但并没有说他只会喜欢我一个女人,只守着我一个人过一辈子是吧?

    秋桂见我仍是沉默不语,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她叮嘱我好好休息,然后起身收拾了碗勺,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床顶,秋桂的话不断在脑海里盘旋回响。

    “跟着十四爷做个妾,占着爷的宠,母凭子贵,好日子不输给正室福晋……”

    “妻不如妾,这东西六宫的主位娘娘里有哪个是正宫娘娘了?”

    “逮住机会往上爬,有谁甘愿一辈子当个下贱的宫女呢?”

    唉……我举起双手搓了搓脸,翻个身,决定停止自寻烦恼,闭眼睡觉。

    天塌下来也是明天的事,明天的事,明天再去烦吧!

 ;。。。 ; ;    等我再次张开眼,眼前已是一片白昼的亮色,我发愣地瞪视着梁枋上的莲花纹彩绘,突然有种久违人世,死后重生的感觉。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近床边。

    “我的姑奶奶,你总算醒啦!”那人见我睁着眼,如释重负地大呼。

    我伸出手,拉拉秋桂的衣袖,咧开嘴笑了,秋桂的声音永远是那样活力四射,即使是大呼小叫,听起来也是格外亲切。

    秋桂也露出笑容,拧了块毛巾递给我擦脸,然后坐到床边。“还觉得哪儿不舒服吗?”

    “饿了。”我想了想,说道。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端吃的。”

    不一会儿,秋桂端着托盘回来了。虽然只是一碗清淡的菜粥,但也足以让饥肠辘辘的我看得馋涎欲滴,我不由感叹,这做人呐,能吃能睡才是福,生病卧床劳人累己,太痛苦了。

    “我睡多久了?”大半碗菜粥下肚后,人觉得精神了许多,我问秋桂。

    皇宫里有规矩,为了避免染病的宫女把不吉利的病气过给内廷的主子,宫女倘如得了病,是必须立刻隔离到宫外去的。病好了,又遇上主子开恩,仍然记得你,说不定还有回内廷伺候的机会,要是久病不愈,那么死后也就是一张草席裹尸,草草埋了了事。

    所以说,生病是宫女最害怕的事情,而我现在却能安闲地坐在这里吃粥,同秋桂说着话,这就显得太不寻常了……

    秋桂看着我,大叹了口气:“整整一天一夜!你不知道,一见你晕倒,十四爷抱着你,人急得跟发疯似的,要不是后来你醒了过来,难保十四爷不会把永和宫的屋顶都给掀了,你没瞧见,那钱太医被十四爷吼得今后都不敢再来咱们永和宫啦……”

    我扯动了一下嘴角,脸色尴尬,表面上埋头一口一口喝着粥,心里却是暗自叫糟。托十四阿哥身为皇族特权阶级的福,我没有惨遭被丢出皇宫自生自灭的命运,可是照秋桂说的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和十四阿哥那点“奸情”岂不是弄得永和宫人尽皆知了?

    “珣玉。”

    “欸。”我闻声抬头,却见秋桂脸上的神色不知为什么突然严肃了起来,只听她说道:“十四爷对你用的那份心,这回大伙儿都瞧见了,你可别傻不愣登地白白让这么好的机会给溜了。”

    我茫然地看着秋桂,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秋桂无奈地摇摇头。“说你是小傻子吧,你还真傻得冒泡。”

    我傻得冒泡?我被秋桂的话逗笑。“请教咱们聪慧可爱的秋桂姐,我怎么个傻得冒泡啦?”

    秋桂嗔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大有叹惜我朽木不可雕的意味,我嘴边噙着笑,正要开口赔不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那天我在德妃寝房门口值夜,秋桂值的是外间,外间和门口也就隔着一条竹帘,换句话说,要是门外有些什么动静,外间里的人能听个一清二楚,也就是说那晚十四阿哥对我说的那些话,秋桂全都听见了……

    我轻轻一笑,对秋桂说道:“皇上已经给十四爷指了婚,人都定了下来,哪儿还有我的份儿?”不出意外,璟姗将会成为十四阿哥的嫡福晋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如今差的也只是一道指婚的圣旨了。

 ;。。。 ; ;    “珣玉,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等你病好了,我去求皇阿玛把你指给我做福晋,不让你再吃一点苦,我说到做到!”十四阿哥执起我的手放在嘴边细细亲吻,十指紧扣的那一刻,说出的是这世间最真挚动人的情话。

    眼底悄然浮起酸楚的水雾,我轻轻地笑了,这十四阿哥呀,可恶起来能让人气得直跳脚,但煽情的时候又能把人感动到落泪。

    “你……真吵,我想睡觉了。”我侧过头,假装抱怨,不想让十四阿哥看见蓄积在我眼中的泪水。

    八阿哥和德妃是对的,人中之龙当配人中之凤,尊贵不凡的十四皇子值得拥有一个与他同样出身显耀的女子并肩站在一起。

    璟姗是“佟半朝”家的女儿,能为十四阿哥带来强大的家族后盾,我只是个卑微的宫女,父亲不过是个有名无权的礼部侍郎,这样的我能为他带来什么呢?既然我无法为十四阿哥的未来锦上添花,就不该成为阻碍他前进的绊脚石。

    若是十四阿哥娶了璟姗,在以后那段被囚失意的日子里,当了皇帝的四阿哥至少看在佟家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他吧……

    一阵窸窣的轻响,灯,灭了。所有的人似乎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闭着眼,黑暗中只感到滚烫的温度焚烧全身,汗水如下雨一般不停地往外冒,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阿玛和额娘都死了,出了宫,你能去哪儿?”宝欣站在我面前,泪眼朦胧地望着我。

    我能去哪儿?我不知道……我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可是出了皇宫,我又能去什么地方?哪里才是我的家?

    “我的珣儿,谁都比不上……”完颜夫人的笑容是那么地宽容慈爱。

    完颜夫人,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不是你的珣儿,我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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